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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一句假设,让白九辞沉默良久。
最终,他张开嘴,告诉她,自从十五岁随父从军的那一刻起,他就下定决心,自己这一辈子,不是老死在床榻上,就是战死于沙场中。所以,要他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毒|药给毒死,他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为此,他不会吝惜所谓的“代价”——哪怕被眼前的她视为恶人,哪怕强迫她做一些她并不情愿做的事。
他会善待她,会尽可能满足她的其他要求,但是,他不会让她离开他。
面对这样一个目光平静却态度坚决的男子,慈青花忽觉无言以对。
她不是没见过这个人浴血归来的模样,也不是没听过城门外锣鼓震天的巨响,所以,她一早就知道,他是一个愿意用生命和热血去保家卫国的大丈夫。
然此时此刻,她更是不得不领悟到,他终究也是一位叱咤风云的大将军——并不是不懂得利用自己的权势,只是还没有遇到能够挑战其底线的人和事。
而这一次,他的命和她的身,恐怕就是他的底线。
少女抿着唇低下了头,没再说话。
白九辞见她迟迟不语,心知她是被迫认清了现实,也不再逼她,径自行至火堆的另一侧,坐下休息。
入夜,山洞里寒意渐浓,饶是有篝火烤着,衣衫未干的少女还是一阵阵地发冷。坐在对面的男子将她双唇发白、瑟瑟发抖的样子尽收眼底,犹豫了片刻,还是站了起来,走到了她的身侧。
慈青花顿时瞪大了眼珠子,惊惶不安地看着他。
“别怕,毒性暂时压住了,我不会对你怎样。”
然后,她听到白九辞语气平平地说了一句,眼睁睁看着他自顾自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啊……”须臾,她忍不住惊呼出声,只缘男人不由分说地便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睡吧。明日一早,我们就回去。”
“将、将军,我、我、我不冷……”
少女稍稍挣扎了两下,却被男人坚实的臂膀搂得更紧。她生怕万一惹恼了他,或者一不小心激起了他的*,也明白自己挣脱不得,是以不敢再胡乱动弹,只磕磕绊绊地开了口,期望他能主动放开她的身子。
可惜,男人既没有反驳,也没有照办,只兀自强调一句“睡吧”,就先一步阖上了眼皮。
慈青花无奈,又发现他确实没有要动她的意思,故而只得勉强自己冷静下来,半倚着他的胸膛,一动不动。就这样僵着身子待了好一会儿,她渐渐抵挡不住越来越深的困意,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等到翌日一早她醒来的时候,白九辞已经不见了,山洞里的篝火也已熄灭。慈青花揉揉眼睛,站起身来,却被下身突如其来的疼痛给撕扯得龇牙咧嘴。她忽然记起了*于白九辞的第二日,嬷嬷替她在那处抹了药膏,心下不由悲从中来。
难不成……她今后都要过上这样的日子了?
诚然,如果说,那一夜,她因为身中媚|药而神志不清,就那样稀里糊涂地混了过去,那么,昨儿夜里,她可是全程清醒地承受了他的肆|虐,也因此而在心底烙下了深深的恐惧。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少女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自己的姐姐,可是转念一思,倘若她就这么求助于长姐,长姐定然是要找白九辞拼命的。且不谈以姐姐的武功能否打得过久经沙场的将军,就光论白家的门楣以及白九辞麾下的千万将士,她们一介布衣,也是全然敌不过的。
何况,她还得靠白家的那位大夫,替弟弟治病。
思前想后,慈青花都不认为,同白九辞闹翻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她独自一人坐在干草堆上苦思冥想,然后无意识地绞了绞手指。
白九辞进来的时候,目睹的便是小丫头披头散发、咬唇纠结的小模样。不过,她没多久便察觉到他的出现,猛一下就抬起脑袋,仓皇不安地注目于他。
简直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兽。
白九辞在距她一丈开外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平声对她说:“去河边洗把脸吧。”
说完,他也不等她作出回应,就直接背过身去,往外走了。
慈青花默不作声地起身,迈着小碎步跟上他,却始终不忘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待白九辞来到河边回头看她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离他远远的少女。
撞上他冷不丁投来的目光,慈青花也是心惊肉跳。她赶忙就垂下脑袋,随后匆匆绕过他的身子,走到前面的河畔,预备蹲下洗脸。
头一回被人当成了牛鬼蛇神,白九辞不知是何滋味。
就在这时,他发现蹲下身去的少女遽然身形一晃、面露苦痛,幸而她及时用手撑住了地面,这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怎么了?
如是疑问油然而生,白九辞当然不会想到,方才下蹲的那一瞬,慈青花的那一处是有多疼——就像是伤口被生生撕裂了一样。
几乎就要疼出眼泪,少女单手撑着石子儿地,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她小心翼翼地调整了姿势,确信不会再牵扯到下身了,这才慢慢地将手伸向河流。
白九辞旁观了她这一系列动作,总算是依稀意识到了什么。
他似乎记得,女子的那个地方若是伤着了,是可以上药的。
嗯……回头让嬷嬷替她抹些药膏吧。
他不自觉地眨了眨眼,又面色如常地看了看别处。可是,慈青花却老觉得,有两道视线正牢牢地定在她的身上。
他……为什么要盯着她看啊……
慈青花被白九辞看得浑身都别扭,本来还想把头发打理一下的,现在只能稍稍梳理一番,就赶紧起来了。
嘶——匆忙起身的少女又一不留神被撕扯了伤处,继而倒吸一口冷气。刚巧这一幕被白九辞看在眼里,心想还真是挺严重的。
又或许,这小丫头太过娇嫩?
男人略不自然地别过脸去,道了声“走吧”,就率先迈开了步伐。慈青花苦着脸跟了上去,仍旧埋低脸蛋儿,不敢靠得太近。直到沿着河川走了好远,她依稀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这才抬头去看。
阿姐!?
眼瞅着远处有一群身穿铠甲的将士,而其中便有一名身穿红衣的女子,她便认定了,这是她的长姐。
果不其然,等到她加快脚步迎上前去,心底的惊喜已然爬上眉梢。
真的是阿姐!
弹指间,所有的恐惧和委屈仿佛都化为乌有,少女大喜过望地越过男子高大的身躯,与跑着过来的女子四手相握。
“吓死我了!青花你没事吧?!哪儿伤着了吗?快让姐姐看看!”
“阿姐!”
慈青花被叶红绡抓着不放的时候,慈念君也气喘吁吁地从后头跑了过来,一下扑进了她的怀里。被硬是挤开的叶红绡愣了愣,心道这病怏怏的弟弟力气竟还不小,怎么平时不见他这般生龙活虎?
话虽如此,她还是咧开嘴笑了。
妹妹平安无事,没有什么比这更叫她安心的了。至于这不中用的弟弟,她就姑且不同他计较了。
如此思量着,叶红绡却忽而收起了由心而生的笑意。因为,她一眼瞧见了不紧不慢而来的白九辞,又看着颜慕晚及孙蒙等人也像她方才那样,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上去。
两拨人各自重逢,喜悦之情自是不言而喻,可惜,白九辞是个不解风情的,自家姬妾才哽咽着冲他笑罢,他就一面说着“无事”,一面将视线投向了一旁的赵起。
“人抓到了吗?”
赵起闻言,立马就收敛了喜色,站直了身子道:“回将军的话,人已经捉到了,不过……”
“不过什么?”
赵起微微皱起眉头,回道:“不过今儿个一早,人就自尽了。”
话音刚落,白九辞不免眉心一敛。
“属下等人看管不力,请将军责罚。”
赵起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中划过的不悦,又许是对他足够了解故而早已有所准备,这不,他即刻跪下请罪,身旁的孙蒙等人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不约而同地单膝跪地。
片刻,他们听到白九辞问:“没审出什么吗?”
“回禀将军,”赵起不慌不忙地抬起头来,重新与四目相接,“为首的,是褚遂远的义子,数月前便已乔装潜入,约莫是想同他的义父来个里应外合,不料最后曙山城未破,褚遂远也死于非命,是以,他这才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埋伏在我们回京的半道上,意图……找将军报仇。”
“余党可清?”白九辞闻讯,对此不置一词,只径自问及他关心的大事。
“他带来的人都已俘获、清剿,至于是不是还藏着人手,属下等人正在派人追查。”赵起拱着双手,据实以告。
白九辞点点头,面上细微的不快业已悉数掩藏。
“边关之地混入敌人,此事可大可小。再加派人手彻查,决计不可出现漏网之鱼。”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