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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盛夏告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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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上回,我打电话给高辛辞,我想,无论我在之前对郑琳佯怎样,怎样恨她,怎样期盼的爱过她,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对着一个死人撒火没有意义。

    她怎么说都还是我生母,这个世上除了我,还有谁能来处理她的后事,娘家的人死的死了、得罪的得罪了,她也没什么朋友,除了纪槟,如果真让纪槟去替我处理,那也确实是不太好了,如果就让我把她扔下,烂在医院里,那是让向阳不好收场了。

    我确实需要依靠,高辛辞也需要,比起他来说,我还多一份恐惧,因为我担心,尚明誉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我,他的叛变是为了保护辛辞,如果真的因此被威廉杀害,那也是很有可能的,我是告诉了他很多,但江以南眼睛和病症的事情我没有跟他说,我怕他会同我的想法一样,加上现在伤心过度,去怀疑默读,甚至直接动手审问什么,我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坐在病房里的座位上,呆呆的瞧着医护人员做完最后一项检查,确认郑琳佯已经死亡,在她的面上盖上一层白布,就那样,无声无息的沉寂下去,就像向阳说的那样,她真的很安详,在白布落下前,她是微微笑着的,沉默着,一动不动。

    打从我认识她这么久,她头一回这样,也不对,上一世离开的时候她也是笑着的,因为我真的在她耳边叫了一声妈,她那个时候,心脏明明都已经停止跳动了,但辛辞告诉我,人最后失去的才是听觉,所以还是被她占便宜了。

    向阳过来点了点我才回神,我松开抱着双膝的手坐正,我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这个房间只剩下我和向阳、纪槟三个人了。

    “要送郑阿姨去尸检吗?”向阳蹲在我身边问,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向阳顿了顿又解释的更具体:“郑阿姨身体里的药……虽然过的时间久了,但还是能检测出一点的,要不要……”

    向阳说着说着停下,大概我此刻脸色不太好,我也隐隐觉得小腹有点痛,但并不严重,想了想,我把目光投到纪槟身上:“我没有替她报复谁的心思,你定吧,该花的钱我花,该做的事、告诉我我去做就好了。”

    纪槟确实失望,但他于我来说就是更不重要的存在了,他的失望,就好像在我的牛奶里加了一点儿盐,而我从不喝牛奶,很没意思的笑话。

    “我有什么好说的,你是她的女儿,我是谁啊,她死了之后我什么都不是,你嫌麻烦就算了。”纪槟极落寞的转过身去,一面唠叨着一面往外走,也不知道是说给我听还是单纯的自言自语:“不查就不查了吧,也别折腾她了,囫囵个儿的下葬,也挺好,也是应该的……”

    “向阳,我不太了解死亡证明怎么办,你要是方便的话陪我走一趟吧。”我没再管纪槟的闲事,他会一直这么神神叨叨下去的,就像上一世一样,就算后来到了我身边,也基本和养老没有区别。

    向阳同意之后我便回小院去取一些要用的资料,带上身份证和户口簿,在医院取到死亡证明之后,联系殡葬公司安排火化。

    向阳家有关系近一点专门做殡葬行业的朋友,打了个电话,说是可以尽快安排,但今天下午时间确实有点紧,而且殡仪馆一般也不会在下午安排火化的,虽然听起来有点迷信,但确实就有那个规矩,阴气重,火化不太好,怕尸变,最早也得安排在明天上午了,建议我也不用那么着急,可以找些什么亲戚朋友的、最后再送送她。

    可是我低下头,在我的手机她的手机都找了许久,我不知道该找谁,郑琳佯已经很久没有打过电话了,她的尸体已经被运进了太平间,我想我就算有胆子去扒开死人的嘴,她也跟我说不了什么。

    向阳一直在旁边陪我漫无目的的瞎转悠,我很抱歉我浪费了他的时间,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了,销户除了死亡证明还得有火化证,最早我也得等到明天了,他也是被我点了点之后才回过神来,想了想才开口:“没关系,我也闲着,默念妹妹跟着林老师离开一段时间了,我心里空落落的,她不闹我了,我反而没事儿干了。”

    “你喜欢默念啊?”我苦笑着问了句。

    如果所想,向阳“唰”的一下脸色通红,之前写哥跟我说过,说谎的人会皮笑肉不笑,遮一下嘴掩饰尴尬,四肢不协调,重复我的问题,向阳一个一个撞了个遍。

    “啊、啊……诶呀,我喜欢默念、我怎么会喜欢默念呢——”向阳十分不自然的挠着头说着,忽而又严肃板正的站定了,一副要教训我的神色说:“你你你、默念还小呢!我可是正人君子,咱同学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不成!”

    “我们又不是一个班的,你每天啥样我怎么知道,再说了,默念就比你小两岁,可把你装的像个大人似的。”我轻轻捶了他一下。

    向阳又仔细想了好久,最后露出一副很奇怪的表情肩膀撞了撞我极小声道:“别闹啊女神,你就算不了解我这个人,也该了解我这颗心,我一直是喜欢你的!”

    “那你这么小声干什么,怕别人听见告诉默念啊?”

    “我、我哪里小声了,我之前甚至去学校广播站喊过,我喜欢你是全校都知道的事了啊,顶多就是……你没理我,我去找你还被你摁进了下水道,最后又被校长请我家长了而已……”

    “拉倒吧,你那完全是自己作的,可别赖在我身上。”我推了他一把,无奈的笑了笑:“我们都已经毕业了,学校已经不是我们的学校了,至于你,对我就死了那条心吧!我已经嫁为人妇啦。”

    “是未婚妻——”

    “未婚妻也是妻!”

    向阳略带嫌弃的瞥了我一眼,背着身又偷笑:“唔,我怎么感觉在哪听过这句话呢。”

    “高辛辞说过吧。”

    未婚夫也是夫,未婚妻也是妻。默读说过他像个孔雀精,顿时许多朋友一呼百应,都觉得他像,自从跟我在一起之后随时随地开屏,我不在的时候就跟人炫耀秀恩爱,除了他还能有谁说呢。

    “向阳,我很认真的跟你说,你要是真的喜欢默念,我支持你,我朋友不多,你和露露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会因为你们的幸福而幸福,不管你们做什么选择,我都会祝福,但是如果关于默念的话,我是她姐姐,还是要多说两句。”

    “嗯,你说。”向阳停下步伐,点了点头。

    我低下头想了想,默念从前的事情,她想说是她自己的想法,但我不能,于是简化了许多:“关于默念,她病了很久,你是学医的,你会比我清楚她经历过很多痛苦,别看她好像脾气很大、浑身的刺,但她很渴望永远的爱,所以我希望你在彻底了解她、确保自己会一直爱她所有的模样之前,不要轻易去招惹她,她是很脆弱的,我也看得出,她很依赖你,如果你只是简单的喜欢,就不要去捅破这层窗户纸,默念慢慢会明白,但她不会对你生什么气,以后就用好朋友的身份相处就好了,青春期的喜欢嘛,就是内心的懵懂,就算突然没有了,只要没招惹谁也不怪谁……”

    “我不是招惹我是真心的!”向阳很急切的扑上来,但站在那里手臂拨弄了很久,就是展现不出来什么,最后捂在胸口,好像真要把心掏出来给我看似的,可怜巴巴道:“可是默念妹妹,对我好像没有那种意思,她还小吧……”

    “那就看你愿不愿意等喽,我是肯定相信你很好,看你本事了。”我摆摆手。

    向阳一边儿美去了,默念的事情说完,我心里也变得空落落的,脑袋里乱七八糟,但过了一小会儿还是提起精神逼迫自己去想,准备后面的事情。

    郑琳佯的葬礼我想等到头七再办,明天是哥哥的婚礼,说实话我希望她走的晚一点,我不明白我对她是什么感情,但我确信我是爱哥哥的,我甚至觉得,我生母在前一天的死去对于哥哥的婚礼来说是个晦气的事情,即使在哥哥眼中这都是个不重要的婚礼,而我就变成了那个晦气的人,因为郑琳佯离婚了,早早就不再是傅家的人,在傅家,还能跟她扯上关系的也就只有我了,我要处理她的丧事,所以我晦气。但是人已经走了,也只好把葬礼拖一拖,至少在婚礼和回门宴之类的结束了。

    除了郑琳佯的葬礼之外就是尚明誉的葬礼,我想辛辞现在恐怕跟我一样为难,他不好大肆操办尚明誉的丧事,即使那是他的生父,但他早就在媒体面前肯定过,他要和尚明誉断绝父子关系,而且,尚明誉和婆婆离婚许久了,早也算不上是高家的人,他不好利用高家的关系去为尚明誉做什么,再且就是,尚明誉是被害的,宣扬出去,不仅没有好处,不能报仇,反而会打草惊蛇、招惹祸端。

    作为尚明誉的孩子,高辛辞最清楚他的父亲曾做过什么,十个死刑都够判了。

    哥哥的婚礼我还要考虑去不去,他昨晚上给我发消息,说是嫂子前天刚到了临江,为了这场婚礼在外界看来不是那么随意的,就中西两种婚礼都办,但西式的话嫂子那边就有点问题了,因为她还在上大学,好朋友之类的要么上课要么实习,只有婚宴的时候能抽空过来吃顿饭,紧凑慢凑请来几个伴娘,还差一个,就希望我能去顶上。

    我算了算,早上的话郑琳佯火化也用不了多长时间,要用的棺材寿衣骨灰盒之类的我刚才就叫人去准备了,我要是远远的过去看着送一程,倒也不算太晦气,哥哥那边我就还能凑合去,晚点的宴会我尽量待一会儿,散场之后我就去陪辛辞,再过个一两天,辛辞情绪稳定了,或者是葬礼之后我再去办销户。时间紧张了点,但也不是周转不开的。

    敲定了计划后向阳忽然又戳了戳我,面上带着为难,许久之后才吐出一句:“郑阿姨的事情,你告诉傅叔叔了吗?要不……还是让他过来看一眼,好歹夫妻一场,就当是陪陪你呢。时时,你的脸色真的不是很好,去休息一会儿吧。”

    “嗯,是吗。”我说着,忽然觉得身上是没什么力气,这弱症说起来,麻烦是真麻烦,根本说不清身上到底哪里出了毛病不舒服,但就是累一点难过一点就小半个月没精神,我确实有点撑不住了,便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安慰似的笑笑:“那我给我爸打个电话。”

    “好。”向阳应下,而后松了口气,伸手搭上我的脉。

    可是接连几个之后,老傅的电话都没有接通,我有点尴尬的耸了耸肩:“可能我哥哥的婚礼办的急,事是有点多。”

    “嗯——没关系,那我陪你嘛。”向阳歪了歪头,搭在我腕上的手离开了,看他的表情,是我的身体确实不太好了,他两根手指贴了贴我额头:“时时,要不去我办公室睡一会儿吧,郑阿姨那边的事我帮你看着。”

    “我没关系的,坐会儿就好。”我苦笑笑,说实话,我没感受到不知何时升起的体温。

    每当这个时候只想呆呆的望望天花板,可也就是这一挑的功夫,我却看见一个极熟悉的人影,轻佻的笑着像是醉了,白皙的脸上透出醉意桃红,怀中揽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朝着向阳所说的、“他的办公室”去了,我不由得起身。

    这一层大多是特需病房,条件好一点,除病房之外就还有副主任以上的办公室,向阳的办公室位列其中。

    确实,能够到这一层的人是很少的,但不是没有,走廊里依旧来来往往有许多人,而那个熟悉的身影、搂着一个浑身低俗脂粉气令人作呕的女人从眼前走过之后,进了办公室里并没有关紧门,一种难以言说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文素姨从另一个走廊里出来,扶着已经有点显怀的肚子悄悄的走过去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面色平常的离开了,连我都替她委屈,文素姨却早已视如不见了。

    可就算她不在乎,我依旧愤怒,我很早就和文素姨认识,我很小的时候跟写哥一起来医院、她很多照顾我,我想为她讨回公道,或者说,旁的时候都可以,偏偏不能是今天,偏偏不能是那个办公室里。

    侯叔叔不可以趁着向阳为我的事情忙碌就去他的办公室里偷腥,不能在文素姨还在医院的时候敞着门折她的脸面。

    我起身过去探看,向阳尴尬的跟过来,同我一起看到办公室里白花花的一片的时候他真的哭了,我很少见他哭,倔强的扭过头去缓了缓,他擦干眼泪,上前“砰”的一声关上门,随后拉着我的手腕带我离开。

    可他也不知道能带我去哪儿,我也不明白,甚至、我们的苦难还不止于此,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以为会是老傅回给我,可显示在手机屏幕上的却是陆茵茵。

    “喂?时时啊,我跟你爸爸在一起呢,别给他打电话了,他在忙,跟人喝酒呢,你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吧。”

    “你、跟我爸、在一起?”我一字一顿难以置信道。

    难道陆茵茵做了什么,老傅不知道吗?还是就这么轻易的原谅了她,提都没有跟我提一句,我是不信的,但如果真的没有,按照我看到的那样,明明应该是陆茵茵被关在家里根本离不开房间,她又怎么会知道我给老傅打了电话?老傅去看她了吗?

    “我们在外面呢,今天是我跟你爸爸的恋爱纪念日,到底夫妻一场,就算再有什么,今天至少还是要过的吧……”

    “啪”一声,手机在地面上碎开,撞到空旷角落里静静摆着的牛奶瓶,乳白色和晶莹的玻璃混在一起,就像夜晚坠落的流星。

    老傅给我讲过除浪漫外、流星的另一种说法,就是人死了。

    换新书封啦!大家觉得这个和之前的几个哪个最好看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