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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到了那时候,多疑的老皇帝是不会相信,南宫韬的谋反事件与几大军侯家族无关的。
他们不被裹挟,也会出于这层顾虑而不得不参与。
幸好南宫韬缺了胆气、准备不充分、又被自己吓住,放弃了那种打算。
否则,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几大家族会因为司寇继茹而恨上他们整个司寇家。
即便是南宫韬最后登基成功,他们司寇家亦将不复存在。
真是越想后背就越发麻,越想司寇继昭就越着急。今晚拼着鱼死网破,也得将那庄院闹个底朝天。
就算……妹妹和那几女全死了……
救得出来,几大家族会感谢他;救不出来,几大家族会恨的也只有南宫韬。
所以,他得闹,闹得越大越好。最好闹得老皇帝注意到了、最好趁着南宫韬放人的消息送到别院之前。他们司寇家才能从此事中彻底摘择出去。
然而,就在他率人刚跑到那座温泉山的山脚下时,就被人拦住。
“来者可是司寇大人”拦路之人放下手中提着的灯笼,行礼问道。
司寇继昭的眉毛拧了拧。有心拔刀,却见对方只一人,便推测并非是南宫韬的人。
一双鹰眼紧盯着对方,等待下文。
“定王府南宫世子,已将几名贵女接出,安置在其别院山庄之内,一切安好,请随某来。”再次行礼。
司寇继昭双眼微眯。南宫宇这货怎么搅进来了难不成妹妹的密友中,有谁是南宫宇的猎艳目标故而机缘巧合之下,邀约了几人去他的山庄
没可能的!这种时候发生这种巧合,根本就没有可能。何况,在南宫韬派人严密把守的情况下,南宫宇又是如何能把人请出来的
他“噌”地一声抽出腰间弯刀,直指向报信之人。“说!你到底是谁派来胡说八道的!”
来人见状,却是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扔了过来。
司寇继昭劈手接过。借着月光和雪色相互映衬之光,翻掌一看,是妹妹自幼戴在颈间的玉佩。
这种玉佩共有三枚,虽大小不一、花纹不一,但玉质却是相同。乃是同一块玉料上雕琢而出,且背面皆有他们兄妹三人的小字。
此物轻易不会离身。
而且,不必多看,他只须上手一摸,就知道不是假冒。看来,妹妹真的是被南宫宇先自己一步给接走了。
他想了想,决定跟着这人去一趟。如果不是真的,呵,今晚大杀四方又如何他已经没有足够的耐心了。
……
水银跟着姑娘们侪身花海时,她望着司寇继茹和几女欢快地在花丛中互相追逐嬉闹的身影,心中还很是疑惑司寇继茹的心态。
究竟是司寇继茹的脑子实在太过简单,还是其心性就是随遇而安或者是乌龟属性,不发生在面前的就不会去考虑
“司寇继茹自小受尽兴军侯府上下人等的宠爱,遇事从不用她自己拿主意,大概只习惯了接受。”
南宫宇知道楠婴姑娘会跟司寇继茹说出整件事,现在见她独自站立花海之中,一脸的茫然,便猜到了她的想法,踱步近前后说道。
花开了,是粉色的。一朵一朵,挨挨挤挤,热热闹闹。即便是在这黑夜之中,亦开出了一片梦幻之色。
水银看了看站在身边的南宫宇,也看到了其耳坠之上那衬得他更加眉目如画的纯净玉环。
心内警惕之声大作。
这人究竟掌握着多少人的信息连司寇继茹那等闺阁女子的资料、脾性都能了解得一清二楚
眸子微微紧缩,面上却是笑开。
“身为女儿家,如此甚好。我倒是希望能如她们一般,万事只需随心。”
南宫宇闻言望过去,心中顿时涌起怜惜之情。楠婴姑娘这是又想起她那惨死的家人了吧
遂温柔包容似地开口:“以后,我总归能让你像她们一样,做只自在小鸟的。”
等他大位在握,便是纵着这姑娘上天入地,又有何妨
水银笑着回望,俩人的眼神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行至山脚,便被南宫宇的人截下,并带过来的司寇继昭,看见的便是这令他感觉无比扎眼的一幕。
原来楠婴姑娘亦会笑得如此明艳动人原来她东方楠婴不只是会冷漠疏离、戒备如猬,亦是会浑身闲适、轻松待人
那二人一个笑得温柔、一个笑得甜美,彼此相望,眼神两两相对,是很中意彼此吗是吗!!
他司寇继昭,有什么比不上那个浪荡公子哥儿的!!!
亏得他还一直在为如何处置她而心如油锅!亏得他还一直在琢磨,如何将她的身家性命保全!!
却原来,她早已中意他人!
司寇继昭的胸中怒火翻腾。
……
而另一边。欧阳相府内。
白白胖胖、总是一副笑眯眯样子的欧阳老相爷,此时也没了那副笑模样。而是青黑着一张脸,坐在上座一言不发。
他的大儿子,也就是户司右官长、欧阳仲锦的父亲——欧阳德进,寒着脸站在下首。额角上的青筋直跳。手里提着的一根马鞭上,仍在往下滴答着鲜红的血液。
自欧阳仲锦被毒杀之后,他们相府、刑狱司就派出了大量人手,海捕缉拿宇文氏母女。可惜,没有寻到丝毫线索。
而其府上的那十几个下人,在这许多天里,他们也只抓到了两个。
还是这两个人够蠢,在这风口浪尖上,去官府更换身份文牒,从而被当地官衙发现,并派人押解送到了相府。
可是,也因为他俩足够蠢,欧阳德进用尽了手段,都严审了三天了,还仍然是一问三不知。
只说了欧阳仲锦几乎日日有去宇文府、那日外出回来后用过晚饭便倒下了、以及宇文氏如何连夜分派他们去寻大夫。
“父亲。”欧阳德进扔掉手上的马鞭。此前他在暴怒之下,已经将那二人打杀。不过两个下人,他也没放在心上。现在的气怒,也只是因为欧阳仲锦之死,还丝毫没有进展。
“仲锦在出事前,于回宣书院外见过的那名陌生男子,您觉得,会不会就是对仲锦下手之人”
他亲自去过书院查问。但山长、山师那儿问出来的,什么有用的都没有。只有几个学子说,曾经远远地瞧见过、欧阳仲锦与个黑塔般的男子争执、打架。
问那人的具体相貌,却无人能描述得清楚。因为欧阳仲锦素来不喜欢别人靠得太近。学子们都习惯了远远见到其就绕路。
他就再问过学院那日守门的,都回说:的确有过那样一名男子来寻欧阳仲锦。印象中:那人很黑、很高、很壮、气势很强。压得他们头都不敢抬。当时通知他们寻人后,就转身站去了远处。不过他们有注意到:那人戴着金色的耳圈。
“那人应该是司寇继昭。他是不会对仲锦下手的。你别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再被有心之人利用。”老相爷瞥了眼德进扔掉的马鞭,低沉着声音提醒。
感受到父亲的责备,欧阳德进深吸了口气。他的脾气一向不好,就仿佛是个炮仗,轻易就能被一点就炸。不管在哪儿,与人的关系都处得很僵,要不是老相爷撑着,还不知道惹下多少祸事。
“可除了他,儿子还能怀疑谁真能是那宇文氏母女下手的不成给她们天大的胆子,她们也不敢!
那两个被抓回来的人可是都招了,事前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发生过争执和不快,而那母女二人也是在事后仓促出逃的。
显然是突发的情况。所以儿子不相信是她们动的手。但儿子就差没把整个书院和箩城翻过来了,除了司寇继昭外,再没哪个人接触过仲锦,何况他们还打过架,想不怀疑他都不行!”
“他俩是至交好友,儿时也经常一言不和就打打闹闹的,那并不足以成为他就是凶手的理由。德进啊,为父的说过多少次了,遇事要冷静、要冷静,不要逮着一根毛,就让它遮住了你的眼。
你若是现在就把怀疑的目光盯死在司寇继昭的身上,就有可能错过真正的凶手你明白吗”最初的怒气过去,老相爷的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只是仍旧不复平日笑眯眯的模样。
这些日子,他都笑不出来。堂堂相宰家的嫡二孙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人给弄死了,这么多天,别说凶手,就是个怀疑是凶手的对象都找不出来,他都感觉自己快没脸上朝了。
“那父亲您说,要怎么办!”
欧阳德进的脑子都快要爆炸了。动脑筋思索问题,向来就是他最厌烦的。
老相爷再憋了他这大儿子一眼。心内暗自摇头。就德进这臭脾气,也不知道究竟是随了谁。他就没敢指望着这小子接掌相府,而是一直都将希望寄托在欧阳仲锦的身上。
那可是他欧阳家族百年不世出的人才啊。可惜太过自傲、自负、自大,所以他也就由着那孙儿在学院多磨练磨练性子。谁知道就这么给磨没了……
要论伤心、悲愤、痛苦,没人能比得上他。
他已经老了,底下儿孙辈的虽多,但成器的除了仲锦,竟然是一个也看不到。现在,眼见相府就要后继无望了。他愤怒之余,更多的是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