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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瞎婆配聋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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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们尽管在故河口过着悲欢坎坷的人生,而小孩儿们却在故河口度过了美好幸福,多姿多彩的童年,我就有个多姿多彩的童年。

    我在村上有一个好朋友,一个坏朋友。好朋友叫木鱼,是队里大聋子爹的亲侄女,论辈分,我该叫她姑。坏朋友是与鹿女死对头的小蓝。小蓝是陈小妹的亲侄女,新故河口村支书陈保亭的女儿,算是我不沾亲的姊妹。

    为何说小蓝是个坏朋友因为小蓝踢毽子不同我一个组,说我的手脏得像乌龟爪子,踢毽子用脚,关手脏不脏啥子事

    小蓝是踢毽子大王,她不跟我一个组,意味我踢不成,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跟毽子大王做对。由此,大家都在踢,我却在耀眼的阳光下,无比孤单,我恨透了小蓝,悲叹今生今世都要在她的脚底下过悲苦人生了,想着有朝一日怎样翻身。

    小蓝,黝黑脸,清澈明媚的大眼睛,刀枪一样会说的嘴巴,长期班上班长。踢起毽子来可谓风驰电掣,只见鸡毛毽子旋成一阵长线的风,呼呼呼地上下跳动!在一旁的同学一二三四五六七……数都数不应,数断气了,她还在踢。真不知她哪学来的神功,将个鸡毛毽子踢得如此的出神入化。

    我还恨透了那个腿瘸班主任,每年每学期都是陈小蓝的班长,王四儿的副班长,胡国安的学习委员,胡梅生的劳动委员……小学三年级前,基本就没有见其他人当过班干部,见不到天光的希望。

    三姐为了维护我,还跟小蓝打了一死架。一个课间,同学们都在跳绳,踢毽子玩,而我一样地被孤立在一旁。对着自己的乌龟爪子抹眼泪。我三姐刚下课从教室出来,见此情形,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正在整理毽子的小蓝,厉声喝到:“陈小蓝,你又想什么鬼点子,欺压孤立我的妹子……”

    不想,三姐话还没说完,小蓝的妹妹又蓝一个劈手抓住三姐胸前的衣服,来帮她姐小蓝的忙,抓得三姐身子往前一颤,差点摔倒。我见此情形吓得撒腿就跑,生怕她们打架误伤我,确实,我对打架不在行。跑了一呼,心又不忍,掉过头想看小蓝与又蓝将我三姐打得怎样了可我怎么看,也没看见三姐,原来三姐被她们两姐妹压在地上了……

    呼呼呼地地,我不知哪来的勇气冲上前去,提起书包,对着小蓝的脑袋砸去,一下子就将她们的脑壳砸糊了,反应不过来,还以为天下掉下了怪物呵呵呵……

    然后,不知哪个尖嘴巴幺姑,将我们打架的事禀告老师。正在她们姐妹两反应过来,准备反击时,老师来了,我们就姐妹双双地被老师抓到办公室,罚站一个下午,没上课。

    后来木鱼告诉我,是她见势不妙,跑去告诉老师的。

    我却不领情,很是怪罪木鱼多事,要不,我还用书包好生砸几下,多爽。

    木鱼就对我说:“还砸个鬼,都要砸你自己头上了,就凭你与你三姐打得过小蓝与又蓝小蓝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她一脚就将你踢死,你没看见她踢毽子的那个风驰电掣……”

    听木鱼的这番解释,我才清醒,幸亏木鱼告状告得及时,否则不准被小蓝又蓝两姐妹打得怎样,估计被打得都认不得回家的路。而自从打过这次架后,越发没同学跟我玩。哪个不怕罚站不怕打。木鱼说的无不道理,幸好她喊来了老师。

    我的童年真是很孤单寂寞,谁都不跟我玩,倒是木鱼一直陪伴我,维护我,跟我玩。她是我童年最好的朋友。

    木鱼在队里辈分比较高,算是我长辈,我喊她姑姑的人物。木鱼的父亲有四弟兄,姓张。她父亲是老四,人称四聋子嗲,她大伯人叫大聋子嗲,在村里炸油,是小姑的恩爷。张家在故河口也是老住户,享有一定的声望。年轻时,大聋子嗲还当过队长。祖母既是这样一个人,谁对她有恩必还,谁对她有仇却未必报,非常的宽宏大量!大聋子嗲曾被大姑救过命,也曾帮祖母一家入过队,算是有缘有恩人。由此,祖母叫小姑拜大聋子嗲为恩爷,好将两家的深情厚谊延续下去。

    大聋子嗲的老婆,乡亲们都叫她赵婆或瞎婆,没跟大聋子嗲姓叫。因为她本就不是大聋子嗲的原配,是个军嫂,男人姓赵,当兵的,蜜月还没度完,就去了部队,一直没有回来,据说早死了,赵婆把眼睛哭瞎了一只,由此大家也叫她瞎婆。

    瞎婆是讨米讨到故河口被大聋子嗲收留做自己老婆的。起初瞎婆与大聋子嗲只同屋并不睡在一起,一人一个房间,因为瞎婆说要等她当兵的男人回来。等了十年,瞎婆的男人影儿都没有,就此跟定了大聋子嗲,安居故河口,成了一户人家。

    瞎婆年轻时非常漂亮,与大聋子嗲没有生孩子,后来就收养了一个儿子,叫张说红,是木鱼的亲哥哥,张说红如祖父一样过继给大聋子嗲当儿子。小姑叫说红为恩哥哥,从小一起玩,感情十分要好。

    小姑喜欢这对恩爸妈胜过自己亲爸妈,有空就到他们家玩,恩爸妈对小姑也挺好,有好吃的都留给她。他们的房屋住在故河口河滩外的树林旁,与肖老大是邻居,家里也不大兴旺。后来说红要结婚了,才新做了房子,搬到集体线上,与四叔隔邻居。

    那时,赵婆就跟肖立红的亲生母亲肖噶大婆一样,总呆在房间少出来,脸色苍白,一个脆脆的瓜子脸,储存许多忧伤似的。盘着一头乌丝,看去有些幽灵的感觉。说起话来温和低沉的,似有不可言状的苦痛。穿着花花棉衣,既平和又风骚,眉眼细长有着古典的狐媚气质。暗地里,我认为瞎婆才是村上那只真正的狐狸精!

    河滩外除了肖老大家,就是她家了,这两家人都古怪。河外滩很孤独,大聋子嗲时常打赵婆,打得赵婆直往河滩内面人多的地方跑,跑着跑着就跑到了祖母家来了。大聋子嗲追到祖母家,便不追了,也不打了,两人在祖母家吃过饭,见过恩丫头,又欢喜的回去,实在奇怪之及。

    瞎婆的家门前有几颗柑子树,菜园里栽着各种各样的菜,在阳光下闪耀着异常的孤独,没想到她家的菜也是孤独的。但她的家于孩子们心中,永远神奇。

    我与木鱼常到瞎婆家去玩,她屋旁边也很吓人,长江歇水季节是条大水浃,长江涨水季节时就成了长江。坐在门前,可见长江水,睡在房间,可闻长江鸣。风一吹,长江水似要被吹到屋里来,若害怕的话,藏都没地方藏。每天夜晚睡着,只要一睁眼,就可看见窗外漂白的长江水,悲号怒吼!不晓得的怕是要吓掉魂。

    夏天,我扳鱼时总跑到瞎婆家去歇一歇。我一爬上她家的台阶,她就微笑地望着我,马上进屋拿水果出来给我吃。

    她的家收拾得非常干净,她的脸非常白净,是苍白还是惨白,我分不清,反正就是白!头发倒是乌黑,挽一个盏,盏上撇着一个亮色的发髻!穿什么衣服,不大记得。大约是套黑色的绸缎旗袍!夏天穿的绸缎旗袍与冬天穿的花花棉衣还是很不同的。赵婆的形象时有变动,喜欢走极端。

    这么说吧,赵婆长相古色古香,红唇,白齿,细眉,细眼,是个少见的美人,藏在乡下的某户人家,挺容易让人产生狐媚精类似的联想!与肖噶大婆并称故河口的两大怪。

    她门前的柑子更是幽香寂寞,如赵婆沉沦的青春。赵婆的情状总让我想起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我从小只听说,从未见过的秋景阿姨婆。想象中,秋景阿姨婆就如我这常见的赵婆一样。或因她们心中都藏着热烈悲痛的爱情的缘故。

    说了这么多,都只为说到大聋子爹做铺垫。

    这么说吧,赵婆的一生是大聋子爹搭救的,没有大聋子嗲,赵婆可能现在还在外面流浪,早疯了,死了。赵婆年轻时讨米疯到故河口,被大聋子爹收留在家做老婆,开始并不打算长久做,做到她自己男人当兵回来就不做了,只是她的男人一直没有回来,就做到了今天。

    我小时候并不知道木鱼的伯妈赵婆不是大聋子爹的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