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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四婶子去江边寻四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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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沈黑子之前,四叔是我童年心中的偶像。

    四叔,曾有个漂亮的知青女友,她死了,叫刘翠鹅。

    四叔,写得一手好毛笔字,能开机船,能搞演说。这些无不吸引着我。

    更有四叔长相清秀,身体结实,透着一股阳刚,刚柔并济。与沈黑子有着某种类似的风骨。村上的女人都喜欢四叔,为他争风吃醋打架相骂是常事。无论四叔走到哪里,都是女人眼中的焦点,四叔台上讲话的声音,引得台下纳鞋底的女子将针扎进手指,扎出了血。

    还有年轻漂亮的戴幺妹老是缠着四叔,二十几了也不结婚。戴幺妹的二姐戴四媛呢,出嫁孩子都生了,还要来跟四叔牵扯不清。而戴幺妹的三姐戴金梅呢在婆家生的儿子,压根地就是四叔的种,越长越大,长得就跟四叔一模一样了。

    这些在世人看来挺不在理靠谱的事儿,并不减弱四叔在我童年心中的地位。还更加强四叔在我童年心中的崇敬与仰慕。也因少不更事吧,不晓得这些男情女爱的事儿的烦恼与不洁。

    这么说吧,四叔在我童年的心中就是个传奇。但不知四叔这个传奇会给我的四婶子带去多大的折磨,痛苦与伤害,那是我小小童年心中不晓得的。

    我与我姐鹿女,我堂弟建都晓得,只要四婶子屋山头的树林子里冒出炊烟,四婶子的饭就熟了。饭香清淡悠远,太阳温暖,岁月静好!我们三在四婶子的屋山头的树林子里捉谜藏,寻野菜,闻到四婶子家的饭菜香,真希望听到四婶子叫我们去吃饭的声音。只是四婶子忙碌的,并不知道我们在她屋山头的树林里玩,也没有一次叫我们去吃过饭。

    由此,我小小童年的心底,对四婶子有些幽暗的怨恨。也以为四婶子真如祖母所说的不亲陈家人,只亲她娘家人。我心底确实喜欢四婶子,而四婶子并不相信。自从那次四婶子拿着鞋底,逃跑路上碰见我与堂弟建,四叔找到她,将她摁在地上打了一顿之后,四婶子就不相信我了,也不再相信堂弟建。她在心中恨我们,把我们当做了祖母的同伙,出卖了她!

    之前写过,我最喜欢四婶子做好团子叫我们去吃,四婶子做的团子真好吃,馅包了好多瘦肉,加着干豆腐与香料炒得流油香,真是世间绝色美味。还喜欢四婶子打着马灯笼从堤上送我们回家,给我们讲有关吃屎郎是草的灵魂复活的故事!只是后来,姐们住了校,很少回家来。四婶子也很少见着她们。我与堂弟建呢总是贪玩,更少与四婶子碰见,似乎之后再也没有这样的美好时光!

    十月吧,天气不怎么好,故河口堤道的树木有些阴霾的挡住了路。清晨的江面没有雾有层灰。江边的柳条儿也不那么生机勃勃地拍打水面。四叔很早就去江边弄渡船。小姑的女儿春春扎着小花辫子在祖母家玩。喊着从四婶子屋后堤道走去学校的我与堂弟建,又一天的清晨来临。

    一大早,四婶子几次跑到江边去寻四叔,未寻到。

    第一次,四叔船开到对河去了,第二次,四叔回去吃早饭,与四婶子错过。第三次,四婶子与四叔碰面了,却吵了起来。那天,四婶子穿得漂亮整洁,一件白亮色中开着碎花儿的长棉衣,衬托着四婶子一样亮色白净的脸段儿,更为的光泽白净。四婶子那天真是好看极了,比素日好看得多,眉头舒展了不少。

    四婶子心中定是清闲飘逸,有喜事上心

    原是她娘家的大侄儿新生了娃崽,做上了新姑婆,要去吃竹米酒。四婶子到江边寻四叔,是想寻四叔与她一同回娘家吃竹米酒的。农村的妇人有啥望头还不就盼着这个时候,自家的男人能够陪自己风风光光的回娘家吃个酒,温热温热下,也好在乡亲们面前抬得起头,伸得直腰,说得起话,长长脸罢。乡下的女人若自家男人不给脸,不器重,也甭想别人家给你脸,给你器重的。

    可四叔说,送竹米是女人家的事,不去。

    也因平时两口子老打架,都将感情打得清淡了,四叔都不大喜欢去四婶子的娘家,也不常与她一起出门。可四婶子爱四叔的,希望他能同她一起去,给她些爱。四叔心底亦还是爱四婶子的,只是没有这个习惯罢。

    四叔前一天就知道四婶子要回娘家吃竹米酒,鸡蛋布匹都准备好了,交代四婶子一个人去吧,他就不去了。可四婶子太过刚烈倔强的个性,不会就此放弃。她想四叔陪她一起去的心思并没有变,还更坚决,这才一大早,几次跑到江边寻四叔的。

    四叔呢早将他对四婶子的爱掩埋了,确实不想去。再,祖母夹在中间,让四叔心中那点可怜的爱,更是近不得她身。迷糊而遥远。连四叔自己也感受不到,摸不着!

    四婶子穿戴齐整,脸色白净,提着一篮子鸡蛋与布匹,抱着我那刚满一岁的小堂弟乖乖,在渡船码头等四叔的船过来。祖母跟在四婶子的后头,嘀嘀咕咕地,说是叫四婶子不慌去娘家吃酒,将乖乖弄到村医务室打针哆。因为我的小堂弟那天有点小感冒,咳嗽。

    四婶子听到祖母的嘀咕,心底好不郁闷的:自己的儿子不陪我一起去娘家吃酒你不教训,敢情还让我也不去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生的,敢情感冒咳嗽就要我一个人去医务室给打针一起去镇上郊区我娘家吃酒,路过镇医院就去打针,岂不一举两得就你友打卦能得了得,儿子媳妇孙子的一言一行都得通过你,你来安排我在渡船码头等我男人,你个做姆妈的跟着跑来,嘀嘀咕咕干吗

    祖母似乎听到了四婶子心里的话,于是跟四婶子说了一番四叔说的一样的话,说是送竹米本是女人家的事,麻烦一大爷子干吗。

    那天本不是四叔渡船的档期,是二叔的档期。二婶子说自家田地要冬播,叫四叔给二叔代个班。代个班就代个班,若四叔走了,渡船岂不是要停摆不是要耽误一天的生意

    祖母就这样在江边对着四婶子唠唠叨叨的,祖母见四叔的船过来了,越发在一旁念叨的厉害,四叔听了更不想去,只在码头弄船,对四婶子的话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