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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推开她,将玉锁放回包裹内,手刚伸出,她却一把捉住他的手,抬起红潮布满的粉颊,娇喘吁吁,半闭看星眸,柔媚地说:“哥,这玉锁不要丢掉,我喜欢。”
“我并没想到要丢啊!”“哥,替我挂上。”她的脸抬到他的颔下了。
他顺从地替她套上粉颈序刚拈着玉锁要在她胸前摆正。蓦地,她一把按住他的手,紧压在酥胸上,另一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用力一扳,火热的粉颊贴在他的颈下了。
他如中电触,手上的感觉瞬即遍布全身,引发了生命的本能,点起了激情的烈火,双手开始肆虐,一阵无可抗拒的生命潜能的巨浪,无情地向他凶猛地袭击。
“哥,嗯”她用奇异的声音轻唤,在他怀中挣扎扭动。
生命在辉煌中,他跌入了沉沦的情俗之阱,不克自拔。
最难拒绝的是魔鬼的诱惑,最难逃出的是情欲之网。
这是生命的本能,只要是正常的人,不是超人的教主圣贤,绝难逃出这大自然奥秘所安排的陷阱。
想排斥这种本能,逃出陷阱的人不是没有,但成功的希望微乎其微;男女间的爱情,虽不是生命的全部,至少占了人生份量最重要的一部份。玄门羽士想成仙,讲求清心寡欲以抗拒外魔;但最高明的春药出自方外人之手。和尚们摒除七情六欲,要飞升西天成佛;但最为世人所称道的房中术,出自番僧伽怜真。伽怜真在元朝宫廷中,传授所谓“喋儿法”这三字的意思是大喜乐,全名是“秘密大喜乐禅定”真妙。当元顺帝的宫廷中充满了喋儿法的禅声秽行时,太子爱猷识理达腊(必里克图)感到十分讨厌,做老子的元顺帝便叫大师秃鲁贴木儿教儿子秘密佛法,说是可以延寿,太子迫于父命,接受了。
这一学嘛,高兴得上了天,说:“李先生教我儒书多年,我不省书中所言何事;大师教我佛法,我一夕便晓。”
李先生,是指李好文,那时他的官名是太子谕德,是一位了不起的大儒。
自此,父子俩整天演佛法,天下大乱。
元朝完蛋,大漠子孙开始杀那些横行天下的贼和尚多可是,朱元璋的国师是哺迦巴藏卜;武宗正德皇帝自封为大庆法王,走遍天下找女人。有两种女人最合他的胃口,寡妇与处女。
由此看来,想避免魔鬼诱惑的人,他自己本身可能就是魔鬼的同类,同性相斥。
林君珂不是魔鬼,不能抗拒魔鬼的诱惑,一错再错,错得不可收拾,悲剧因而形成。色字头上一把刀,咱们的祖先造字造得真绝。
午间,心满意足的银衣仙子洗漱毕,找村人买了一套上布衫裤让君珂穿了,重谢了村人,三个人拾掇起程,问明了路径,向遂昌赶去。
这儿有一条小径,穿越崇山峻岭,先沿东溪上溯,百十余里便可抵遂昌。
君珂这迷糊蛋,由于仙霞岭东面山区的入伏狠斗,认为是地府冥君和赤焰神叟两个怪物捣鬼的,故意传出彭胜安可能在仙霞岭隐居,引他前往送死;甚至认为黑龙帮已与两老怪合流,要追取他的性命、因此,他认为彭胜安天根本个在仙霞岭,他得重新在江湖流浪。
在枕畔呢喃中,他告诉银衣仙子要找彭胜安的前因后果,愚蠢得无可救药,可怕极了。
银衣仙子在心满意足之下,根本不在乎他是仇人的儿子,她认为上一代的仇恨.没有理由让下一代的人承当,这意念她曾对乃兄银剑白龙公然表示过,目下心愿得酬,她更不在乎啦!可是她没想到日后,日后君珂知道她的真正身份,态度如何?她昏了头,没往深处想。
其中还有问题、万一日后君珂翻脸,她爱深恨亦深,后果不堪设想;君珂告诉了她许多秘密,等于将一颗持久性毒丸吞下肚中,毒性一发,危险已极。
但这时他们正跌落在糖缸里,其他的事用不着想,也不必想,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走不到五六里,突见前面里余左右河湾旁,绿影与灰影一闪,正向这儿越林飞射。
君珂目力奇佳,认得正是四明怪客和庄婉容,惊道:“糟!他们正在前面等着哩。”
“谁?”银衣仙子急问。
“庄婉容与她的师祖。”
“她的师祖是谁?”
“四明怪客沈明昭。”
银衣仙子大骇,惶然叫:“哥,快走,这老怪物比毒蛇猛兽可怕百倍。”
三人回头急射,去如脱兔。他们的身影,亦已落在四明怪客眼中,怪叫声传到:“鬼女人,给我站住,你跑不了。”
他只看清一身银衣的银衣仙子,却没认出穿一身青布短衫裤的君珂,所以出声大叫。
相距里余,看不到人影,人影被树木所掩,但怪叫声如在耳畔。君珂心中吃惊不小,绕过了一道山嘴,他说:“不好!这老鬼功臻化境,我们确是跑不了,分路。”
“怎样分路?”
“分两路走,让他无法兼顾,小春走山边,我们过河。”
小春心中不愿,但也知除此之外别无抉择,说:“小婢引他们来追,小姐,日后遂昌见面。”
“小春,你可与小秋小冬等我。”
“小婢先走。姑爷,保重。”她向君珂媚笑。
君珂一拉银衣仙子的纤手,喝声“走!”便沿密林转向河岸下急射,带了一个人,竟然去势如电。
银衣仙子又惊又喜,脱口叫:“哥,你好俊的轻功。”
君珂也没想到进境如是神速,心中暗喜,笑道:“为了逃命,逃的比追的自然要快,可是,恐怕逃不出老怪物的掌心。”
“我不信。”她摇头答。
“你该信的,老怪物的功力我领教过,加以你这一身银衣太抢眼,所以想安全逃出太难了。”
“哥,我先脱掉这身银衣。”
他逃命也不忘打趣,笑道:“你脱衣可以吓得老怪物,却吓不了庄婉容,她曾看到我们恩爱”
“啐!你你”她羞红着脸不依。
两人到了河边,君珂将她扔上肩背,纵身入河,河深及腹,宽仅十余文,河滩却有二十丈宽阔,人到了对岸,飞射入林,向丛山中飞逃。_四明怪客带着绿衣的庄姑娘,本是顺小径狂追,恰好窜上了山嘴,居高临下。突见对面河滩白影一闪而没,讶然道:“咦!这贱人鬼精灵,要溜到对岸逃命,幸好我们是在高处,不然岂不让她如意了?她们的轻功出奇的好。丫头,追是不追?”
“追!”庄婉容不假思索地答。
“没看到她抱着人,只有一个青衣村夫和她走在一块,怎知是她掳走了姓林的小伙子?”
“师祖爷,她们刚才不是有三个人么?”
“有一个沿小路溜了,鬼得很。”
“师祖爷,分道追。”
“好!你去追溜走的一个。”
“不!容儿要追那贱种,一雪小楼被困之恨。”
“好吧!等会儿我过河找你。”
两人站在那儿说话,稍一耽搁,人影早已不见了。
小春鬼精灵,她奔出里余,往山沟旁草坑中一钻,学兔子钻地洞,屏息而待,睡了一觉方爬出坑外,已是一个时辰之后,满怀得意转奔遂昌去了。
婉容本身的功力比银衣仙子高明,有恃无恐,却不知有君珂在旁,君珂目下的功力比她更高呢。追来追去,愈追愈远。君珂向山上走,白影时隐时现,但上了第三座岭,林更深,草更密,一上一下,双方都看不到对方的人影了。
合该有事,他们竟在无意中进入了极乐谷。
两人久已不见后面追的人,心中大定,没留心后面追的人到了何处,也许扔脱了哩!经过将近一个时辰的狂奔,确是累了。
越劲过一道岭脊,下面是一座林木阴森的山谷,由这儿往下看。只见谷中似乎有薄雾弥漫,在远谷森林上空飘浮不定。映掩中看不清林下的景况。
山脊上古林阴森,不见天日。银在仙子虽有君珂携带,但仍然感到困乏,她娇喘吁吁地说:“哥,歇会儿,我乏着哩。”
君珂缓缓止住身形,往树根下一靠说:“歇会儿也好,山深林茂,老怪物不会找得到我们了。”
她往他身旁躺倒,头枕在他的腿上说:“唉!我们功力不行,处处受人欺凌,我真想跟他们拼了。”
他摘下了她的汗巾,温柔地替她拭掉额上汗珠说:“别想这些泄气的事,好好休息一会。睡吧!你疲劳未复,真苦了你。”
她含羞一笑,挽着他躺倒,两人拥抱着缓缓睡去,忘了身外的危险。
庄婉容正盲人瞎马四处乱窜,真巧,也悄悄地向这一道山脊搜来,但相距远得很。
下面,正是极乐谷,谷中,正发生了不寻常的事。
极乐谷的进入处,只有北面方向竖立着那根骇人的木柱,其他山峰和山脊皆可进入,但没有任何表示禁地的标志。
银剑白龙入山之处,是东北一面,当他踏入山区第一步时,已经落入谷中十二姐妹的监视中了,他功力虽高,仍未发现危机已近。
他一身白袍飘飘,腰悬宝剑。胁下挂着百宝囊,发结上加了一个白玉发箍,看去英俊超人,十分潇洒,唯一的缺憾是他的眼睛,不仅寒芒如电,而且流转不定。
他泰然举步攀上山脊,树下不时出现蛇虫恶物,但除非不近身便罢,近身的蛇虫全倒了霉,被他手上的树枝一击,无一悻免。
他一面走,一面喃喃地说:“怪事!她的老家在华山,为何要躲到这儿人迹罕至的鬼地方?也许她那次伤透了心,说不定要恨我切骨,要找一处不沾尘俗之处以了余生。唉!吴姑娘,何必呢?我确是爱你若狂,你该体念我一番痴心啊!不管怎样,你无法拒绝我和逃避我的,那怕毁了这世界,我必须要得到你。”
他上了山脊,蓦地,他懔然止步,挪了挪佩剑,扔掉手上树枝,站住了。
这是一座古松林,松树下野草疏落,林中如有人,一眼便可看清。
十丈外,一株松树后,幽灵似出现一个娇美的绿衣女郎,眉目如画,清丽脱俗。头梳盘龙髻插了两朵红花儿,翠绿罗衫翠绿裙,翠绿鸾带翠绿小弓鞋,只盈一握的小蛮腰,悬着一把重甸甸的绿鲨鱼皮鞘的长剑。喝!那百分之百的女人味,令人目眩神摇。酥胸高挺,粉面桃腮,难得是她穿的是最能表现女性美的窄袖子春衫,与袅娜生姿的长裙,那股清丽味,足以令人要清醒清醒头脑,免得出毛病。可是,她那双勾魂摄魄的媚眼儿,妖媚之光流转,破坏了她身上的清丽脱俗气氛,乃是美中不足之处,可惜!
银剑白龙一辈子在女人堆中打滚,眼界极高,他一眼便看出,这种类型的女人可以做一个足供狎玩的情妇,但做伴侣可不行。
他为何要挪弄长剑呢?大有道理,因为左右十丈内,也出现了两个同样打扮的少女,缓缓从树后移出。人有三个,都带有杀人的家伙,定非好相与的主儿,由现身的景况看来,显然来意不善。
他举目左右环顾,眼中奇光异彩渐现,缓缓走近两步,堆下笑说:“荒山野岭之中,突然出现了瑶台仙子,在下有幸,得睹瑶台仙子芳颜,真是三生有幸。”
三个少女没做声,嫣然微笑,那笑容笑得又妖又媚,水汪汪的大眼媚波荡漾,罗衫轻飘,也徐徐移近。
出言赞美而得不到对方的回答,乃是最为尴尬的事;但银剑白龙不在乎,他脸皮厚,脸皮不厚,怎能在女人堆中打滚?一句话被挡回便打退堂鼓的人,一辈子活该与王老五打交道,没出息矣。他仍向前走近,含笑向三少女抱拳行礼,说:“三位仙子请了,在下来得鲁莽。打扰贵地安宁,深感不安,但在下此来”
有意思了,对面的少女含笑抢着问:“驾临敝谷的人,必有所图,尊驾人才一表,气宇风标可谓之人间麟凤,不知光临敝谷,有何图谋?”
“呵呵!仙子说图谋两字,不嫌重了些么?”
“事实如此,区区两字,未能说出其中含意么?”
“在下至此寻找旧侣,并无其他图谋。在下鲁莽,能请问诸位仙子贵姓芳名么?”
“不可以。首先,你得弄清这儿是什么所在。”
“在下洗耳恭听,仙子何以教我?”他涎着脸笑问。
“其次,尊驾为何不先通名号?”
“哦!倒是在下失礼了。区区姓冷,名真阳。”
三个少女似乎一怔,互相看了一眼,中间少女脸色更媚了,风情万钟地说:“原来是冷大侠光临,只是小女子从未听人提过冷大侠之名,抱歉之至。”
“呵呵!江湖中如果提起银剑白龙,相信诸位仙子也许不会陌生。”
“哦!人如其名,看冷大侠的气宇风标,确是名符其实,不愧称人中之龙。冷大侠光临敝地有何指教?尚请明示。”
“在下前来寻找一位姑娘,姓吴名萼华,人称她为华山紫凤。听人说,她曾在这一带出现过,因而不揣冒昧。前来打扰诸位仙子的仙居。”
中间少女向左首同伴略一颔首,左首少女缓缓退去。
银剑白龙突然见身截出,一面说:“这位仙子请留步。”
那少女一声轻笑,突然向右疾闪,香风激荡,人已到了中间少女身后,闪身走了。
中间少女伸翠袖虚拦,一抖之下,一股阴柔的凶猛潜劲涌到,说:“冷大侠,你太冒失了。”
银剑白龙右掌徐挥,化去袭来的劲道,上身略晃,心中一懔,想不到一个看去弱不禁风的少女,袖风暗劲竟有如此精纯的修为。他脸上神色不变,笑道:“这位仙子好精纯的阴柔内力,在下真是有眼无珠,差点儿出乖露丑。只是,那位仙子一走了之,未免太待慢客人了,是么?”
“这儿并非待客之处,冷大侠言重了。”
“在下再次专诚请教仙子的贵姓芳名。”他转变话题问。
“冷大侠似该先知道敝谷之名,是么?”
“在下请仙子明示。”
“极乐之谷。”
银剑白龙吃了一惊,他早已耳闻极乐谷的大名,可是却不知座落何处,,也未留意打听,因为他从未到过浙江地境,他的朋友中,也从未有人进入极乐谷。但极乐谷的浙西三妖他早已久仰大名,目下无意中闯人极乐谷,难怪他吃惊,刚才少女闪避逸走的身法,确也令人懔然心惊。
他紧张地向两少女打量,两少女却向他嫣然媚笑,默默含情地盯视着他,令他怦然心动。
论姿色,两少女不输于华山紫凤,但缺少华山紫凤的高贵风华,身材也稍为差上半分,可是荡态撩人,另有一种令人血脉贲张的感受。
他重行抱拳行礼,心中惊然而惊。暗中警惕。采花的登徒子,遇上了倒采花的女妖。自然有些互相吸引之处;但三妖的大名,却令他心中不安,说:“原来是浙西三三”
“浙西三妖。”少女答得顶干脆。
“在下冒昧,误闯诸位仙居,实感”
“误闯妖居,实感喜悦,是么?”
“在下是找寻”_
“找寻华山紫凤,她嘛,确在本谷,目下已和本谷姐妹切磋妖功。”
银剑白龙大惊失色,华山紫凤竟然与三妖同流合污,像话?那怎成?男人也真是个奇怪的雄性动物,他自己可以在外寻花问柳,风流自命,处处留情,但却不希望自己心爱的女人打野食找姘头,真怪!
在三少女未报出名号之前,他确是存下了玩弄的念头,要将这三个美女勾引到手,男人是不怕美女过多的。但当他一听是三妖,心中懔然,弄到手的念头大打折扣,像被她们在脑袋上浇了冰水。再一听华山紫凤已加人她们三妖的行列,不由又惊又怒,脸色一变,怒声叫:“什么?你们竟然把她弄到谷中了?”
少女格格笑,荡态撩人,说:“冷大侠,你不是求之不得么?今后,你不必再用诡计逼她就范了,她会投怀送抱,令你飘飘欲仙,不好么?你该谢我们哩。”
银剑白龙大吼道:“闭口!你得将她交给我。”
“咦!你竟不谢我?”
“如果不将人交出。冷某要你”“嘻嘻!要我?冷大侠,你要清醒清醒才是。极乐谷的姐妹,绝不互夺所爱。不错,你一表人才,人中麟凤,确是值得一争,只是”
“妖妇!如不将人交出,我要你”“嘻嘻!你不必狂费心机,要我?我可不要你。本姑娘虽则人尽可夫,但你没有使本姑娘为你脱下罗裙的可能,冷大侠。”
女子胆子太大,说得太露骨,其恶劣的程度,简直倒尽胃口。银剑白龙愈听愈不顺耳,厉叫道:“妖妇,在下只问你,交与不交。”
“交又怎样,不交又怎样。”
“交,咱们情义俱在,冷某铭感五衷,日后自当图报。不交,咱们必有一方溅血荒山。”
“你太天真了,冷大侠。”
“交与不交。”他怒吼。“人,是自投本谷的,她有自主之权。要交人,你未免大小觑了极乐谷,浙西三妖不会为任何人所吓唬,虽则你师父青城炼气士了不起,但也不行。”
银剑白龙突然扑出,伸手便抓。
少女一声轻笑,向左一闪反欺而上,但见绿裙飘飘,香风四荡,纤手晃动间,阴柔的迫肌劲气疾射,在刹那间攻出五掌,点了三指。
盛名之下无虚士,银剑白龙不敢大意,却不知这少女根本不是三妖本人,而是三妖的门人兼姐妹,出手兢兢业业,被她放手迫攻了五掌三指,不敢还手。
可是,五掌三指均被他不太费劲地化解,应付裕如,没有什么了不起,如此而已,不由雄心万丈,大喝道:“浙西三妖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打!”
说完,一声长啸,放手抢攻,掌如开山巨斧,指如金枪出没,狂风暴雨似的向对方下手,罡风刺耳锐啸。
另一名少女在旁冷眼旁观,秀目中水汪汪,异彩涌现,注视着奋勇狂攻气吞河岳的银剑白龙,似乎有点痴痴的,脸上神色十分可爱。看情况,她对银剑白龙动子真情;女孩子如果落入爱河,便会凭添三分妩媚与两分神彩,她动情了。
与银剑白龙交手的少女,在银剑白龙凶猛的狂攻下,渐渐地支持不住,不到五六招,她似乎已攻不出招式,但银剑白龙如想将她击倒,诚非易事,在一二十招之内,似不可能,她的身法十分轻灵,防守得也够紧密。
银剑白龙已打开真火,松林太密,施展不易,全被她轻灵地逃出凶狠的绝招之下,他没有她灵活,心中怒火逐渐旺炽,沉喝道:“妖妇,拔剑!咱们在兵刃上见真章。”
少女格格笑,又闪开他两掌,说:“你的银剑唬不倒人,叫什么?”语声中她回敬了三掌,抓住机会反击了,绕树蹈虚进迫。
银剑白龙大怒,大吼一声,刚练了三成火候的罡气,突在掌上发出,攻出一招“手挥五弦”向攻来的三掌拂去,罡气发如狂涛,殷雷隐隐。
“蓬蓬”两声暴响,少女一声惊叫,飞退丈外,晃过了三株古松,方脱出危境。先前她用以障身的一株合抱大古松,龟甲似的松皮向两侧激射,枝叶摇摇,好凶猛的劲道。
“咦!小小年纪,竟已练成了罡气,委实令人难信。”少女变色叫。
“拔剑!”银剑白龙叫,一声龙吟,银光耀目生花,他撤下了银光暴射的长剑,冷电四射,好剑!
少女发出一声荡笑,说:“本姑娘不想和你拚骨,你行,让你一次,嘻嘻!”
声落,人向同伴招手,去势如电,向谷下冉冉而逝。
谷下,响起了三声不太清晰的钟鸣。
另一少女向银剑白龙嫣然一笑,飘飘若仙地走了。
银剑白龙被她那一笑笑得心中怦然,暗骂道:“这些女妖太妖太媚了,可怕,恐怕她们的药比我的高明,我可千万别沾惹这些可怕的女妖。”心里在骂,口中却大吼一声,展开轻功急迫,一面大叫道:“不交出人,冷某要毁了你这鬼谷。”
蓦地,他清晰地听到向他微笑的少女向他说:“冷大侠,千万不可入谷,谷中凶险,贱妾是一番好意。”
他不要这种好意,反而认为对方故意激他,大怒之下,狂追不舍。
沿山下降,浓荫蔽日,各处怪石嵯峨,丘陵四起,加上淡淡薄雾弥漫,这山谷拉开了神秘的序幕。
两少女地头熟,轻功迅捷,左盘右绕,银剑白龙虽功力比她们高,却无法赶上,空自暴跳如雷。
终于到了谷底,两少女在古木盘虬的远古森林下,突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轻笑,投入不见天日的藤萝之中,笑声四溢,人一闪不见。
银剑白龙怎敢放松,一声怒啸,也跟踪掠入,冲进百十丈,两女踪迹已杳。
他处身在不见天日的丛莽中,只觉心中一懔,四面八方,突然涌起阵阵青雾,从树根草丛中慢慢上升,愈来愈浓,人鼻有股辛辣味,令人顿起昏眩之感。
“糟!是瘴气。”他骇然叫,赶忙在百宝囊中取出一颗辟毒丹吞下腹中,晕弦之感立消。
两里后,金羽大鹏也向谷下急降。
崔小妹也迷了路,她也向谷中急走。
银剑白龙心中骇然,真糟了,这极乐谷真是凶险,可是要陷身在内啦!目下不仅方向全失,连两丈外的景物也不易分辨了,如果有人躲在烟瘴中向他下手,天!后果不堪设想。
他定下心神,运耳力凝神静听四周动静,一步步向前摸索,双掌随时准备攻出。防备有人突起袭击。
烟瘴中,隐隐传来刺耳的尖鸣,还有低沉的猛兽吼声,此起彼落,十分惊人。
蓦地,他感到身后风声飒然,有巨物从顶门罩落,树枝扑簌颤抖。
“哼!”他大吼,从左大旋身,挫腰吸腹双掌连环斜劈,罡气绝学随掌而出,刺耳厉啸乍起,如风雷俱发、这小子真够狠,出手便用上了刚练好的罡气。
“噗噗”两声闷响。无坚不摧的玄门罡气,击中飞扑而下的一头巨大金钱豹,一声未吭,沉重地跌倒在地,压倒了不少藤蔓。
他惊出一身冷汗,原来不是人在后面向他偷袭。
“浙西三妖,你给冷某滚出来。”他沉声大吼。他这一声大叫,如同殷雷乍响,不远处的金羽大鹏一听浙西三妖四字,吓了个胆裂魂飞,赶忙扣好披风,飞跃上树,向后腾空飘掠逃命,心中暗骂自己该死,怎么会跟着银剑白龙到三妖的住处找死?
银剑白龙连叫三声,没人回答,突然一咬牙。正要拔剑转身向内闯,蓦地,他变色站住了,耳中,清晰地听到一个娇嫩的女人声音说:“不可乱叫乱闯,你已进入绝地,如果乱闯,等会儿放出百虫瘴,大罗金仙也无法救你。”
银剑白龙心中一震,吃了一惊,但仍不在乎,大叫道:“冷某也是玩毒的人,不怕吓唬。”
“任何人也无法抗拒百虫瘴,不信可以试试。等着,等会儿自会请你到本谷精舍相晤。”
他果然不敢妄动,皆因世间各种奇毒,性质皆各不相同,有些甚至相生相克,乱服解毒反而加速其死。他不知百虫瘴是啥玩意,只好耐下性子等候,他并不真怕百虫瘴,反正今天不将华山紫凤夺回,他绝不放手,水里火里他不在乎,浙西三妖又能怎样?
不久,他听到隐隐钟声,接着,有人用悦耳的嗓音向这儿叫:“十二妹,迎客。”
半刻,右侧香风扑鼻,出现了先前与他交手的绿衣女郎,从浓雾中慢慢而出。
他咬牙切齿逼进说:“妖妇,今天如不放了吴姑娘,不是你就是我。”
她风情万钟地微笑说:“冷大侠,稍安毋躁,家师有请,请随贱妾一行。”
他吃了一惊,说:“你你不是浙西三妖?”
“贱妾姓洪,名景云,排行十二,也称十二妹。三妖乃是戏妾的恩师,也是姐妹。”
银剑白龙心中一惊,他暗叫不好,论功力,他比十二妹高不了多少,徒已如此,她的师父岂不可怕?可是已不容许他退缩,说:“请洪姑娘领路,在下正要请见令师,但请姑娘见告,华山紫凤确在贵谷么?”
“不但在。目下将正式拜在家师门下,名列十三。”
他心中一转,心说:“我何不先擒她们一人作为要挟?有人质在手,大事安矣!”
他心中有所决定,淡淡一笑道:“请姑娘引路。”一面说,一面向她走去。
十二妹盈盈一笑,泰然转身说:“冷大侠请随”声未落,人突然一闪,笑声倏起。
银剑白龙在她转身举步的刹那间,突然伸手扣向她的右肩,岂知她却在千钧一发中脱出手下一闪即逸。他一声冷哼,如影附形急进,右手再出。
不行“噗”一声抓在一株树枝上,原来她将横枝扳下,送到他手中,手再次落空。
“冷大侠,别动手动脚好不?男女授受不亲,你好意思?我已告诉了你,你还不够格令我为你脱下罗裙,嘻嘻!你还是死了这条心,走吧!请随我来。”
这次她走在侧方,身形像无形质的幽灵,在古木阴森中转折飘掠,一面出声招呼,以免他迷失在雾影中。
雾气太浓,难分方向,银剑白龙随着十二妹穿行在古林中,分枝拨草而行,不知到底处身何处。不久“当”一声钟。鸣在前响起,跨入一排高大的扁柏中。眼前突然大放明光,丽日高照,看日色已是未牌正末之间。
这是一处林木稀疏的谷底平原,一株株高入云表的桧柏散布其向,所有的林木空隙中,散布着一座座人工假山,和一个个半亩的大荷池。池旁是一座座花圃,奇花异草吐艳,迎风送来阵阵幽香。
正南一面,有一座广阔的半环形木屋,每一根梁柱,全是用古朴的原木所建成,墙壁也是一根根原木砌就,没有华丽的陈设,没有画栋雕梁,看去苍劲、古朴、原始、雄奇,令人耳目一新哩。
木屋成半弧形,共分七栋,看去是连在一起的,仅可从门户中分辨出是七栋。这木屋,看去是古森林的一部份,下面墙基是原石,上面屋顶用树皮代瓦,看去像煞古代先民的居室。
屋前广场大有两亩,绿草如茵,修剪得极为整齐,十分悦目。广场中,半弧形排开一列美娇娘,共有十二名,令人眼花撩乱。
中间,是一个美如天仙、雍容华贵的三十余岁徐娘,穿一袭水红底绣金大芙蓉裙。左首,是个一身玉色道袍,千娇百媚的女道姑。右首,是一身银白的俏尼姑。
这就是浙西三妖,每一个妖都有五十以上的年纪,但看去像是二三十岁的青春尤物,不然怎能称妖?
中间艳妇是大妖石室姹女武湘倩。道姑是二妖彩虹仙姑.妙尼是白衣圣尼悟慧,她竟称为圣,这圣字太不值贱了,糟塌了这个字。
再往左右,是穿得花花绿绿的九名少女。先前出声音警告银剑白龙不可深入的人,一身绿,站着右首第五人,按列序排名,她第九,正是曾激走华山紫凤的两少女之一,九妹许九如。
右首最后一人,赫然然是一身紫的华山紫凤,她仍是那一身装束。但唯一不同的是她不像众女一个个媚笑如花,她粉面杀气直透华盖,凤目中冷电四射,正用怨毒的眼神,迎接跨入广场的银剑白龙。
十二人中,另一人的神色也略有不同,那是九妹许九如,她眼中流露着关注的神色;看光景她对银剑白龙一见钟情,陷于情网中了。
十二妹跨入草场中,举手虚引说:“冷大侠,请!家师已恭候多时。”
银剑白龙心中暗懔,但知道已没有第二条路可走,硬着头皮向众女走去,一双色眼色迷迷地从华山紫凤凶厉的眼神中移开,向众人放肆地打量。
愈走愈近,他也渐将危机忘了,恨不得找个大口袋,将这些女人一古脑装起带走,以便日后享受。
正走间,远处钟声两响,隐隐传来。石室姹女突向彩虹仙姑底语道:“二妹,你走一趟,擒住丢入囚室,看看是何来路。”
彩虹仙姑轻喏一声,转身向左移,但见白影一闪,便飞掠五丈外,穿过两座花圃和荷池,隐入浓雾之中。
银剑白龙愈走愈近,他像个遇上猎物的豹,双目狠狠地在众女脸上转。也许是人多了;她们的笑都差不多,固然令他血脉贪张,怦然心动,但他感到,杀气腾腾的华山紫凤比她们另有一种韵味与情调。而且,她的身材也比她们丰盈些。他记得那夜把她弄到手时在他身下挣扎呻吟的情景,那情调令他终身不忘。
他看了她布满杀机的脸庞,暗骂自己该死,那夜他不该迫不及待,没将她剥光便横戈跃马;更不该在得意忘形中解了她的穴道,致让她在痛苦稍弛后飞走了。如果不,她岂会舍得一走了之呢?凭他银剑白龙的人才武功,只消陪些小心,说些甜言蜜语,她定会委身跟着他的。
他正在冥想后悔,对面石室姹女对他说话了:“青年人,且慢发迷,何必露出那急色儿的嘴脸?在你我这些久历情关欲海的人看来,未免太恶心了。”
银剑白龙在漂亮女人之间,一向素称大胆,脸皮厚比城墙;但遇上了更大胆,脸皮更厚的石室姹女,他却屈居下风,有点讪讪然。他吸入一口气,定下心神走近,抱拳行礼道:
“在下冷真阳”
“绰号叫银剑白龙,是么?晤!人才一表,倒是块好材料,可惜雕工差点儿,雕就一双色眼要不得。”石室姹女轻佻地接口。
“在下专诚前来贵谷”
“啐!少说这些场面话,你的来意我知道。”
“那就用不着在下废话了,恕在下开门见山”
“不必咬文嚼字,说明你的来意。我,极乐谷主石室姹女武湘倩。”
“请谷主不必留华山紫凤吴姑娘在贵谷”
“住口!你这卑鄙的恶贼。”石室姹女立即沉下脸叱喝,又道:“你人面兽心,暗算吴小妹加以淫辱,竟然追至我极乐谷索人,不许收容她,岂有此理。”
银剑白龙心中大急,接口道:“请谷主暂勿大发雷霆,让在下”
“小畜生,你说!”
“在下确是真心挚爱吴姑娘,不得已而出此下策,故不惜追踪而来,迎接吴姑娘出谷,请谷主给在下一次赎罪的机会,向吴姑娘一诉衷曲”
石室姹女微笑着摇手阻止他往下说,接口道:“算了,你这些话委实令人感到生气,吴小妹要将你食肉寝皮,你却说出要找她再加侮辱的话,算是不知死活。吴小妹一生名节,无缘无故地毁于一夕,你认为她无法报复你么?你错了,小伙子。即使你不自投罗网,我也要到江湖找你。闲话少说,你来得太好了。”
银剑白龙一听口气不对,心中暗懔,但口气并未变软,淡淡一笑道:“在下既然来了,自然敢于担当,可是在下没打算用武力解决,希望谷主能让在下与吴姑娘一诉衷曲。”
华山紫凤突向石室姹女道:“禀谷主,请让小妹毙了这无耻淫贼。”
石室姹女摇头道:“毙了他太便宜了。你且稍等。”
又向银剑白龙道:“你来得好,本谷主要给你一次机会。”
“谢谢谷主。”银剑白龙喜悦地道谢,他会错了意,以为谷主要让他和华山紫凤一诉衷曲。
“且慢道谢,这机会我还未说出哩。请看你右后方池边那座假山,北面有一个穴口,你可由那儿钻入穴中。”
“钻入穴中则甚?”
“你可在那得到本谷中人的欢迎,那叫做温柔乡,穴中有你需要之物,但只能逗留五天。”
“五天之后呢?”
“死!”石室姹女斩钉截铁地说。
“在下不要死。”他也一字一吐地答。
“你要的,进入我极乐谷之人,我会给他一次仁慈的死法,称为最人道的死。”
银剑白龙心中一转,心说:“我得先下手为强,先搞下两个人再说。”
石室姹女语声刚落,他突起发难,白影一闪,他已闪电似射出,直奔左翼,双手齐出。
他快则快矣,可惜在浙西三妖之前,他仍然不够快,白影一闪,劈面截住了,禅唱直薄耳膜。“阿弥陀佛!来得好。”
那是白衣圣尼,手中拂尘一摆,左掌平削而出,身法之快,骇人听闻。
银剑白龙吃了一惊,大吼一声,攻出一记“小鬼拍门”右掌却不按招式出手,直切来掌。
白衣圣尼却半途撤招,沉肘反掌,用阴掌拍接他的左掌。双方太快,眨眼间便双掌接实。
“叭达”两声暴响,罡风嘶裂声刺耳,地下绿草摇摇,人影乍分。
银剑白龙向后飞退丈余,面色全变了,左手缓缓下垂,目定口呆。
白衣圣尼站在原地不动,神色一冷,说:“难怪你敢胡作非为,原来练有三成玄门绝学罡气,如果贫尼大意,岂不被你震成残废?你好,出手便用绝学,日后江湖中不知要有多少人枉死你的手里。”
银剑白龙心中一寒,被俏尼姑一记反掌镇住了,火速撤下长剑,沉声道:“冷某剑下,同样可以闯出生路。但在下愿与谷主情商,请予在下一次机会。”
白衣圣尼将拂尘抖了抖,迎前两步说:“青城炼气士的天罡剑法,誉为赫一绝,但你三成火候的罡气所驭下,威力只能发挥三成,贫尼要在你使完三十六招之后擒住,在这儿饱受折磨而死,你信是不信?”
“在下却是不信?”
“你上。”
银剑白龙吸入一口气,斜身出剑,剑上发出阵阵龙吟虎啸,剑气直迫三尺外。他向前飘掠,神定气闲,六合如一,赫然有名家风度。
白衣圣尼举拂前行,相接至丈内,拂尾缓缓上升,如同硬物,一阵阵冷流从拂中传出,冷气直荡五尺外;拂尾飘飘中,人向前倏进。
两人逐渐接近,突又各向左旋,换了一次照面,互找空门,也愈接愈近。
“接着!”白衣圣尼发出一声娇叱,突然攻出一招“飞瀑流泉”从右上拂下,斜身错步向左一带,突化“拂云扫雾”再折向上拂“刷”一声已欺近攻到。
银剑白龙已在对方出招前的刹那间,凶猛地刺出三剑,错开“飞瀑流泉”硬接“拂云扫雾”狂野地连攻两招六剑之多。风雷俱发。
“铮铮铮”两人同向左飘,白影银芒再接触。
“铮铮”清响连震,接着娇笑飞扬,银芒暴退、银剑白龙向左后方急射。
白衣圣尼再进,叫:“还有三十三招,接着!”
“铮”一声,拂尘又接住了一剑,白马尾做的拂尘,不仅敢硬按银剑,居然坚硬如钢,下击似同山丘下压。
“且慢!”被震退丈余的银剑白龙叫,身形倏止。
两人狂野地抢攻,双方快得惊人。白衣圣尼是招招硬接,至柔的邪门奇功克住了至刚的罡气。所以除了第一招之外,余三招她全截住银剑白龙的银剑,不容许他有错招闪避的机会,硬碰硬紧迫不放,可见她的修为确是惊人,三成罡气对她不起作用。
银剑白龙四招中,没有一招获得完全发挥的机会,凶猛的罡气反震力迫得他气血翻腾,真气浮动,在最后一招中借力飘退,出声喝止。
他精明过人,这一喝救了他自己的性命,白衣圣尼闻声止步不追,他的暗器也蓄劲未发,如果发了,可能两败俱伤。人到了非死不可时,不得不鼓起勇气就死;但如果有一丝生机,是不会轻易放弃的。这世界人愈来愈多,与这种观念有关,大家都惜命,人怎能不多?
也难怪,蝼蚁尚且贪生嘛。
白衣圣尼轻拂拂尘,微笑道:“哟!你还有后事交待?别慌,三十六招使完,天罡剑法贫尼定可学到大半。当擒住你时,你还有机会交待后事。别多废话,说啦!千万别抬出你那牛鼻子师父唬人,你死了他不会知道,目下远水救不了近火。即使你的师父亲来,浙西三妖也并不真的怕他哩。”
银剑白龙额上青筋已停止跳动,大汗已止,他已争到片刻时辰,说:“在下想箐问谷主,最人道的死法内情如何?”
石室姹女接口道:“很不错,那儿叫温柔乡,顾名思义,你一想便知。”
“这五天中,本谷主不使你失望,供给你尽情欢乐的美女,然后自然枯萎而死。”
“还有另一种死法么?”他往下问。
“有,有,多着哩!屋后有一座台架在大树上,人吊在上面,叫做望乡台,任由虫蚁咬死,很痛苦。当然啦!台名望乡,怎能不苦?”
“还有么?”
“有,有,第三种叫做英雄冢。地底下建有一座地下墓穴,其中养有许多大蝎、巨鼠、吸血蝙幅、金蜂等等小玩意,它们饿得可以吃下一头象,将你的手掌砍掉,小腿肚割开,关进英雄冢内,让你去和那些小玩意逞英雄。”
“还有么?”
“别问了,多着哩。像刀山肉啦、油锅鱼啦等,你不问可知,温柔乡确是最人道的死所。”
银剑白龙知道完了,想逃生那是不可能的事,一个白衣圣尼他也招架不住,怎能闯?他绝望地叹息一声,收剑入鞘说:“在下有一要求,尚望谷主俯允。”
“你选择了温柔乡?”
“是的。”
“你说说看,如果能办到,本谷主自然不会令你这只有五天性命的人绝望,但首先告诉你,如想向外界传递消息,本谷主只有三个字告诉你:不可以。”
“在下要在温柔乡中自行选择陪伴之人。”
“好,任你选,但我这十三姐妹却不在内。”
“谷主不是食言了么?”
“嘻嘻!你在自找苦吃,十三姐妹会使你死去活来,岂不太愚蠢了么?”
“在下愿愚蠢最后一次。”
“好吧,你选,在温柔乡中,别怨我就是。”
银剑白龙目光在十三个人脸上扫视,他接触到九妹那期待着的目光,他向她注视良久,默默无言。最后,他注视着杀气怒涌的华山紫凤,突然说:“在下选择华山紫凤吴姑娘。”
所有的人全都一怔,石室姹女讶然问:“怎么?你要选择死在她手上?”
他淡淡一笑说:“在下有负吴姑娘,能死在她手中,九泉无憾。”
华山紫凤银牙紧咬,心说:“你这死囚畜生,临死你还妄想,可落在我手中了。”她向石室姹女点点头。
石室姹女向她挥手,说:“十三妹,你和三妹送他进入温柔乡。”
两人向银剑白龙走去,直逼近至四尺内。白衣圣尼问:“小伙子,你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哎!”银剑白龙只答了一半,白衣圣尼拂尘中突然射出一枚银针。相距原仅四尺,手一举再加上拂尘的长度,已经相距不足一尺,怎能躲开?银针一闪,不偏不倚射入他脐下三寸关元穴。
关元穴,是任脉中也够份量之穴。上一寸是丹田穴;丹田穴上半寸是气海;下一寸是中极。这四穴中,关元算不了重穴,但也要命。气海是生精之源;丹田乃藏精之宝;中极则乃足三阴之会;关元是小肠之幕。如果击毁穴道,小肠全完了,焉能不死?
银针细如牛毛,三成罡气挡不住,因为相距太近,针又是专破内家气功的霸道玩意,一闪即人,认穴之准,令人吃惊;刚贯入穴中,穴道未毁,但人已浑身无力,想用劲便会牵动小肠,不痛死才怪,症状与绞肠痧差不多,弄得不妙,小肠会被绞断。
他浑身一阵痉挛,大汗如雨,切齿道:“你你这千人骑万人跨的贼尼姑,太爷如果不死,必将你让人践辱而死。”
俏尼姑嘻嘻一笑“啪啪”两声脆响,给了他两耳光,将他击倒在地,笑道:“你没有机会了,小伙子,爬起来,跟我走。”
不由他不起,她摘掉他的银剑和百宝囊,双脚踏住他的左右手,在他袖底摘出两具发射暗器的袖箭针筒,一把夹背儿提起,向池畔假山走去。
华山紫凤在后紧跟,切齿道:“畜生,你也有今天。”
雾影中白影一闪,美道姑回来了,走近谷主说:“大姐,逃了一个可仗披风飘掠的人。”
“还有一个呢?”
“擒住了,是个女娃儿,生得好美,十七八岁。”
“天色不早,明早再说,先囚起来,由你先问问。”
众女同人屋中,四周的浓雾渐渐消散。
天色确是不早,太阳快落山了。山脊上的君珂和银衣仙子,拥抱着睡了近半个时辰,仍无醒来之象。
不远处,悄悄地到了庄姑娘,远远地,便看到了一身银衣的银衣仙子,挤在一个魁梧的村夫怀中,拥抱着躺在树下沉睡不醒。
她心中大喜,心说:“泼贱货,你要不说出君珂哥的下落。我不毁掉你的五官才怪。”
她掏出一包药末洒入鼻中,她怕泼贱货又用迷魂药计算她。蹑手蹑脚一步步慢慢向前移,逐渐接近。真巧,银衣仙子大概在梦中忆起了什么,突然摸索着伸手探入君珂胸膛内,身躯不住扭动。君珂被她扰醒了,一把捉住她的手,她也陡然苏醒,两人突然拥住了,亲呢地一笑,吻住了。
良机不可失,婉容就在这刹那间飞扑而上。她没有看清君珂,直奔银衣仙子,实然一脚向银衣仙子膝关节踹去。如果踹中,银衣仙子不断腿也爬不起来了。
君珂的修为毕竟不凡,人未接近,他已警觉,但被银衣仙子疯狂地抱住,不能全力将她将推开,蓦地双腿一勾,勾住了婉容的脚,向下一掀。
婉容骤不及防,被巨大的力道掀翻在地,发出一声惊叫;这一叫,救了她自己的脚。
君珂本来想翻身,将对方的脚绞断,一听叫声厮熟,吃了一惊,赶忙松了脚,抱着银衣仙子飞跃而起。
婉容痛得一时挣扎不起,反身坐起伸手拔剑,可是拔不出来了,她尖叫:“天!是你,君珂哥,是你”君珂如被巨雷所击,一声长啸,蒙着脸如飞而去;他全力狂奔,三两闪人便失踪。
他心中内疚,愧对天真无邪温柔似水的庄小妹,虽则她是仇人的女儿,而且他对她也爱入骨髓。想当初徽州府小楼之内,狼狈之状-一入她目中,她原谅他,认为是药在作怪,他也自认是药。但目下呢?他为何却又和银衣仙子鬼混?又是药在作怪么?他怎样解说?他虽认为她是仇人的女儿,但也愧对这位温柔的小姑娘,除了逃避,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走就走吧,别处不走,他走向谷底,降下了极乐之各,大概也想要魂归极乐了。
银衣仙子一看是庄婉容,立即无名火起“砰叭”一声打破了醋罐子,妒火中烧。她认为已经抓牢了君坷,他定然会在远处等她,用不着去追,先毙了这小骚蹄子再说,机会不多哩,小骚蹄子爬不起来嘛。
她并不曾和婉容交过手,她怕四明怪客,怎会怕小婉容?目下四明怪客不在,好机会。
她来不及拔剑,拔剑碍手,一声娇叱,便一腿飞出,横扫婉容腰胁。
婉容也不等闲,向后便倒,以粉脚回敬粉腿,伸左脚上扬侧拨,捷逾电闪。“噗叭”一声,双脚相交,双方分开了,婉容占了地利,立即跃直。
银衣仙子被踢得横飘八尺,心中一凛,人未站稳,剑已出鞘,一面飘落一面叫:“小贱人,你该死!”
婉容像是在高楼上失足,看了君珂和银衣仙子的亲热劲,只觉悲徒中来,芳心如割,人站起便向君珂逸走的方向举步,她要追上问明经过。
可是晚了,银衣仙子正挡在那儿,而且向正面扑来,她怎能不自卫,撤下剑叫:“银衣仙子请听我说。”
银衣仙子挺剑冲上,凶狠泼辣地叫:“不要脸,鬼才要听你的话。”叫声中,连攻五剑之多,每一剑皆指向要害,十分霸道狂野,剑气厉啸。
婉容的功力比银衣仙子高得多,她从容挥剑,左冲右错五剑俱解,一面说:“我不打扰你们,我只要见君珂哥问几句话,别逼我。”
银衣仙子奋勇狂攻,一面怒叫:“你闭嘴,不要脸!君珂哥岂是你叫的?他不睬你,你追他则甚?我是他的妻子,冲我来。”
“你撒谎,你”银衣仙子又攻了五剑,尖叫道:“放屁!你敢否认我和他不是夫妻?他恨死了你,你为何要缠他?天下间男人上千上万,你为何不另找一个?不要脸,姑奶奶要刺你一百剑,方消心头恨”
婉容不理她,突然一剑斜挥“铮”一声将来剑击偏,人去势如电,追踪君珂去了。
君珂的去向,银衣仙子并未看清,因为她背向着君珂,她的轻功不如婉容,追了一道山脊,人已失了踪。她在山上等君珂现身,等到夕阳西下仍未见人影,她心中大急,一面狂叫,一面在山峰上来回急窜。
夜来了,高峰飘荡着急促凄然的叫唤:“君珂,君珂,你在哪儿?你在”
君河在极乐之谷中,正在受煎熬。
他向谷中狂奔,心中狂乱,婉容的音容笑貌,对他是一种痛苦的泉源,他多么渴望得到这杯泉水啊!可是饮下去又会令他难以忍受。
他向下飞掠,眼不见为静,走吧!他要走得远远地。
正在心乱如麻中,他到了一座谷底小盆地,奔进密林,不分东南西北。林中薄雾隐隐,视度不良,三丈外不易看清人影,草也太密,奔走时簌簌作响!
正绕过一株巨大的林木,蓦地,他心生警兆,突向树下一伏。“嗤”一声风啸,由于突然伏倒,劲急的气流被带得发出了啸声,可见他的速度快得惊人。
前面三丈外横枝上,露出一双金芒闪闪的豹眼,正作势下扑,君珂突然刹住,大豹立脚不牢,不往下跳也不行,不由自主向地面扑下,扑了个空。
君珂生长在深山大泽猛兽成群的环境中,对猛兽毫不在乎,他伸手去扳小树枝,准备对付即将扑上的大豹。
小树枝在右后方,左面倚着大树干。他双目注视着前面,信手后抓。
怪!怎么了?他刚沾上小树枝,手腕脉门已同时搭上了一双温暖柔软细滑的小手,一触脉门便坚逾金刚,扣住了。
他目前的造诣已是不凡,对方一沾,他便立起反应,用上了缩骨功,向下一沉,猛震对方即将合扣的指尖。
同一瞬间,他的右腿向后猛踹,左手一推树干,人便转过身来,腕脱出了对方一指之下,那一脚却落了空。
“咦!阁下真了得。”有人说话了,是女人的嫩嗓子。
身后,是一个绿衣少女,美极了,在夕阳余晖下,幽暗.的树林中看美人,看不真切,更增三分神秘感,衬得更为出色。
他心中一凛,心说:“见鬼,又是女人。”
他慢慢后退,沉声道:“什么人?怎么不懂规矩?彼此素昧平生,为何在后暗中出手计算?”
对面少女冲他媚笑,笑得浑身发酥。蓦地,树上又有一个少女说话了:”咦!这人说话多横哪!对妇人女子说话,你是这么懂规矩么?太不像话了,岂有此理!”
他扭头上看,天!三丈上空大横枝上,端端正正站着一个穿鹅黄衫裙的俏丽少女,裙袂飘飘地。那年头,幸而未传来西洋的三角裤,咱们的妇女虽然穿裙子,但里面仍有长裤,看不见半星儿肌肤,不然从下往上瞧,真有得瞧了。
又是女人,女人怎么这样多?她们简直像潮水,一阵一阵向我淹来,我得往岸上走。
他心中在想,打主意溜。
绿衣少女似乎知道他的心意,说:“尊驾不必先打主意,且回答本姑娘的问话。”
君珂剑眉一挑说:“在下不和你们废话,彼此漠不相关。看你们都带着长剑,并且豢养着大豹,准不是好人。”
穿鹅黄衫裙少女,一声轻笑,飘然而降,但见裙袂飞荡,妙曼地落下树来,莲步轻摇,逼近了君珂,在五尺外站住了,媚眼儿似水,凝视着君珂的面容,似乎一惊,笑道:“嘻嘻!谁不知极乐谷浙西三妖不是好人?尊驾不是废话么?凭一个妖字,足以代表了身份啦!”
君珂可没听说过浙西三妖,惑然道:“看你们小小年纪,举止不失大家风范,虽则说话江湖味太重,仍不伤大雅,为何自称为妖?真是匪夷所思,令人大惑不解。”
绿衣少女接口道:“你似乎不知道我们哩。”
君珂摇摇头说:“在下迷途至此,谁知道你们阻拦在下有何用意?”
“你为何不问我们的名号?”她也欺近了。
君珂一看不对,两人同时欺近至五尺内,万一动起手来,岂不吃亏?便一步步往后退,说:“在下闲云野鹤。与世无争,用不着请教两位的名号。”
“你呢?似乎该告诉我们哩。”
“抱歉,无可奉告。”
“喝!你很神气,本姑娘要专诚敦请阁下至故谷稍驻,小作逗留。”
“对不起,在下不敢打扰;你们既然自称是妖,我害怕。”说完,突然飘身掠走。
岂知对面突发人声,红影一闪,到了一个绯衣少女,娇叱道:“且慢!留下啦。”叫声中,一掌登到,好快。
君珂不接招,在掌劲刚沾体的刹那间,用奇异的步法扭身曲腿一晃一绕,人已脱出掌影,隐没在密林中。
“咦!你走得了?”绯衣少女惊叫,转身便追。
三少女奋起急迫,疾如惊鸿,可是追了二三十丈,君珂已经不知去向了。但她们向左一绕,发出一声娇啸,抄捷径急截,在前面等候。
君珂奔入了一处奇异的境界中,怪!大雾弥漫,一丛丛奇异的巨木,左盘右折,柯密如栏,他在其中绕来绕去,已经不辨方向。浓雾中,他不知自己到了何处。
许久,天色愈来愈沉,仍未脱离怪林,他心中一震,暗忖道:“不好!这儿可能安置了奇门生克,糟!这玩意我一窍不通,大事不好。”
他要设法外闯,不然可能困死在这儿,他想,在树梢上定向而行,可能找得到出路。
如果没有雾,或许可以利用树干定向,但这时不成。他找到一颗大树,跃上树梢。
不行,上面除了雾,看不见任何东西,想在树梢上用轻功飞纵,不跌死才怪,丈外便看不见枝梢,如何落脚?他又下到林中,一面运功戒备,一面定下心神向前摸索。
走了十来丈,蓦地后面雾影一分,有物扑到。劲风压体。他早已运功戒备,用耳力留神四周动静;在这种境遇里,唯一可靠的是耳朵。”
他一声叱喝,大旋身立掌如刀,斜身进步掌随声出,就是一记“吴刚伐桂”
“噗”一声闷响,一头千斤巨熊扑下他先前立身之处,他那一掌结结实实击中巨熊的臀,掌入皮肉半尺,巨熊一声狂吼,后腿坐倒。不等巨熊挣扎,他抓起巨熊一只后足右腿疾飞“砰”一声,再次击中熊臀,熊腿硬生生被他拉断,熊仍向前冲跌。
他弃掉熊脚向左疾走,奔出三丈外,突然仰身便倒,双手着地的刹那间,双足前射,脚前头后射出丈余,双脚左右分飞,踹、点、勾、拨、扫,绝着迭出,追逐着一个粉红色的身影。
原来在他仰身后倒之前,一只飞爪迎面射来,抓向他的右肩。在这刹那间,他不敢从左右躲闪,怕飞抓折向,也怕左右有人再突然下手。他倒得好,左右确是潜伏着另两名少女,专等他闪到擒人。
粉红色身影便是被他用神奇身法闪过一掌的排衣少女,她一爪落空,下面君珂的双腿已像两条狂龙攻到。她来不及收回爪索,被迫退了丈余,毫无还手之力,最后闪到一株巨树之后。
“啪啪”两声暴响,君珂两脚似乎同时击中巨树,树身一阵摇撼,枯枝落叶纷堕。
他一声长啸,人突然跃起,手一抄,抓住了少女盘在树干上的爪索,随手一带,人随索迈进,绕过另一面树干,蒲扇大的巨灵之掌,劈面便抓。
这不过是刹那间的变故,说来话长。少女被爪索一带,君珂的千斤神力她岂能抗拒,人向树干上冲,百忙中丢掉爪索,可是君珂已绕树攻到。
她骤不及防,惊叫一声,左手拼全力立臂急拨“噗”一声响,格中了,像是格中一根大铁柱。
君珂其实也没看清对方的身影,但一听是少女的叫声,本欲全力抓落的右手,减去了四成劲,顺势下搭,抓住了对方的上臂,向前一带,左手已到了对方咽喉,扣住了她的右肩内侧,拖到身前,暖玉温香饱满怀。
少女尖叫一声,乖乖软倒在他怀中,无法挣扎;要挣扎当然也可以,至少可以抬膝盖攻击对方下阴,这是最凶狠的救命要着,但她得准备臂断肩碎,两败俱伤,而且不一定可以奏效。
在左右伺伏的绿衣和鹅黄衣裙的少女,闻声掠出,同在两侧丈内现身,作势前扑。
君珂脸色一沉,大喝道:“站住!你们为何一再与在下为一难?”
绊衣少女在他怀中抬起粉面说:“放开我,你不知男女授受不亲么?”
君珂冷哼一声说:“你最坏,你先向我动手,怪我不得。”
她噗嗤一笑,不再抗拒,说:“好吧,看你拿我怎办,我不信你要抱着我走。”一面说,一面往他怀里挤,火热的胴体像一条蛇,大胆得毫无顾忌,不像话。她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在他脸上狠狠地死盯,雪白的贝齿咬着红艳艳的下唇,那股劲简直令人受不了,身上要着火燃烧,因为她本身就是一团火。
他猛地将她一推,直推出丈余远,沉声道:“在下并未打扰诸位姑娘,请诸位也不必拦阻在下,如果再向在下动手动脚,休怪在下心狠手辣。”
绯衣少女踉跄站稳,重又向前逼进,媚笑道:“你打扰三妖极乐谷的安静,我们不会放过你的。告诉你,进谷之人凶多吉少,你估量着就是。要不,你可以杀了我们,不然难以外闯。”说着说着,嫣然一笑,扭动着水蛇腰,向他怀里靠。她那媚笑极为撩人,令人看了心神动摇,看光景毫无敌意,像在和他打情骂俏。
君珂不受诱惑,寒着脸道:“你们走是不走?”
“不走又怎样?”她笑问,已逼至四尺内,突然闭着眼,向他身上倒去。
君珂不等她出手,伸手一抄一抖,中指击中她的胸中鸠尾穴,人向左急飘。
“回去!”左面是绿衣少女,一声清叱,双掌展开抢攻,两人展开恶斗。
鹅黄衣裙少女火速抢上,拍开同伴的穴道,说:“六姐,怎么了?”
绯衣少女笑道:“这人是个铁石汉子,但我们得擒住他,上。”
三个少女各占一方,六只粉掌展开抢攻,如同狂风暴雨,阴柔暗劲构成了一环无形怒潮,向君珂凶猛地涌去,暗劲迫得人透不过气来,附近的枯枝荆棘,纷纷激荡四散。
君珂不在乎,他的修为愈来愈精纯,体内潜劲汹涌,可反震外加力道,普通的掌风暗劲对他不起作用,展开了神奇步法,恍若蝴蝶穿花,在粉掌纷飞中八方游走,见招化招,不攻则已,攻则掌发风雷,锐不可当。
激斗中,响起他一声巨吼:“让开!”
“啪”一声暴响,接了绿衣少女一掌,劲风回荡。
“哎”少女惊叫,垂下右手向后飞退。
君珂乘机冲出重围,左首穿鹅黄衣裙少女抢到,攻出一招“袖底藏花”右掌前吐,左掌从右手下闪电似的击出。-
“你也滚!”他叫,反手一拨一勾,勾住她的左小臂,运劲扔出。少女惊叫一声,冲飞丈外,差点儿撞上一株巨树,危极险极。
蓦地,他感到绯衣少女在旁截出,挡住了去向,一声轻笑,伸纤手劈胸抓来。他想用擒龙手回敬,要反扣她的右手,岂知鼻子唤入一丝幽香,头脑一阵迷糊,手不听指挥,身形一晃。
“糟!她们用迷香”他心中懔然叫,想在衣袂下百宝囊中取解药,可是已来不及了,手脚已经麻木。
接着,耳听媚笑连绵,他已被绯衣少女扛上了肩头,人便不省人事。
三少女掠入雾影中,不远处有一个娇嫩的嗓音叫:“六妹,擒住么了?”
绯衣少女娇笑着答:“这青年人厉害,赤手空拳力敌三人,不受美色诱惑,占尽上风,如不用本门极乐暗香,恐亦难以到手,四姐,你得手了?”
“是个女娃儿,手到擒来,嫩得很,是个未见过风险的女孩子。”对方答。
“怪!今天谷中怎么到了这许多人?”绯衣少女自语。
“只走了一个会飞的人,可惜!”
一行人会合了,共有五名少女,在雾影中飞射,身法十分迅捷。
到了半环形木屋之后,暗影中传出一个女的语音:“师父已经出关,一个时辰后在地下降宫聚会,大姐着大家速行准备。”
“玉妹,我们擒住两个人哩!”四姐答。
“丢入囚房算了。除了十三妹,全都得依时进入降宫,也许有一两天逗留;师父出关,定然要传给我们一些绝学,耽误不得。”
五少女先后掠入室中,整个山谷不久即陷入夜幕之中,四面八方兽吼四起,枭啼此起彼落,浓雾飞腾,伸手不见五指,好险恶的一处死谷绝地!
囚室在地底下,听五妹所说的降宫,以及怪林中的奇异变化,主人定然精于奇门生克之学,屋四周布置古怪,地底定然有九宫。
九宫中,最讲究的是道家九宫,最博大恢宏的却是儒家明堂九宫。武林中,没有人用明堂九宫,因为变化不大,而且有规有矩,只消找出该官的名称,便可按方位出困,不足为奇。
道家九官最令人头痛,神秘莫测,诡异万端,虽也有一定的格局与位置,但可以随意变更内部的布局,而且不论是在地面或者在地下,必定是立体发展,变化万千。以降宫来说,可有六道门户与六室,或者用七户七室,找不到动静两枢,必定在内等死。
九宫中,最诡异的是玄灵宫,乃是囚房最理想的所在地,深入下层,上行不易,必须下走未尽宫方能脱困。假使在未尽宫后再加上一座小九宫,不精通此道的人,一辈子别想找得到生路。
这里分布着各种奇怪的致人于死的所在。像英雄冢,就建在尚书宫内。温柔乡设得缺德,在玉房宫,这座官是堆积废物之处,也与男女有关。有两条通道,一通玄灵宫,一通丹元宫。而丹元宫则有路经未尽宫,也通玉房,是直接的通道,前者是入,后者是出。
这就是极乐谷地底九宫的概略情形,相当讨厌。
玄灵宫中,通道曲折盘旋,千奇百怪,走来走去还在原地,脱困不易。
这里面,先后共有三个囚犯,三个囚犯都是熟人,一男两女,巧极了。
男的是君珂,女的一是庄婉容,一是崔小妹碧瑶。君珂被极乐谷暗香迷倒,且被制住了气海穴道。这种香不是毒,是迷药的一种,时间一过,便会自行醒来。
墙根下,分列着许多粗大的铁链与扣环。他的双腿,分扣在铁环中,躺在那儿像个死人。如果他醒了,除了坐起,休想移动。
他左侧,扣着庄婉容。她没被制住穴道,但如想挣开铁扣环,今生休想。
右侧,是崔小妹,她也未被制住穴道。因为她俩人功力差劲,擒来容易,所以不用制穴道,只用铁扣便成。
室中一灯如豆,模糊地照亮四周巨石所造的石墙。室不大,约有三丈见方,看铁扣链的数目一次可以扣上二十人,不知何处是门户。虽看不出门户,但空气倒还流通,定然有通风孔,出自名匠之手。
君珂昏睡如死,他侧卧蜷曲,脸部背着灯,幽暗模糊看不清脸容,短期间不会醒来。
两位姑娘分扣在左右,倚坐在墙上,一双手左右分张,铁扣有一段半尺铁链连着,全部活动空间只有一尺。她们许久方适应室中幽暗光线。
她们都清醒着,开始打量四周,首先,她们无法发觉门户,也看清了被扣住双手的铁扣,绝望的感觉爬上心头,暗暗叫苦。
其次,她们发现身边的雄伟大汉,一身村夫打扮,蜷曲着看不清面目。
可是,庄婉容认得他这身装束,她大惊失色,狂叫道:“君珂哥,你你怎样?
你”君珂昏睡如死,听不到她的狂叫,她的叫声却将一旁的崔小妹惊得一蹦而起,但双手一紧,她沉重地跌坐在地,喘息着说:“那位姐姐,你叫谁?谁是君珂?”
婉容没理她,伸脚去推君珂,将他推得仰面朝天翻转,一面尖叫。“君珂哥,醒醒,醒醒,你醒醒啊”崔小妹这次可看清了,他那英俊的脸容,深嵌在她的心板上,第一眼便看清了,骇然叫“天哪!是林大哥他,他怎么也失陷在这儿?”
婉容仍用脚推他,不断地叫:“君珂哥,君”
崔小妹大声说:“小妹妹,别推他了,他已经昏倒,可能是毒雾迷昏了他,你推他也是枉然啊。”
婉容急得珠泪双流,绝望地说:“天哪!我害了他,我该死,我”
“什么?你害了他?”崔小妹骇然问。
“是的,在山峰之上,他本和银衣仙子拥抱而睡,我追到了,他见了我就跑,不然怎会失陷在这儿?天哪!”这善良的小姑娘,任何人不怪,却怨起自己来了。
“小妹妹,你说他和银衣仙子拥抱而睡?”
“是的,早些天在徽州府,银衣仙子用毒药迷昏了他,他们便便唉!君珂哥来本是爱爱我的,可是不知怎地,近来见了我便远避不迭,我好难过啊!姐姐,你认识君珂哥?”
“怎不认识?他曾在九华观冒险救了我”
“哦!你是崔姐姐碧瑶!”婉容脱口抢着叫。
“咦!你怎知道我叫”
“君珂哥曾告诉过我,他叫你崔小妹”她便将在彭家村的事说了,又道:“小妹叫庄婉容。崔姐姐,目下怎生是好?”
“等林大哥醒来再说,他有千斤神力,也许能弄断铁链,只是如何能让他醒”
话未完,对面墙中突然传出机轮绞动声,中间地面石板缓缓下沉,出现一个四尺见方坑口,灯光大明,走出两个少女,一是绿衣少女,另一人穿绯色衣裙,正是与君珂动手的六妹。绿衣女提着明亮的宫灯,两人拾级而上,到了宫中。
绯衣少女提了一只小茶壶,笑嘻嘻地扶起君河的身躯,将壶口塞入他口中,倒了些液体入他口中。
提着宫灯的绿衣女,眉开眼笑地说:“六姐,这后生才是真正的好人才,可惜不喜女色,师父有好受用了。”
绯衣少女将茶壶递给他,笑道:“食色性也,他不喜女色并不一定不要女色,是么?师父刚出关,正用得着,七妹,我们大功一件。说实话,我真舍不得将人交出哩。”
君珂恰在这时醒来,全力一挣,挣不掉铁扣,他发现气海穴被制住了,怒叫道:“妖妇,放下我。”
绯衣少女“啧”一声香了他一吻,笑道:“别急,不出两天,你便恢复自由了,到时你得谢我。”说完,将他放下,又道l“不必做蠢事,你气海穴被制,用不上劲,也用不上缩骨法,想挣脱铁扣,大象也不行。”
君珂“呸”一声吐了她一脸口水,怒叫道:“不要脸!你们就会使用下三滥的迷香。”
绯衣少女设生气,笑嘻嘻地掏罗伯拭掉口水说:“我知道你厉害,赤手空拳斗败了我们三姐妹,怪不得我们用迷香。到了本谷地下迷宫的人,只有死路一条;你或许有后事交代,我愿为你效劳,怎样?”
“滚!不然太爷要骂你了。”
“我有事要走了,不要你催。请教,你贵姓大名,今年青春几何?”
“太爷姓林,名君珂,你们可在我的墓碑刻上姓名就行。”
绯衣少女脸色一变,沉声道:“你就是林君珂?”
“太爷从未改名换姓。”
绊衣少女突然俯下身子,凶狠地骂道:“真巧,你这淫贼!我看错你了。”
说完“啪啪啪啪”左右开弓狠抽了他四耳光,把他击倒在地,切齿道:“告诉你,华山紫凤在这儿,她正在收拾银剑白龙,快轮到你了,你这卑鄙的淫贼!”
君珂被打得莫名其妙,-下口中血水,沉声道:“闭上你的贱口,林某岂会是淫贼?”
“你淫辱华山紫凤,事后一走了之,不是淫贼是什么?华山紫凤恨你入骨,你有罪受了。”
君珂怒火上冲,大叫道:“无耻!你怎可血口喷人?林某与华山紫凤只有一面之缘,双方凭功力管闲事狠拚,她人多势众,在下落荒而逃,几乎丧命在她的剑下。之后,在下遨游江湖,连报仇之念亦未有过,怎说我淫辱于她?呸!你们卑鄙!无耻!要将林某千刀万剐,林某绝不皱点眉,何用将这罪名加在林某头上?你可以告诉华山紫凤,以一比一,林某让他三招,用不着以这种卑鄙的罪名加在林某头上,林某要用血洗清这罪名,你问她敢是不敢?”
绯衣少女愕然,仍往下问:“怎么?你只见过她一面?”
“谁骗你来?那次在下中了她的同伴琵琶三娘的歹毒暗器,几乎丧命,还是一位姓庄的姑娘救了在下的性命”
“不错,是我,我救了她的。”左首的婉容接口。
君珂吃了一惊,转首大叫道:“天哪!你怎么也陷在这儿了?”
“为了追你。君珂哥,我该死,我不该追你,是我不好。”婉容泪流满面地说,低头饮泣,楚楚可怜。
君珂拼力挣扎,铁链叮当作响,他向绯衣少女叫:“姑娘放了她,她是个不懂事的可怜虫,放了她,把所有的罪名加到我身上吧!我绝不分辩,放了她。”
绯衣少女神情木然,突然扭头对绿衣少女说:“七妹,他的话不像有假,十三妹为何咬定是他?此中恐有隐情哩。”
七妹轻摇螓首,黯然地说:“谁知道呢?明天去告诉十三妹,让她自行定夺。师父那儿,我们可暂缓提起。”
“好,走吧。”两少女走下坑口,巨石板重又升起。
崔小妹幽幽一叹,向拼命挣扎的君珂叫:“林大哥,你似乎已无能为力了,气海穴被制,真气是无法凝聚丹田的,歇会儿吧!”
君珂吃了一惊,扭头看去,绝望地叫:“完了,你是崔小妹,你怎么也陷在这儿了?”
“唉!一言难尽。自别后,我曾追随你到了徽州府,遇上了变故,也许你与华山紫凤之间有了误会”
她将在雨夜中看到华山紫风发疯的事说了,最后说:“我当然不信,想找你通知消息,却失去你的行踪。今早我发现银剑白龙往这一带山区走,后面有一个叫金羽大鹏的恶贼也盯住他,我想找银剑白龙问问是怎么回事,所以先钉住金羽大鹏。岂知一入雾中,便被人暗中一下子擒住了。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君珂长叹一声,恨声说:“天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庄小妹救了我之后,从未见过那鬼女人,我不找她她却”突然,他住口沉思,又道:“听你所说,那鬼女人确像受了冤屈,难道我”
他回头向婉容问:“庄小妹,那夜在小楼中,有没有华山紫凤在内?”
婉容用无限深情的大眼睛注视着他,泪仍在流,羞答答地说:“没有,只有你和银衣仙子,我是旁观的人,不会认错。”
君珂全力挣扎,一面大叫道:“我必须找她问清,末明底细之前,我不能死,我必须活着找她问明,我必须脱身。”
可是真气无法凝聚,无法运劲,他只有平常人一两百斤力道,怎能挣断铁链?无法运功,缩骨功也无从施展,脱不开脉门上的大铁扣,一切努力全是徒劳。
庄婉容泪眼盈盈,她突然叫:“君珂哥,你听我说!”
他仍在作最后挣扎,信口答:“你我之间,已没有可说的了。
“你不说明,我死不瞑目。好珂哥,求求你,请说出你为何不理我的原因,难道是我师祖爷得罪了你?”
“不关你师祖爷的事,是你的父亲。”他咬着牙答。
婉容一怔,摇头道:“君珂哥,我不信,我爹爹归隐八年,几乎足不出户,怎会得罪你呢?”
“那是上一代的仇恨。”
“上一代的仇恨?天哪!”她绝望地叫。
君珂在仙霞岭东,已经透露过家世,他不知那些青衣人有何种神通,竟将他的来龙去脉全弄清了?他已不再准备往下瞒。说:“你知道我爹爹是谁?”
“我我不知道。”
“天涯过客林公,你该明白我不理你的原故了。”
婉容大惊失色,叫道:“君珂哥,你你是林公世铭的孩子?”
君珂点点头说:“你是浊世神龙庄清河的女儿,我已在四明怪客口中打听出来了。你记得么?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问过你的故乡,但你瞒住了。”
婉容痛哭失声,饮泣道:“君珂哥,我爹爹已知错了,终南隐叟两老已将其中恩怨说明,放我爹爹返回四明。因为与阴风掌冷老鬼翻脸,我爹也丢了一只手,以一掌偿还令尊的血债,从此闭门不出。君珂哥,上一代的仇恨,难道真不能化解,真要下一代的子孙承当么?”
君珂悠然一叹说:“你我之间,真是有解不开的结,双方的长辈们,又该如何想法?
唉!不说也罢。”
崔小妹也叹息一声说:“世间事真是无奇不有,想不到八年之后,三方面的后人又聚在一块儿了,天下不算大哩!”
“小妹,你意何所指?”君珂讶然问。
崔小妹苦笑道:“终南隐叟崔公是我爷爷,你说巧不巧?”
君珂吃了一惊,急问道:“小妹,此话可真。”
“大哥,我用不着骗你,我上次到彭家村,也是奉爷爷之命,前往探访彭家村是否曾被贼人荼毒的。”
庄婉容凄然一叹说:“我爹在我离家之时,私底下告诉我八年前的错误,要我办三件事。其一是探访令尊是否健在。既然大哥你到了彭家村,毫无疑问令尊定然已经安返故乡。
其二是留意阴风掌有何举动,这事仍无下落。第三是到彭家村祭奠当年枉死的二十二名彭家村的无辜。可惜,第二件事没有完成,便要枉死在这古怪的山谷地穴下,真不值得。”
“为何要探访我爹?”君珂问。
“令尊那次受伤极重,我父亲内疚于心,该探访的。那次我爹被崔老爷子以大义是非相责,不该当时质问阴风掌那次行事的内情,以致受群贼围攻,中了冷焰镖,断掉左掌,所以不再闯荡江湖,只好让我在外抛头露面。大哥,求求你,原谅我爹爹当年被骗而犯的错误,好么?”婉容凄切地诉说,泪下如雨。
君珂无可奈何地说:“这些事已用不着说了,目下的困难是如何脱险,我们不能死在这儿。尤其是崔小妹,我有责任负责你的安全。”
“可惜!为了追银衣仙子,我师祖爷未能一齐前来,不然怎会失陷在此?唉!”婉容绝望地接口。
崔小妹用深潭也似的星眸凝注着君珂说:“大哥,你不是可用真气冲穴术自解穴道?”
“不行,气海被制,根本无法凝聚真气”突然,君珂住口不说,神目炯炯,打量着两位姑娘的下身。
他们的手被扣在墙上,但脚仍能活动,刚才就是庄婉容用脚将君珂推醒的。
两位姑娘被他看得一阵热,崔小妹赶忙将脚偏过,忸怩地说:“大哥,你”他尽量将身躯放平,问:“你两人谁的功力深厚?”
“我们没较量过,怎知道呢?”崔小妹答。
“内力震穴术谁高明?”他又问。
一言惊醒梦中人,婉容大叫道:“大哥,我虽不行,但哦!崔姐姐何不替大哥解穴?”
崔小妹粉脸一红,女孩子的脚要往大男人小腹上搁,真不好意思。当然,她也自知不行,说道:“我不行,脚力差着哩。听庄姐姐言中之意,定然有把握,快!别客气,争取时辰。”
庄婉容才不怕哩,她不怕忌讳,事急从权,何况她早已和君珂赤身露体共过患难,不在乎,说:“小妹放肆了,大哥,准备。”
“叭”一声,她的脚后跟击中君珂的小腹,君河浑身一震。接着“噗”一声,击中气海穴下缘。再加上两下,君珂便挺身坐起了,喜悦地说:“好了,等会儿我们可以闯了。”
他开始聚凝真气,不久,他的脚掌以及腿臂,肌肉开始收缩,指掌骨重叠“叮当”两声,扣在腿上的铁环掉落地面,他一蹦而起。
两位姑娘没学缩骨功,不能脱出铁环。他奋起神威,逐条扭断粗大的铁链。但铁扣上的锁因为不好用劲,只好委屈两位姑娘,手上带扣,还有一截半尺长的链子,须待出困之后,找到利器方能砍开铁扣上的锁。
总算回复了自由,但如何脱困?四面石壁有多厚?门户何在?不知道。唯一的可想法的地方,是由室中央刚才两名少女出入的地底石板。
他们身上的兵刃全被搜掉了,只留下百宝囊,赤手空拳,如何外闯?”
三人到处摸索,将四面石壁细搜一遍,将每一寸地方都看过摸过,除了平整冰冷的感觉外,一无所有,一无所见。
君珂的心中愈来愈焦躁,有点气馁地说:“真糟!这鬼石室似乎并无第二条出路,建造得巧夺天工;即使我们能出得此室,又怎能逃出另一处?看这儿的工程,绝不会是独间囚房,只要闭死出口,我们将在这儿束手待毙。”
崔小妹突然接口道:“大哥,我们的希望未绝哩。”
“怎么未绝?我们怎能空手闯出门户?”
“大哥别忘了刚才两个妖妇的话,她们不是说告诉华山紫凤么?少不了要有人进来,到时我们可以全力一搏,擒人为质”
“对!”君珂点头叫,又道:“目下我们不必浪费精力,先调息行功蓄劲,准备迎接他们。”说完,先自坐下了。
庄婉容小心翼翼地傍着他坐下,低声说:“大哥,我请求你原谅我爹爹;要不,你可以对我下手”
他突然长吁一口气说:“庄小妹,其实这些早年仇恨,我父亲并未记仇。这次我访寻彭恩公,爹叫我不必记恨早年那些加害于他的人,只叫我找到彭恩公相机酬恩,再就是赴终南叩问崔老爷子的金安。唉!只是家父所受的损害,自身虽不记怀,但身为儿辈,心中不无耿耿,再说再不必说了,总之,我没有恨,也没有”他烦躁地摇头挥手,显然心乱如麻,有些难以处理心中的纷扰与烦恼。
婉容还待说话,崔小妹赶忙拉她一把拖至远处,附耳低声说:“庄姐姐,这时不必再打扰他了,他心中正乱,再往下说恐怕要引起反感哩。”
婉容果然忍住了,大颗珠泪往下滚,也低声说:“崔姐姐,请叫我小妹,我比你小。姐姐,难在我无法处理我自己,我可将我和君珂哥的事向你说,事到如今,我也顾不了羞耻了”
她将徽州府小楼上的事,-一低声道来,最后说:“姐姐,我这一生,如果无法脱出仇恨的纠缠,除了孤独地自生自灭,还有其他的路可走么?没有了。君珂哥如果真认为仇恨无可化解,我将亲至湖广谒见他爹爹,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我爹爹。”
崔小妹一直静静地倾听,脸上神色千变万化,最后薄愁幽怨的情愫爬上了她秀丽的粉颊,久久方幽幽地说:“婉容妹,你这事恐怕不易处理,武林中人恩怨分明,表面上看不出痕迹,内心却难以或忘。他爹爹口中不言,心中岂无耿介?看君珂哥的神色和言中之意,便可看出他爹爹的内心。不过,你真要前往湖广,并无不可,以真诚化解仇恨并非不可能之事。不过。我认为这事不可操之过急,如果脱险有日,我们何不暗中跟住他,助他查访彭胜安的下落,一面暗中保护他岂不甚好?”
“他会发现我们的,也许一怒之下一走了之”
“妹妹,你真傻,我们可以改装啊。”
婉容大喜,破涕为笑了,亲热地挽住她,喜悦地说:“姐姐,谢谢你,能获得你的助力,我不知该如何谢你才好。哦!姐姐,我可以看出你对君珂哥有一份不平凡的感情”
“小妹别说我。”她烦躁地打断婉容的话。
婉容亲昵地抱住她,附耳说:“姐姐,不必隐埋你自己的感情,希望我们能共同携手,寻找我们共同的幸福。姐,你看他不是很值得我们爱么?”
崔小妹摇头苦笑道:“小妹,我们都在冒险。说实话,将终身寄托给一个爱你的人,虽不太幸福但亦不会太痛苦,但寄托于一个你爱他而他不爱你的人,这一辈子有罪受了。”
“姐姐,我愿冒险,你呢?”
崔小姐沉吟片刻,咬着下唇吐出两个字:“我愿。”
“哦!我们是寻找烦恼找罪受的一双愚蠢女孩子。”婉容有点伤感地说。
第一天过去了,他们饥渴交加,没有人前来。
第二天,室中不知昼夜,可能是薄暮时分,室中央的石板地面有了动静,墙壁上机轮声响起了。
君珂一蹦而起,低声叫:“小妹们,回到原地,看我的举动行事。”
三人回到原地,将铁链搭上。君珂则将腿套入铁扣,他不在乎。三个人半躺在地上,半闭着眼,留意着地面下沉,专等来人出现。
石板缓缓下沉,灯光大明,有人出来了。
昨天,温柔乡中的银剑白龙吃足了苦头,不仅没尝到温柔滋味,反而饱受折磨。
他被白衣圣尼在关元穴上射了一银针,被神针制穴绝学制住了穴道,也制住了任脉,浑身力道全失,如果稍用劲挣扎,浑身会痛得抽搐难以抵受,除了任人拨弄宰割之外,无所施展。
他被抓小鸡似的提入黑暗的通道,逐步下沉,不知身在何处,许久方发现到了一座灯光大明的石室中。
石室不大,约有三丈见方,一入室便嗅到浓香扑鼻,银灯的光芒刺眼。一床、一几、一桌、一凳、一座设备齐全的梳桩台,床上无帐,锦衾绣枕甚为奢华,八盏宫灯照耀下,令人眼目一新。
“砰”一声,他被扔在床上了,耳听白衣圣尼说:“小淫贼,先在这儿躺一会,这就是温柔乡中的一间好石室,你将在这儿渡过五天生命的残余日子,也要在这儿向人间告别。”
银剑白龙骤不及防,半空中不能够运功抗拒,难免跌下之时难受。岂知他不运功倒好,刚一运气,只感到腹中如裂,眼前发黑,跌得结结实实,床上虽软,也感到天旋地转,几乎晕厥,不由狂叫出声!
白衣圣尼格格荡笑,媚声媚气地说:“小淫贼,你知道利害了吧?嗯?忍着点,这怪你运气不好,谁教你选吴小妹伴。你?你将准备受活罪了。”说完,将一个纸包交与华山紫凤,附耳交代了一些话,一声轻笑,人已出室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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