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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百无聊赖的趴在马车窗前,拖着腮帮子看着一路向后倒退的景色好生无趣。
眼神时不时赌气似的飘向车内静坐执书的狐狸,看看看,那本书就那么好看么?!
亏得老娘昨晚兴致好,在客栈的客房里趁着无人潜到了他的房里,趁着他刚进房点灯,昏暗的室内我好不容易腆着老脸大秀诱惑,这厮居然真的顶着张面无表情的长脸当了一回柳下惠!还把老娘我赶出了他的房间!
谁说龙性好色来着?全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放大炮!
“药快凉了。”
狐狸眼皮都没抬,悠闲的翻过一页。
闻言我愤愤的瞪向小几上的那碗冒着热气的黑色汤药,这汤药苍溪这厮用着术法熬好端进来还没几刻钟吧?!什么叫快凉了?
遂赌气的扭头,“不喝,苦死了!”
“良药苦口。”狐狸再次翻过一页。
“你那么喜欢这些苦口的良药,你替我喝啊~”我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狐狸翻页的手微微一顿,书页仅是在空中停留一刻,便轻飘飘的落了回去,奇怪,我怎么觉得那本书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似乎字体……反写就算了,居然还倒着来?哼~狐狸还真是厉害啊,倒着也能写书~
我叹口气,没办法,谁叫咱家狐狸就是厉害呢~
当下不再看他,起身就打算撩帘出去。
“你去哪?”
我回头,望向被他紧紧握在掌中的细腕,那本被他天天攥在手里视若珍宝的,看上个一天一夜都不嫌腻的长卷书籍就翻在一边,做的笔记不少,但是都很凌乱,似乎写的时候完全心不在焉,有几处甚至还滴了好大团浓墨,蕴染得泛黄的书页触目惊心。
狐狸怎么了?
收起心底的疑惑,我不甚在意的飘了眼小几上的药碗,顾左右而言他:
“那药味太苦,别说是喝下去,就是闻着我也头晕,索性到车轱辘上透透气。”
哪知狐狸紧跟着就站了起来,马车低矮,我身量不高倒没什么,他那身板却受了掣肘,此刻更是不得不躬身弯了腰才能在马车里活动。
我愣愣的看着他一把仰头含下那碗汤药,毫无预兆的,趁我没有回神,一把扣上我后脑勺,就将他那被汤药温烫了的柔软薄唇压了下来,合着苦涩的药汁……靠!美人计!
当我回过神的时候,狐狸已经站好,正往我身上披着第二件厚实的披风,一脸清冷,着实看不出刚才他那享受的陶醉模样……
我不由得叹气,只有我在改变么?狐狸始终是那个冷情的男人,谁先沦陷谁就输了,我总是这般沉不住气,白白让他看了笑话去。
最后一个绳结打得很漂亮,那只看着就很有安全感的大手自我视线中离开,我有些不舍,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却没有上前挽留,心底一片苦愁苦愁的萧瑟,患得患失,便是这般了吧。
“外头风大,别着凉了。”狐狸转身又去吩咐坐在车轱辘上赶车的苍溪,“看紧些,别让她受惊受寒。”
车外的苍溪应了一声,狐狸这才让开道。
甫一开帘,刺骨的寒风呼啸着就刮了进来,打破了车内焚香静谧的温暖气氛,原来,狐狸保护得这般周到,我本以为外头不外乎也同车内一般,不会有什么不同,哪想到外头的天气竟是这般恶劣。
狐狸皱眉,见着那寒风吹得我头发活像那金毛狮王,又或者像那满头毒蛇狂舞的美杜莎,二话不说扶着两侧的车辕,一侧身挡将那叫嚣的寒风完全挡在了身后。
“还是想坐车轱辘?”
他皱着眉头问。
我想了想,却觉着脑子一团混乱,似乎总不如以前灵光了,犹豫着点了点头。
狐狸终是落下一声叹息,松开抓着车辕的手按上我的肩膀:
“你忍忍,或许会有些不适。”
眼见他掐了个法诀闭目念咒,我正不屑的想嘲笑他不就是制个结界么,用得着还来嘱咐我……
可下一秒,随着那几近微弱透明的青光散开形成无形的保护墙,犹如万箭穿心的痛莫明的扎在了我身上,因着来得突然,我连话都说不出了,好在狐狸专心设下结界,并未留意到我。
狐狸知道会这样?
我仅是僵在那里没有动弹,狐狸睁开眼,正要拉上我的手,我赶紧回神不着痕迹的避开……手掌没有知觉了!
低下头迅速收拾了情绪,我换了张没心没肺的笑脸再次抬头望向他,“怎么听你刚才的话,好似说得我有多没用似的,怎么,你那结界连你一层功力都不到,会把我伤得如何?”
他眸底的担忧不减反增,几乎是下意识的上前一步,“你真的没什么不适?”
我却不在乎的昵了他一眼,“怎么,你还巴望着我受伤不成?”背在身后的手越发藏得紧了。
“在你面前,轻易动不得术法,我只是怕你承受不住罢了,你不必这般介怀。”狐狸语气有些无奈,带着深深的疲惫。
在他面前,我除了比以往更任性一些,还能怎么做呢?
经过那些大起大落的折腾,本就不堪重负的这身残躯还能撑到几时,连我自己都感到惶恐,却是不能再让他跟着不安了。
倒宁愿他觉着我任性无理取闹的好。
殊不知,那时的他早已将我的小九九看在了眼里。
我本以为藏得最深的是自己,却怎么会不明白,他那般心思剔透的人,怎会看不出我那拙劣的演技?
不过是让着我罢了,逼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陪我演戏,演着那场几乎看不到尽头的戏……
我笑笑,“不是介怀,只是怕你累着了,不是将将过了天劫没几时么?为了这么点大的破事就要动用术法,你不着紧我还心疼呢~快回去歇着,我在车轱辘上透会儿气就进来,恁大的风都给你那结界挡车轱辘外头了,你还担心什么?”
一边催促他坐回去,我一边往帘子外挪,见着他真坐回暖炉旁,我这才撂下帘子跟着苍溪那厮一左一右坐在车轱辘上。
“我说,以后你再乱跑,能不能先跟小爷我打声招呼?省得我被爷骂了个狗血淋头,还不知道是遇上什么事了呢~”
苍溪小心的飘了帘子一眼,压低声音同我抱怨。
我同样小心的飘了帘子一眼,掩嘴凑了过去,小声嘀咕:
“要是之前同你们通了气才出去,指不定你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以为狐狸的那些个保镖手下是吃素的啊?耳朵眼睛长着呢!”
“切!你直说爷的眼线众多不就得了?”
我白他一眼,“看你这得瑟的模样,狐狸不打你板子你就不舒服是吧?”
“用得着你管?”苍溪哼哼唧唧的吹着口哨,活像那赶牛的小童。
我无意间瞥见了他颈脖下,单薄的衣物间那若隐若现的白纱,似乎还渗着血色……狐狸治下的手段我不是不知道,平日里没犯什么事倒温和,可若是触着他的底线,就连我都不好说,更何况是他们这些跑腿的。
当下自袖中摸出一瓶药来,左心痛割爱道:
“喏~上回送你瓶药你还推三阻四的,现下受了外伤不好好调理可不行,术法治疗恢复快我不是不知道,但我现在不能冒着被狐狸骂的风险施法助你恢复,只得用着这些丹药来意思意思,再怎么说,你不也是因了我一声不吭的跑出去玩才获罚的么~”
这厮却笑了笑,甚是痛快的接下了那瓶药,看也不看就收进了怀里,“算你有点良心~”
“切!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旧主,怎么一到狐狸这我就同你平辈了?少给我得寸进尺!”
“哎哎~你有那闲工夫调侃我,还不如着紧看着爷一些,那边车上的那位白狐仙可时时刻刻注意着你们的呢~搞不好一点小误会都会让你跟爷闹翻天去~你不会忘了画舫那一夜的变故吧?”
我目中一沉,“本姑奶奶承认,确实是因她乱了心神才中了旁人的圈套。我只是不知,狐狸现在已经不甩她很久了,按照以前她那清高的品性早就负气离开,她居然还能耐得下性子跟着……你让青戈看好她。”
“等得你来吩咐,恐怕人家早就得手了!放心~看紧着呢~倒是你,凡事她必不会找上狐狸,只会从你身上下手,这也是爷近来烦心之处。”
我盯着前方的马车冷笑,“容大叔的身子恐怕早就好了,无非是为了他,才整日装病赖在车上防着那女人,我又岂会再驳了他们的好意再中了那女人的陷阱?莫要说得我太蠢!”
苍溪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但凡你遇上爷的事,再聪明都要成傻子了~”
我不服气,趁他不备撞了他一肘子,痛得他龇牙咧嘴的指着我说不出话。
我一巴掌按在他的肩上,“老实同你说,沈景恒有些时候比我还犯傻~你这个做跟班的,自然比他还傻,跟我这个主子夫人相比,你那傻劲更是差的十万八千里了去,比那痴儿还不如~”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