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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扁着嘴委屈的望向仍在烤炉前悠哉游哉烤肉的苍溪,咂吧着满是油光的嘴,“小席子……人家真的是饿了嘛!”
苍溪白我一眼,冷哧,“不知道谁大早上的就让我去大包了一桌的满汉全席回来当早膳~”
我抱着毛球,毛球睁着双无辜清澈的大眼睛望望我,又看看正忙活的苍溪,不明所以。
好不容易挤下几滴眼泪,我夸张的埋怨,“谁叫一大早就不见了他的踪影?也不说一声去了哪里,遇到了什么事情可没人晓得咧!偏生又被你看着不能跟着出去找,只得以吃解忧……”
未等苍溪开口,我失魂落魄的抱着毛球回了自己的房间,小心的放在摇篮床里,径自一个人坐在窗棱上发呆。
直到夜色渐深,狐狸还是没有回来,我透过窗子看去。
院中,苍溪已经开始动手准备晚膳了,劈柴打水点火做饭,好不忙碌。
床上的毛球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坐在那里玩着自己的手指。
哼!没人理会我,我难不成还会像那待字闺中的怨妇那般自怨自艾?
当下抱起床上的毛球,身形一化,一道红光过后,一只赤红的羽蝶展翅飘出窗外,不着痕迹的朝着院外飞去。
院中的苍溪正乐在其中的忙着手头的琐事,并未注意到一抹纤小的红影正悄悄的飞离守卫森严的院子。
润城是个好地方~
我抱着毛球,悠闲的在街道上晃荡,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看着毛球好奇的东张西望,大的小的一路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傻笑,引得众人纷纷奇怪侧目。
“哎?这不是铁哥儿么!许久不见,听说你们一家前阵子离开咱们润城了?”一个人影靠了过来。
我扭头去看,原来是大婶甲,摆烧烤的时候帮过不少忙。
“有些事情,现在回来了~”
周围立刻哄地一下聚来不少人,七嘴八舌:
“铁哥儿回来了还走么?”
“铁哥儿,你那烧烤摊子还摆不摆?有些日子吃不上我那婆子还嚷着要我带回去给她解馋呢~”
“铁哥你家那位沈哥哥也跟着回来了吧?哎呀呀,我不是那啥,就想看他一眼……”
“铁哥,谨公子怎么没见跟着你一起出来?”
“谨公子刚才和李元歌在一起呢!”
铁哥铁哥铁哥……
我脑子就像那被人捅了一篓子的马蜂窝,嗡嗡嗡的吵个不停,怀里的毛球见着这阵仗,又黑又大的眼睛渐渐的蓄了些白雾,眼看就要嘴一扁大哭出来。
我正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耳边轻飘飘一句“跟我来”,就觉着身子被一个力道带向半空,一方人影拉着我的手唰唰唰的在屋檐之间轻巧穿行。
待得那人将我带到一处偏僻的巷子落定,这才缓缓松开我的手。
我抱紧毛球,警惕的退后几步,冷声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转身,脸却陷在阴影里,闻言一声轻浅的笑。
忽然,被乌云遮住的月亮缓缓跃出,清冷柔和的月光一寸一寸投在那人身上,深邃的五官,带着一丝异域风情,却又恰到好处的融入了中原人的那股子儒雅高贵。
来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好几,我却看着看着竟有些熟悉的感觉,很是莫名,遂忍不住上前一步,犹豫道,“你……你是谁?”
然而,刚刚还在怀里将哭不哭的毛球此时脸上一喜,没有预兆的张开手臂就趴到了对面那个美青年的怀里,一边揪着美青年的衣襟流苏玩一边咯咯的笑个不停。
美青年脸上带笑,此刻见了这等情景也经不住愣了一下,随即动作有些无措有些生涩的抱稳毛球,嘴角笑意扬了起来。
我下意识的觉着,这个美青年对我应该没有敌意,但是,他到底是谁?毛球居然会对一个陌生人这般亲近?
我僵硬的收回手,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有些不敢置信,“你、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孩子的亲爹……这种玩笑,我开不起的……”
美青年伸手欲逗弄毛球的手僵了僵,终于开口,望向我有些无奈道,“我怎么可能会是这孩子的父亲?”逗弄的手改为搂在毛球的身上,他看了眼对面的酒楼,笑意不减,“我在楼上定了位置,不介意的话,上去聊聊?”
我嘴角抽了抽,“这位……前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大好吧?”
楼上的位置谁人不知那是有钱人才能定的包厢,现在我身边只有一个连走都还不大稳当的毛球,万一他藏了帮手在那厢房,我一拳难敌四手啊!遂抹了抹腰间,好在出门的时候没忘带上银针~
美青年惊讶的看了我一眼,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你倒是有趣。”
我疑惑,“你在说谁?”
他却狡诘的将毛球牢牢锢在怀里,率先迈步往对面繁华的酒楼走去,“有什么想问的,尽管跟过来,我不轻易同旁人说事的,今天就为你破一回例~”
我大急,赶紧追上去,“我跟你走就是,你快把孩子还给我!”
美青年闻言停下脚步,转身一副你自己抱孩子回去任我随意的模样。
我狐疑的看看他,将将才搂上毛球,毛球居然没有预兆的哭了起来,真可谓是惊天动地!那凄惨的声音,好似与美青年分开就是同自己的父母生离死别那般凄凉。
……额……
我尴尬的看了看迅速围在我俩周围的好事者,红了张脸局促的一跺脚,狠狠剜了毛球一眼,毛球立刻止住了哭声,抽噎的抹着眼泪忐忑的瞅着我,我愤愤然哼了一声,冲进酒楼直奔楼梯,身后的美青年似乎在向众人解释什么,不多时也跟了上来。
美青年快走几步越过我,带着我来到一间幽静的厢房,嘱咐守在门外的人掩上了闷,这才抱着毛球在左边的椅子上坐下,示意我往右边的大椅落座。
他掂了掂胖嘟嘟的毛球,“嗯~倒是白胖的一个小子,练武有根骨~”
我的视线不由自主的随着毛球动作跟上,身怕眼前的美青年一个不小心失手将毛球摔在地上,忍不住下意识提醒,“小心……”
美青年停下动作,凑近毛球轻声道,“你娘着心着你,你还这般闹脾气?快快过去哄哄~”
在我诧异的目光注视下,毛球似乎将懂未懂的将那双哭红的大眼望向我,继而委屈的抽噎了两下,爬上案几,四角着桌,奋力的向我爬来,我一急,赶紧双手一接再一揽,将他牢牢的抱在怀里,心里微酸。
一直因着自己的任性,没能同毛球好好的相处过,毛球不亲近自己也是应该的。
下一秒,就觉着热气一近,转头的刹那,毛球居然咂吧一声在我脸颊上狠狠的亲了一口,我怔愣的看着小小的脸蛋,眼前一阵模糊,那股心疼的酸意瞬间没过心尖,我紧紧的抱住毛球,久久说不出话来。
待得我心绪平复,也不知过了多久,美青年居然很有耐心的陪在一旁,见我回过神,这才开口,“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这孩子这般聪慧,不该耽误了……往后多陪陪他,否则,一旦走了歪路,天下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他会看命相?
我赶紧急问,“他……我不求他如何,只希望他能一生平安,不知这位仙人能否指点一二?”
美青年颇有深意的抿了口茶,幽幽望向窗外,淡笑,“天机不可泄漏。”
我黯然,但很快就恢复,抱着毛球再不敢松手,“你说,只要跟着你进了这酒楼,我便可有求必应?”
他高深莫测的斜了斜眼风,“你问你的,答不答全看我心情~”
老狐狸!我禁不住暗骂,看来我还真是容易被糊弄的料,这么轻易就着了别人的道。
遂冷冷开口,“你的条件是什么?”
“聪明人说话就是有意思~”美青年悠然的自袖中取出一幅羊皮卷轴,在我面前的案几上展开,上面画着一名美丽的异域女子,骑在马上肆意奔驰,好不畅快。
“……”
美青年的眸色有些深,审视的目光不放过我脸上的任何一个细节,“你可认得此人?”
我震惊得无以复加,差点失声惊叫出来,那幅画……那幅画明明就是当年的阿卓和!是这副身体的生母!不,比起那时憔悴消瘦的她有些不同,这样的阿卓和比之那时候要年轻,要单纯,要……快乐……
“说话。”
我赶紧回神,目光闪烁的别开视线,“你、你问她做什么?你是什么人?”
他小心的将卷轴收进袖里,笑容也有些冷了,“你先告诉我你认不认识这个女子。”
我定下心神,坚定的迎视过去,“你到底是谁!”
母亲已经不在了,但是从以前开始,自从同爹询问起有关母亲的一切,他不是躲闪回避,就是冒着怒火叫我不许再提,母亲的身世,似乎有些蹊跷。
美青年缓缓站起,负手立在我面前,一股无形的压力排山倒海而来。
“阿卓和……是我的姐姐,因了家族的一些事,她助我逃离了家族,而后很长一段时间,她下落不明,我一直在找她。”
母亲的弟弟?!母亲是漠北人,漠北也有他们自己的势力范围和贵族,但是,母亲会和那些有关?可是突然冒出一个陌生人同我说,他是母亲的弟弟,我又怎能不怀疑?
“你为何找上我?”
他的视线落在我的脸上,温柔之意乍现,“你同她,有几分相像。”
我冷笑,“世上相似的人多了去,为何偏偏找上我?”
“线索在你这里就断了,你是她的女儿。”他幽幽的叹了口气,“我没承想,她居然会那么傻,跟着那人来到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中原,若不是我早些年暗暗潜入中原培植势力,恐怕连她的尸骨葬在哪里都不知道。”
“你要找的,到底是谁?!”我厉声反问。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既然知晓了我的身份,为何又故意抛出母亲的画像?
他面色严肃,“很多事情现在不方便告诉你,你只需知道,你母亲身份特殊,为了某些原因从家里逃了出来,那帮人若是知晓姐姐早已不在这世上,你就危险了,事情的真相,我到时候会同你说清楚。”
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为什么现在不说清楚?”
美青年摇了摇头,“时机尚未成熟,再过不久,这件事将不再是秘密,那帮人一定会有所行动,你知道的越早,离死期就越近。”
我还想再问,却见他眉色忽然一沉,变了数回,最后疑惑的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
很快,我就知道为何美青年会盯着那扇大门不放了。
因为,不消一刻钟,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声闷响,外头守着的两人刚刚喊出了个“少”字,那扇紧闭的大门就“砰”的一声被来人狠狠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