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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你重掌政权,卓青云也撤去了那些进京示威的武林人士,景王带着人也回了宁府,除却太后与宁不凡宁云苏林谦不知所踪,一切障碍夜封都已替你扫清,你当初不是承诺过,只要此事一了,就放夜封自由么?!”
“朕有不放你自由?莫非你还听不清楚朕的意思?大门就在那边,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我身子跟着转了个方向,忽而一道掌风袭来,抱着我的夜封堪堪偏身避了过去。
“她身上还有伤!是了……她不过是你利用完丢弃掉的一颗棋子,太后如今搅乱的局难道不是你在幕后指使的?除掉朝堂上那些对你有异心的党羽……既然你肯放过太后,为何不肯连她也一起放了?!”
“我放不放她不用你多管闲事!”
耳边掌风不断,我忽而胸口一闷,张口吐了什么出去,身边的掌风立刻停了。
夜封抱着我落在地上,小心的将我靠在他怀里半蹲在地上放平我,把上我的脉。
“怎么回事?!之前不一直好好的么?怎的忽然就吐血了?!”
缺心眼有些无措的声音响在几步开外,缺心眼脑子进水了?既然秦湘对我下那么多次的毒手得了他的首肯和默许,为何现在还要再来假惺惺?
我被夜封抱回到床上平躺,就听得“哧”一声钝响,一股血的气息蔓延在四周,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幽香。
下一秒,带着些血气的东西被灌到了我的嘴里,我慢慢觉着那似乎是谁的血,下意识的就要反抗,哪知下巴被人一钳,被迫吞了下去。
“为何只有你的血能救她?我的就不行?”
缺心眼疑惑的问道,带着些不甘。
“我懂的,你不一定懂。”
夜封语气淡漠,似乎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沉默的少年,字里行间竟带了些常年处在上位者的威严与冷漠疏离。
此刻听来,那语气不再似刚才那般底气沉稳,反倒夹杂着瞬间气虚血弱的疲惫和无力……夜封把自己的血喂给我,才让我得已续命么?!
难怪这些时候我觉着自己的身体不再像以前那样,明显的感觉到有什么在流逝,像个无底洞那般没有尽头的、贪婪的汲取着我身体里的生命!
夜封似乎也是上面的人……再这样下去,夜封会不会有危险?!不行……我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为了身边的人好,我必须要离开!
“小执!小执!!”
黑暗中,一双清亮的眼睛缓缓张开。
“帝君?”
我欣喜的望着浮在虚空黑暗中的那双疑惑的眼睛。
“是我!你定是回了魂,快快帮我离开这里!”
“帝君!真的是你?!”忽然,那双眼睛激动的眨了眨,“你在哪里?君上为了你的事都快急疯了,他一直念叨着你没有死,所有人都亲眼看着你被大火埋在了那废墟中……若不是沈护卫拼着受了一掌断了三根肋骨的代价才拦下君上,君上差点就要冲进火场里同你……”
“他……怎样了?”我艰难的开口。
“沈护卫已经被关了起来……君上现在喜怒无常,认为定是皇上将你禁在了宫内,现在整个汴京都是君上同狂云山庄的人在巡逻……前些日子谨儿同元歌托我以神识探察大内的地下暗道,正巧我刚刚探得地图回神你便唤了我来,你且仔细记下,地图便是……”
路线是她以秘术传音过来的,我暗暗记下。
“既然想出来,为何不让我同君上商量?君上的伤很重,这些天忧心你的事已经药食不进了!”
“不!我还活着这件事你别跟他说,就当我已经……”
“轰————”
一阵巨响,黑暗的四周忽而被一阵白光穿透,继而是幽暗的夜色,月光柔柔的洒进殿内。
眼前的视线瞬间清晰起来,不知为何,夜封一脸冷俊的提剑直指对面的缺心眼,牢牢的背对我护在我身前。
而缺心眼,阴狠的瞪着夜封,五指做爪劈头盖脸的就扫了过来,夜封侧身一让,缺心眼那落空的五爪一把扣在柱子上,生生抓碎了那木料,化作碎屑的木料忽然一阵“咝咝”的黑烟冒起,硫酸似的将木屑化得连渣都不剩,看得我一阵心惊胆寒!
缺心眼的武功居然那么……阴毒?!
我撑了半天愣是没法撑起身子,本想阻止那两人斗得你死我活的场面,怎奈那两人斗上兴头,居然对我微弱的抗议充耳不闻!
我无法,只得悄悄打量起这间寝殿。
奇怪,这里的摆设,同小执刚刚说与我的某条暗道的尽头很相似!莫非……这间寝殿的下方……便就是一条隐蔽的通向宫外的暗道?!
我正想下床不着痕迹的去摸索暗道的开关,恰在这时……
“哧啦——————唰!”
缠斗的二人一先一后奔了出去,临走的时候,不知哪个家伙脑子进水了带倒了桌上的油灯灯罩,不知是不是老天故意的捉弄,那灯罩直到二人将将奔出窗外,才悠哉游哉的转了个圈,我觉着也没什么大事,正准备回头继续摸索。
身后“腾”的一阵刺目的亮光直冲天际,我僵硬的转回头,就见那嚣张的火舌吞云吐雾的呼啦拉向我冲来!
我下意识的往身后的墙上一贴,不知碰到了什么,“喀嚓”一声笔直的墙壁突然瞬间崩塌,我脚下一个打晃站立不稳,随着脚下的石砖解体,直直的坠下了黑色深渊。
我想,我跟那火是犯冲还是怎么着?找个暗道都能被火给烧个狼狈!
“凤主————”
夜封凄厉的嘶吼响彻天际。
元昭十四年秋,景王被休的侧妃,越国前任宰相秦沐飞之女秦隐荷,葬身太后寝宫的那场大火,殁。
皇帝重掌政权,景王有功,遂还其府邸,收编回京,却因了其没有诏令擅自回京,换了个有名无实的官衔,景王自此之后成了个名副其实的闲散王爷。
月余,重掌朝政的皇帝应了多年来朝臣的立后请柬,着手准备立后大典。
一直支持立后的景王出人意料的反对此事,怒而罢朝。
立后大典前夜,安置新后的寝殿忽然走水,大火持续烧了两天两夜,一场骖人的雷雨过后,大火才将将熄灭。
曾到血剑堂卧底的大内暗卫之主夜封,事发前曾有人看见其频繁出入新后寝殿,走水后不知所踪。
那夜暴雨,雷电交加,隐有起夜或打更的百姓,又或者宫中守夜巡逻的人,无一例外,均看到火光冲天的大殿上,乌云间隐有巨大的青影翻腾不止,惊艳绝美的鳞片被惊雷一照,泛着森冷的青光,以及那满是绝望愤怒的巨大青瞳。
奇怪的是,第二日朝阳初升,天高气爽,烧了两天两夜的大殿只剩一片废墟,当晚看见巨大青影的人将将说了那青影的骇人之处时,竟都昏睡过去,醒来后再无此段记忆。
传言,越国的皇宫被人下了咒术,景王侧妃葬身宫内,太后以及宁容氏在宫中疯癫……皇帝的新后卒在了寝殿忽起的大火。
更有传言,说皇帝的新后与景王宠爱的侧妃实乃同一女子。
兄占弟媳……两场大火逼得两兄弟反目成仇,景王更是在大火熄灭后闯进皇帝寝宫,足足过了半日才被抬了出来,人事不醒,而后跟出来的皇帝仅着一件中衣,鼻青脸肿的盯着被送走的人消失在殿外……
自此,景王消沉,日日歌舞升平,买醉度日,逛青楼如家常便饭般。
惹得京城爱慕其的无数女子又是期待又是揪心,期待的是自己又有机会一个“无意”的劝酒就能再得景王中意,飞上枝头做凤凰,揪心的是心中的人这般消沉,该如何开导。
几个月后,漠北兴起了一个奇怪的山匪帮派,江湖人称“任我行”,此帮全是被人抛弃的女子,据传帮主“东方不败”更是个十足的地痞女流氓,下山劫的不仅是财,还专劫样貌上乘的男子,且对被劫者各种性格照单全收,来者不拒。
一时之间路过此地的富家子弟大户官员恐之又恐,雇了无数镖头武林人士都无法逃过此劫,扰得远在汴京的朝廷烦不胜烦,频频派来剿匪的大臣官员武将,无一不是被修理得弃甲而归,好不狼狈!
一向以铁血镇压而闻名的天子在接到一封急函后,忽而转了态度,悠哉游哉的有一下没一下派着官员,玩耍似的时不时才派往漠北消遣,看样子并不像之前那般认真,也不急着将那匪患即刻处理,绷直的嘴角总算有了些许笑意和放松。
朝臣皆莫名。
“如今漠北匪患严重,我朝当真无人能当此重任了?各位卿家,谁愿领这剿匪大将军一职,朕便将宰相之位赐予勇士~”皇帝半垂眼眸,说得心不在焉。
下方末位出来一人。
“臣,愿领旨前往漠北剿匪!”
皇帝冰冷的眼风忽而一扫,看得周围的大臣冷汗泠泠,出列那人却是背脊挺直,不卑不亢。
“若是你前往,朕决不会派一兵一卒供你调遣!”皇帝冷冷一拂袖,淡漠的睨着下方的人。
那人傲然扬头,“臣,领旨!”
“她决不会同你走的!”皇帝握紧拳头,眯着眼威胁。
他嘴角微扬,再不理会众人,迈步离去,“我很庆幸,当年坐上那把交椅的,不是我。就冲着我能去找她这点,沈少白,你输定了。”
皇帝处变不惊的脸瞬间失了血色,失魂落魄的滑坐回龙椅靠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