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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丁格唯一没有被冰雪笼罩的地方,应该就是四通八达的道路,为了确保来往的交通不受天气影响,特意找法师用魔法融雪。
嘉莉琳赛最出名的就是街景,白雪下的城堡与钟楼,然而令人叹息的是,在途中的几个小时,窗花将马车的窗户糊的连一个缝隙都没有露出来。
“holy……”凯里下了马车,看见松石宫,第一句话便是这个,他及时的把自己的嘴给捂住,想感叹一下维莉叶奢华风格真的后继有人。
维莉叶有一个由蓝宝石砌成的别宫,但是维莉叶这个国家毕竟是在西海岸上,别宫再气派,也只不过是蔚蓝海洋的点缀,远没有在白雪背景下的松石宫给人的震撼大。
他生在宫廷,长在宫廷,除了圣殿之外,还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建筑物能够给他这么大的震撼。
“我舅舅的眼睛要掉出来了。”埃莉诺扶着马车壁,她很悲惨的穿的是三英寸高的高跟鞋,然而宫殿前面的大理石地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根本就寸步难行,基本上是一步一步的挪了过去,很不幸的是马车的长度有限,没几步就到头了,她正在想应该怎么办,希瑟伸手过去扶了她一把。
希瑟望向陷入呆滞状态中的凯里公爵,摇头叹气说道:“他真的是圣伊芙琳人吗?不是传说除了维莉叶人外,圣伊芙琳人最会享受了吗?”
美酒,宝石,晚会,这三项就是圣伊芙琳上层社会的全部。
“这点不用怀疑,不然我怀疑他会过去敲一敲宝石,看是不是真的。”埃莉诺打趣了一句。
希瑟被逗得莞尔,“我想他要是真的敢这么做,毫无疑问,爱丽丝会弄死他的。”
“忘记告诉你们,应该走的时候让你带上粗跟的鞋或者是靴子。”希瑟说道,她此时心情不错,虽然洛拉那里有梅丽的事情让她头大,但至少艾利略不再有事没事的向她面前凑了——而且还是用的不知道谁教的蹩脚至极的方式搭讪。
出行的琐事她不会去管,然而乔治亚娜等人也都知道南丁格是什么样的鬼天气,就默认圣伊芙琳人也知道,于是就看到了艾利略走一步退三步的滑稽场面。
“乔治娜。”希瑟对着艾利略略扬下巴,示意乔治亚娜过去扶一把,后者嘟起脸,很不乐意的嘀咕了一句,才挂上笑走过去给圣伊芙琳的客人解围。
在踏入松石宫之前,两侧的护卫将交叉的战斧分离,退后,突然冰棱从地面生长,迅速的封住了宫殿的门。
两个副官手捧着玫瑰史诗,跨过冰棱,来到埃莉诺几人的面前。
希瑟与乔治亚娜自觉的让开。
嘉莉琳赛与内维尔别的城市不同,松石宫是这个城市的分界线,内城是神殿遗址,嘉莉琳赛学院所在地,外城不过是普通城市。
埃莉诺伸手按住被举起来的书本,手在胸前画出六棱雪花,“我以英格丽女神子民的名义起誓,将我属于尘世的一切,留在身后,我承诺踏入此间后,我眼中没有偏见,没有性别,没有国别,没有信仰,我将会用我的灵魂,捍卫世间公平公正。”
“英格丽女神保佑,嘉莉琳赛、斯佳丽特、格劳莉娅荣光至高无上。”艾利略也放下了手。
引见官举着摆着六叉的烛台,白色蜡烛燃起,光晕柔和,他拿着烛台,每一个不非内维尔人走上台阶的时候,他都拿着烛台微微的画一个圈,象征将战火遗留在身后。
在一切仪式结束之后,冰棱才自动的消融,将在折射着光芒的走廊露出来。
“格林,她还没下庭?”希瑟询问了引见官一句。
格林表示爱丽丝还在庭听律师打嘴架,“您也是知道的,助理跟新出炉的检察官,磨叽是一定的,这不奇怪。”
“失陪。”希瑟颔首对圣伊芙琳的人示意,“格林会带你们先安置下,有什么事情,”她毫不客气的把自己的侍女点明了,“可以直接跟乔治亚娜或者安妮说,或者是对格林。”又补上了南丁格的引见官。
格林颔首致意。
她无视了乔治亚娜跟安妮的抗议。
而这群客人也觉得希瑟可能是有事情要去跟她的姐妹商议,知趣的没有提出来要去围观南丁格闻名遐迩的法庭,至于最喜欢凑热闹的凯里,他还忙着考虑这松石宫用的宝石光泽等特性之间是不是完全一样。
希瑟推开法庭大门,悄无声息的坐在了最后一排椅子上。
她正好赶上了撕……的最厉害的部分。
律师在庭上,大半的时间就是在打嘴架,跟如何为了己方委托人的利益来引导法官跟陪审团的主观想法。
正好这时候二次休庭结束。
爱丽丝坐下来,问陪审团,“你们对认罪书是否成立的决定,有多数意见了吗?”
陪审团的代表起身说道:“殿下,我们决议如下,辩护方无法证明其委托人确在受胁迫神志不清的情况下签署认罪书,所以我们认为认罪书有效。”但他补了一句,“如果此案成立,在正式开庭的时候,我们想要求传唤法师,来测试安德烈先生是否能够实施检方分析出的场景。”
“记录一下。”
安珀马上传唤了她这一方的证人。
“那么,”莉茜对证人席上的人有些穷追猛打,“让我来概括一下你的想法,你看见我的当事人双手鲜血的从格利特神父的家中走出,但是总所周知,你与我的委托人不合,”她转身将材料递给从官,“我请求传唤里尔婚姻失效案的档案。”
从官把档案递给了爱丽丝。
“里尔先生,您的妻子抛弃了你,投入了我委托人的怀抱,而且在您妻子的这个案子的审理中,你们并不是因为八代内血亲而宣布婚姻失效,而是……”莉茜有些不怀好意,“请您把这句话念一下。”
她把判决书递给了里尔。
里尔涨红了脸说道:“无法尽到一个丈夫的义务。”
“虽然我不知道您的问题在哪里,你是真的生理上的问题,还是你是不是喜欢男人——当然骗婚罪是三百年有期,而你现在坐在这里,不是在监狱中,证明还真的不是这个,还是你对你的妻子不忠,但我们所知道的,是这件事情结束的并不体面,对不对?”
旁观的人们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安珀站起来,“我反对这个提问,这问题与此案无关。”
爱丽丝点头,对莉茜说道:“你要不切入此案主题,要不就算你的询问结束。”
“最后一个问题。”莉茜说道,在爱丽丝点头后,问道:“您声称我的委托人杀死了格利特神父,然而你却与他结仇,他与你的妻子联手,夺走了你名下的财产,所以,您的证词,是不是出于你的报复心理?你根本就没有看见我的委托人?”
“我反对,这是诱导陪审团做出偏见决定。”莉茜这个问题一出来,安珀心中一沉,不容已经有点反应不过来的里尔作答,就起身抗议。
爱丽丝一敲锤子,“里尔先生,回答这个问题。”她一抬头看见希瑟坐在后面,叹了口气开始支着自己的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希瑟莞尔一笑。
安珀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坐了下来。
“我……”里尔支吾着。
“您已经发过誓了,发过誓不能反悔,对吗?一旦被查出来您是做伪证,容我提醒你,你将会面对长达二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莉茜径直说道。
“我……我也记不清了,那是在夜里,而且从身材上看,像是他。”里尔一咬牙,合眸豁出去说出来了实话。
“阁下,这是唯一的一份证词,而它是模糊无效的,所以我请求不予立案。”莉茜马上说道。
安珀有些懊恼的卷着自己头发。但她突然想到一点——安朵美达·怀特是嘉莉琳赛学院的教授,霍然起身,“里尔先生,您的女儿是学法律的?”
里尔懵了,下意识说道:“是。”
“那么,你女儿在谁的学生?”安珀快速的问道。
“安朵美达·怀特女士。”里尔回答道。
“那么,你的女儿对你来说,重要吗?她的前途重要吗?”安珀继续问道。
莉茜还没坐下,被安珀的这几个问题给打懵了,便起来抗议,“阁下,与案无关。”
但她说晚了一步,里尔说道:“是的,我的女儿是我所剩下的一切。”
“检察官。”爱丽丝还没有说这个问题不记入书面,安珀便已经撤回了问题。
“withdraw。”安珀虽然撤回了问题,但勉强扳回一局,就结果而言。
莉茜推翻了她证人的证词,然而她也已经传达给了爱丽丝一个感觉,那就是里尔为了自己的女儿,会做一切事情。包括修改自己的证词,包括伪证。因为每一个父母都愿意为自己儿女做一切事情。
当然她把里尔给坑了,在正式审判的时候,陪审团会在质疑里尔是不是受胁迫的同时,也会觉得他在做伪,而在立案请求时候,爱丽丝也有可能会选择不允许里尔的证词记入审判决议之中。
“阁下,这是在为了此案立案诱导自己证人做出不利于己的判断。”莉茜虽然被安珀突如其来的一招打蒙,但仍旧反应了过来。
爱丽丝敲锤,她的副官清清嗓子,“allrise。”
“安德烈谋杀案立案,检方这一证据不允许二次提供,此证人不予考虑传唤。”爱丽丝说道,“如检方一周后无除认罪书以外的有效证据提供,则自动视为撤诉。”她再度敲锤,宣布休庭。
“坦白说,真是印象深刻。”在所有人都走光后,希瑟才从座位上起来,走到爱丽丝面前,还不忘打趣一句。
爱丽丝往内廷走去,把黑色的披肩脱下来递给副官,“哪个印象深刻?新上任的检察官,还是那个该死的安朵美达的助手?”
“我是说你。”希瑟的答案令爱丽丝目瞪口呆。
“为什么?”
“其实如果走案例法体系,之前在维莉叶有过一个判例,驳回诉讼请求了,所以这个案子是立不成的,当然南丁格以条文法为主,”希瑟摊手,“我不太清楚你们的法条。”
爱丽丝蓝色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希瑟,她们是同母姐妹,都继承了爱尔丝家的那双蔚蓝色如同矢车菊般的眸子,她骤然驻足,“如果你想说我是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一个,你为什么不直说?”
她神情装的严肃,但语气却无比戏谑。
当然,爱丽丝年纪极小的时候便开始在藩侯的辅助之下治理南丁格的大小事务,而闻弦知雅意这点对于一方统治者而言是基本功。
“至少我没说,这是你自己说的。”希瑟笑道,“我只是觉得,这个案子没有成立的必要,结果跟没有立不会有什么区别。”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了爱丽丝的书房,“定义一下正义,你觉得正义是什么?难道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就是正义了?”爱丽丝说话多少有些嘲讽,对着慵懒的趴在桌子上的一只大白猫拍了拍手,猫张嘴露出虎牙喵了一声不理她,她便无视了它的抗议,把那只肥到一定程度的猫抱在怀里,“你杀了一个杀人犯,你也是杀人犯,这没有什么区别。”
“小心它挠你。”希瑟现在一听爱丽丝的话就头疼,果断转移了话题,“我想知道你到底喂了它什么,把它喂成了这个样子。”
爱丽丝捧着肥肥的一滩毛球,深思片刻,“我吃什么它吃什么。”她坐在沙发里,找了一个舒服却毫无形象的姿势,那双大大的蓝眼睛一眯,看着希瑟,“说着呢,我很好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连结婚日期都不能自己定了,得为你服务?”
希瑟从爱丽丝壁橱里拎出来瓶酒,倒了一杯白兰地,“如果你有意见的话,现在是可以取消的,因为跟弗内克斯接壤的,是南丁格与格林维尔,而这件事毕竟是瞒着凯兰德皇室进行的。”
她说的语气越真诚越若无其事,就越欠揍,爱丽丝简直觉得自己手都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