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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围攻之人在神蟒的天威之下四散奔逃,化鬼王一马当先不退反进,分外引人注目。
妙夫人见化鬼王英雄万分,也不禁眼前一亮,她扭头对媚毒心道:“化堂主亲身犯险,颇有英雄豪气,不知毒王能否相助一臂之力?”
媚毒心娇滴滴对远处独立的毒王道:“妙夫人想看看毒王手段,妾身也是期盼的紧,指望大开眼界,一展毒王雄威。”
坐在金眼驼上的毒人王干笑数声,嘶哑着嗓子道:“既然如此,老夫只得出去献丑了。”轻轻一拽金眼驼缰绳,往神蟒奔去。
金眼驼的速度比不上乌烟驹,等他跑出去时,化鬼王已冲到神蟒近前。
坐在乌烟驹上的化鬼王须眉一张,大喝道:“役鬼现身,听主敕令!”数道阴风迅速从背后葫芦中刮起,围着化鬼王打转,旁人根本看不清阴风影里有些什么。化鬼王把钩镰刀一举,一道淡蓝色的鬼火从身上冒出,迅速缠绕住手中巨镰!
那神蟒是灵体所化,从刚才的打斗便已看出,普通的刀剑对它根本无用,故此化鬼王此举就是想利用鬼火之威破开这蟒身。
钩镰刀巨大无比,闪耀着慑人蓝光,轮动之间,似一张巨大的水蓝色镜面。化鬼王大吼一声,从乌烟兽上纵身跃起,在鬼火包裹之下,一刀砍去!
他身材魁梧,刀又威猛,真如天神下凡一般。
大风车似的刀光转眼劈下,嚓的一声,砍在蟒头那支苍角之上,洁白的苍角应声而落!
化鬼王大喜,正想夺取此物,但见折断的苍角一边坠落一边化成无数飘散的耀眼星光,星光往上漂浮,迅速又聚拢到神蟒额头,一根崭新的苍角又出现在它头上。这根苍角能够吸取日月精华,自然是神蟒要害,可居然是砍不掉的,化鬼王白辛苦一场,无奈之下又落回乌烟驹。
此一击彻底激怒了这条神蟒,随着天际一声龙吟低吼,两道光柱牢牢钉在化鬼王身上,以苍角为中心荡起的水纹剧烈波动,从蟒头开始往整个身躯蔓延……刹那间流光溢彩,比之方才还要威猛十倍。
邀月堂大阵之中,莫堂主始终闭目弹奏,一副胸有成竹之态,但这一刻却微微皱了皱眉。这天籁神曲在众乐合奏之下依然曼妙无比,只是八乐中一些修行低微之人已经额头见汗,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了。
化鬼王一落到乌烟驹上,钩镰刀上的鬼火迅速又环绕住周身,朦朦胧胧倒有一股飘渺之气。旁人拘个役鬼使动起来寒风阵阵惨雾凄凄,如他那样役鬼驱动却形迹不显,已是极高的修为。
远处的白毛鬼司空谅看见这一幕,赞叹道:“好厉害的幽冥神火,只怕化堂主一身鬼道造诣,已突破鬼引之相。”
化鬼王对准神蟒七寸处又连劈无数个刀光,每一个都是威力无匹,开山裂石,呼啸而去,却落在神蟒身上,却如石沉大海没有掀起一点涟漪。
眼见化鬼王也奈何不了这神蟒,身后蹄声得得,毒人王坐金眼驼怡然而来。
化鬼王不用回头便知是谁到了,喝道:“毒王来得正好,可有什么办法对付这怪物。”
毒人王理都不理,自顾前行。化鬼王把乌烟驹一带,闪在一旁,冷眼看着这烈毒堂堂主以身投蟒,甘心送死。神蟒一头扑下,转眼把毒人王淹没,连同那头金眼驼都一起消失在水波荡漾和流光溢彩之中!
先前被杀之人都是魂散魄消,只要不被蟒身碾到,还留下一个全尸,这回倒好,连骨头渣子都未剩下。
堂堂烈毒堂之首断不会就这样送命。果然那神蟒高昂着头颅要再次扑击时,突然浑身一阵打颤,居然停了下来,任凭邀月堂那里乐曲喧天,这神蟒宛如不闻,额头上那根苍角渐渐浮上一层诡异绿色。
月光照耀之下,苍角不停吸吮月光精华,白洁之色一盛,绿色就减淡一分,可不久又挣扎着回复上来。就在这反反复复的争夺变化之中,神蟒头上的苍角虽然压过了绿色一筹,但本来洁白的颜色,此时反而带上了一层黑灰,连同天上月光也似乎跟着黯淡了下来。
难道这天上玉兔也有精华吸光的时候?
只见经过了这一番骚扰,一轮东梢明月不知何故,已经缺了一角!这月光变暗,原来为此,连带着这神蟒额头的苍角也变得暗淡无光起来。
月蚀!
刚才还是一轮圆月,如今已被天狗吃去一块。
神蟒眼中两道巨大的光柱已然消失,随着月蚀而起的,却是头上两个有些恐怖的黑色窟窿,一股阴森煞气从巨大的眼窝众弥漫而下!
天恸大阵之中的莫堂主霍然睁眼,看到这一幕,顿时面色大变。
化鬼王首先察觉有异,并不是惧怕神蟒那两个黑窟窿对着自己,而是周遭突然变得沉闷无比,几乎让人窒息,寒意来得如此之快,让他察觉大事不妙。
妙夫人自见月蚀一起,俏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叹服的道:“大法师真是神机妙算,算定了今时今日有此天相,果然盼来了。”
媚毒心在一旁不解的问道:“夫人为何这样说?”
妙夫人笑道:“妹子有所不知,这邀月堂以月为名,传言它在月色最盛之时也是最为厉害,往常不知,今日一见,也确实如此,却并非邀月堂本身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而是有这么一个神物帮忙,那天恸大阵也非是对敌而设,只怕乃是驭使此物的无上法门。我观此神蟒必与月光有极厉害的联系,俗言坚者易摧,极强之时也有极弱,保不定这月色一消,就变生不测。”
媚毒心点头道:“夫人说得有理,可是妾身看来,此神物并不因月色消去而变弱,反而变得有些暴戾,只怕不好控制。毒心虽然自身本事不佳,但看人看物,这眼光还有些准头。”
神蟒那黑漆漆的双瞳散发着寒光,原本流光溢彩的蟒身变得乌黑发亮,斑斑点点如寒夜之中偶尔闪过的星光,波光粼粼变成黑气翻腾。所谓物极必反,如果刚才是一条神异威猛的无穷巨蟒,现在就是一条残暴的独角蛟龙,苍角上最后一抹绿色消失,白色变成了黑色,神蟒终于再次发威,这变异之后的第一击自然是冲着化鬼王而来。
天空中高昂的巨大黑影闪电般往下刺落!
化鬼王大喝一声,钩镰刀带动阴风舞出一个闪亮的护体圆盘,人在其下一磕乌烟驹,一道乌云箭一般往前窜去。前面乃是盘住邀月堂大阵的蟒身,根本无路可走,他一直冲到蟒身旁边,急提乌烟驹马缰,那乌烟驹足下滚动乌云,四蹄翻飞,高高跃起,如天马行空般在神蟒身上一跃而过。刚好那神蟒的一击把他头顶舞动的护体刀光打破,趁着这一击之力,化鬼王坐在乌烟驹上往邀月堂阵内落下!
人一落地,钩镰刀肆意划过,邀月堂里几个闭目弹奏之人立刻死于非命。只听化鬼王狂笑道:“什么神曲无敌,本堂主要来就来,要走就走,又能拿我怎样!”眼见头顶神蟒又要扑击而下,乌烟驹四蹄翻飞,往邀月堂人堆处冲去。
这乍起变化,让邀月堂里顿时大乱,被人冲进来杀个措手不及。
一个昆仑弟子喝道:“妖人哪里走,留下命来!”喝一声把宝剑祭出了手,剑光飞去,化鬼王用钩镰刀一磕,金铁之声响过,这把剑被他的巨力打得拐个弯往空中激射。
那昆仑弟子想招手收剑,可是一磕之力过大,惯性所及,并不能及时召回,只见此剑扶摇直上,嗖的一声,直插入空中神蟒的硕大头颅之中!
化鬼王冷笑一声,纵乌烟驹往外便走。他本来还在担心那神蟒会袭击自己,眼角余光一看,只见此蟒真的往下扑落,不过蟒头所向不是自己,而是那个祭剑的昆仑弟子。
一声惨叫随之响起
化鬼王安然无恙的骑着乌烟驹飞出大阵!
神蟒本随邀月堂天籁大阵所奏的神曲起舞,起伏之间有律可循,如今剧变徒生,那神蟒却把祭剑的昆仑弟子一口咬死。钱文义和陆文甫初时还道这是误伤,可谁知才一眨眼的功夫,那神蟒散发着滚滚,高昂的头颅忽起忽落,如在空中同时落下数条强健乌龙,引颈肆意吸水!
连续数声惨叫,又有几人被神蟒扑击而下送了性命。
钱文义看的仔细,霍然变色道:“不好,死的都是我昆仑派弟子!”这一语惊醒梦中人,陆文甫一观之下,真个大惊失色,那乌龙似的蟒头专挑昆仑弟子下手,根本不伤邀月堂里奏乐之人。整个大阵这么多人,邀月堂弟子和昆仑弟子混杂,而邀月堂的人更是众多,实在无法解释其中缘由。
陆文甫忽然恍然,大怒道“岂有此理,中了计了。一定是邀月堂的人故设圈套,引我在此,想要一网打尽。”在这邀月堂里的昆仑弟子少说也有数十个,被神蟒连杀了几人后,都纷纷把矛头对准了身旁邀月堂里的人。在这种生死逼迫之下,很多人但凭直觉去做,而少有深谋远虑的,既然神蟒不杀邀月堂的人而只杀自己人,这其中自然有鬼,况且这邀月堂本就是魔教一支,与昆仑有隙,若真借机下毒手也不会有什么稀奇。
昆仑弟子夹在邀月堂大阵之中,而外围又被神蟒巨大的蟒身盘绕,围得水泄不通,头顶更是煞星在上,随时取人性命,几乎陷入绝地。这些昆仑弟子被一路追杀,又落入死地,已然绝望透顶,什么名门高弟、大家之风,尽皆抛了,冲身旁邀月堂之人就要动手。方仲遵照着莫岚和莫雩吩咐闭目坐在阵中,虽然眼睛看不见,但耳朵听得到,自陆文甫大怒之言出口就知要糟,明明邀月堂莫堂主网开一面护庇一时,怎么就成了故设圈套一网打尽了,方仲连忙睁开眼来。
一个昆仑弟子就在方仲旁边,一剑就往身旁邀月堂之人刺去,那人闭目吹笛,浑然不知要遭毒手,只听当的一声,刺斜里横过来一柄兵刃挡了一挡。
那昆仑弟子惊怒道:“方仲,你这小子居然帮着外人对付本派,不怕欺师灭祖么!”
方仲道:“师兄住手,且问一问邀月堂的人再说!”
那弟子骂道:“问什么问,再拖片刻,你我都要被杀了。”几句话的功夫,那乌龙卷地,黑气漫漫,也不知有几人遭了毒手。
钱文义也是焦躁万分,冲着方仲喝道:“方仲,你还不去问个清楚!”说完,一把揪起身旁一个闭目吹箫的邀月堂男弟子,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吹箫的弟子如在梦中惊醒,睁开双眼,结结巴巴的道:“你说什么下手?”尚自沉迷于神曲之中没有回过神来。
钱文义急不可耐,一指空中,喝道:“你自己看!”
那人顺着钱文义所指看去,顿时吓得面色煞白,竟然比钱文义还要害怕,高声惊叫道:“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一条蛟龙!”
那人的一声高喝,把旁边的几个邀月堂弟子也惊醒过来,纷纷睁开眼来,见到眼前这一幕,竟然也如前一人一般吓得大惊失色,几乎尿了裤子,曲也不弹了,只想着如何保命。
邀月堂里知道此阵根脚的只有五音八乐寥寥数人,余下之人早得了吩咐,一但奏响这天籁之乐,就需闭目凝神,全身心投入其中,连生死都浑然不顾,万事皆忘,只到此乐结束为止。如今这几个人被旁人打扰,睁开眼来,惊见如此一幕,顿时骚乱起来,把旁边的人也吵醒过来。
这阵内奏乐之人一乱,邀月堂天籁之阵已然无法继续保持神曲抑扬顿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