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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柔一边往回走一边清点今天的战利品,一看还不少,喜滋滋的盘算着今天的晚饭。
正数着呢,却突然被薛遥拉住,一把捂住她的嘴,拉她蹲下。
薛遥轻轻在她耳边说:“别紧张,前面两只野猪打架,看到没?”
顾柔一看,草木树影间,两只壮硕的野猪互相顶撞嘶吼,不死不休的模样。
不是说没什么危险吗!怎么会遇到野猪?顾柔惊慌的望向薛遥。
薛遥知道她的意思,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不过据他估计,大概是争地盘发生的冲突。
还好薛遥警觉,在下风处停下了,两人躲在暗处看猪互相顶撞,用獠牙狠狠刺向对方。
野猪皮厚,听说连子弹都打不穿。顾柔在一边害怕的发抖,用眼神劝薛遥回去。
薛遥摇摇头,他性子野,他当兵好几年,天不怕地不怕的,自认野猪也能单干了。两只猪不是在打架么,到时候必有死伤,去捡个漏,给开开荤,这都几个月没吃肉了!
他想起了村子里的兄弟,从金陵出发后,有几个吃过肉的?当时他婆娘炒了一盆孜然炒肉被分的精光!再说,这猪今天不去管,到了冬天膘肥体壮的,下了山撒野咋办?
他安抚了顾柔,看向两只猪,舔舔嘴唇,势在必得的样子。
况且也想让自家娘子见见他的本事。薛遥手痒,薛遥摩拳擦掌,他原来在军中也算是个高手,谁不说他功夫好?可阿柔还没见过呢!
这时两只猪之间胜负已分,其中一只肚子上破了个洞,正往外流血呢,躺那儿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另一只也好不了多少,脖子上给划了一大道口子,不过仍直挺挺的站那儿嚎,一副胜利者的姿势,嚎了好几声,才慢慢的走了。
薛遥颠了颠手里的刀,轻声对顾柔说:“阿柔,晚上想吃猪肉不?为夫给你打回来!”说着便找了棵碗口粗的大树,托住她屁股往树上顶。
“坐稳了没啊?你拿手抱着树,也好稳当点。坐这儿啊,千万别下来,我去给你打野猪!”说着便带着刀走了。
顾柔连话都来不及说,就被托上了树干,眼睁睁看着他男人丢下她走了。
顾柔连气恼都来不及,又不敢出声,心里只剩下紧张无措了。
她盯着薛遥的背影,本来以为薛遥是去收拾那战败的猪,没想到薛遥先去瞧了瞧那战败的野猪,见它动都不能动了,又在脖子上狠狠地划了一刀,绕过它,直奔那胜利者而去。
顾柔心想,薛遥心也够大的,一只猪不够,还要两只?到时候看他怎么带回去!
夏天的林子枝繁叶茂的,顾柔被一个人扔在树上,只能看到薛遥褐色的衣角轻巧翻飞,心里慌的很,又担心他的安危又害怕。
为了壮胆,顾柔死死的盯着薛遥的方向,轻轻的哼着不知名的歌儿,默默安慰自己。
远处传来野猪被挑衅的嚎叫声,顾柔望眼欲穿,只能扒着树干望那地方望,准备等人回来了好好教训他。
突然另外一声嚎叫声从她附近响起,顾柔吓了一跳,定睛一看,那战败的野猪居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那猪不是死了嘛!薛遥刚刚还给了它一刀!
顾柔大气都不敢出,没想到那猪目标明确,只冲着她所在的树撞来!
咚!顾柔还来不及反应,那猪已经撞了上来!那树狠狠地晃了好几下,顾柔在上面被撞的有如秋叶。
顾柔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她本能的想叫薛遥,却在最后关头死死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唇。薛遥这么久还没回来,那猪一定不好应对,对阵最忌分心,她一叫,薛遥必定会赶回来,让那猪寻着空隙伤了他怎么办?她不想让薛遥分心受伤。
且这棵树高大粗壮,野猪即使想撞,也恐怕没这么大力气!到时候猪把自己撞死了也不一定。
所幸顾柔一开始就紧紧抱着树干,没被撞下来。还没等她喘口气,那猪后退几步,又撞了过来!
顾柔死死咬住嘴唇,双手双脚夹住树干,心跳的简直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因为慌乱害怕而含着泪水。
第三下,第四下……顾柔在心里默数,四肢因为紧张所以没有知觉,只凭着本能紧紧搂住。阿遥怎么还不回来,她害怕。
第十二下……顾柔死死盯住树下的猪,背篓里的莲蓬和木耳被撞的掉下树,被它闻了闻,又丢弃在一旁。
又一下!顾柔发现不对,那树的树根不知怎么的竟被刨了出来,断了好几根!
如果树真的倒了,就是她的死期!
树已经开始慢慢往一边倾倒,顾柔再也忍不住了,她涌出眼泪大声喊:“阿遥——”
“阿遥——”
“阿遥——”
远处鸟雀惊飞,树叶狂抖,伴随着一阵风,薛遥出现在她眼前!
顾柔趴在树上,见薛遥提着刀,足尖点地,飞奔而来,手腕下沉,刀背向下,刀口朝上,趁野猪还没反应过来时向它的脖子一挑!
野猪痛叫一声,整个身子被挑的翻了过去,露出柔软的腹部。
薛遥瞅准时机,大喝一声,两手举刀,向野猪腹部砍去!
这一刀从脖子直接砍到后腿,鲜血汹涌而出。薛遥不敢大意,两脚跳起,刀举过头,又一下砍在腹部。
野猪绝望的嚎叫着,想要翻身却没了力气。薛遥接二连三的砍了一下又一下,把腹部砍的血肉模糊,分不清是血还是肉。直到肠子从肚子里露出来,血流了一地,动也不动了,才慢慢放下刀,大口喘气。
“阿柔?阿柔啊,没事吧?”薛遥心如擂鼓,把刀收回去,抬头问顾柔。
顾柔已经被吓的话也说不出,下意识的摇摇头,泪水汹涌而出。
“阿柔,先下来,来我接着你,跳下来。”薛遥朝树上的顾柔伸开手臂。
顾柔被吓坏了,只知道哭,四肢也没有知觉,根本动不了。
“先别哭啊,阿柔,这树快倒了,先下来,下来我们再哭,好不好?”薛遥惊魂未定,心里后悔不已。
他怎么能放着阿柔不管,自己去追野猪去呢!
顾柔听了薛遥的话,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四肢上,慢吞吞的松开手和腿,往下一扑。
薛遥稳稳的接住了,抱住顾柔急忙往旁边走了几步,这时那树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塌。
薛遥死死抱住顾柔,后怕不已,若是今天他来晚了,怕是再也见不到阿柔了!
薛遥亲吻着顾柔的发鬓,轻声在她耳边不停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阿柔对不起……”
薛遥只感到自己胸口湿了一大块,阿柔在自己怀里不停的颤抖。
“对不起阿柔,是我不好,你第一次进林子,我应该看着你的……”
薛遥眼眶都湿了,好歹还保持着理智:“两只猪都被我杀了,这里血腥气重,怕是要引来危险的东西。我们先下山,然后叫人过来。”
薛遥见顾柔四肢脱力,就把自己背上背篓脱下,一把背起顾柔,慢慢往回走。
一路上,薛遥怕顾柔会害怕,不停的跟她说话,絮絮叨叨的安慰她,说个不停。
“阿柔,别害怕,有我在,那猪已经被我砍了,不会再来了啊。”
“阿柔,看到那炊烟没,是我们村的,很快就要到家了啊。”
“阿柔……”
顾柔整个人贴薛遥背上,听着薛遥熟悉的声音,感受薛遥胸腔的震动,身体慢慢回暖,渐渐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为什么要去杀那只猪……”顾柔在薛遥背上轻声问,惊魂未定。
周围树影婆娑,鸟叫蝉鸣,一切都如同刚进山时那样安宁悠闲,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薛遥稳稳当当往下山方向走,愧疚道:“我想给兄弟们开开荤,从金陵出发到现在,没几家人家吃过肉。是我,见到肉就莽撞了,对不起阿柔,你第一次进山,我不应该让你一个人的。”
顾柔把下巴搁薛遥肩膀上,泪痕未干:“这样多危险……”
薛遥心里后悔又愧疚,恨不得今天重新来过,什么野猪什么肉,阿柔才是最重要的啊。
顾柔想起来什么,上上下下摸摸薛遥:“你受伤没?”
薛遥摇摇头:“你呢?没事吧?”
顾柔说自己没事:“本来不想叫你的,我想着,那树那么粗,哪有那么容易就撞断?你也不好分心,就想,等你回来再救我也不迟。没想到树根竟然被撞断了。”
薛遥一听,提高了语气:“你早应该叫我!那猪刨树根是一把好手,你若是有事我咋办?是猪重要还是人重要?”
顾柔也不生气,轻轻反问他:“是猪重要还是人重要?”
薛遥沉默了,他被反问的羞愧万分,是他自己去追猪,把阿柔一个人丢在林子里,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是他的错!
薛遥侧过头,吻了吻顾柔:“是阿柔重要,阿柔最重要,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莽撞了,阿柔对不起。”
薛遥背了顾柔下山,直接进房,把人放炕上,给盖了条薄毯:“心还跳的快不?我给你倒水去。”
薛遥去灶房,端了碗水过来,喂顾柔喝了。
薛遥放下碗说:“你好好睡一觉,休息会儿。我和几个兄弟还要上山去收拾猪,我叫阿顺他婆娘过来陪你,别害怕啊。”
顾柔点点头,看着薛遥匆匆走了出去。
房里安静的很,顾柔裹着毯子,心跳渐渐慢下来。窗外不时传来男人的吆喝,女人的笑闹,让顾柔安心无比。
薛遥接了叶小婉过来,低着头简单说了下情况,把小婉吓的脸色发白。
薛遥低着头:“那啥,我还要领着他们上山收拾猪,阿柔被吓的不轻,她一个人留家里我不放心,你能陪陪她不?”
叶小婉立刻应了:“你们快去吧,多带着点家伙还有火把,万一遇到个什么也别硬上啊。”
薛遥应了,匆匆忙忙出去了。
“你说,薛遥这人平时冷静聪明的很,怎么今个儿这么莽撞?把你一个人留树上,自己跑了?”叶小婉怎么想也想不通,“他又不是我家陶顺,怎么会这样?”
顾柔倚在炕上:“他一个当兵的,天不怕地不怕,还怕两只野猪?他想着给村里的大伙儿开开荤呢,没想到那猪皮厚,伤成这样还能站起来。”
叶小婉皱着眉头说:“你呀,回头好好说说薛遥,今天幸好没事,若是那树倒了,或是你从树上掉下来,我怎么跟你娘交代……”说着哽咽了。
顾柔不自觉的说:“其实他走之前去看过那猪,还往脖子上划了一刀才走的。”
叶小婉瞪她一眼:“你还帮他说话!”见顾柔不敢说话了,才放软了语气说,“你今个儿好好休息,眯着眼睡一会儿,定定神。我就在旁边陪着你啊,晚饭你也别担心了,我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