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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画中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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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我从初中毕业之后,一时间无所适从,和同学们相比我仿佛成了掉了队的孤雁,在辽阔的天空寻找着自己的孤单的身影。尽管学校离我家很近,我却再也不想路过那里,看到了过去的老师和同学也不敢抬头,我的心感到了无比的自卑和孤独。

    即便是在家里我也觉得丢尽了颜面,再不敢像从前那样和母亲顶嘴了,而且当母亲对我说:“后悔了吧?要你好好学习偏不听?”这个时候我的心就会痛苦的流血,但是一切都晚了,再也不会回去,时光是无法逆转的。

    我总是沿着地里的小路,一路向北,走到尽头的一处坝堤上,然后登上那个三四米高的水闸门上,扶着栏杆极目远望。小小的村落被一片绿荫包围,朴素的房子,错落有致的排列着,几朵白云在天空漂浮,阳光晃着我的眼,我的影子孤单的晃动着。我就要成为这个村落的一员了,就像地里的辛勤劳作的农民一样。那个时候我觉得我一下子变得那样的渺小,就如草芥一般,我的所谓的理想都变成了梦幻一般的泡影,我就在那个泡影里,早晚有一天,扑的一声灭了。我的眼前一黑,几乎从闸门上跌落下来。

    许久我从闸门上拾级而下,沿着大坝向远处走去。坝堤上面绿草茵茵,无名的野花争相开放,没有风,但是有淡淡的花草的香气。远处有几匹马,甩着尾巴,如我一样沿着坝堤的一边,悠闲地啃吃着绿草。我走到近前,它忽的抬起头看了看我,仿佛我们是久未重逢的老友,望了我许久,摇了摇头,便继续啃吃着。

    或许这是一匹千里马?而我是什么呢?我什么也不是,我只是一个农民,最低等的人类。那时我还小,我愚昧的认为人分三六九等,农民是最低等的,如今我知道我是错误的,人是平等的,不分高低贵贱。但是那时的我,自卑到了极点,心情几乎跌倒了最低谷,我一下子找不到了方向,我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了方向。

    沿着坝堤走到了鱼池,我站在坝堤上看去,鱼池宛如镶嵌在绿草丛中的一块明镜,走到近前,波光粼粼,我拾起一个石子向湖心抛去,一圈一圈的涟漪渐渐扩散,扩散。我记起了和安然来到这里时的情景,那时的她多么美丽,多么的天真,我的眼前不觉又现出来她看到鱼在水里翻滚时的微笑来,那面上的酒窝在我的心里立刻如涟漪般在我心里扩散。想起她来,又喜又忧,喜的是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她就站在我的身边,我完全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忧的是,如梦初醒的思念,这切切的思念像虫子一般啃噬着我的心。

    我叹了一口气,慢慢的向回走去。这条路是那么的熟悉,有时梦里也会来到这里,那时,安然你就在我的身边,我们一起沿着这条路行走着,我宁愿永不醒来,但是无论梦有多完美,都会醒来。

    在回家的路上我路过一片苇塘,因为正是夏季,芦苇飘荡,芦花随风摆动,真的是壮观,苇塘的正中有一处土丘,土丘上站着一个少女,这是谁呢?她在做什么?我沿着一处芦苇间的小路走进去,芦苇已如人一般高,雪白的芦花扫着我的脸,我莫名其妙的想起安然的发梢刺到我脸上痒痒的感觉。

    我走的近了,才看清楚,那个少女穿着一身蓝色的连衣裙,白色的旅游鞋,长长地头发披在肩上,她微微的向前倾斜着身体,她的身体前面是一个画架,她的手里拿了一支画笔,右下方放着调色板,我在她的左侧,那个姿势真的优美,我看不到她的脸面,因为长发从左侧垂下来,如瀑一般随风摆动,长发遮了她半边的脸颊,让我无法看到她到底是谁?

    我慢慢的拨开芦苇,而我拨开芦苇的声音,惊扰了她,她回头看我,长发被她别再耳后,那动作真的优雅,她的小指翘翘着,我终于认出她是谁来,而她当然也认识我,因为我们是一个村子的。

    她是云菲儿,是这个村子里最富的人家的女儿,我很少见到她,她的家里开着商店,是这个村子里唯一一家商店,我几乎没和她说过话,我也是偶尔去她家买东西时,看到过她。她一直在念书,据说考上了大学,想必是如今大学毕业了?

    云菲儿很少在田地里,我几乎是第一次在田野里看到她。周围的景致衬托着她,宛如仙女一般。我惊疑了很久,云菲儿却是先开口道:“是你啊?”

    云菲儿微笑着,她的微笑很美,有一种高贵和典雅,还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我点下头我回答说:“你在画画?你大学毕业了?我初中也毕业了。”我不知道我自己为何在他面前提起这个,我忽的在她面前十分的羞愧,相比之下自己是多么的浅薄无知,她虽然很美,但是我不敢去欣赏,我低下头,只是答应了一声,然后便要走出苇塘。

    云菲儿说了一句话,像是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道:“这里好美啊,我生活在这里,却忽略了这里的自然的风光,我还是第一次来到田野上呢?”

    我就站住了,和她一起欣赏这大自然的美景,我说:“是啊,这才是自然地,毫无渲染的美景。”

    云菲儿惊奇的说道:“渲染?你也喜欢画画?”

    我说:“我只是会欣赏,我总来这里,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到了这里就觉得心旷神怡,我的心情就会平复了。”

    我一边说一边去看她的画作,那是没有完成的写生,每一笔都十分的细腻。云菲儿微笑着说:“你对这一带一定很熟悉,改日你再带我去更美的地方好不好?”

    我欣然同意,云菲儿说:“这大自然的美,表现在作品里就变得生硬,不自然。让你见笑了。”

    我说:“我哪会欣赏?”我看着她自信的微笑,我又没来由地自卑起来,我觉得自己不配和她站在这里讲什么艺术,讲什么大自然,我算什么呢?我现在就是一介草民了。我转身离去,我甚至没有和她打招呼,我心想,她是她,我是我,我们还能继续交往吗?让我带她去看美景?那也许只是一句说笑吧。

    我走出芦苇塘,站在了一个高岗上,西天的云霓幻化成暗红的晚霞,涂染了整个原野,芦苇塘在夕阳的渲染下陡增了一抹神秘和浪漫。晚风拂动,芦苇荡来荡去,芦花挥洒,风情无限。我站在苇塘的外面,云菲儿就在芦苇之中,她的长裙飘动,黑发微扬,临风而立,宛如天女,与芦苇浑然一体,天人合一,这真是一副最美的图画。

    多少年以后,我的脑海里仍旧忘记不了那幅图景,我虽没有出色的画技,但仍有将它画下来的欲望;数年之后,我有了相机,当我再次来到这里时,这里的一切都变了模样;但是即便苇塘依旧,夕阳依旧,没有了云菲儿的衬托,我想它也会失去了那原有的色彩,原有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