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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中打斗持续了不久,不时有人口吐鲜血飞向楼外。
整个夜间小面摊,唯有那短发女子及其家仆没有动作,隔岸观火。
为争两把天下名剑,籍籍无名之辈也趋之若鹜,在外头争了个头破血流,这场群攻已经演变为内战。
那煮面小哥本是要趁乱逃走,却被心情大好的短发女子勒令留下,煮了碗一半份量的阳春面,女子也不是欺凌弱小之人,一碗几文钱的阳春面付了五两碎银。
女子吃着面,不时抬头看看,笑上一两声:“余南,你瞧瞧这些人,只为了争一个进楼位置便如此撕扯,笑死老子了。”
余南微笑道:“小姐,风吹草动便耐不住心性的,皆是些虾兵蟹将,静谧所在,处处高手坐镇。”
煮面店家站在他们身后,有些不知所措,那喊打喊杀之声越发浓烈,他想走却又不敢。
他突然想到那个夜晚,那个年轻的剑客在这里杀了好多人。
见店家有点紧张,但小姐没有发话,余南也不敢支走他,于是语气缓和道:“这位小哥,很怕么?”
“我……”
店家本想直言,他见短发女子美眸望来,心中一惊,这女子虽是留一头短发,非男胜男,但仔细一看也是灵动漂亮,顿觉自己煮面的不能失了颜面,随即正色道:“不怕。”
“他是真不怕。”
余南刚要开口赞一声,却被自家小姐打断。
短发余玄机用筷子挑起面条继续道:“这煮面的和天香楼脱不了干系,老子给他五两银子,眉头都没见他动一下的。”
“勺子筷子从早搅到晚,也不见累的。”
煮面小哥辩解道:“附近很多商贩都从早到晚不会累啊。”
“这可是个好地方,这么好的位置,你个没有背景,祖上卖了一辈子廉价面的小人物?”余玄机冷笑道,“老子家大业大,祖上都是经商学武两不误,这地价位价的道理老子岂会不知。”
小哥也不慌张,撇撇嘴正要说话,却见位腰际挂着一抹金色的白裙少女摇曳冲来,她发束处插着一根夏蝉竹簪,身材纤细娇小,近了身,见她长相普通却也算白净,两颊带着淡淡飞红。
一身酒气毫不避讳,在余南和余玄机同桌坐下。
余南手触玉柄长剑剑鞘,眼神由上向下,见那少女腰际挂着一支金黄唢呐,心中已是猜到七八分,面上则皱眉道:“阁下何人,空桌无数,为何落座于此。”
少女面醉人也醉:“这个煮面的是天香楼的人,他有一张大弓,射箭很厉害,不过超过两百步就射…射不死人了,
呃!”
竟是打了个酒嗝。
“余冬冬!”
小哥一怒之下抽出五两银子拍在她脸上,怒不可遏道:“又喝酒误事!”
后者衣袖滑动,出手如电,转眼间碎银尽在手中,眼眸一翻不满道:“五两啊,零头都不到,不够不够……”
余玄机眯眼瞧着那竹簪子:“名冬不喜冬,只羡夏鸣蝉,妙音坊最年轻的一品高手,余冬冬?”
“你知道我啊,如果你给我钱买酒喝,我就做一个月你们余家的余冬冬,指哪打哪,哎呀,这个……嗯?”
此余非彼余。
“天香楼打起来了?”
余冬冬少有的眉头微蹙:“坊主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煮面小哥碎了一口:“自然没事,不过现在雍城藏龙卧虎,也不知道有几个一品高手。”
“我余冬冬算一个!”
店家小哥明显不想再理她,自顾自走到大锅前,他仰头看向对面窗口。
余玄机打了个哈哈:“余冬冬来了,南阳侯应该也快到了。”
“小姐,我们这一次来,途中也有和族里联系,前段日子飞鸽传书,按理说这几日便有援手前来……”
“家族原先在东州的产业被秦国侵吞了,算是交易,看来秦国吃得很透,不过我也不清楚到底是南阳侯吃得透还是秦皇吃得透。”
短发少女有自己的打算,她想帮忙,却不是因为什么狗屁友谊,什么一面之缘,男欢女爱之类。
从桑海一路跟来,她很清楚那个所谓山里红的身份。
“余南。”
“小姐。”
“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别忘了。”
“是,情报方面,已经尽量避开了各位公子那头。”
“或许消息送不出去,也是一件好事,走吧,南阳侯来了,就没什么好戏可以看了。”
生字房内,高云兰和温轲各坐一椅。
酒气飘来,原是窗外伫立一个腰际挂唢呐的白衣少女。
那少女有些歪歪倒倒,落脚时恰好踩到击打昏迷者:“哎呀,抱歉抱歉,得罪了得罪了,若是死了我给你做白事哈。”
屋内横七竖八,少女红着脸看向面具青年道:“嗝——”
余冬冬眼瞅到高云兰,大姐姐美貌中带着不凡英气,宛若一柄美玉良剑,不知为何,心思朝前移一分,少女脸色便红上一分。
“两位就是坊主信中提到的高云兰高姐姐,还有山先生?”
高云兰笑道:“你提前到雍城,让我们二人省了不少事。”
楼外兵马声渐近,温轲摇头道:“南阳侯其实早就到了,他让沙迦天来试探我,现在尘埃落定,终于肯遣军压阵,我一剑驱一品,双方都省事了。”
言罢,温轲对着余冬冬道:“你们坊主躲得好,天香楼内除了你之外,就没有妙音坊的人了。”
火光四起,骑兵走道,一杆杆大秦双锋戟浩浩荡荡,将天香楼围得水泻不通。
摇曳的火光中有个中年男子身着金鳞蟒袍,面色刚硬气宇轩昂,在一众官兵武夫簇拥前负手而立:“本侯这才离开雍城多久,江湖鱼虾便如此嚣张了,成何体统。”
“狄庆!”
“侯爷,狄庆在!”
“楼内鱼虾一个不留,请八屠山内门双剑下楼。”
名叫狄庆的统领抱拳领命,临行前深深看了一眼在吴实身后神色惶恐的沙迦天。
腰间锁链何在?
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外貌普通,眉头紧锁眼眶深陷,似乎天生一副阴郁神色,此刻对着南阳侯道:“侯爷,根据沙迦天所言,那山里红的实力,就算是再加上蔡老等人,也拿之不下,剑法身法也坐实了八屠山的身份。”
边上一位发须斑白的老头子冷哼一声,紧握长剑,却是不敢先发话,只是口中念念有词。
南阳侯负手仰面:“八屠内门,霸道之剑,竟然主动找到本侯,山里红此人,吴统领怎么看?”
“居心叵测,不可不防。”
“本侯觉得山里红和高云兰这二人,自八屠山到桑海城,直到我雍城,定是有备而来,他托人给我带的话,虽说是想借我南阳侯身份观摩天下,但相比以往八屠弟子行九州,更似交易。”
轮椅上的吴实不动声色道:“侯爷高明。”
南阳侯话锋一转,对着那白须老头道:“蔡老,本侯知道你与八屠山曾有怨结,但这一次可不能因为这区区怨结,坏了事情。”
白发持剑老翁心中一动,连忙应道:“侯爷说的是,老夫定当遵从侯爷的意思。”
军马杀到,惨叫声更盛先前。
余冬冬醉意尚在,听着也还好,但高云兰却是英眉紧皱:“这南阳候,手段有些不妥了。”
面具青年瞥了一眼地上倒着的几个武夫,平和道:“以八屠山内门高云兰的身份,保下这一屋之内无名者性命,还是够的。”
“可是……”
温轲打断她的话,漠然道:“是非对错,谁又能说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