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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陆良睁开眼睛,天光已是大亮,在外面雪光的映照下,房间比平日亮了许多。桌子上零乱地摆着昨晚的剩菜,炉火已经熄了。
一夜的疯狂让陆良睡得很沉,赵荣春光滑的身子伏在他身上,长长的头发垂在他**的脸膛上,有些痒。陆良低头一看赵荣春的脸,她早就醒了,正大睁着眼睛出神。
陆良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问道:“想什么呢?”
赵荣春动了动,又慵懒在伏在他身上,用手指在他胸膛上胡乱地画着,没有出声。
陆良又问:“是不是怪我了?”
赵荣春摇了摇头,轻声问道:“以后你还会来么?”
陆良点点头,赵荣春这才高兴起来,双手撑起身子,说:“快起来,你生上火,我给你做饭吃,肯定饿了吧?”
陆良笑着说:“不饿,就是累坏了。”
赵荣春笑着挠了挠他的胳肢窝,开始穿衣服。陆良不舍地抚摸着她光滑的后背,赵荣春把他的手拿开,说:“你想冻死我啊,没有火,太冷了,快起床。”
陆良担心自己一夜未归,站里边会找他,也赶快穿衣起床。
陆良从厨房的炉子里夹了一块煤过来,放在炉膛里,又加了些新煤,不一会儿,火苗就上来了。
赵荣春手脚麻利地收拾好桌子上的碗筷,做了两碗鸡蛋面,吃完面,陆良赶快出了门。外面天晴雪住,积雪已经有半尺厚,昨晚两人留下的痕迹被掩盖得踪迹全无。两人的关系走出了这一步,陆良又是兴奋,又是紧张。赵荣春在门后边望着他,陆良招了招手,走到主道上,那里已经布满了拜年人留下的足迹。陆良又从主道上折回到边管站前的小路,这样就没有人可以看得出他是从荣春饭馆出来的了。
回到边管站,余嘉华值完了班正准备回家,看到陆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哎呀小陆,昨天晚上我喝得太多了,都不记得怎么回的宿舍。”
看来他不知道陆良一夜未归的事情,但陆良还是有些心虚:“我喝得也不少,打了半夜的电话,现在都不记得打给谁了。”
余嘉华打了个哈哈回家去了,陆良也回到办公室,可能昨晚大家喝得都不少,没有人注意到陆良一夜未归的事,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剩下的几天里,陆良有空就躲到荣春饭馆里,尽情享受温柔乡的欢乐,倒是希望假期不要那么快地过去。
但假期还是过去了,元宵节刚过,休假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上班了,工作恢复了正常,陆良也就不敢像假期里一样把太多的时间放在饭馆了。
看着别人从家里回来后春光满面,陆良思乡的心又被勾了起来,他又向常欢请了假,这次,常欢没法再拒绝,给了他十天的假期。
马上要回家了,陆良难掩心中的兴奋,给家里打了电话,何仙花也是高兴得不得了。给郭强交待好中队的工作,陆良收拾好东西离开了边管站,走到荣春饭馆,他拐了个弯。
赵荣春正在招呼客人,年关已过,渔船上打工的人也回来了,饭馆的生意又开始热闹起来。赵荣春悄悄地把陆良领进卧室,不等他把东西放下就扑了上来,嘴对嘴把陆良憋得喘不过气来,几天不见把她想苦了。
陆良丢下东西,一把把她按在床上,手就开始全身游走。手指刚触及下面已经湿淋淋的草丛,外面有人叫:“老板娘,来盘鸡脖子。”
赵荣春无奈地推开陆良,一脸的苦像。陆良抽出手,笑着在她耳边说:“我这里有鸡脖子,正硬着呢。”
赵荣春一笑,白了他一眼。陆良提起东西,呼了一口气说:“我要休假了,你先忙吧。”
听说陆良要休假,赵荣春有些失落,问道:“休多长时间啊?”
“十天。”
赵荣春更失落了,十天?这么长的时间不见面她真不知道怎么过,望着陆良转过去的身子说:“别忘了想我啊。”
陆良回身说:“放心吧,怎么忘得了你。”
说完推开房门走了出去,看外边的客人没有注意,他到厨房里拿了两个包子胡乱塞进嘴里,边吃边走出了饭馆。
回家要经过古平,陆良首先要做的是要赶上从草海到宁海那唯一的一班车,然后再坐车从宁海到古平。
还好,等陆良到了草海镇中心的十字路口,客车上只剩下最后一个位子,陆良坐好后,车子就出发了。陆良有些感谢那个要鸡脖子的客人了,如果不是他点菜,自己与赵荣春缠绵一下今天就走不成了。
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路上全是水汪子,车子走得很慢,到了宁海已是下午四点多钟。
陆良本来还想给孙自强打个电话,但时间太紧,就顾不上了,他直接买了去古平的车票,坐上了车。这是他第二次到宁海来,这一次少了很多初到宁海的兴奋,车子穿行在街道上,看到路上的车流及人行道上摩肩接踵的行人,习惯了草海的安静的陆良反而有些不适应,这里太吵了。陆良觉得有些奇怪,其实很多感受完全是由心态决定的,心态好了,看哪里都是风景,心态不好,看哪里都别扭。
宁海到古平的路完全是另外一种感觉,由于全是高速路,车子开得又快又稳,有些疲倦的陆良渐渐地睡去了。
到了古平已是晚上九点多,看着熟悉的古平车站,陆良感觉很亲切,他决定到古平大学去住一晚上,再次感受一下母校的气息。陆良打了一辆车,直奔古平大学而去。
半年过去了,学校没有任何变化,陆良走过校门时,门卫没有拦他,陆良径直走了进去。陆良没有直接去招待所,他先是去外语学院后面的小餐馆点了一份醋溜豆芽,一份辣炒豆腐皮,要了一瓶啤酒。豆芽入口又醋又脆,豆腐皮入口又香又辣,久违的感觉从口齿传遍全身。陆良大开吃戒,风卷残云般一通吃喝,撑得打了两个饱嗝,付了钱,摸着有些胀的肚子,走了出来。
除了昏暗的路灯和楼里面的灯光,校园一片黑暗。偶有独行的男生女生抱着书本匆匆走过,也有挽着手臂亲呢的情侣慢慢私语着走来。陆良喜欢这种宁静,这是与草海完全不同的静。草海是那种开放的静,静里埋藏着纷乱的世事,这里是封闭的,人们完全生活在自己的意识里。草海的静让人觉得自己渺小,充满了束缚,而这里的静让人会无限膨胀,认为自己可以无所不能。经过半年的工作磨炼,再回校园陆良完全是另外一种心态。
陆良差不多转遍了大半个校园,感觉到累了才到操场边的招待所开了个房间,在一片宁静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陆良离开学校时,心里有说不出的不舍,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是留恋着这片宁静,陆良叹了口气,希望以后有机会再回古平,长期与这片宁静相伴。
陆良出来后找了个商场,分别给父母各买了一双皮鞋和一套保暖内衣,这是他第一次用自己的钱给父母买东西,所以挑选得格外用心。
买好了东西,陆良又向车站赶去,这一次他没舍得打车,而是坐公交车。
从古平到上川有直达的客车,半个小时一趟,陆良上了车,想到马就可以回家了,心情很些激动起来,这是他工作以后第以次回家,跟以前上学时回家的感觉又不一样,以前他是父母的依附品,现在他是以一个自立者的身份回家的。
上川位于南华与古平之间,所以到上川不用到南华,车子三个小时就到了,才刚刚中午。陆良背着行李走在上川县的道路上,晒着正午的太阳,心里说不出的温暖。
这是一个小县城,陆良的家在城郊,是自己建的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三层小楼,这个院落要是放在古平或者宁海,那都是别墅,是有钱人的象征,但是在这个小县城,有钱的人却喜欢住楼房,这可能是因为小县城里农民居多,这些人从小的愿望就是进城住楼房,有着强烈的楼房情结吧。
陆良的家离车间走路十分钟的路程,不一会儿就看到自己家的三层楼。院子还是老样子,只是门口停了一辆白色的丰田佳美,不知道是谁的。
陆良走过去,好奇地拉了拉门把手,车子却活动尖叫起来,吓了陆良一跳,原来车子安了报警器。家里有人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可能是以为谁家的孩子动了车子。
门打开了,来人看到陆良笑了,开门的是陆良从小长到大的好朋友王国庆。自从陆良出去上学与王国庆就很少见面了,只是放假的时候偶尔聚一聚,每次见面陆良都觉得王国庆有变化。眼前的王国庆比以前胖了,上身穿一件黑色的皮夹克,下身穿一条牛仔裤,配上魁梧的身材,很有些大老板的派头。
王国庆接过陆良手中的行李说:“光等你回来过年我们喝一场酒了,你却没回来,听大妈说你今天回来,我就在家里等着了。”
陆良笑着拍拍王国庆的肩膀:“看你小子的样子是发了财啦,吃得像个地主,还买上了车。”
两人说笑着进了院子,何仙花听到陆良说话的声音,早就站在门口等着了,看到陆良,脸笑得像盛开的菊花。
进了屋里,陆良一屁股坐在沙发说,捶了捶腰说:“坐了两天的车,累死我了。”发现陆川不在家,问道:“我爸哪里去了?”
何鲜花递给他一个苹果说:“到公园里跟他那帮老头子遛鸟去了。”
陆良知道父亲过得开心,自己心觉得轻松,老年人就要自得其乐,不然一天老闷在家里,不但自己不快乐,还会拖累家里人。
王国庆的嗓门大,冲着陆良嚷道:“你怎么去当了兵,这年头不比以前,和平年代的兵不值钱,还不自由。”王国庆没上过几年学,说话直,也敢说,不像陆良这些读多了书的人顾虑多。
陆良没有生气,笑着说:“你干什么发了财?不是抢吧?”
王国庆把眼一瞪:“这年头遍地是钱,只要你肯干就能挣着钱,哪里还用得着去抢,现在抢钱都嫌累。”
陆良乐了:“那你做什么啊?”
王国庆得意地说:“现在南方的纺织业发展了起来,他们只要布料,我就接过了他们纺纱织布的环节,自己开了个纺纱厂,还有一个织布厂,织了布卖给南方人。”
陆良感兴趣地问:“生意怎么样?”
王国庆一脸的兴奋:“供不应求啊,我这两年挣了这个数。”
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头,陆良试探着说:“十万?”
王国庆一撇嘴:“一百万。”
陆良听了只咋舌:一百万,自己一个月的工资不到一千块,不吃不喝也要干一百年才能挣到这么多钱。
王国庆看陆良有些不相信,站起来说:“走,我带你到四周转一下,让你看一下家乡的变化。”
说着拉起陆良就往门外走,何仙花有些不高兴,儿子刚回家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被拖走了,这儿子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啊。
何仙花在身后喊:“阿良,晚上回家吃饭。”
王国庆一摆手:“不回了,我约了几个一块长大的朋友,晚上在外边喝酒。”
何仙花一脸的不高兴,无奈地看着陆良坐上了王国庆的车子,一溜烟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