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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下焦急,喝道:“她定是想寻短见呢。”
凌轩回过神来,丢下药箱,拨开人群冲了出去。
我方欲动身跟上去,忽听得玄喆在身后唤了一声:“阿娘。”
回头见凤仪三人并了两个内监,跌跌撞撞地挤出人群,我住了脚步道:“大家别跑散了,今日这事不可不管。”
再转身时,凌轩已不见踪影,凤仪喊道:“我们也去。”
话音未落,只听得河边扑通一声,紧接着人群里便炸开了锅——“新娘落水啦!!新娘子落水啦!!”
我愕然,加紧了脚步向河边赶去,眼见着凌轩纵身跃入河中。
河岸上粉面陈姓男子一脸惨白,嘴唇直哆嗦,边搓着手来回走动,我恨声喝道:“几个男人逼迫个弱女子,站着作甚,快去找了竹竿来救人呀。”
那矮个男人此刻灰白着脸,连声喊道:“快去,快去找呀!有会水的统统给我下去救人~!”
正是秋季府河水好在不急,然西北桥这段的河水却是不浅,看着在清澈河水中挣扎的女子,那样决绝地自毁,一身刺目的艳红,仿若整个府河都为之震撼了。
我心下焦急,紧盯着向姑娘游去的凌轩,还好不多时凌轩使抓住了她。见他带着姑娘奋力回游,刚想松一口气,可怎地那二人越游慢……不好,想是新娘子的衣袍是织锦制成,如今浸了水更加沉重不堪,这,这要如何是好!
正焦急寻思着是不是自己下去救人,却听得扑通一声,只见一青衣男子跃入水中。
那男子游得极快,不多时已到了凌轩身侧,他拖住新娘宽大的衣袍,合二人之力拉着姑娘向岸边游去。
好容易上得岸来,姑娘已然昏了过去,喜娘小跑着递过一件衣袍给姑娘盖上,青衣男子一把将衣袍扯开,向凌轩道:“快按她胸腹,将水控出。”
因救得及时,姑娘吐出些水后便清醒过来,奄奄地瞧了凌轩一眼唤道:“先生~!”珠泪滚滚而下,旋即又晕了过去。
凌轩自寒水中出来,现下唇紫面青,见姑娘又再昏迷也顾不得许多,只急急地向那青裳男子道:“离先生,你可带着药。”
离先生?我定睛细看,那青裳男子不是离洛又是谁,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离洛从怀里取出个白瓷小瓶,抖了粒丹药递给凌轩。凌轩小心翼翼扶住姑娘,将药纳入她口中。
凌轩回身向凤仪道:“小姐,劳您将我药箱取来。”
凤仪抱了留在岸上的药箱送了过去,凌轩取了金针在手,可手抖得厉害,迟迟施不下去。
离洛接过凌轩手中金针,干净利落地刺进了穴位,看着姑娘幽幽醒来,在场众人皆松了口气。
一旁喜娘哭丧着脸低声谓那矮个男人道:“再逼怕那新娘子又要寻死……”
“不中用的老货,她生是我审家的人,死是我审家的鬼。休要罗嗦……”
听那矮个男人低声咒骂,口口声声提到审家。我暗自一惊,忖道:“审家?在这成都府中还有几个审家?今日这无法无天的事,莫不是那审尹征做的。”想到此间,不由得怒从心起。
那矮个男人见姑娘醒转,回身急急去喊轿夫家丁。身后传来一阵急切的马蹄声,我回头去瞧,来人正是审尹征的贴身侍卫。
但见他吁一声翻身下了马背,寒了脸直直冲那矮个男人而来,未到近前便大声斥道:“庆福!吉时已过,怎还不见新娘子!”那矮个男人吓得缩了缩脖子,呐呐着方要开口。
我掀了幕离,冷声喝道:“审全!”
他一惊,回神看我,顿时面色煞白,俯身跪道:“审全参见慧妃娘娘。草民不知娘娘驾到,草民该死!”
边上矮个男人痴傻着呆呆望着我,审全低声喝道:“见了慧妃娘娘还不下跪。”他方直了眼扑通一跪,喋声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这便是权势么?我蹙了眉心,心下厌恶至极,懒得与这些个人罗嗦,吩咐随在身侧的小德等人,将陈姑娘先扶回屋去。
“娘娘,这……”审全似是还搞不清楚状况。
我复戴上幕离,恼恨道:“陈家的债,本宫来还。”
“娘娘……这……”审全一脸莫可奈何,又壮了胆道:”我家老爷,是真心爱惜陈姑娘,还请,请娘娘成全。”
“人家姑娘都被逼得投河自尽了……审全,回去告诉审尹征,今日这事到此为止。”我抬高了声量一字一顿道。
审全许是见我语气不善,一脸谦恭不再多言。低声问庆福道:“投河了?”那庆福只抖抖瑟瑟不住点头擦汗。
“阿娘。”听得玄喆唤我,我回身向他道:“凌先生和离先生都湿了衣裳,你吩咐小德速速买些衣裳来与他二人换上。”
“殿下!小人审全参见秦王殿下。”
玄喆愕然指了审全看我,我点了点头道:“圣儿,那陈姑娘现在如何?”
玄喆从惊愕中回神道:“无甚大碍了。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弱。”
我伸手携他道:“让凌先生在此照抚着,若有什么需要只管来回本宫。咱们在此多有不便,你去唤了凤仪我们这就回宫。”
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复扬声对审全道:“别再打扰陈家,可听清了。”
审全伏地称是,我方拉着玄喆离开。
路上玄喆低声道:“抢亲的竟是表兄。”我默默点了头,心下思绪千回百转。
那日当真是败兴而回,想起离洛的出现又觉得诧异,他怎会出现在那里,真是好生奇怪。
凌轩隔日当值,来回了陈冰玉的状况。我问及离洛,凌轩道那日离洛只不过刚巧经过罢了。
因了那日事关审尹征,同去的人都不敢多言。我心下郁闷,几次想说与保元,然念及关系复杂又强忍未言。
未过几日,我与保元正在廊下闲坐品茗,曾公公来禀说,审大人送来薄礼一份。
我闻言翘了嘴角,放下茶盏,心里冷笑起来:哼,这不想理的,偏又自己送上门来。
当下冷了脸道:“凭地是什么稀罕玩意,倒要累他审大人巴巴地送来!”
曾公公见我面色不好,进退不是,捧了锦盒立在那里。一旁保元凑近笑道:“尹征这是给蕊儿赔礼呢。”
我微讶抬眼看了保元,他眨眼笑道:“怎么蕊儿还在气尹征呀?他都来向我请罪了,知道蕊儿并未告他小状,特来赔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