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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回,我接到梁森的消息,查到小婶的流产果真不是个意外。
我就知道,我这个继母上一世折腾了十几年,怎么可能因为我说不跟澄澄争家产就偃旗息鼓,就算我说了,她也得信才行啊。
只是我虽然可怜小婶肚子里那个孩子,如今的局面我也不能再节外生枝了,且不说我自己尚有那么多要事没有处理,我就算依靠这个扳倒了陆茵茵又怎么样,她与我而言原本也就不能被称作对手,再说了,澄澄在家里本来就不被人认可,如果查出来陆茵茵这个亲娘做了违背原则的事情,第一个遭难的就是澄澄,澄澄之后就是我们长房所有人。
只是我也不能这么轻易的就揭过,总还是要去教训一番的,加上郑琳佯的事和我装病的事对家里都要有个交代,陆茵茵未尝不能为我所用,此后也算是被我抓了把柄,想到这儿,我捋了捋思绪,为了前因后果更加顺畅,我从抽屉里翻找了一遍。
可惜了,大概是老傅觉得我抑郁症复发、害怕我像从前一样割伤自己,于是卧室里的所有利器全都被收起来了,我只得再想办法,好在之前提亲时候高辛辞心血来潮挑拣来的一堆古董瓶子都还在库房里收着,随便挑了个小巧的出来砸碎,我手拿碎瓷片一闭眼一睁眼,手臂上已经多了道一指长的伤口。
我翻了药箱给伤口淋上止血药。
坐在床边缓了会儿,顺便把脚下零落的鲜血收拾干净丢进垃圾桶,莫名其妙的就想起郑琳佯跟我说过的一句话:在傅家这样的家族里,人要想过得好,就必须先学会对自己狠。
上一世的时候还发过誓,觉得郑琳佯既然那么恨我,一直想让我死,那我就什么事情都要跟她对着干,先把她气死我才可以离开,谁曾想这一世还是听了一句,竟然还是有关于自残的,忽然就觉得好笑。
等到伤口凝固的差不多了,至少不再往下落血我便出门,因为南楼装修以及三房保姆到我们家来跟管家交接工作的事情,最近家里一直很热闹,只要主家不在的时候,客厅里保姆阿姨们总是吵吵嚷嚷的,我出门就都立刻捂上嘴了,无论上一秒多么气恼,下一秒都要齐齐转过身同我问个好。
“阿姨,晚上我想吃佛跳墙,今天有备这个菜吗?如果没有,现在再做是不是就太晚了啊?”我趴在栏杆上笑嘻嘻的说了句。
“啊!有!现在厨房就做着呢,小姐等着吃吧,再等会儿送到餐厅去就来叫小姐,话说小姐您睡醒了还难受吗?先生他们在书房,要不要叫过来陪您待一会儿?”装束与旁人都不同的阿姨抢先回答道,后面人的脸色顿时都难看了不少。
不过我今天真是没空管内斗的事情,只管装作纯真懂事的样子:“哦,不用了,既然爸爸和二叔他们在书房一定有生意上的事要谈吧,我也没什么大事,就不打扰了,您们聊着,我上天台吹吹风。”
说罢从身后的旋转楼梯绕过去,确保在众人眼里我确实是保持着良好的心情准备去天台的,不过这个方向中途也连接着另一个地点——陆茵茵的房间。
我到三楼的时候目标人物还不知道在忙活着什么,不过约摸着大概是在指挥销售留下哪样首饰和包包了,算算日子,也确实到了她每月更换首饰柜的时候,不过很尴尬,刷卡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余额不足。
销售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拿着银行卡的手无从安放,抬也不是落也不是,陆茵茵就更不用说了,脚指头快扣出大别墅了。
我也是无语,想来按照邵叔的话说,老傅每个月也就定时定量给她十万的零花钱,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狂什么,找来的奢侈品销售拿出的每一样物件都是她消费不起的,买东西之前都不看价格。
“刷我的吧。”我在门外冲销售姐姐招了招手,她才松了口气脚步轻快的走出来。
“傅小姐。”销售姐姐微微拱了躬身,接过我手上的卡刷了之后又恭恭敬敬的递回来,而后又神神秘秘的凑到我耳边:“我们店最近出了新款的包,您要不要也看一下啊?”
“我这位继母看过还不够吗?”我微微笑笑。
销售姐姐的笑容果然就收回去了,变成些许的尴尬,冲身后人使了个眼色,赶忙道了别就离开。
可惜我想在外人面前留住陆茵茵的面子,她却拉都拉不住的继续往外面丢人。
销售们人还没彻底没影儿呢她就追出来,扯着嗓子就大骂:“没眼色的东西,也不看看彼此是什么身份,还有好东西藏着没拿出来不给我看,是觉得我买不起还是怎么着!我哪次少了你们的了?我又不止这一张银行卡。”
“您就少嚷嚷吧,你不要脸,澄澄以后还要在商圈里混的,销售的耳目一向最为灵光,别让人家之后议论起你的‘光荣事迹’来被外人听见,免不得还要以为澄澄苛待你这个生母,连几个包几件衣服都买不起。”我冷笑笑。
如今的家里没有老傅的支持,陆茵茵根本不敢轻易和我多嘴,见我这么说了也只能先按捺下怨气,只是还要摆着夫人的架子挺直了腰板才略带傲慢的同我说话:“惜时啊,这次就谢谢你了,不过阿姨也不是没钱,只是刚好这张卡里没有而已,你是来早了,之后我会把花掉的钱再打到你账上的。”
我不由嗤笑:“你的钱?你哪来的钱?从老傅那儿讹过来的生活费也不够你造耗的吧。”
“那自然还有我家澄澄……”
“澄澄现在手上所有的产业都是我分了一半给他的,也就等同于、你现在身上穿的衣服,戴的首饰,吃的东西甚至是喝的水,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你拿什么还我啊?”我扬了扬眉,语气更加轻佻:“你要是不信,可以现在打个电话问问你的宝贝儿子,他爱不爱给予他帮助、支持他创业的姐姐?”
陆茵茵吃瘪的神情我一向觉得很好笑,但现在,我只觉得她无论如何都是恶心。
“惜、惜时……”
“你叫我什么?”
陆茵茵把脾气升起来又咽下去,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委屈极了,她稍稍颤了颤,而后凭着说话不直视我的方式表达她的不满:“大小姐,我最近没做什么错事招惹了您吧,澄澄对你也是一直尊敬的,你何必咄咄逼人,难不成要我把老命赔你你才开心吗?你就算不服我,我好歹是你爸爸名义上的妻子,你也该给这个身份一点点颜面。”
“你这个身份要是光明正大挣来的,我无话可说,一个偷来的名分,你让我怎么尊敬你?”我幽幽的叹了口气,绕着陆茵茵这“坚韧不拔”的身躯绕了个圈,忽然又在她面前停下一手抬起她的下巴:“还有,你觉得这就是咄咄逼人啦?好玩的事情在后头呢。”
陆茵茵被我这副样子吓的打了个哆嗦,我则稍稍侧了侧身子,一双眼正好望进她没来得及关上门的房间里。
“看来母亲大人忘了关窗户了,如今入秋了,晚上还要下雨,母亲大人不关窗是会着凉的。”我特意加重了“母亲”两个字,陆茵茵既然喜欢听,那我就让她一次性听个够。
最好,以后连澄澄管她叫一声妈的时候她都应激。
我放下话便径直往她房间走去。
这些年来陆茵茵嫉妒老傅给我带回来的各种珍贵玩意儿,早不知道背地里偷了多少了,还以为我不在意就心里没数,这会儿眼看我就要进了屋子发现赃物了岂能还做事不管?当即便上来拉我。
我快走几步,在她抓住我之前一闪进了屋子,她也紧随其后,我向旁一侧身,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扯住她的手腕往里一推,脚往后一蹬关上了门,做完这一切,陆茵茵也彻底慌了。
“你……你要干什么?”她一面恐惧的瑟瑟发抖一面往后退。
我顺手过去关了窗,语气平淡道:“喊吧,四周都是隔音的,外面人听不见你私底下咒骂我的声音,也听不见你的哭喊。”
“我没有!”陆茵茵这次终于绷不住了,虽然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但总也要狡辩几句。
殊不知傅家这个家族里面有的是为了更高的地位和更多的金钱选择站队的人,赌她一个疏远的夫人,倒真不如赌我这个傅家亲生的女儿,就算得不到家里的宠爱,我也是板上钉钉的高家未来夫人。
我轻笑笑,疾步上前去,陆茵茵来不及后退就被我掐住脖子猛磕在墙上。
五指多了三分力,陆茵茵就已经喘不上气来,一张脸涨得通红,虚滑无力的两手还想推开我,可在我眼里这比挠痒痒的力度都轻了,更加比不上我那还没见过世界什么样子的弟弟妹妹承受的痛苦!
“陆茵茵,我说过,让你老实本分,你全当耳旁风了是吗?我说过如果一件事我明确告诉你我很嫌恶心,一次两次我可以饶了你、要是再敢有第三次,我就让你和这堆破事一起消失,你耳朵聋了吗!”我将陆茵茵甩在门框上,后脑勺“咚”的一声。
大概是磕的重了眼冒金星,陆茵茵趴在地下咳嗽了好一阵儿才坑坑巴巴的说了句:“你要杀了我吗……我是澄澄生母,就算有什么不好我也是他亲娘!你杀了我,澄澄不会放过你的!”
“澄澄?你还有脸提澄澄!”一句话让我怒火中烧,本来都打算放过了,我为着这句话又再次拉起陆茵茵的衣领毫不留情的扇了个巴掌:“澄澄真的是你生的吗?你心里到底是全装着你的荣华富贵还是只空了指甲盖大小的地方考虑他的前程?你是猪脑子啊!我告诉你,如果三房和长房真的生了嫌隙,按照老傅对兄弟一向心软的态度他根本不会率先对三房出手,到时候换来的就是小叔无底线的报复!你以为他会先动我吗?按照傅家这传了几十年的破规矩你以为我除了一个虚衔还能有什么用!别人不知道难道小叔还不知道吗,要想彻底的断了长房的后路,第一个撞枪口上的就是你儿子!澄澄的一辈子就被你毁了!”
“不可能!在外人眼里你是长房独女啊!老傅怎么可能在族中耆老眼皮子底下把所有家产留给澄澄,那傅鸣延自然也就不会先对我儿下手!”陆茵茵一时惊讶都忘了掩饰。
我冷哼一声,更觉得事情越来越可笑:“所以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对吧?你就是冲着我来的,可算是不装了?”
陆茵茵这才如梦初醒,赶忙退后生怕再挨一巴掌:“不是,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我也只是在纠正你,我和我家澄澄娘儿俩碍不着你的路,你又为何一定要赶尽杀绝呢……”
我这个强迫症晚期的人又岂能看着她只有一边脸上通红呢,当即上去给她扇了个对称。
“你个蠢货,愚不可及!我让着你你都收不下好处!耆老们见老傅给予澄澄家产难道心里会没数吗?就算我是独女,再得宠爱,你回去翻翻家族史,就按着老爷子留下来的那些要命的破规矩,一房之中哪怕女儿聪颖机灵如傅云歆、儿子蠢笨如斯若傅云秦,给一整个家族蒙羞的狗东西,最后做继承人的不还是傅云秦!澄澄难道还比不上他?你顾忌我那么多有什么用!而且就算小叔先对我下手又怎样?下一个照样是你儿子!”
陆茵茵见我说到这份儿上也顾不得什么了,捂着脸就大哭:“我到底怎么你了,我什么都没做啊,你为什么冲过来就打我,澄澄不会放过你的呜呜呜……”
可笑我骂了她这么久她连我说什么都没反应过来,不过我也不吝啬给她一个提示:“你什么都没做?你当我是瞎的!没做,那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周夏肚子里的孩子呢!”
陆茵茵猛地噎住,也不哭也不闹了,只是瞪大了双眼:“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蹲下身同她面对面,一字一顿道:“我傅家若是能被你这样愚蠢至斯的女人哄的团团转了,千八百年前就族灭了!轮得着你来琢磨争不争家产的事情?老傅他们是不稀罕搭理你才会一时疏漏,你可真厉害昂,暗中做大事昂!”
“大小姐!”陆茵茵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扑通一声就跪倒,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滴滴答答的往下掉,比挨打了还真切许多,拉着我的手眼泪都要蹭到我身上:“大小姐,我求求你了……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你可不可以救救澄澄!是,我蠢,我是猪!我以后再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了,我保证以后你说什么我听什么,我这也是被寒蕴霜几句话给糊弄过去了又担心澄澄的婚事被搅黄了我才听了她的鬼话,但是你也知道的,周夏那个孩子本来就保不住……你就看在,周夏如今也没什么大事的份儿上从轻处置吧好不好?澄澄……澄澄他才是你的亲弟弟啊,三房那边儿跟你再亲到底也是隔着的……”
“你现在知道澄澄是我亲弟弟了?早干什么去了!”我一把甩开陆茵茵的手,好在还能控制住自己情绪,背过身深吸了两口气。
我知道现在跟陆茵茵撕破脸是最没必要的事情,而且如果我不帮她隐瞒,她一定会哭的昏天黑地到最后甚至要传到老傅耳朵里去,这还不是最要紧的,一旦此事被小叔知道、长房和三房就彻底完蛋了,虽然这么说是很残忍,但我们确实没必要为了一个原本就没法出生的孩子毁了全家的声誉。
我捏紧了拳头,长舒一口气回过头去:“陆茵茵,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安守本分!你要是再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澄澄在这个家里不是没有别的血亲!”
就在这个时候,隔音的卧室忽然传进来“咯噔”一声,随即整个傅家宅院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