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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豹将女又给他的大明龙王参放在嘴里嚼了嚼,只觉得一股热力从喉咙口咽下,每吞下一口,都觉得胃烧得慌,才嚼了几口,就嚷着燥热难耐要喝几口凉水,“姑娘……”善豹嗓子的音色都变了,只觉得是哑了一般:“姑娘,这实在功力惊人,我能不能喝口水!”
女又连忙阻止了他,道:“你此时是惬意了,等会儿就不行了,赶紧的,把剩下的都给吃了。”善豹不高兴的把剩下的都给嚼了,只觉得丹田一股热力渐渐升了起来,面红耳赤,两鼻孔直出气,女又心里欢喜,没想到当时给扶苏治寒毒的火龙王现在倒是起了作用,道:“你切将功力聚集于丹田之内,我们这就出去吧!”
善豹点点头,道:“谢姑娘赠药,善豹定当竭尽所能!”
随后,女又规整了衣物,用几根布条将善豹的手和自己的手捆了好几遍,女又看着黑水摊子,心里打怵,只见善豹将夜明珠含在口中,二人心里做好了准备,一个纵身跳入了水中。
善豹的本事自然是不如三途的,女又只觉得自己回到了多年前的无极殿黑潭之底,只是上次只觉得自己昏迷了过去,而此时女又的头脑却被冰凉刺骨的暗涌刺激得十分清明。
女又生怕出什么意外,一直睁开着眼睛,他看到善豹在前面带着他,善豹的速度也说得上十分快,可是女又只觉得自己冷得快要窒息了,此时此刻,每一股划过她身旁的暗涌都冷似刀锋,女又紧皱眉头,她看到善豹口中那颗夜明珠似乎只有微弱的光,忽然,一股强大的水流席卷而来,原本一直十分顺利的二人,感觉遇到了阻碍,善豹凭着自己的神通,与那水流抗衡,让女又没有想到的是,那水流似乎越来越强大,二人终将抵挡不过那水流的席卷……
那次,女又第一次觉得自己和死亡是如此的接近,在暗涌之中每时每刻的感受,都度日如年,她记得那痛苦的冰凉,接近地狱般的冷,女又以为自己不会醒来,那时在迷蒙之间,她真的以为自己死了。
直到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女又睁开眼睛,没有看到光亮,似乎还在山腹之中,只是现在比方才开阔了许多,耳边响起巨浪拍打洞穴的声音,一丝仅有的温度,女又感受到了,自己被别人抱在怀中,女又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三哥!”女又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回到了几百年前三途将自己从深潭底救出来的那日,似乎有些惊喜,但是看着周遭的昏暗,看着自己花白凌乱的头发,女又知道那是自己的错觉。
抱着女又的人正是三途,三途听见女又叫自己三哥,欣喜若狂,道:“又儿,你终于醒了?”
女又有些抗拒的推开了三途的怀抱,宁愿接受那冰冷湿透的衣服贴在自己的皮肤上,女又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善豹呢?”说罢,女又四下找了起来,看到善豹此时躺在离她不远的地面上,看样子还未苏醒。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为什么会在这个山洞之中?”
三途见女又有些急,道:“你还记得,那日在无名寨中的情景么?”
女又肯定道:“当然记得,只是,与此何干?我们……我们难道?”女友联想起那日无名寨中的情景,天好似漏的一般,狂风骤雨席卷而来,而那日的洪水泛滥,女友在漩涡之中不能自已,那时似乎是三途一直抓着她,难道他们被那洪水卷入了这山腹之中,女又环顾四周,觉得疑惑非常。
三途想了很久,道:“伯桑死了!”
女又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什么?怎么会?大哥他……”女又话没说完,眼泪掉了出来:“不,你骗我!我要去找大哥!”
女又说罢就要走,可是看着眼前四面却是暗涌竖起的水墙,女又有些愤怒,道:“这是什么?”女又又些迷糊,他现在搞不清状况,为什么那时三途抓着女又,而跟着女又的却是善豹,而此时的山洞内,一面是地下暗河,这暗河的水流还能将他们围困在内,女又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三途道:“又儿,我不想骗你,但你要冷静,并且,答应我一件事!”
女又耐着性子,道:“什么事,你说吧!”
“伯桑之死,我也是听信他人,究竟有没有这件事,我还要去查明,我希望在这之前,你好好在此处休养生息,再过几天,咸阳宫会有大变,我不想你身受其扰,所以我求我八哥在此保护你。”
女又有些不明白:“保护我?八哥?”女又似乎从三途的话里读出了什么,她看着那四面水墙,又看看一边的暗河,想起自己在水流之中的冰凉。
三途点点头,道:“不错,我八哥当年因犯天谴,被贬下界,屈居山腹之内,化为地下暗涌,终日不得再见天日,这四面暗涌,便是我八哥天水幻化,暗涌之中,有我九哥的神龙灵气,所以,你从暗涌之中潜上来的时候,受了凉意,这才晕厥甚久,我唤了你多时,你这才醒来。”
女又只觉得可欺,怒道:“你明明知道我天性与地下之水相冲,你却……”女又想说三途明知道女又不能与之抗衡,却不管不顾,女又道:“是你将我锁在此处?是你用天水困我在此,你意欲何为?”女又何等聪明,三途那点心思女又哪里不知,三途知道女又先天与灵动天水相生相克,此时三途便用了寒意非常的地下暗涌来困住女又,加上此时女又又失去了法力,三途本想,这下一来,女又更是无可奈何,谁料想女又更是气急了,道:“当年,是你将我从无极殿下的深潭救出,此时,却是你将我困在这山腹之中,用暗涌锁我,为什么,为什么?”
三途看着女又现在的样子,心疼极了,女又头戴黑帽,满脸的苍老,花白的头发,三途道:“又儿,我不想伤害你,我答应你,过了这几日,我一定会亲自接你回去,到时候你要打要罚,悉听尊便,可是现在外面太危险,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女又听三途如此说,更急了,道:“阿婴呢,阿婴怎么样了?现在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快告诉我!”
“伯婴很好,诡婧在陪着她,又儿,我此次来看你,未曾想,你却冲破了暗涌出到此处,你答应我,留在此处,一切,等我回来再说。”三途说话说得不明不白,女又只觉得自己在云里雾里。看见三途左手一抬,一股水流卷起善豹冲破水墙而出,三途也化为黑流冲破四面的水墙走了。
女又不懂为什么三途要将自己困在此处,她更不懂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三途说伯桑的死讯,自己的心便凉了一半。女又只觉得自己此时的无能,女又想凝聚一些元气点起赤焰,再做一盏长明灯,可是,到现在为止,女又所有的法力已经在方才用来抵抗暗河的冰冷,现在已经丝毫不剩。
此时山洞里剩下的,是四面水墙,女又走到水墙边,轻轻碰触,指尖便像针扎一样疼。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阴风,女又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觉得十分的冷,记得方才在那小山洞里骂善豹是臭东西,可是此时身边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觉得十分的寂寞。
女又蹲坐在河边,洞内昏暗,河水里什么也看不见,此时耳边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你就是女又姑娘?”
女又猛然回头,什么也没看见,警惕起来。道:“你是谁?”
“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我也伤害不了你。我就在你身边。”女又闻听,四下望了望,什么也没找到,声音似乎是从不远处传来的,她缓缓走到一个矮矮的悬崖边,那悬崖边倒是冷得很,四面结冰,似乎是一口冰棺,女又此时已经很冷,但是好奇的趋势,让女又一步一步走到冰棺旁边。
冰棺没有盖起棺盖,女又借着点点磷光,看到冰棺里躺着的是一个美丽的女子,人身鱼尾,青蓝色的鱼尾,毫无血色的皮肤,此时的她安静的在冰棺里睡着,女又问:“是你在和我说话么?”
那个声音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不错。”女又分明看到睡着的女子嘴巴没有动,觉得奇怪,不禁想问,女子却道:“你所料不假,我已经死了。”
女又吃了一惊,女子又道:“我叫菁儿。”
女又实在想不起这个名字,只觉得耳熟,看女子的样子是条人鱼。女又想了很久,想起伯桑曾经和他说过,伯桑曾在嫏桥之中呆了万年有余,而那时一直陪伴在伯桑身边的,正是一个叫菁儿的人鱼,女又看着冰棺内的女子,不知道她发生了何事,想必亦是遭逢不幸,才落难至此。女又虽然不认识她,可是见她平静的躺在此处,想来,她也是与三途相熟的,否则,三途何必如此呵护。
“你要是觉得寂寞,我陪你说说话吧。”菁儿道,女又点点头,坐在了菁儿冰棺旁边。
女又只是觉得此时的她已经毫无顾忌,现在的她还怕什么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就什么也不怕了,两个女子托心相交,女又才知道菁儿的身份,道:“那时救大哥原来是你,我听那江别楚说是青姑娘救了大哥,还以为是别人,哎,我大哥也是命苦,你救了他三次,可是,他终将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菁儿却道:“他不会死的。”
女又道:“何以见得?”
菁儿道:“我了解诡,伯桑命运多舛,不过是对他的惩罚,在千年劫来临之前,伯桑是不会死的,诡很聪明,他不会自己毁了自己的约定。”
“什么约定?”女又问。
菁儿没有回答女又的问题,只道:“姑娘只需记得,今后无论悲喜,都不要忘记自己肩上的重担,这便好了。”菁儿安慰道。女又道:“菁儿姑娘,你知道从此处如何出去么?我求求你,放我出去好么?我真的担心他们。”
“姑娘说笑了,我是身死之神,若不是凭着这丁点的意念和姐姐的灵力,我也撑不到现在,既来之则安之,难得清静,何必多想世外挂碍。”菁儿此时倒是心中一片清明,方才听到伯桑死讯,竟然都看了开。
女又急了,道:“如何不想,如今,大哥生死未卜……”女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想起方才三途说到咸阳宫有大变是何意?忽然的,她担心起扶苏起来,此时菁儿道:“伯桑之事,三途多少能帮上些忙,你现在法力尽失,你若是出去,他们还要保护你,何必呢?”
“可是你不懂,三哥与大哥之间的矛盾。”女又急道。
“神龙氏之间的嫌隙,由来已久,可是三途是个讲理之人,你且放宽心,多思多虑只会庸人自扰之,况且,三途如此爱你,怎会见你难过。”菁儿一句无心之言,女又只觉得怒火中烧,道:“他爱我?他就是这么爱我的么?他不惜陷我是妖,不惜用这天水困我于此,我视他如兄,为何他要如此对我?”
“视他如兄?好残忍的四个字,你可知道,他心中所想?”菁儿说到三途,心里哀伤了起来,不禁想到自己与伯桑,难道不是如此么?女又看不到菁儿的神情,可是听得出来,竟然言语之间的失望和讽刺,道:“我自小便于我家兄长分离,千里迢迢在昆仑学艺,三哥待我甚好,二哥待我甚严,对二哥,我的确曾经心动,可是对三哥,却是至情至性的兄妹之情,从未僭越,不过……”女又忽然想起之前魇君曾和自己在梦中说过的一番话。
“都说女子多机敏,我不信,这么久以来,你感受不到他丝毫的情愫。”菁儿道。
女又低头想了一会儿,道:“是么?”女又陷入了纠结,想起三途与自己一路走来的种种过往,仿佛陷入了无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