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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吴铭微微一滞,杨乐天抢过话来:“你肯定不会告诉诸位,这神功是你命陆峰帮你找了二十几年夺回来的。这二十几年来,你为了此书,残害了多少人的无辜性命,你为了巩固你盟主的地位,除去了多少心腹大患,却通通把账算在魔教的头上。”
“你这个魔头,不要在此含血喷人!这神功是我吴家世代相传的。”吴铭听得杨乐天的话句句属实,心下惶惶,于是狗急跳墙,冒出此言。
“呵……世代相传?我想大家都知道,你们的盟主出身剑门,在剑门就是个孤儿,哪里来的世代相传?想必都还记得,这烟雨六绝是我在武林大会上第一次亮出,当时少林方丈立刻便认了出来。那么在此之前的二十年间,可有人使出过烟雨六绝的招式啊,空闻大师?”
杨乐天将目光移动少林空闻大师的身上,那空闻大师不慌不忙打了个佛偈。
“善哉善哉,确是如杨施主所言,烟雨六绝本在江湖上绝迹多年,施主是第一个使出神功之人。”
空闻双手合十,略一低头,又问:“既然盟主道不明这神功出处,那么贫僧敢问杨施主,施主这一身的神功又是从何得来?”
“杨某的神功自是缘于家父给我的一本剑谱。我原以为这本剑谱来自祖上家传,直到半个月前,杨某回到故乡海边渔村,才知道这本剑谱并非祖上传来,而是偶然得自一位路过之人。”
“路过之人?”空闻抬头,掌心一沉:“阿弥陀佛,诸法因缘而起。”
杨乐天微微一笑:“此人当年身受重伤,逃至渔村,父亲好心施救,还请来了村里的医者为他诊治,不幸那人伤势太重,回天乏术。烟雨六绝剑谱,正是那人临死之时,交予父亲。整件事情即是如此,村中的医者亲眼目睹,可以作证。杨某本想带那位医者一同赶来洛阳,但碍于医者年迈体弱,不堪长途跋涉,于是请医者留书一封,将事情的始末详述其上。”说话间,他探手从怀中取了书函出来,在空中一展,呈现在众人面前。
展示一二,杨乐天便将此函递到空闻手上。空闻大师接过书函,与其他门派掌门弟子共同参详,不消一刻,此书便在各大门派中引发起轩然大波。
“江湖传闻,十多年前,烟雨六绝是落在了武当弃徒孙莫及的手中。听说孙莫及带着此书一路南逃,最后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后来听说有人在南海海边见过貌似孙莫及的人,已经是几年后传出的事情。”
“没错没错,当年魔教神尊还亲自下了神魔崖,带人赶去海边渔村,为的就是找寻这旷世神功。”
“找到没有?”
“找到了么?”
“快说,快说!”
“这个……这个……就不得而知,反正听说是没找到那个孙莫及。”
“看来杨教主所言非虚了?”群豪纷纷向他们的盟主投来异样的眼光,或惊惧,或疑惑,或是难以置信,顿时嘘声一片。
杨乐天傲然而立,目光移到吴铭那张惊讶彷徨的脸上,渐渐凝聚:“吴铭,你这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现在还有何话好说,还不过来领死!”
吴铭听到这话,眼珠一转,却是笑了:“杨教主就算能证明这烟雨六绝的来历,也不能就说老夫和那大魔头陆峰有任何干系。”
“呵,你还有证据么,有!”杨乐天看向众人疑惑的目光,继续慷慨陈词:“刚才已经能够证明,盟主的神功并非来自正途。陆峰当年虽没在渔村拿到烟雨六绝,不过在他在去世不久前,确是从我手中得到,之后就将这神功呈给了盟主!”
言语之间,杨乐天将手掌一张,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擎在手中,“这瓶,就是你们盟主用以控制陆峰的蛊毒解药,是我在陆峰的遗物中找到。当然,此解药并非真可化解蛊毒,而只能暂时抑制毒性,以延缓蛊毒的发作周期。吴铭就是每月将这个东西和他的指令送上神魔崖,以操控你们口中十恶不赦的大魔头陆峰,为他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吴铭一甩衣袖,摊开手掌,呼令群雄:“各位掌门在江湖上都是德高望重之辈,怎能允许一个魔人在此大放厥词!”他抬手遥指杨乐天,威压的目光扫视着各大门派。
“是啊,我们应该相信盟主。”不知是何人高呼一声,人群中立即有人响应。
“盟主为我们武林做了那么多好事,我们不应该怀疑盟主。”
“陆峰中了毒,又和我们盟主何干,这魔头拿个瓶子出来就推在盟主身上,简直是信口雌黄。”
“对对,我们不要被这魔头骗了!”
“信盟主,不要上当!”
顷刻间,两旁呼声一片,群情汹涌。
杨乐天摇摇头,吐出四个字:“愚不可及!”目中一瞪,已纵身跃至吴铭面前,长剑当空,这一仗一触即发。
“且慢!”熟悉的声音响在耳旁,吴铭定睛一看,从人群中跃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刚收做的心腹之人,他又惊又骇,乃是吃不准江武兴的心思。
吴铭试探着向他飞了个眼神,可江武兴不理不睬,昂首信步走到中央,蓦地举起右手,怎料那手掌之中同样是一个小小瓷瓶,与杨乐天手中的一模一样。
“此物乃是在吴铭房中找到,蛊毒解药!”江武兴此言一出,各大门派无不心惊。
众所周知,江武兴是吴铭的上门女婿,如今他出面指证吴铭,便令人不得不重新推敲事情的真相。
当此情景,群豪不禁窃窃私语,有的惶然失措,有的言辞倒戈。就连吴阴天心中也是一凛,再去窥视吴铭的脸色,僵硬苍白,好像被人一口气硬塞了十个馒头,噎得他上下不得。而吴雨燕看见自己丈夫赫然出现,又与父亲公然对峙,心中更是七上八下,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江武兴,好你个吃里扒外的畜生!老夫没捉到你,你到自己送上门来了。”吴铭怒骂,面皮气得微微颤抖。
声调一降,吴铭又转向众人,解释:“大家不要相信他,他辜负了我女儿,老夫早已发出了江湖追杀令,众位也是知道的,他怕老夫杀了他,所以就先发制人,抹黑老夫。”
为首的几位掌门面面相觑,脸上的疑窦之色一目了然,只是碍于面子,也点头应着吴铭。
江武兴微微一笑:“你们不信我,也该信吴阴天,他……”语声一顿,扬手点向吴阴天,“他可是吴铭的得意之子,就是他亲口说出,吴铭暗中操控魔教,把陆峰置于傀儡,所谓天神教只是吴铭手中的一颗棋子。”
“江武兴,我何时说过那些话,你不要在这里造谣!”吴阴天甩袍跨上一步,充满怒意地瞪着江武兴。
“造谣?哈哈哈……”江武兴仰天长笑,在那笑声过后,一个柔软的声音淡淡飘来,却是掷地有声:“他没有造谣。”
众人闻声而寻,人群之人款款走出一位身形修长的女子,身穿白色百褶罗裙,头顶青竹笠,竹笠边缘一圈轻纱垂下,掩去了面目。
这女子走起来体态极美,只是款款前行,曼妙的身姿也如翩翩起舞。看这身形,极为眼熟,在场几人只将她名字挂在口边,那两个字呼之欲出。
女子轻启下竹笠,顿时嘘声阵阵。此时此刻,大多数人不是为她的绝色丽容而倾倒,而是因为她是落花,怎么又是这个女人,每每至关键时刻,她总会来搅局。
与江武兴擦肩而过之时,落花嘴唇微微一颤:“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这句话她含在口中,声音低若蚊蚁,江武兴鼻中“嗯”了一声,那声音也是轻得没有第三个能听得到。
落花一整面色,环顾着各大门派,朗声道:“江武兴他没有造谣,吴阴天确实有说过,吴铭暗中操控魔教,当时我也在场,听得真真切切。”
“你……”吴阴天怒火上冲,恨不能登时把落花千刀万剐。
江武兴哈哈一笑,眸中目光变得尖锐:“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吴铭,你已无可辩驳!”
杨乐天勾勾嘴角,向江武兴微一点头:“等这笔账算完,再好好了结我们的账!”话声未落,已抖出长剑,向着吴铭攻来。
“好!”江武兴挺剑直上,他和杨乐天二人,一左一右,发动总攻。
两剑齐至,左侧的江武兴尚不足为惧,而右侧杨乐天手中的玄魂剑来势汹汹,白亮的剑身上覆盖着氲氤烟气,剑锋未至,剑身上覆着的强大内息已将吴铭的发尾扫了起来。这内力之威猛,相信天下间唯有他这个盟主能与之匹敌。
向左一倾,吴铭一掌破开江武兴的攻势,翻手之间,左掌扣上右臂,将一身的劲力全部聚于右掌掌心,再猛力推出,迫得杨乐天一剑刺偏。
“轰隆——”但闻风雷贯耳,杨乐天回身一顾,身后千斤石狮竟然瞬间崩塌。
“还愣着干嘛!”吴铭一把扯起吴阴天,将他推给江武兴。
“呃……”吴阴天自然不情不愿,他更愿意作壁上观,看着吴铭自取灭亡。但此刻当着诸位武林同道,这表面功夫也是该做的。
江武兴刚刚躲过吴铭一掌,正喘息间,忽见手下败将被强推上来,不禁失笑:“你还敢来,不怕命丧于我的剑下?”
“今天可说不准是谁做剑下亡魂!”吴阴天手掌触上腰间软剑,那片冰凉令他底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