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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回,纪槟的深情确实令人唏嘘,可于我而言,我已经没什么波动,哪怕他可以为了郑琳佯杀了陆茵茵,在我看来,也只是世界上要多几个可怜的人罢了。
我出了医院的大门,纪槟给我指车的方向,可顺着他手指看过去,我看到的却是一个比车显眼的存在。
“哥哥?”我心里一颤,回过头瞥了纪槟一眼,但无论再怎么担忧,一只脚迈出医院了,我哥肯定看见他了,掩饰反倒是最引人怀疑的,我咬了咬牙向着我哥的方向走过去,尽量保证表情不刻意。
不管怎么说,纪槟虽然瘦脱相了皮肉有些松垮,但整容手术做的还算成功,应该是不至于被看出什么破绽的,就算有,也跟我没关系,自求多福吧。
我走到我哥身边,看他十分疲惫的样子,我就知道他还是为婚礼的事情发愁,哥哥接过我手里的包,轻轻拍了我后背一下:“你手机呢?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摔坏了。”
“摔坏了还能给贺清云打电话?”
“我不是有备用机嘛,你又没给我备用机打……”我委屈巴巴的抱住我哥手臂晃了晃,“哥,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不要看着婚礼布置吗,是不是……清云哥告诉你了?”
“我也是刚知道,婚礼布置的地方离这块还有段距离呢,哪有这么快,我也不想盯着,有贺清云在就够了,我出来转转,正好看见你定位在医院,我还以为是你出什么事了,结果……”哥哥叹了口气,将我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去,又心疼又气的点了点:“你呀,生病不说,谈恋爱不说,连这种大事也不告诉我,我指望你告诉我什么啊?还不得我自己来看着我才安心。”
“你就放心吧,我要是有解决不了的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我硬挤出一个笑,只是看起来一定很蹩脚,显然,我哥的担忧没有丝毫变化。
“行了,不说这些了,火化定在什么时候?”
“明天早上,我想越早越好,处理了我也安心。”
“那我陪你一起去。”
我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我:啊???
“哥,你是新郎,你怎么跑?”我十分严肃的问,我确实想过我哥会有临阵逃脱这种想法,但是别赖在我身上啊喂?!清云哥虽然被柯霖的人笑称是贺妈妈,但是遇到正事上他真的会打断我的腿的!
而我哥仿佛才如梦初醒:“哦,我是新郎昂,那我走不开啊。”
我差点被气笑,拉着哥哥的手臂轻轻晃晃,倚在他肩上顿了顿才说:“哥你就放心吧,我没问题的,很多东西我已经叫人去准备了,明天我尽早弄完,弄完我就去婚礼。”
“累了不来也没关系,明天我也不想应酬,结束之后我去找你。”
“那可不行,就算你自己不喜欢这个婚礼,做给外界也要看的,我刚刚实在心里不舒坦,赌气才说不想去了,现在想想,我都可惜现实里没有撤回这个选项。”
“放心吧,我就发发牢骚,这么大年纪了总还是懂事儿的。”哥哥无奈的点点我额头,虽然我知道,他是真的想过要逃跑、才会这么说的。
但他如果只是傅疏忱可以,是傅家二房唯一的继承人就不行。
“走吧,回家。”哥哥拉了拉我,我才松了口气,可还没迈出一步却又被拉住,身后传来哥哥疑惑的声音:“纪叔叔?你什么时候回国的——你的脸怎么了?”
我顿时浑身打了个哆嗦,闲聊的时间长了,忘了纪槟还在了,话说他怎么不趁着这个时候赶紧走呢!这个令人愤懑的疑惑持续到我回头看到纪槟的现状。
我哥是站在医院电动门门口等着我的,别说一个那么大个子的人,就是个蚊子飞出去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而后面,从医院后门的方向开来一辆垃圾车,和一个小轿车对上了,垃圾车横着堵在了保卫室和花坛之间,所以纪槟是进无可进退无可退的,除非他会轻功,能从我们头顶飞过去。
但这是言情文,不是玄幻文。
纪槟也只得走过来微微躬了躬身:“疏忱少爷。国外公司有人要接手了,我交接的差不多就先回来了,收拾收拾家里,傅董说,国内的生意周转不开,让我早点回来看着,昨天刚到。至于我这张老脸……”纪槟不露破绽的想了想,而后突然苦笑:“唉,人总有老的一天的,公司的事也比较忙,没时间经营。”
“哦……”哥哥点了点头,表情怪异的又仔仔细细的看了纪槟一圈。
不过想来他也看不出来什么,毕竟现在按照哥哥的视角,以前的“解尘”早就死了,纪槟是代替解尘的位置而来,和哥哥统共也没有见过几面,就被调到国外分公司去了,就算觉得哪里有点怪,也只会是认为记忆出了差错。
果然,半分钟之后哥哥便叹了口气:“也好,只是,您怎么跟时时在一块?您回来的事情,跟大伯说过了吗?家里还不知道呢。”
“还没来得及,不过前两天的时候接到您的请帖,想必傅董他们应该知道我会回来,至于小姐这边,我是看了定位才发现,梁森和小姐不在一个地方,小姐是一个人在医院的,怕是出了什么事,才急忙赶过来,没想到是这样不好的事情,也算我来的及时。”
纪槟讪笑笑,大概真是被突如其来的难过冲昏头脑了,这个时候给我使眼色,也亏得是我哥现在也为着结婚的事情头疼没注意,否则,真不知道纪槟还能活多久。
“诶对啊,梁森呢?这么大的事怎么没跟你在一块?”哥哥才想起来问。
“梁森今天休假,和柯柯出去了,他们一直异地,现在柯柯好不容易因为公事可以来临江一段时间,工作之余,总得空出点时候让人家约约会,我这事不好推到他们眼前坏人气氛嘛……”
我哥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我想如果他不是现在失恋实在没心思,他能带我去检查脑科,满脸写着几个大字:约会重要还是有人去世重要?
“河河还上学呢,默读照顾念念和林阿姨还要管着公司里的事走不开,封适之我想让他和默读学着接手一点公司的事,我已经占了他一点下班的时间去帮我准备葬礼要用的东西了,还按三倍加班费发了奖金……”我越说越怂,要知道,加上两世的记忆,我充分的了解了我哥的性格是怎么在一夕之间改变的。
要说他以前说要揍我,那就是摆摆架子不会真的动手,但上一世……戒尺在我身上断了两根!
“得了,回家吧,你就这性格,我看这辈子是改不了了。”我哥望着远处长舒一口气,手搭在我肩上揉了揉。
好在是没出什么岔子的,跟纪槟告别之后,我哥把我放到副驾驶,安全带跟绑架似的套上,一路先去了手机店买了个新手机,而后便往回家的路上走,我也着实是有点困了,就在车上打了个盹儿,不知道眯了多久,但醒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一个有趣的转折点,在离家两条街远的地方,我哥突然一个拐弯进了另一条街道。
“哥,你不会逃婚还要带着我吧?”我眯了眯眼,仔细瞧了瞧前方这并不熟悉的道路,很好,我路痴的特性又展现了,离家二里地就不认路,我戳了戳哥哥的肩膀:“你想挨揍你自己跑哦,我不想……”
哥哥回头冷笑笑:“你哥我是这么不靠谱的人么?”
“只怕是的。”我瘪了瘪嘴。
哥哥白了我一眼,抬手晃了晃他手上亮晶晶的玩意儿:“哝,婚戒我都戴上了,认命了,我寻思着,宣杏云那姑娘比我惨,我是失恋了,为了家族,急于找个人结婚跟陈家撇清关系,那是我的命,可她呢?”
“她不也是……为宣家出嫁吗?宣家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她妈妈一年多前去世,治病花了挺多钱,她爸还在这档子时间做生意亏了一笔,宣家正缺钱呢。”我耸了耸肩道。
哥哥却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是。”
“那是怎样?我听说宣家还欠了好大一笔外债呢。”
“不是每一个父亲、都乐意拿自己女儿的后半生幸福去换钱的。”我哥在红灯前停下车,浅笑着拍了拍我的头,“前两天为了熟悉彼此,我找她聊过,才知道,原来应叔回津海说了这件事之后,宣叔叔连犹豫都没有,当即就拒绝了,还为此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说他家再穷也不会卖女儿,如果我爸真不想再把茶庄租给他,他收拾东西走人就是,宣家也不是什么大家庭,没了就没了,一家子一起受苦也行,是宣杏云硬说喜欢我,寻死觅活非要嫁过来的,谁都知道她说这话是假的,我们俩就见过一面,就那一次我还把她得罪了。”
“嗯……也或许,真就是一见钟情呢?”我笑眯眯道。
可我哥却立马变了脸色:“那人贩子是不是也拿这话哄过你?”
“诶呀哥,那是你未来妹夫,你干嘛老管他叫人贩子啊、他又没绑架我。”我赌气皱了皱眉头,有些暴戾的从侧面拿了瓶水,瓶子磕在车上震天响。
然鹅我哥……毫不在意,还平淡的伸手推了推我:“往后靠,别挡我后视镜。”
“哼……”我气鼓鼓的把头别过去。
“行了,不逗你了,小没良心的,谈个恋爱还不让我说一句了。”哥哥苦笑着扭过我的脸,注意力转回开车上去:“说回宣杏云吧,她年纪也不大,没有后台,大学还没毕业,我跑了,将来还有路可选,她怎么办呢?津海出生的姑娘,咱家在津海的地位你也知道,我逃婚了,以后谁还敢娶她。就算她一生一世不嫁人,只论平常,也是难以自处的,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流言蜚语是不亚于毒药的可怕,这点你清楚喽?”
我一时恍惚,对从前的事情也只能付之一笑,都过去了,转念一想又带着点滑稽的看向哥哥:“啧,我哥这么讲义气呢昂?”
“那当然,也不看外面对你哥的评价都是怎么样的,正人君子、学富五车、东南竹箭、器宇不凡……”
“得了吧你!”我戳了我哥一把哭笑不得:“那我们现在是去哪儿啊?”
我哥没应声,只是将车靠边慢慢放缓了速度,寻觅一阵,向前方一个身着白色长裙,带着帽子的姑娘使了个眼色。
“嫂子?”我脱口而出就是一句。
而我哥……目瞪口呆:“你改口倒是快昂?”
我才反应过来我又顺口了,要不是怕挨揍,我都想跟我亲爱的老哥唠叨一句:这算啥?你都不知道我刚重生的时候管高辛辞叫了多少声老公,让他占大便宜了。
宣杏云站在路口,还紧紧的盯着手里一本书,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戴上耳机后点开什么听着,偶尔抬手招一招,很快又低下去看书,目不转睛的,直到我哥把车停到她眼前,她才回神,手脚利落的把所有东西收进挎包里开了车门到后座:“师傅,麻烦去榭雨书和。”
“把你当司机了。”我一没忍住笑出了声,我哥的脸色也瞬间晴转阴。
我早就说过,我哥定制的这个车配色真的不好看,超级像出租车,奈何他自己不觉得,还十分喜欢,今天可算是被嫂子上了一课,这七点多钟了天也慢慢黑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宣杏云可是一直在路边看书呢。
听到我说的话,又见我哥一直没走,宣杏云大概是反应过来什么了,左右仔细看看车里的摆设,我想这世界上也没谁会脑子抽了用这样的配置去组装一辆出租车的,方才如梦初醒,倒吸一口冷气开车门窜出去,脸色羞红不好意思的鞠了个躬:“对不起!我没看清……真是不好意思啊……”低头的一下还差点把帽子都整掉了,赶忙伸手去捂。
“怎么比你还笨……”我哥瞥了我一眼嘟囔了句,长长的叹了口气回头看向宣杏云,一种没由来的难过再次充满心窝窝,极其夸张的闭上眼,一手扶上额头。
“哥,你深沉起来真的让人觉得特别装。”我幸灾乐祸的补了一句。
“啧,上一边儿去。”我哥白我一眼,随即目光又转到宣杏云身上去,不过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又被宣杏云抢了先。
她微微弓着身,在橙黄色的路灯下显得十分温和,扒在窗边蚊子哼哼般低声祈求道:“师傅,这地方太偏了不好打车,我给你钱,你就把我带出这条街好不好?我得早点回去,我明天赶着结婚呢,得回去试婚服,要是走回去的话……”宣杏云说着又缩了缩脖子,眼神看来十分恳切:“太迟了,我老公会家暴我的。”
我哥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我憋着笑,嘴都快咬烂了。
按照我对上一世的记忆,哥哥和嫂子确实是相敬如宾的过没错,但我哥经常上班忙着不能看孩子,这时候嫂子都会提着擀面杖上公司去堵人,所以从来也只有嫂子家暴我哥的份儿啊,我哥哪敢动她一根手指头?这理由找的。
“戏精。”我哥嘴角颤抖着吐出一句。
“啊?什么?”宣杏云圆圆的眼睛透出清澈的愚蠢,也不得不说,她脸盲的症状真该早点去治治了。
见过结婚不和的,还真是第一次见结婚不熟的,明天婚礼,今天认不得老公。
“没什么,上车。”我哥冷声冷气的说了句。
宣杏云可高兴了,把包往后一挎上了车,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糖果塞进了嘴里,还试图塞给我一个,可我瞥了眼我哥铁青的脸色没敢收,摆了摆手拒绝,她倒也不泄气,又换了包辣条硬塞过来:“不爱吃糖,辣条总喜欢吧,这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
“垃圾食品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哥哥板着脸说了句。
宣杏云从后视镜里瞥了眼,我哥长相并不是很凶,但那个表情着实瘆人,她也不再多说了,吃东西的声音都小了点,悄悄的缩到后面去,直到抵住靠背,许久才哆哆嗦嗦的吐出一句:“师傅,我忘了问了,多少钱我给你……”
“不要钱,我是你老公。”我哥冷笑着说了句。
而宣杏云还是没反应过来,浑身一颤便炸毛,最后气鼓鼓的扑上来扒着驾驶座:“师傅,就算我说错话了您也不能这么占我便宜啊!我结婚了,我有老公!”
车再次被停到路边,我哥长舒一口气,缓了缓后才终于确保自己平心静气的回过头,一字一顿道:“我说,我就是你老公。”
“诶——你还不信是不是!我给你看我结婚证。”宣杏云脾气上来了,手忙脚乱的就去掏包里的红本本,顺手抓了一把被帽子压得乱糟糟的头发,口中还喋喋不休的念叨着:“我跟你说,我老公可厉害了,你最好不要欺负我,否则……”
宣杏云的话没说完,我哥的红本本跟她同时掏出来,扬手扔到了她怀里。
“看看长得一不一样。”我哥无语的挑了挑眉。
宣杏云仔细比对后才惊愕的吸了一口气,嘴巴呈“o”型,猛地一抬头差点把我哥鼻子都撞歪了,她还懵着呢:“傅疏忱?”
我哥一面捂着鼻子一面还嘴毒:“你还是好好看看我,省的明天认错新郎,跟伴郎跑了。”
“那倒不至于,贺清云我认识,我就是不太记得清你的脸……”宣杏云低着头压了压眼镜,咬着唇瓣有些发白了。
我哥确实闷气,不过细细想来,本来就是没有感情的两个人挤在一起过日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对宣杏云只属于一个“不喜欢”的刻板印象,并非宣杏云做错了什么,作为丈夫,他并没有什么权力和资格让宣杏云为他改变与生俱来的性格,同样,他也不会为宣杏云改变什么。
这场婚姻,从始至终就是责任大于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