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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那场及时雨吗?
蒂弗十分震惊,他怎么会不记得,如果当初没那场雨他早就被烧死在幻境之中了,只怕现在不死也是个废人。(百度搜索)
而且他当时本就疑惑,因为那场雨下得完全不像师姐的作风,如果师姐要救自己,肯定当场就来暴雨山洪了。
只是当时怀疑终究没有说出来。
他再看看花妖,在此之前他甚至没见过他,谁能猜得到救自己竟然是个素未谋面毫无交集的陌生人?
一时间他也为难起来。
“抱歉,恐怕这次我帮不了你了。”
蒂弗有些艰难的开口,声音生涩,“这是师姐自己做的决定,她不见男人,我也无能为力。”
花妖清楚蒂弗说的是事实,于是不再为难他,只是将头转向琉璃说道:“我不见蒂娜,只求你帮我传达一句话,不,只用传达一个字给她,一个字,该不过分了吧?”
“只是一个字吗?”琉璃轻轻的问,但还是很为难,这种事她怎么敢做主?
于是她求助似的望着蒂弗,蒂弗呷了口茶,淡淡道:“只是一个字而已,不碍事,而且你师父只是说打发走,并没有说不可传话。”
见蒂弗同意琉璃才敢答应花妖的要求。
“好吧,你说什么字?”
对于花妖要说的这个字在场人都好奇无比,一双双眼睛纷纷注视在他身上,谁知他只向琉璃招了招手道:“你过来,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然后琉璃小脸微红,有些紧张的凑了过去。
花妖在琉璃耳边飞快说了一个字,也不知花妖到底给她说了什么,琉璃皱了一下眉,满脸迷茫。
琉璃开始还以为是个什么特殊的字,原来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字了,她实在想不通,难道师父会因为这样一个普通的字而改变想法吗?
见琉璃反应众人更好奇了,纷纷猜测是怎样一个字,猜得最多的当然是个爱字。
只见花妖轻轻握住了琉璃的手道:“你是个好姑娘,我会一直感激你的。”
素手一番,一朵白色小花就凭空出现在花妖手里,他递给琉璃,“这个送你,希望你一直像花儿一样美丽。”
暖语花香一熏陶,琉璃就晕乎乎的忘乎所以了。
她一拍胸膛,信誓旦旦的承诺,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话带到。
于是琉璃此时正忐忑的站在蒂娜面前,一颗心揣揣不安,师父总是很不顾形象的出尔反尔,谁知道她到底是怎样想的呢?
回到禅房后,蒂娜就大剌剌的坐在禅坐上,随手拿起佛珠捻了两圈,又瞥了瞥琉璃才懒懒道:“如果只有一个字的话……那,勉强一听吧。”
直到此时琉璃才松了一口气。
“是,师父,他要我转达——白。”
白?
蒂娜一愣,“啪”的一声,手上的佛珠应声断开,散落得四处都是。
“你,你说什么?”蒂娜神色微动,突然逼近琉璃,“什么字?你再说一遍。”
没料到蒂娜会突然靠近,琉璃被吓得点不知所措,呆呆回答:“白,师父,是个白字。”
然后她看见蒂娜盯着自己眸光闪动,眸色越来越深,琉璃看在眼里,心里有所感悟——传说中让师父念念不忘的,会是这个姓白的女妖吗?
“如风……”
蒂娜如呓语一般轻喃出声,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一寸一寸渐渐像琉璃的脸庞靠去。
琉璃只觉脑袋轰的一响,蒂娜的指尖已经从自己脸庞划过。
指尖温润如玉,双瞳漆黑如墨,琉璃被这样的眼神盯得一阵颤栗。
她不禁忍不住想难道自己真和那女妖长得很像?不然师父怎么会如此失态?
于是趁着蒂娜失神,琉璃悄悄地往后挪了挪,和蒂娜拉出一点距离,毕竟被自己师父这样盯着看是一件很尴尬的事。
琉璃万万没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白字会让师父这么失态。
过了一会儿,她才轻轻问道:“师父,要不要我把大厅那个男妖留下?”
言下之意就是师父有没有打算要见他。
然而蒂娜却没有回答,依旧望着琉璃的脸庞失神。
琉璃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重复,“师父,需不需要把那男妖留下?”
一连问了好几次,蒂娜才回过神来。
“哦,算了,很多东西不能强求,正如我今日不能强求如风来一样。”
如风?
琉璃神色微动,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蒂娜重新坐回禅坐上,眉宇之间是浓得化不开的倦色,她挥挥手道:“让他走吧。”
“是。”
琉璃心里虽然有些为那男妖感到失落,但还是恭恭敬敬的退出禅房前去回话。
等禅房内只剩蒂娜一人时,她才不可抑制长长叹息,一声比一声沉重。
那年她托着饭钵站在屋檐下化缘。
阳光正好,车水马龙,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这个异乡来客,于是她感叹世态炎凉。
正在她打算失望而归时,一个白衣少女,纤尘不染,踏着一路阳光笑嘻嘻的出现在她面前,却不想送给她的只是一顿馊掉的饭菜。
她看见少女眸子中闪烁奸计得逞的狡黠亮光,不忍见少女失望,于是欣然接受,乐呵呵的享用完那顿泛酸的饭菜。
原本以为能博少女一笑的,却不想少女横眉怒视指责她不该吃掉。
“你明明可以不吃的!”
那一声娇喝,虽是指责却带着关心,让她不由得再度打量起眼前这个少女起来。
明明是个天真顽皮的小丫头,却偏偏要装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成熟样。
如今蒂娜才后知后觉,惊讶的发现,原来那一日就因为她同她多说了那么几句话,于是缘分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了……
只可惜这一切偏偏发觉得太晚。
一念至此,蒂娜心尖就忍不住抽痛,难道如风是铁了心真不愿意来见自己了?难道她还在恨自己当年把那唯一的一粒救命药给了花妖?
花妖看见琉璃出来时就已经料到了结局。
他脸色一白,几乎摔倒在地——即便是抬出了白如风也不能让蒂娜心动吗?她居然还是不肯见自己。
真是无情呀……
蒂弗这时才将茶杯里的茶全部饮尽,重重的把茶杯搁到桌上,“咚”的一声好像一锤定音。
“好了,师姐的态度已经表明,你也可以走了。”
蒂弗站起来,吩咐左右,“吉时已至,所有人都去准备,传我命令,国王将会莅临圣典,所有人都要加强戒备,非我族类一律不可放入。”
语气虽然淡然,但却透着不可抗逆的威势。
花妖绝望的闭上眼睛,终于是要结束了吗?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琉璃十分不忍,想出言安慰,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尤其想到今晚师父就会天竺献身,自愿牺牲自己一生道行一生功德去保天竺的百年平安,从此之后就是天人相隔,而这个可怜的花妖还以为今日是师父吉日,殊不知今日才是师父的忌日!
想到这里琉璃更加悲哀,然而心念稍动花妖就猛然抬头,瞪大了双眼一脸震惊的盯着自己。
琉璃突然惶恐起来,难不成……难不成此人有洞穿人心的能力?
她很害怕,害怕在自己的一念之间居然泄露了天竺的惊天秘密,然而眼前白影一晃,等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花妖已经不在。
当最后一丝阳光与地平线重合,天地之间只剩黄金一线,庄严的大钟被敲响了三下,梵音如同水波一般涤净凡尘,圣典如期开始。
蒂娜身着华服的从佛窟走出,所有人都忍不住感叹——他们的国师居然美貌如初,岁月在她身上看不出一丝痕迹,可怕得接近妖异。
而当国师用她那一身充沛的灵力轻柔的拂过每一个人时,他们只觉如沐春风享受无比,心里之前那可怕的想法已经烟消云散,只剩发自内心的敬畏。
蒂娜一改往常吊儿郎当的秉性,取而代之的是从未见过的庄重严肃。
圣台上方有一顶精致的帐篷,层层纱幔之后隐约可见一个人影,那是天竺最高的统治者。
蒂娜朝着帐篷深深地行了个礼,然后脚踩莲花,一步一步的走上圣台中心。
这一路并不长,但她走得极慢,因为她把自己的灵力都延伸出去,在搜寻白如风的气息。
直到此时她都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可能见面的机会。
祭台越来越近,只要踏上祭台,仪式便要开始了。
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为什么她还不来?
然后在只剩最后一阶台阶时,蒂娜停下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尝试着把脚踏上去,然而在足尖碰到台阶时又缩了回来,与此同时她回头,将视线最后朝着人群深深的扫了一圈。
众人只道她是不舍众生,殊不知她将视线穿过众生其实只为一个人。
蒂弗作为大司仪恰逢时宜的走到她身边,恭敬道:“国师,一切准备就绪。”
说完不等蒂娜反应,就突然往她腰后一推,把她推上了圣台,这个举动落在众人眼里便是大祭司扶着国师到了圣台之上。
随后围在圣台四周的火炬燃起耀眼火光,蒂娜盘腿坐在正中,看不清脸上神色,只知道她深深吸了口气认命般的闭上眼睛。
地上黑压压的人群开始膜拜,匍匐在地上,吟唱古老的咒语。
蒂娜一颗浮躁不安的心在随着吟唱的旋律渐渐平静下来。
火光明媚,一道黑影遮了下来,蒂娜抬头,发现原来是蒂弗。
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对蒂娜说道:“师姐,你放心去吧,从今之后我会替你守护天竺,这便是我能还给你的最大的人情。”
蒂娜睫毛微微一颤,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只是淡淡道:“可以开始了。”
蒂弗也不再多说,伸出一只手搭在蒂娜头顶,念到:“诸过命者,修行福业,至心侧恳,应代亡者,悔过众罪,罪垢即减,为亡者修福,如饷远人,无不获果。”
所有人都沉浸在国师的吟唱声中,忽然蒂娜听见远处一阵骚动。
然后蒂弗突然停止颂唱,隔空劈出一掌喊道:“大胆女妖,居然敢闯本门圣地,你是不想活了吗?”
黄沙漫漫,风吹沙动,沙落风起。
原本已经进入禅定的人突然睁开了双眼。
是她,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