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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下的马匹是死定了,但是没有立刻气绝,四只脚还在空中无力地踢动着,马上的人也跟着摔倒下来!
这家伙很沉得住气,仍然没放手,依旧紧贴在马身上,苗银花在冷笑中不住地退膛,扣下枪机,枪口喷出了一团团的火光,一口气,她射完了八颗子弹,没有一颗是浪费的,因为她选的时机很好,马倒在一块没有掩蔽的地方,可以看见全部的情况,那家伙虽然没有放手,但垂死前的马儿仍要挣扎翻动的,每当那家伙的身形被掀起来,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时,她就及时的给他一颗子弹。
除了第一发打在马头上,其余七发全部招呼了那个家伙!
在这种距离下,苗银花对自己的射技是相当有把握的,虽然中枪的部位不一定是致命的要害,但那怕是铁打的金刚,在身上钻进了七颗子弹后,也是活不成了!
马儿作了几下垂死的挣扎后,不再动了,马上的那个家伙也不动了,仍是紧紧地贴在马上,也许他始终就没有动过,大半的身子被压在马肚子下面,只有那双手还是紧搂着马颈上,苗银花这才站起身子,笑着叫道:“少爷,对不起,我替您代劳了,也许会惹您生气,但是没办法,这家伙确是放不得,放了也,咱们就没活命了!”
她叫了两声,祁连山没有回答,等她移眼望去,不由大吃一惊,因为原先伏在坡后的祁连山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因为我杀了人,把少爷给气跑了?”
苗银花不得不如此想,因为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原因,虽然她认为祁连山不可能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就算是不满意她的行动,但也不至于闷声不响地就走了呀!
她擦擦眼睛,放眼望去,一片黄灰色的草原,散布着一丛丛的长草,一条马蹄踏出来的路穿过了草原,静荡荡的,没有人影,也没有一点动静。
“奇怪了,就算他生气不理我了,也不该跑得没影子了呀,难道这位少爷还想跟我玩儿捉迷藏不成?”
这是个很可笑的揣测,苗银花也知道不可能的,她只是说给自己听了,安慰自己而已。
因为她知道祁连山放过了对方,而自己却贸然发枪杀死了那家伙,祁连山一定会很不高兴,当时虽然下定决心干了,心里面究竟还是像怀着鬼胎般的不踏实!
但祁连山不见了是事实,就这么一转眼的工夫,她把全付注意力移到那匹马与那个人身上,射光了枪中八粒子弹,把一人一马放平下来,最长不会超过两分钟。
两分钟的工夫,一个人就不见了,苗银花叹了口气,心里对这位少爷有着莫测高深之感。
他既然不肯答理,叫破喉咙也没有用,好在他必须要到前面去跟大伙儿会合,去牵他自己的马匹,就算他心里生气要离开气一个人,但是总不会舍下他的马匹的,到时别人会留下他,再慢慢向他解释吧!
苗银花是个很爽利的人,她很快地,冷静地把事情想了一下,就不再作无谓的努力了。
但是在回去之前,她有一件事必须要做的,看看那个被打死的家伙是什么人?她姊姊苗金花安插在这儿监视他们的是何方神圣,这家伙也够稳的,在马匹被射倒之后,还能赖在马身上不移动,要不是她的江湖经验丰富,在放倒马匹后,没有停止射击,很可能就叫他给溜了!
苗银花移步过去,但是她很慎重,把放空了的枪膛又装满了子弹,也许那家伙只是受了伤,赖在那儿诈死,等人过去时好突然发动攻击!
“在姑奶奶面前玩儿这一手是做梦,我苗银花要是会上这个当,就不会被人叫做小蛇了!”
充满了自信,也充满了得意,她走向那匹死马的地方,双手端着枪,手指紧紧着扳机,眼睛瞪着那压在马身子下面的家伙,只要动一动,她的第九颗子弹立刻就能送出去!
慢慢地走近了,她看见了马身上的那个家伙了,是个男人,身上一片血肉模糊,满是大小的弹孔,那是她的马枪造成的,只是那些弹孔中没有血流出来!
死人的脸有一半从马颈子下露出来,瞪着死鱼似的大白眼,而且苗银花也明白这家伙为什么始终不放手,为什么一直贴在马背上不动手,原来他的手,他的身子都用细牛皮索子绑在马身上的!
“这是那个笨蛋,那有这种骑马法儿的,除非是死人!”
她吐了口唾-去冲冲晦气,自言自语地说着,然后忽地一惊,那是由死人两个字引起的!
马上的人当然是死了,但不是刚被打死的,而是早在她发枪之前就死了,所以才用绳子绑在马身上!
这个人她不陌生,是不久之前,跟李光祖在一起,被贺小娥打死的孙德,也是白狼大寨设在她们身边的暗椿。
刚才一连串的发火,竟是对着一个死死的人,苗银花不禁有着啼笑皆非的感观,狠狠地过去,对着孙德的尸体踢了一脚,虽然这是不应该的举动,但是苗银花实在难以发泄那股被愚弄的愤怒,所以才下意识地出口气。
踢完那一脚,她忽而又是一惊,孙德已经死了,范五把他埋了,是谁把死人又挖了出来,放在马背上呢?
不用说,一定是那暗中的监视者了,别的人不会干这种傻事的,他为什么要把死人绑在马背上,是带回白狼大寨吗?江湖人路死路埋,从来也不兴这一套。
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那个家伙想到他们会在路上埋伏暗击,所以才把一具尸体放在马上,驱在前面作为试探,然后他自己再在后面跟着以察动静。
这一手实在高明,连苗银花这么一个老江湖,也上了人家的当,不由得地啼笑皆非,由此看来,她实在还太差,比人家一个初出茅芦的小伙子都不如,至少祁连山就没上这个当,他早已看穿这是个死人,所以才毫无动静,然后再闪入暗处,去对付那个跟着前来的人了。
所以才会眨眼间不见了人影,而且随自己怎么招呼也不肯回答,那个时候是不能回答,一出声就砸了!
想到这儿,苗银花恨不得要揍自己两拳,她原是怕祁连山的江湖阅历不够,前来帮忙的,但是一来反而误了事,要是她也能像祁连山一样的预察奸计,静静地守着,那家伙此刻一定现了原形了。要是她不来,祁连山没有被放在前面开路的死人所愚,也可以逮住那家伙了。
越想越火,越火越恨,她忍不住朝那片空荡荡的草原拉开嗓子骂开了:“王八旦,龟孙子,你摆上这一手儿就能唬住老娘了,老娘偏不信邪,好在前面有人堵着,老娘不回去他们不会走的,你龟孙子也甭想过得去,你趁早给老娘滚出来,否则老娘追回刘家寨子,也会把你王八旦给揪出来,再活活的埋了你,王八旦,龟孙子,你出来!”
连叫了十几声,仍是没有回音,显然那候个很沉得住气的家伙,也是个比她更老的老江湖了。
但是苗银花毕竟也是大风大浪里经过的,稍微一动脑筋,就已经想到了主意,冷笑一声,朝着空旷处大声道:“兔崽子,你缩着脖子躲着不出来好了,瘦麻杆儿归顺了天风牧场,已经说出了有你这个家伙,我们不把你刨出来绝不会离开刘家寨子,老娘就是回来逮你的,这儿只有一条出路,大伙儿守在那儿,你绝对过不去,老娘的枪声已经递了暗号,第二批人也会很快地扫过来,你溜不掉的,除非往后退,退回刘家寨子去,那也没用,老娘拼着走几里冤枉路,一路走回头也要把你给追出来!”
她说干就干,双手斜端着枪,舍了大路,循着先前的马蹄印子,分开长草,一步步地找回去,口中还大声道:“兔崽子,白狼寨在这儿插了暗椿,天风牧场也同样插了人,葫芦娘子娘儿俩是明的跟着来,已经露了形,另外还有暗的吩咐好了,你王八旦虽然聪明,可是我们走后你刨出死人,随后跟着来,已径露了形迹,他们不阻止你,为的是还要在那儿耽下去,因此你王八旦就是能在老娘之前溜回去也没用,老娘一问就知道是谁了。”
这一番话虽然有一半是虚张声势,天风牧场并没有再插下暗桩,但是苗银花这一诈倒是很有用的,因为她把前后的路都封死了,使那个家伙不敢回头了。
所以她向前走不到半里路,刚滑过一丛草堆,身后已经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银花!
站住,别动,扔掉家伙!”
声音很苍老,苗银花心中一喜,她终于把那个家伙给逼出来的,只是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可是她也不甘心就此受制于人,很快地扭转身子,砰然就是一枪!
这一枪的动作很快,她是对准发声之处而扣击的,可是竟射了空,她连忙退膛推上第二颗子弹,那知枪械偏在这时候出了岔子卡膛了,那是因为她太急了前一颗的弹壳还没有跳出来,她已推上第二发,两颗弹壳同时挤在弹仓里,使枪机推不上去,这是常有的事,但偏偏发生在这个要命的节骨眼儿上,急得她眼中差一点没冒出火来。
连抖数抖,仍然没把卡住的枪机拉开,一条人影已经从草丛中窜了出来,首先是一下重击,敲在她的手腕上,使她的手一阵痛,马枪掉了下来,这一震动,倒是把卡住的枪机灵活了,苗银花也够狠的,居然不顾性命,忍住疼痛,弯腰就去抓地上的枪,可是那个人也是老手,一脚把她踢了开去,跟着上前单膝一跪,压在她的腰上,一支雪亮的匕首,贴着她的咽喉比住:“银花,我不想杀你,可是你一定要找死,我也不在乎给你一下子!”
冰凉的刀锋压住了她的咽喉,只要一带就可以割断她的喉管,苗银花只有认栽了,然后地看见另一只手,一只粗粗的,壮壮的手,而且还戴着赤金镯子,攫去了那枝枪。
苗银花叹了口气,虽然还没看见人,但是这只手却很熟,刘家寨子只有一个人有这只手母夜叉孙二娘。
孙二娘姓孙,却不叫二娘,胖笃笃的身体,四十出头年纪,带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也在刘家寨子落脚,干着半开门的暗娼,不过她太肥,她那个小丫头银子又太瘦,瘦得好像只有四两重,十个人加起来都不会比孙二娘重!
这样的两个娘们儿干半开门儿,生意自然不会好到那里去,刘家寨了二十来户人家,清一色全是干这行儿的,那家都比她们强,好在她们接的都是沙漠里的过客,都是成群结队地来的,多少总还能轮上她家。
水浒传里有个母夜叉孙二娘,是个开黑店,卖人肉的女煞星,因为她也卖人肉,只不同的是她卖自己的肉,又搭上了她也姓孙,所以大家不但叫她孙二娘,连带着把母夜叉这个号儿也给她冠上去了,不过这个孙二娘一身肥肉长在身上,一堆横肉又堆在脸上,浓眉大眼,血盘大口,满嘴金牙,倒也对得起这个外号。
怎么样也没想到她就是苗金花放在这儿的暗椿,苗银花再度叹了口气:“孙二娘,原来是你这老虔婆。”
孙二娘抬腿把苗银花踢了个翻身,苗银花跳着要起来时,枪机克擦一声,乌黑的枪口已经抵住了她的胸口,她看见孙二娘那张血盆大口嘻笑开,两排金牙亮闪闪地灿着:“银花!
老实点,我现在你这儿开个洞,我会心疼的!”
但是她脸上却没有一点心疼的样子,而且还很着急,似乎很希望能扣下扳机,试一试的意思。
栽在这么一个老母猪似的婆娘手里,苗银花实在很不服气,撇了撇嘴道:“孙二娘,你敢杀我吗?”
孙二娘笑了起来:“乖儿,别跟我耍狠,老娘杀过的人比爬过你肚子的人还多,也别不服气,当你还在穿开裆裤的时候,老娘已经在江湖上闯荡了,算起来连你姊姊金花儿都是晚辈,只是她的命好,长得比我俊,搭上了白狼老大,爬到老娘头上去了!”
苗银花涌起一线希望:“孙二娘,你也不满意我姊姊!”
“满意你姊姊?这是废话,没人会满意你姊姊,连她汉子白狼老大在内,谁都想宰了她,只是你那婊子姊姊比一条狐狸还猾,不容易让人逮到机会。”
苗银花一怔道:“这么说你不是我姊姊的人?”
孙二娘哼的呸了一声:“老娘跟你那烂货姊姊的怨恨深了,只要我能有机会见到她,一定在她的x心上捅两刀子,那个烂货,就凭她那张骚x抢去了老娘的汉子!”
苗银花愕然道:“这是从那儿说起呢,我姊姊嫁给白狼老大有二十年了,她们两人的年岁差不多,白狼有个老婆不错,可是已经给我姊姊杀了,白狼大寨的弟兄我很清楚,从来也没听说过白狼跟你有过一腿儿呀!”
“去他的白狼,他给老娘做儿子,老娘还嫌他太嫩呢,老娘的汉子里没有这种窝囊废!”
苗银花笑了:“在黑道上,白狼老大还算个美男子,他要是会搭上你这头老母猪,那真是天下奇闻了!”
孙二娘把枪管朝前一戳,神色转为凄惨:“银花,你别惹我发火,火了真会给你一枪的!”
苗银花被戳得很痛,但她依然大笑着,笑了半天才止住道:“假如不是白狼老大,那就怪了,我姊姊虽然不是好人,却没有跟别的男人吊膀子呀!”
孙二娘又呸了一声:“你是这路货,你姊姊会好到那儿去,她明着不偷人,暗地里却比谁都骚,只是她聪明得很,不在白狼大寨里偷,在外面偷!”
苗银花笑了一笑:“你说别的我还可以相信,只是这一件,我倒是难以相信,我姊姊见到男人就讨厌,嫁给白狼老大是为了白狼大寨的那股势力,此外什么男人都不会叫她动心,尤其是你的汉子,你看中的男子,送给她都嫌臭!”
孙二娘脸上浮起一阵阴笑:“银花,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可是你见到满天云之后就会相信了!”
“你要把我带到满天云那儿去,你是满天云的人?”
“是的,我要把你送到满天云那儿让他亲自问问你,他迷恋的那个婊子对他到底有多少真心!”
苗银花更为震惊地道:“你是说满天云跟我姊姊”
孙二娘脸上的厉色更重:“满天云以为你那个贱货姊姊是真心巴着她,等待着机会把白狼踢开,好把祁连山的天下也霸在手中,只有我知道苗金花是在利用他,说不定那天连他自己的那点基业都叫你姊姊给吞了去呢!”
苗银花连连摇头道:“我不信,我不相信!”
孙二娘怒声道:“你不信,你以为你姊姊是贞节烈女?”
苗银花笑笑道:“那倒不是,我从来也没说我姊姊是好人,我知道她讨厌男人,但是为了别的目的,她也会虚情假意地敷衍一下的,满天云在大漠上有着这么大一股势力,倒是很合我姊姊的胃白,说池们两个人有一手儿,我是绝对相信的,而且我也敢确定,她要是看中了谁,那个人很难逃得出她的手掌去,她对迷惑男人,很有一套手法,但是我不信我姊姊会抢你的汉子,不信满天云是你的男人。”
孙二娘的脸上涌起一阵悲色,顿了一顿才道:“满天云不是我的丈夫,但他是我的男人,我这一辈子只有过这一个男人,也许他没把我放在心上,只是为了要利用我,敷衍我一下,那对我来说,已经很够了!”
“说了半天,只是你一头热!”
孙二娘脸色一厉道:“我知道我长得丑,我并不嫉妒满天云有别的女人,只要他偶而记得我,敷衍我一下,我就会忠心耿耿,像只狗儿似的巴着他,满天云在大漠上混下这片世界,多少我也尽了不少力,所以我不能让他毁在你姊姊那个骚狐狸的手里!”
“那你就把我姊姊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告诉他好了。”
“你以为我没说过,可也要他听得进,就是提到你姊姊,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连口都不让我开!”
苗银花对这个女人忽然同情起来了:“孙二娘,你也是这么一大把岁数了,江湖道上也闯了多年,还有什么看不开的,男女之间,要是着了迷,谁都劝不醒的,正如我现在要你背叛满天云,你绝不会答应的,既然满天云对我姊姊着了迷,我去说了又有什么用!”
“也许有用,你是苗金花的妹妹,说的话较为可信些,我若是去说,他以为我是在争风吃醋!”
苗银花叹了口气:“孙二娘,在以前你若是来找我,不用你押着我也会去,对我那个胞姊,我比谁都恨她,但凡能打击她的事我都能做!”
“那好,你起来,我在那儿还有两匹马,我们一起去见满天云去,把话说过了,信不信由他,反正我尽到心了!”
苗银花道:“孙二娘,很抱歉,我说的是以前,现在可不行了,我已经背叛了白狼大寨,恐怕没见到满天云,我就没命了,你要知道我姊姊在大漠上安插了不少人!”
“我当然知道,因此我才知道苗金花没安着好心,不过你放心好了,你在刘家寨子的事儿一时不会有人知道的!”
“那只是你想的,还有一个暗椿呢!我守在路上,就是为拔掉那个暗椿,没想到会撞上你!”
“没有暗椿了,我比你清楚!”
“瘦麻杆儿也背离我姊姊了,他说还有人在暗中监视我们!”
“告诉你没有就没了,那个暗桩就是孙德,他已经死了!”
“除了孙德之外,还有一个不露面儿的,这是瘦麻杆儿说的,你不知道我姊姊的安排,一向是很周密的。”
“我知道没人了,那个人就是孙德;他故意安排成另外还有一个人,为了增加你们的畏忌,那些花样有时是我帮他弄的,所以我知道没有别的人了。”
“什么?你帮着孙德故意玩儿一套空城计,像这么秘密的事儿,孙德怎么会让你来插上一手?”
“因为他是我的兄弟,现在你该相信了吧?”
苗银花又是一怔,孙二娘叹道:“我只有这么个兄弟,小我十岁,我一直不让他沦进江湖道,可是他偏偏不学好,还是挤了进来,我没办法,只好暗中照应着他一点,今天要不是贺小娥装得那么像,我不会让他被你们杀死的,死就死了,这是他自己找的,我不怨谁,要怨也得怪你那害人的姊姊,因为又是她把我弟弟拖下水的?”
苗银花哼了一声道:“你倒是个好姊姊,自己兄弟死了,你还忍心把他从土里再挖起来,让他再挨上几枪!”
孙二娘淡淡地道:“我把他挖出来,是想带着他回去安葬的,反正人已经死了,也不在乎再挨几枪,我想到你们一定会在路口上埋伏着,就利用他把你们给引出来,等我宰了苗金花,也算是替他报了仇了!”
“这是什么话,杀死孙德的不是我姊姊!”
“但他有今天的下场都是你姊姊害的,我让他在家乡规规矩矩做买卖,还给他置了家店,他自己不学好,狂嫖滥赌,把一份家产败光了,仍然沦身到黑道里来,他的堕落,是你姊姊一手造成的,所以他虽是死在贺小娥手里,我并不怪贺小娥,这笔帐还是算到苗金花头上去!”
“你倒是恩怨分明,算得很清楚呀?”
“我没那么好,不过我对你那烂货姊姊是恨定了,只要能杀了她,我什么都不在乎。”
“倒底是为了你恨她要杀她,还是为了满天云要杀她?”
“根本是一回事,那有什么分别呢?”
“当然有分别,假如你只为了恨我姊姊而要杀她,就不必把我往满天云那儿送,因为满天云不可能听我的话,倒反而可能把我送到姊姊那儿去讨好!”“那是他的事,我已经尽到心了!”
“假如他信了我的话,也最多是跟我姊姊疏远了一点,却不敢开罪我姊姊,跟白狼大寨结怨的,因此他还是会拿我做人情,把我送到白狼大寨去!”
“只要他离开了你姊姊,别的我都无所谓!”
“这么说来,你只是关心满天云而已,并不一定要我姊姊死了!”
“是的,我把一生都给了满天云,为了他,我在这儿干着最下贱的行业,苗金花只要肯离开满天云,我并不要杀死她,大家都是混江湖的,我跟苗金花又没有什么大仇!”
“你刚才还说是要为你弟弟报仇的!”
“我弟弟是自甘下流,怪不了谁,搭上满天云,两笔帐一起算就大了,如果她肯放弃蛊惑满天云,一切都好说。”
“孙二娘,你究竟是怎么一个人?”
孙二娘叹了口气:“我知道苗金花的手段,我是斗不过她的,唯一的办法,只有让她放弃吞掉满天云的野心。”
“我姊姊不是个轻易放手的人,假如她看中了满天云的这一片势力,迟早都会弄到手的,假如她卖力一点,能叫满天云心甘情愿的把这片基业送过来。”
孙二娘没开口,显然是默认了,但又有点不情愿。苗银花冷笑道:“她所以没那么做,只是为了白狼,满天云那点势力,还不足以跟白狼大寨相比,她是要两头儿统吃,所以才只在暗中帮着着满天云,因此,要想根除你的祸患,只有杀了我姊姊!”
孙二娘沉声道:“我就是这个主意,如果你无法使满天云相信,我就讨个差使,把你送到白狼大寨去,藉这个机会见到苗金花,给她一枪,这是唯一见到她的办法,因为她太狡猾了,轻易不肯出来见人的!”
苗银花冷笑道:“你倒是打的好主意,你以为押着我去,她就会见你吗?”
孙二娘冷笑道:“我想她会见的,因为她有很多事情是不愿意让人知道的,只要我递个话去,她一定会见我,银花,我为这件事捉摸很久了,现在你背叛白狼大寨,刚好是个机会,所以我不会放过你了!”
苗银花沉着地道:“你为了对满天云忠心,我又为的什么呢?满天云对我可没什么,我无须那么忠心吧!”
孙二娘道:“因为你背叛了白狼大寨,这是你唯一活命的方法,否则你绝难逃苗金花的追杀,她那个人横起心来是六亲不认的,因为你是她的妹妹,她尤其要处决了你,来向其他的人表示她的大公无私,只有让满天云信了你,满天云会保护你,或者让我杀了苗金花,你才能活!”
苗银花哈哈大笑道:“你想得太美了,我既然豁了出去,要脱离白狼大寨,还会在乎生死吗?”
“你不肯跟我走?”
“当然不肯,我姊姊不是好人,满天云也不是好人,我要脱离白狼大寨,为的是想摆脱这种血淋淋的生活,我为什么要帮他去对付我姊姊呢?”
“你不走也不行,因为你的命在我手里!”
苗银花干脆坐了起来:“你可以杀死我,却别想我跟着你走,有种你就开枪好了,不过杀了我,你也活不了,贺小娥,瘦麻杆儿跟范五都不会放过你的!”
孙二娘见她不在乎生死,倒是没了主意,见苗银花打算坐起身子来,急得把枪往前一伸,压住了她道:“银花,你别逼我再开枪,我真会杀人的!”
“我知道你会,你把自己卖给了满天云那个狗杂种,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可是你想拿我来效忠满天云却做不到,因为你是满天云的人,不至于向白狼大寨去告密,所以你还有一条活路,跟我一起到前面去,把话说开了,各走各的路,否则你也活不成,葫芦娘子是天风牧场的人,我们现在也归向天风牧场了,你如果杀了我,谁都饶不了你!”
孙二娘似乎呆住了,怔了片刻才道:“银花!你一定不肯跟我走也就算了,可是有一件事,我向你问个明白,今天来的那个小伙子是什么人!”
“祁少爷,天风牧场的少场主!”
“他干吗一个人到大漠上来!”
“祁大爷遭了人家的暗算,他是出来访查凶手的!”
“祁云程的儿子是个绣花枕头,还能干得了这个?”
“哼!那你可错了,这位少爷外表看起来斯文,骨子里却精明得很,他的身手你也看见了!”
“看见了,好像跟传言中的大不相同,他真是祁云程的儿子,你不会看错吗?”
“我没见过少爷,可见过祁云程大爷,他们父子俩长得很像,再说葫芦娘子总不会认错了人吧!”
“那就一定是了,那些探消息的人简直是混球,居然把他说成个什么都不懂的花花公子,他探明凶手了吗?”
“探明了,现场留下了凶器跟证物,一查就知道了!”
声音来自另一方,两个女的都为之一怔!
苗银花听出是祁连山的声音,忍不住一阵惊喜,脱口叫道:“少爷,我知道您一定会在附近的,您怎么到现在才摸了来,别出来,这个婆娘横得很!”
但是祁连山却从草堆里钻了出来,孙二娘神色一变,她手上一支枪,却无法对付两方面的敌人。
不过,她发现祁连山也是赤手空拳,而且长相很斯文,心中自然而然地就把戒备的重点放在苗银花身上,祁连山晃着一双空手,脸上仍是那股笑嘻嘻的神情,朝着孙二娘道:“这位大娘,你是满天云的人,我有一个问题请教,满天云暗杀我的父母,是不是他自己下的手?”
孙二娘身子一震,瞪大了眼睛道:“你说什么?”
祁连山笑了一笑:“我的话说得很清楚了,你应该听得懂的,不过我可以再重覆一遍,满天云杀死我的父母,是不是他自己下的手?”
孙二娘的脸上露出了惊惶的神色:“胡说,你的父母死于九尾蝎毒针,现场还留下了那块玉佩,这分明是玛尔乞米部人下的手,玛尔乞米部的玛尔莎女汗跟你爹有宿仇,这是她的报复手段,你怎么会缠到满天云头上去了呢?”
祁连山微微一笑:“这是一道很高明的嫁祸之计,而且你们对先父的过去很清楚,所以才会安排下这个毒计,只是你们没想到一件事,就是我龙婶儿龙婶儿你或许不知道是谁,说葫芦娘子你就知道了?”
“知道,刘家寨子的人谁不知道那个狐狸精,老狐狸带着头小狐狸,她怎么样?”
“她是我八叔龙天祥的妻子!”
“这倒是新鲜事儿,天风牧场的塞上飞龙,龙老八居然会娶了这个狐狸精,而且还让他在大漠上干这个行当!”
“八叔跟八婶儿更是两位很可钦敬的人,他们的事儿我不须要向你解释,我只告诉你八婶儿以前的身份!”
“以前她是兰州城里的红姑娘,那也没什么可骄人的!”
“更早一点,八婶儿的生身父亲是玛尔乞米部的王夫,她跟现任的玛尔莎女汗是同父异母的姊妹,因此她对玛尔莎女汗跟先父之间的恩怨很清楚,她知道玛尔莎女汗或许有点怨恨先父的薄情,但绝不会采取那种手段!”
孙二娘很震惊,但随即笑了一下道:“小伙子,大漠上的女人最痛恨的就是男人薄情。
她们对负心的男人很绝裂,一定要杀死那个男人才能泄恨!”
祁连山笑笑道:“这是你你的想法,玛尔莎女汗对先父却不是如此的,她知道先父之所以要离开她不是负心,而是为了不满她们族中的习俗,他们是很友善地分手。并没有构成什么仇恨,所以你们这一着嫁祸之计用错了对象!”
“胡说,你别听葫芦娘子胡说八道!”
“并不是只有八婶儿一个人说的,你们一直在打我家的主意,想必也知道先父在半年前到内地去了一趟,以往我们父子之间并不投契,这次却都把彼此间的心意都沟通了。也谈了不少心腹的话!”
“不错,祁云程从内地回来,显得很高兴!”
“大娘,你对我们父子的事似乎很关心呀!”
孙二娘似乎发觉自己失言了,但立刻辩解道:“你老子是塞外地方的大闻人,你们家的大小事儿都会被人当作新闻,每个人都会知道的,这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我倒不知道塞外的人对寒家如此感兴趣,不过这倒也好,省了我不少口舌,大娘可知道我们父子之间,平时不太投契的原因是什么?”
孙二娘大概是个很喜欢多嘴的女人,明知有些话不该说,但是话在喉头,不吐出来很难过,所以她还是说了:“祁云程一生英雄,认为你不能传他的代。”
祁连山笑笑,毫不为意地道:“这倒也是事实,至少在大家的看法中都是如此,即使在我那几位叔叔心中也是如此想法,别人就更不用说了,我也不必否认,可是大娘知不知道先父回来后,感到很高兴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个祁云程没有说,对谁都没提。”
“大娘如果有意思,我倒是可以告诉大娘。”
岂止是孙二娘有意思,连苗银花也睁大了眼睛,忘掉了身前的处境,急急于想知道答案。
祁连山笑着道:“我如不说,恐怕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先父之所以高兴,就是他这次到内地去,知道了我并没有辜负了他的期望,他教给我的那些功夫,以前我练得毫无成就,可是在我离开他的这段时间内,我已练得很好。”
孙二娘瞪大了眼,露出一片难以相信的神色,苗银花却兴奋地道:“这不假!少爷,您今儿露的几手,完全跟传言中是两回子事儿,范五、瘦麻杆儿、还有我跟小娥姊,在塞北地方也都算得上是把好手了,可是跟您一比,还差了一大截,少爷,您干嘛要瞒着人您有这身功夫呢?”
祁连山一笑道:“没瞒人,以前我是真的不感兴趣,才跑到内地去念书,可是到了内地,才发现世间充满了不平的事,到处都是一样,而且内地的坏人比边塞的更可恶,他们居然能利用法律来掩饰他们所做的坏事,要想使他们受到惩罚,只有用我爹的方法,以武力来制裁他们,执行法外之法,那时我才意识到武功之可用,下功夫练了,而且也决定继承先人的事业,以江湖为归宿,以行侠卫道为己任,以正义之拳来惩治奸小才是最直截了当的有效方法,好在先父给我打的底子很好,只要下苦心,进步是很快的,这才是使他老人家感到高兴的地方!”
孙二娘的枪口,不自而然地渐渐移到祁连山身上了,苗银花看了很着急,但祁连山却像是毫不在意,依然笑嘻嘻地道:“我们父子相处了一个多月,这是我们最接近的一段时间,先父也告诉了我很多的事。”
孙二娘道:“也包括他年轻时在玛尔乞米部的那一段?”
祁连山道:“那一段故事,先父说得不详细,但也约略地提了一提,父亲对一个成年儿子是无话不谈的,所以我一听说先父母被害的情形,就知道凶手绝不是玛尔乞米部的玛尔莎女汗,这是一桩嫁祸的阴谋。”
孙二娘道:“那你也不能赖到满天云头上去。”
祁连山一笑道:“我没有,我知道有人嫁祸,但是却无法知道是谁,所以我一个人都不带,单身出塞来查凶,本来我还没有想到是满天云,可是满天云太心急了,派了两个人在后面盯着我,而且他们把我当作个不懂事的雏儿,言谈之中,已经把满天云给供了出来!”
孙二娘咬了牙道:“这两个该杀的混球,我要劈了他们!”
祁连山沉声道:“孙二娘,看来你对谋害先父母的事完全清楚,所以我问你,是不是满天云自己下的手。”
孙二娘的枪口比着祁连山,沉声道:“是不是都没关系,你既然知道了秘密,老娘就不会再让你活着!”
苗银花忙道:“杀了他有什么用,满天云曾经邀过白狼老大一起共谋,白狼没答应,祁大爷死了,我们都知道是谁下的手,你想盖住那件事是不可能的了,我们只要有一个人到天风牧场去,就够你们受的!”
孙二娘冷笑道:“祁云程死了,他手下的天龙八将都是草包,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祁连山淡淡地道:“天风牧场并没有碍着你们,因此你们犯不着行凶杀死我父母的,你们这么做,无非是想引起天风牧场跟玛尔乞米部火并,你们好从中渔利,谋取玛尔乞米部的金沙而已,这个阴谋已经失败,我侦知了真凶,并没有回牧场去招人报仇,我要赶到玛尔乞米部去通知玛尔莎女汗,揭穿你们的阴谋,然后合玛尔乞米部与天风牧场的力量去扫灭你们,完全根除满天云的恶势力!”
孙二娘神色显得更为狰狞了,枪口比住了祁连山道:“小子,那就更不能容你活了,老娘费尽心力,安排下的计划,绝不能砸在你手上!”
苗银花一怔道:“原来这个计划是你想出来的!”
孙二娘俨然道:“不错,满天云的江山,有一半是老娘为他建下的,你姊姊那个骚货,居然想把他给抢过去,老娘绝不容她得逞的,而且她也没那个本事,就算苗金花能把整个白狼大寨都拉给他,也赶不上玛尔乞米部的金子!”
祁连山淡淡地道:“孙二娘,玛尔乞米的金子可不是你的,不会由着你高兴拿去孝敬满天云!”
孙二娘哈哈一笑道:“虽然眼前不是我的,可也等于-在我手里了,本来你小子要是糊涂一点,带着天风牧场跟玛尔乞米部一拼,那就全是我的了!偏你小子太精明,居然把老娘安排下的计划给打听出来了,而且还打算上那儿去抖出来,你想老娘会放过你吗?”
祁连山笑笑道:“看来你是打算杀了我了?”
孙二娘把枪抬高了一点,指着祁连山的胸膛:“不错!这可是你自己找上来的,你说你把你老子的功夫学成了,那倒可信,在刘家寨子表现的那几手还真叫人佩服,可是你没把你老子的那套历练给承继了下来,你打听到了我们的计划,要是闷在肚子里不响,老娘还会尽量的保护你呢,否则在刘家寨子,老娘暗中一冷枪,早就放倒你了,你小子保全了小命儿,偏要自己送死,在老娘面前抖了出来,你这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一面说,一面脸上已经泛起了凶色,苗银花已经准备不顾性命地扑上去了,可是祁连山却沉着得很,笑笑道:“孙二娘,你要想杀我,还是用你腰里的那排飞刀靠得住一点,你手里这杆枪是银花儿的,家伙不趁手,你以前又没用过,可不见得会听你使唤!”
“小子!别来这一手,老娘闯了大半辈子江湖,什么风浪没经过,还能叫你这套话给唬住了?”
“咳!孙二娘,我说的是实话,玩儿枪的忌讳很多,最大的忌讳就是别动自己没弄过的玩意儿,因为这玩意儿的种类很多,全是外国人造的,每一种的构造都不一样。”
“那老娘不管,老娘只知道一点就够了,手指头上一扳动儿,枪口就会喷火杀人,要是离远了,或许还会打不准,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绝不会打偏了!”
“说的也是,只不过这种枪式样很新,你可能没玩过,以前的枪容易走火,这种新式的枪已经改进多了,在枪机附近,安了个小钮,叫做保险栓!”
“这个不用你指点,老娘没吃过猪肉,可还听过猪叫,见过猪跑,你说的保险栓,不就是这个小玩意儿吗?”
她的姆指搭上了枪把附近的小钢球儿,食指仍然紧扣着枪机,祁连山笑道:“你知道就好,这小钮儿的作用很大,你要是不往前推一下,枪口不发火的,我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敢现身出来的!”
说着身子往前一扑,劈手就去夺那杆枪,孙二娘的身子虽胖,反应却很快,行动也挺俐落,居然把手一抬,底下一腿撩出,反而把祁连山给绊了开去,祁连山起身再要扑过去,孙二娘的枪管往前一伸,冷笑道:“小子,多谢指点,这会儿老娘把保险栓给推开了!”
那颗小钢钮果然作好了位置,祁连山把扑前的势子收住了,脸上现出了怖色,孙二娘得意地道:“小子,你屁股一獗,老娘就知道你要疴什么屎,这下子你可认命了!”
祁连山顿了一顿才道:“孙二娘,这枪一次只能杀一个人,你杀了我,银花儿可放不过你。”
苗银花果然作好了攻击的姿态,孙二娘看了一眼冷笑道:“没关系,老娘凭空手也能活劈她。”
祁连山道:“还有你一枪未必能杀得了我,要是打在不重要的地方,你也没有开第二枪的机会了!”
孙二娘把枪口对准了他的胸膛,沉声道:“老娘不信这个邪,一枪穿心,你要是不死,老娘也认了!”
祁连山仍是淡淡地道:“枪这玩意儿很邪,人人都能用,但是用得好的人却很少,你虽然把枪口朝着一个地方,枪子儿却未必就会打中那个地方,只要偏了那么一分,很可能就会差上一大截,尤其是你从没有用过的枪更难取准!”
孙二娘冷冷地道:“你可以试试,老娘虽然不常用枪,可是在枪下也宰过不少的人。”
祁连山望着枪口,轻叹了一声:“我知道这很危险,可是也非试不可,因为我就是老老实实站着你也不会放过我。”
“那倒不一定,我真要杀你,刚才就开枪了,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听话,或许能保全这条小命儿也不一定。”
祁连山苦笑道:“强盗婆娘发善心了,你虽然定好了计划,怎么会肯放过我呢?”
孙二娘道:“我要的是玛尔乞米部的金沙,并不一定要你的命,只要你们两人听话,我不想杀人!”
“听话,听什么话?”
“你先把银花儿给绑上,然后再倒剪双手,让我把你也绑上,乖乖儿的让我押着你们走路,老娘不想现在杀人!”
苗银花笑道:“母夜叉,你倒是会打如意算盘,分明你是怕前面的人截住你,所以才想用我们作人质!”
“不错,老娘是这个打算,但你们也只有听着!”
苗银花哼了一声:“听个屁,小娥姊或许还会顾着我一点,范五跟瘦麻杆儿眼我没那份交情,他们不会为了我也让你绑上双手的,他们也不会顾我死活的!”
“那两块料是不会有这份儿义气,不过没关系:我是满天云的人,犯不着为白狼大寨去管他们,到时候把话点明,叫他们走路就是了,有了你,可以制住贺小娥,有了这小子,可以制止葫芦娘子母女那就行了!”
祁连山看看苗银花:“银花儿,你怎么说?”
苗银花道:“我没意见,听您少爷的,要拼,我就跟这贼婆娘豁上干了,要活命,就让她押着”
祁连山沉思了片刻叹道:“好死不如赖活,祁家只剩我这条根了,我总不能冒着绝后的险!”
“少爷,您可得想清楚,这贼婆娘不会放过您的!”
“我知道,她打算把我们作人质,胁迫八婶儿他们就范,到了她能找上满天云的人,还是会把我杀了,把事情再推在玛尔乞米部头上,挑动天风牧场的人去火拼!”
“少爷知道就好,所以咱们还是拼一下的好,何必把小娥姊跟刘大娘她们母女俩也拖上呢!”
祁连山道:“不过我觉得还是有点希望的,范五跟瘦麻杆儿两人虽然不会为我们舍命,可是他们已经背离了白狼大寨,除了投向天风牧场,没有别的去处,只要那两个人能到了天风牧场,让牧场上的人知道我是失陷在满天云的手里,至少不会去找玛尔乞米部硬干了!”
“这倒也是,不过您落在满天云手里,天风牧场的人也不敢跟满天云理论,很可能还会叫他牵着鼻子走呢!”
“不错!可是这么一来,满天云也不敢立刻杀了我,往后怎么演变无法逆料,说不定咱们们还有脱身的希望!”
苗银花叹了口气:“好吧!反正我把命交给您少爷了,而且这也怨我,是我不小心,着了这贼婆娘的道儿!”
祁连山苦笑道:“谁也别怪了,我要不是自作聪明趁她保险没推开之前,突然扑上去,凭你我两个人”
“说的是啊,少爷,我真不知道您打的什么主意?”
“我我是太轻敌了,以为可以从她手里夺下枪的,再不渐也能缠住她,那知道这婆娘阴得很,居然使坏绊了我一交,叫我没法子沾上她的边儿!”
孙二娘哈哈大笑道:“小子,你算是见识到了吧,老娘是什么角色,还能叫你这种小雏儿给摆布了,不错,老娘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想挨到人多,老娘一管枪照顾不了,你们就有脱身的机会了,到时候你瞧着,老娘是否会给你们这个机会!”
祁连山又恢复他的潇洒从容了,笑笑道:“咱们就赌上一赌,五十里内,你不会找到帮手的,你一个人至少要对付五个!”
孙二娘阴阴地一笑道:“不必对付五个,老娘把枪比着你小子一个人就行了,只要我的枪抵住你的脑袋,葫芦娘子就会乖乖的,她会替我照顾别的人的。”
祁连山满不在乎地道:“就算你一路把我押到满天云那儿,往后的棋还有得走呢,我只不过输了第一步,一盘棋可没第一步就能把老将给吃了的!”
孙二娘冷哼一声:“少废话,快给我绑人!”
祁连山挥挥两只手道:“绑人也得要绳子呀。”
“解下你的裤带来,小子,你少给老娘耍花样。”
祁连山撩起上衣,指指腰问道:“我系的是皮带。”
孙二娘眼角瞟了一下,祁连山扎的是宽皮带,哼了一声道:“那就解下银花的裤带来。”
苗银花立刻道:“不行,我就穿了一条裤子,要是解下了我的裤带,我不能拖着裤子走路吧。”
孙二娘冷笑道:“你在乎这个,光着屁股你也照样敢在人前走动,难道老娘还不知道你是那路货。”
祁连山立刻道:“孙二娘,我绝不做这种事,你最好给我找根绳子来,否则我宁可挨你一枪。”
他说得一脸正气,孙二娘倒是不坚持了,她似乎对祁连山这种人很了解,知道有些事情是无法强迫的,只有冷笑道:“你不在乎自己光着屁股走路,却怕人家光屁股。”
祁连山道:“我穿的是马裤,裤腰上有扣子扣得很紧,扎不扎皮带都没关系,可是我的皮带又不能绑人!”
孙二娘想了一想才道:“把你的皮带解下来,连胳臂把她给束得紧紧的就行了!”
祁连山想想道:“这当然可以,可是也只解决了一个,我呢,难道你不想把我给捆上了!”
孙二娘冷笑道:“老娘不会放下枪来绑你的,把银花给处理好了,叫她在前头走,你双手举在头上,乖乖跟着,老娘的枪就比住你的后脑袋,你小子要是敢动一下,老娘就一枪轰碎了你的脑袋!”
祁连山忙道:“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你要是脚底下一个不留神绊了一下,手指头一用劲儿”
孙二娘冷冷地道:“那就怪你小子命短,祖上没积德,你也只有认了,快点动手,少磨菇了!”
她的枪口果然已经贴着祁连山的后脑了,祁连山没办法,只得一面解腰上的皮带,一面还吩咐道:“你手指稍微放松点,别压得太紧,保险栓推开了,很容易走火的!”
“我知道,老娘也不是没玩儿过枪,只是没玩儿过这一种而已,你给我老实点,别在手上玩儿花样,扣的时候收紧一点,别怕勒疼了她,也别怜香惜玉,她不是那块料!”
银花儿很乖,双手平垂,祁连山解下了皮带,那是一条生牛皮的厚宽皮带,有四五尺长,两寸来宽,头上还带着个亮晃晃的黄铜扣环,皮带的另一头扎了一排小孔,可以按照使用者腰身的粗细选用,把扣镶中间插栓穿在小孔中就能卡住了,这是很寻常的一种皮带!
祁连山在苗银花的身上绕了一道,把带梢穿进扣环,准备收紧,孙二娘却道:“放高一点,扣在腰上可不行,一缩气就能把手脱出来,你小子别使坏!”
她为了要检查确实,已经移到祁连山的右侧,而且把枪口抵住了祁连山的太阳穴,祁连山叹了口气:“我从来也没干过这个,最好是你自己来!”
孙二娘瞪着眼道:“没干过就学着,老娘教你一手,再挪高一点,在奶子底下,扣住肘弯的地方,收紧一点,这样可以叫她的小臂也无法动弹了”
一面要说话,一面又要看皮带缚住的部位,自己不免分神,祁连山就在这时候发动了,他把收紧的带圈一松,手握住了带梢,把皮带挥了开去,连着扣环的那一头,迅速无比地击向孙二娘的脸上。
四方形的黄铜扣环很有份量,掠过孙二娘的眼角,把她的一只眼珠都箍破了,鲜血直流,人自然也脱离了枪口。
孙二娘也够狠的,遽疼之下,她仍是沉着地端着枪,退后一步,对准祁连山扣下了枪机。
可是她的手指用足了力,枪机却一动都不动,而祁连山的皮带第二度又挥到了,她只能用枪管往上一架,皮带缠住了枪管,孙二娘也够狠的,居然抛开了枪,迅速无比地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她的飞刀是很有名的,出手极为迅速,可是祁连山连出手的机会都不给她,猛地扑上来,刁住了她握刀的手,两个人纠缠成一堆。
孙二娘的腰上插了一排匕首,她伸左手又抽出了另一支,祁连山却突然地放开了她的右手,一下子抱住了她,像她刚才指点绑银花的方法,紧紧地箍住了她的双臂!
祁连山可以算是个很魁伟的男人了,双臂也很长,可是居然无法把孙二娘合抱住,因为她实在太胖了。
好在她教祁连山的方法很不错,祁连山的双臂扣在她的臂弯处,虽然无法合抱住,却已能制住她握刀的双手,虽然握着刀,却无法使上力,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祁连山觉得很吃力,因为这种近肉身搏,用不上什么技巧,完全靠力,而这个胖女人的力量大得惊人,使他觉得自己在跟一条牛,不,应该说是一头象在斗力,因为牛还没有这么大的劲儿,而更困难的这头母象的两只手里握住了两柄尖刀,两柄能杀死人的尖刀。
孙二娘也极极力挣扎,她的内心同样感到吃惊,自从她闯江湖以来,还没遇上这么顽强的对手。
有了枪之后,杀人变得容易了,她这一身蛮力不像以前能给人威胁了,所以她的地位始终爬不高。若是在以前,她相信凭自己这一身力气与功夫,也足以称霸塞外,那时不是她去将就满天云,而是满天云来求她了。
因为胖,自然也丑,无法实行什么美人计。但是她年轻的时候,没有这么胖,确实凭着这一手功夫,宰掉过好几个绿林道上有名的凶人,那时她还有点姿色,有点女人的魅力,而且她很聪明,不使自己很出名。
找机会搭上那个家伙,跟他上床,然后趁对方爬在她身上时,双腿一夹,双臂一抱,可以把一条狠汉子活活地勒死,年纪大了,功夫更纯,遗憾的是魅力也消失了,像样的男人不会再看上她,也没机会再使用那种方法杀人了,可是她始终不相信有人能凭着一双空手制住她。
有一个男人曾经做到过,那是满天云,但满天云是用他那男人的精壮征服了她,使她服服贴贴,心甘情愿地为着他卖命,可不是凭着力气,然而这个斯斯文文的小伙子居然能制得住她无法动弹!
祁连山是在背后抱住她的,使她的许多阴招也无所施展,两条胳臂被箍住了,简直就一无办法,她只好拼命地摆动身子,想把祁连山摔掉,可是祁连山刁得很,身子紧粘在她的背上,跟着她的身子转动,使她无法挣脱!
孙二娘已经开始喘了,她知道拼缠劲,比后劲,她是绝对无法胜过那个小伙子的,必须要用别的方法。
“老娘一定要摆平这小王八旦,否则我母夜叉孙二娘在黑道上就不必混了,这真他妈的邪门”
孙二娘毕竟是孙二娘,她只稍稍动了一下脑筋,已经想出了办法,身子朝后一仰一倒,以她那高而肥几百斤的体重,重重地倒了下去,这一手很厉害,祁连山似乎没防到,闷哼一声,箍紧的双手松开了。
孙二娘的动作很快,不等对方回过劲来,迅速反身,举起双刃就往下扎,但是祁连山并没有像她想像中被压得很惨,而且双手在脱开之际,居然顺手摸走了她插在腰间的两支短刀,在她还没有把手中的短刃插下去,对方却已射出了两支飞刀,笃笃两声,钉在她的胸膛上。
劲力很大,三寸来长的刀叶整个地插进了她肥厚的胸脯,孙二娘只感到很痛,但是她的胸脯太肥厚了。
三寸来长的刀叶还扎不透她的奶子,因此无法造成她多大的伤害,尤其是在拼命的时候,那点痛楚也似乎很轻微了,只是阻挠了一下她的行动而已。
这一下阻挠还是有用的,至少使祁连山可以躲开她的一下子狠刺,将身子滚到一边。
孙二娘的胸前开始瀑射着鲜血,血射到她的睑上,使她看来更为可怖,怪吼了一声,又扑过去。
可是这次她却没有那么好意了,因为有一枝乌黑的枪口对着她,使她停顿了一下,这一下子的停顿让池看见了一些事情,一些能叫她气炸了心肺的事。
枪握在银花的手中,那就是她扣不动扳机的枪,接着她还看见了苗银花一个气死她的动作,她的手指由后扳了一扳那颗要命的保险掣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