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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的金融在存在形式、理论研究上都是滞后的,这让国内对外有种恐惧感,他们知道人民币自由兑换这层保护早晚要消失,在此之前他们希望借鉴国外成功的金融企业模式来面对未来要面对的风险,而金融控股公司这种整合银行、证券、保险、信托这些金融业务的混业经营模式在国外曾经是成功的,在存在即是合理的情况下,这种模式被寄希望于应对整合金融资源、化解金融风险、应对国际游资,曾是国内自2年以来金融企业展的主调,而中信、光大、平安这些央企的确在这种模式上得到了进一步的展,金融企业集团综合经营的优势被体现出来,不过不同金融业务之间的"防火墙"建立却在央企、地方国企、民企之间体现出了差别,这里的风险控制水平逐级递减,尤其是民营资本构建的金融资本体系更为脆弱,2oo4年拥有177家子公司,19家金融机构的德隆系的土崩瓦解,还有后来涌金系的崩塌都证明这一切不是偶然,不是大就不能倒,更不是越大越好,当一连类似的事情在国内不断爆,纸上谈兵的分业经营终将被认真贯彻,这和金融控股公司的混业经营模式本就是对立的。但是沪城国际集团的管理层和沪城地方政府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更没有看到大势所趋,在次贷危机愈演愈烈,美国第五大投行贝尔斯登陷入危机被摩根大通收购的时候,他们还在推动国内政府制定金融控股公司法,高唱从分业经营向混业经营是一种必然的过渡,希望通过金融控股公司法给金融控股公司以法律地位;在雷曼倒闭,金融危机席卷全球的时候,金融控股的信徒急于跳出来辩解,重申金融控股集团是当代金融业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产物,国际金融危机不能扭转这种展趋势,比较可笑的是其中的主要依据就是美国国会曾通过的《金融服务现代化法案》的存在。"
"金融服务现代化法案?"程璐忍不住打断,岳正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她有些跟不上了。
"《金融服务现代化法案》是美国1999年国会通过的,其主要内容就是拆除了美国1933年《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所建立的分业经营防火墙,奠定了混业经营的法律基础。"孙勇笑着解释。
程璐噗哧一笑,"那这些人真是有些倒霉了,美国国会不是刚通过《多德-弗兰克法案》,其中的沃克尔规则就是沿用《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的精神。"
孙勇做无奈状,"所以,跟在别人后面不仅要吃灰,弄不好还要闻臭屁。"
程璐俏眼一瞪,将举起的咖啡又放回去,孙勇歉意一笑,"好不容易一个周末,我和岳正谈这些你是不是无聊了?"
程璐抿嘴而笑,摇摇螓,"不无聊,听你们谈论这些很有意思,不过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沪城国际集团?"
孙勇双臂一伸,抱着后脑,"我从国内回来,不是还没工作嘛。"
岳正笑,"崔董事长可是天天和我提起让你来重兴的事情,你就不动心,偏要去地方国企?你有着美籍的身份,去国企,职场怎么说都有障碍的。"
孙勇耸耸肩,"那就做回中国人好了,我反正就是中国人,absp;程璐喝了小半口的咖啡差点要喷出来,脸庞被呛的嫩红,手就朝孙勇的肩膀打过去,孙勇将程璐的手抓在手心,嘿嘿笑起来,"省得你以为我哪天又跑了。"
程璐分明是想瞪着孙勇,但怎么也鼓不起那股狠劲,手挣扎几下也变得无力,"你真的要去沪城?"
孙勇笑,"我想去,但现在不能去,去了要被人轰出来。"
岳正感觉自己已经是电灯泡了,起身笑笑,"下午我有去兰城的飞机,要早点回去准备。"
程璐问道,"你去陇西?"
岳正点点头,"汇林药业这次在太子参上赚到了,常森天天打电话找吴伦,我说失踪了他不信,结果亲自跑来北城,今天要回去了,我准备和他一起过去,顺便看看汇林那边的情况。"
程璐神情一黯,"吴伦和李娜失踪这么长时间都没消息,前几天我还见到杨涛,我们互相问起,他说雇了私家侦探在找,不过到目前还没有消息。"
孙勇嘴角微微一扯,"岳正,别忙走,老听你们谈到吴伦,我挺好奇的,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岳正看了一下腕表,坐回来。
……
田肖仰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大厦,三年前的他踌躇满志,他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他甚至不介意将总部迁到德隆大厦,这个崩塌王朝的旧址,当时的他带着银行业的亮丽光环来到沪城国际集团,他是沪城市政府的红人,他接手的沪城国际集团已经是沪城的财务投资集团,控股沪城地方金融业务;他很清楚沪城市政府要做的是什么,就是升级金融控股模式,将财务投资集团做成战略投资集团,加强对旗下金融机构的战略协同,最后是从战略投资转向经营性投资。田肖没指望在自己手里能做到经营性投资,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从财务投资集团到战略投资集团的升级他竟然也没做到,而在当时这几乎是唾手可得的事情,似乎就差一步,坚持一下顶住压力好像就能做到了,但现在他明白自己根本做不到了,在那些转变思路的政客眼里,他无疑成了一个抱着"金融控股"梦想不愿意醒来的执着狂,自己的梦想、坚持在他们眼里都是被嘲笑的对象。
田肖进入电梯,对基层、中层、高层员工微微而笑,至少他名义上还是沪城国际集团的灵魂,虽然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即将离去,但他仍要坚持到最后,不是吗?
田肖回到办公室,接过助手递过的晨信汇总,手不禁抚上额头,闭住眼睛,眼前的消息瞬间抽空了他所有的精气神,他突然困了,几下敲门声将田肖惊了一下,然后就是脚步声,抬起头看到的是祁建,田肖自嘲的一笑,"看来你去国泰安证券是明智的决定。"
祁建脸色阴沉,"太过分了,你是董事长,我是总经理,但现在我们是什么,被人耍的猴子而已,我们在和保太集团谈沪城农商行的股权转让,方案都做好了,已经递交监管部门审批;但是转眼股权转让方案一下变成了增资配股方案,并且多了一个国寿,而这些我们全都不知情!"
"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和保太的股权转让不过就是一个幌子,目的就是吸引国寿的入局,同时抬高融资筹码,一石二鸟。"
祁建嗤声一笑,"五十步笑百步吧,你也不是才知道。"
田肖知道祁建的不满,他曾经是绝对的信任自己,和自己一个梯队,可现在他被自己连累到如此可怜的境地,就连自己也对自己不满。
落到如此境地,田肖却没有反击的对象,沪城国际作为地方国企,受沪城市政府决策影响,按道理他所面对的博弈和斗争都应该是政治层面的,甚至是官场上的,而这些应该是自己最为娴熟的,他怎么会败?但田肖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败了,败的很彻底,而且一切无法用偶然和突事件来解释,虽然他无法扑捉具体的对手,但田肖知道他们的存在,他们的声音虽不强大,但总是存在,当自己提交金融控股公司的战略投资转型方案的时候,那声音说通过行政手段将地方国企控股的金融机构捏合起来将会对旗下金融企业的上市带来障碍,事实证明他们是正确的,后来一参一控的门槛让沪城大部分的地方金融企业只能望梅止渴,为解决这个问题疲于奔命;当提议金融控股公司法的时候,那些人冷眼旁观,事实证明这是一出闹剧;当国际金融危机爆,市政府对金控路线动摇的时候,田肖需要舆论的支持,专家们慨谈著书立说说明问题不在于混业经营本身,而在于企业内部风险控制,举出美国仍旧坚持《金融服务现代化法案》,那些对立的声音又出现了,而这一次他们又对了,美国重新转向分业经营,将那些存在即合理的没有预判性的经济学家们钉在了耻辱柱上。田肖从没把自己当作经济学家,所以在经济形势,尤其是国外金融格局的变化不可能洞若观火,判断出错是正常的,但是事实却是每次都是错的!田肖到最后甚至都产生了错觉,他似乎是在和真理斗争,但错觉毕竟是错觉,他不相信命运的总是偏向那些人,可让他相信那些人做着选择题同时又是批卷老师会让他更觉得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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