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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里,如璧有些不乐地道:“她来干什么?”我静静一笑,道:“正如她所说,来看看我啊。”
如璧冷笑一声,道:“当初你在病中她背弃姐妹,利用你来获宠,如今却做出这副模样,做给谁看?”
我微微不悦,还是笑道:“姐姐孕中情绪不佳,难免什麽事情都看不顺眼。秦芷这个人并不坏的,当初你在太微宫她还暗暗帮咱们呢。”
如璧一愣,有些悻悻,欲待反驳终还是说不出什么来。半晌才道:“她这个人我总觉得有些高深莫测,你还是少跟她来往的好。你看她那天唱歌吹笛,别人觉得天籁清妙,我却觉得很是诡异,隐隐不是什么好路头,你不觉得吗?”
秦芷的笛艺传自倾城公主,又经过了自己的改良加入了迷魂之效,难怪如璧会这么说。我心里嘀咕着你倒是敏锐,嘴上笑道:“是吗?我倒不觉得?只觉得笛声哀怨凄清,不觉得有什麽诡异啊。”
如璧气得瞪我一眼,懒得再说。
我心中暗叹一声,伏过身去,轻声道:“姐姐啊,不管是秦芷也好婉淑仪也好,在这宫里你就算多不喜欢她也不能露于面上,妃嫔首重贤德,最忌妒忌。你现在正在风头浪尖上,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为何还要四面树敌呢?”
如璧身子一震,张口结舌道:“我,我,其实这些道理我也知道。可不知为何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我见她自责,忙笑道:“孕妇就是这样子。姐姐不必自责。”如璧抓住我的手,急道:“明月,咱们一起长大,咱们才是真正的姐妹。我在宫里没有朋友,只有你啊。”
我忙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是啊。我也当你亲姐姐一般的啊。你和秦芷婉淑仪冯昭仪她们不一样的。既同侍一夫就是姐妹,说得来就多说两句多走动走动,说不来就少说两句少走动。跟咱们怎么一样?我们就像是一家人一样,一家人难道因为拌拌嘴不喜欢就不来往不亲密了吗?”
如璧含泪点点头,道:“我是多虑了。你原不是这样人。我只因怕你多了这些人就和我疏远了反倒举止失当心浮气躁起来。是我不好。”
我心中微微一凉,原来她是这样想的。随即便微觉委屈,我何曾这样想过?处处为她着想,反倒被她所疑。如璧正伤心自愧,没有察觉我的面色。
我深吸一口气,仿若无事般笑着道:“这可是姐姐冤枉我了。最近事情多,吟雪出门子我要事事打点,脱不开身。姐姐你有孕在身,更要多多保重自己。等到诞下皇子,姐姐的情绪自然就会好转。到时候跟皇上皇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岂不美哉?”
如璧被我说得意动,面露向往之色,脸上也泛起一层淡淡的桃色。我轻轻嘘一口气,如释重负。
如璧心情转好也有说有笑起来,我们闲谈起昨天吟雪出嫁排场我随崇韬所见经历,如璧也羡慕不已,暗暗为吟雪高兴。
她坐了半晌,觉得累也就回去了,我送至门外才回来。
用过午膳,我喝了药有些迷糊正欲躺会。半歪在贵妃榻上似梦似醒间仿佛听见外头有人说话,我微微睁开眼,懒懒道:“谁在外头?”
静了一会,便有人答话的声音响起:“奴婢柔意,皇后娘娘宣明婕妤去太微宫,有事相商。”
我满脑子睡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立时翻身起来,隔着窗子沉声道:“娘娘没说有什么事吗?”
柔意的声音响起:“没说呢。婕妤快请吧,各宫娘娘主子只怕都到齐了。”她的声音不如往常温和亲热,带着赔笑讨好,倒有些冷淡。
我心中咯噔一下,想了想,便应道:“好。姑娘先请回。我马上就过去。”
窗纱半透明,隐隐照出几个人影,仿佛是噙香漱玉和柔意一起站在外面。其中一个身影在外福了一福,道:“那奴婢先告退了。”
我嗯了一声,人却不动。直看到柔意身影消失,脚步声去了,才抬声道:“噙香,漱玉。”
噙香漱玉应声立时便推门进来,垂手侍立。
我只管呆坐在榻上发愣,想了半晌才缓缓道:“我觉得今天柔意来得有些怪。皇后最近都低调得很,怎么突然召集所有妃嫔到太微宫?恐怕有些不妥。你们都小心点,给我取件素净低调点的衣裳来。”
噙香漱玉见我神色郑重,都纷纷点头。噙香匆匆为我挽了个螺髻,光滑扁平的髻上坠上几颗珍珠流苏便可。换上一件半新不旧的月白绣花小毛皮袄,加上银鼠坎肩,杨妃色绣花棉裙,一色的清淡素雅又不致失礼。
当下收拾妥当,便坐了软轿急急往太微宫而去。我一路上都在思索所为何事,却都是不得要领。
不过一盏茶工夫,就到了太微宫门口。许久未来太微宫,太微宫富贵华丽依旧只少了几分人气,倒显得有些空旷。
到正殿凤仪殿,里面已坐了好多妃嫔,十之八九都已在这里。
我弯腰给皇后行礼,顺势满殿里拿眼轻轻一扫。皇后坐在赤金九凤雕花正座上,一件桃红百花刻丝银鼠袄子,葱绿盘金彩绣棉裙,外面罩一件貂皮满襟背心子,倒也是一副家常打扮。
良妃坐在左边下首,一身大红的猩猩毡盘金彩绣石青妆缎沿边的排穗褂,倒是金翠辉煌,碧彩闪灼的,正低头默默想着什么。
右首空着显是意妃还没来。婉淑仪坐在良妃下头正哀哀痛哭,不知所为何事。
皇后正低声劝慰着她,见我进来,忙虚扶一把,温言道:“起来吧。你有病在身,坐着吧。”我点点头谢了依着冯昭仪坐下。
不多时意妃也来了,面上有些不耐烦的神色,还似乎有些病容。意妃草草行了礼便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不满地道:“不知皇后娘娘劳师动众叫了所有妃嫔来太微宫所为何事啊?”语气甚是不恭。
皇后不以为意地笑笑,缓缓地道:“妹妹身子不好,本来本宫也不想劳烦妹妹走一趟。只不过,妹妹既协理六宫,少不得要辛劳些了。”
意妃一愣,被哽地说不出话来,狐疑地看看左右,便道:“人也来得差不多了,有什麽事皇后娘娘可以说了。”
皇后环视左右,见人人都如意妃般疑惑地窃窃私语,便转目婉淑仪,和颜悦色地道:“人都来齐了,婉淑仪,你有什麽委屈尽可以说了。自有本宫为你做主。”
一直掩面哭泣的婉淑仪这才抬起头来,一双妙目已哭得通红。我心中咯噔一下,微觉不妙。婉淑仪的委屈还能是什么?可不就是那死去的皇子吗?莫非此事被她知道了?
果然,婉淑仪停止了哭泣,缓缓站起了身,环顾四周,妙目中透出了深深的仇恨之色。被她眼光扫过的妃嫔无不深觉寒意。
婉淑仪对着皇后一礼,终开口道:“今天皇后娘娘请大家来,只因一件事。关于本宫夭折的皇子。”
此话一出,所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全都消失了,殿里静得出奇。我只觉脑中嗡地一声,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殿中只闻婉淑仪的声音:“一****有些闷,侍女陪着我在御花园散步,却听到几个宫女在说话。言谈之中提到我夭折的皇子,说皇子生下来时全身青紫淤青,明显是中毒之象。我大惊之下,立刻把这几个宫女带回我显仁宫详加询问。细问之下才知道当天我生产,调了许多有经验的老嬷嬷过来帮忙,这些嬷嬷各宫的都有,据这些人私下里说,我的皇子生下来就是死胎,浑身淤青,是孕中用了麝香之象。试想,我孕中明知麝香有害怎会用它?此事关系重大,我不敢擅自做主,只得带了这几个人来太微宫求皇后娘娘做主。”
殿中静悄悄地,一根针落地都听得见。众妃嫔都屏住了气,不敢说一句话。婉淑仪最后一句话说完,良妃意妃脸色都微微变色,好不自在。
良妃意妃协理六宫,婉淑仪有事不去找她们却去找皇后,岂不是明显是在疑她们?
皇后这才冷冷接口道:“意妃,你现在知道为什么要叫你来了?”
意妃咬咬唇,脸色不愈地勉强应道:”臣妾知错。“
皇后却突然脸一变,重重一拍凤座旁的扶手,怒道:”意妃良妃!本宫一向体弱,所以皇上赐你们二人协理六宫,你们就把后宫协理成这般模样吗?“
意妃良妃相顾一眼,都不得不跪下请罪:”臣妾该死,皇后娘娘息怒。“
皇后虽然失势,究竟还是皇后,六宫之首,母仪天下。且这番话所责言之确凿,怎不由得意妃良妃下跪请罪?
见皇后震怒,意妃良妃跪下了,满殿妃嫔哪还敢坐着,纷纷起身齐齐跪下请罪:”皇后娘娘息怒,臣妾等有罪。“
皇后满面怒容,疾言厉色地叱道:”皇上本就子息单薄,婉淑仪所怀的是皇子,如今竟遭人蒙害,你我要如何向皇上交代?!“
满殿唯有婉淑仪直直站着,瘦弱单薄的身子柔弱无比,脸上泪水肆意流淌,痛彻心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