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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太子经常把三皇子叫到书房去,名头是看顾他的课业,三皇子这样的年纪早入了太学了,课业自有诸博士学士管着,太子此举自然醉翁之意不在酒,许莲对于此举是否能存续他们日益稀薄的兄弟情存个疑问,但如果事态能就此不往更坏的方向发展,这番苦心就不算辜负。
撂下小正太黑化的事,许莲心里还惦念着表姑娘的婚事,寻了个侧妃相见姐姐的由头把人召进宫来,表姑娘进来后体现了性格中面面俱到的一面,取了自己的绣品让人送与侧妃,自己依旧往正院来,只作出一番姐妹和乐的举动来圆许莲的话。
许莲自是觉得舒坦,拿侧妃作筏子只是因为人家到底是姐妹,私下感情如何不管,她就这么大喇喇地越过人家作出一副表姑娘是我闺蜜爱咋咋地的样子来,未免有离间人家姐妹之情之嫌。
虽然正常人都知道,嫡女和庶女之间,还是隔了房的,所谓的姐妹亲情又能有几分呢
许莲也不是个拐弯抹角的,开门见山地把事情说了:“吴安是我父亲的义子,品性尚过得去,与你年龄也相当,只是官阶不高,若是你因此觉得不妥...”也还可以再议
“娘娘做主便是。”
许莲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姑娘这是你的终身啊,咱严肃点行不行。
许是觉得这样回答是有些草率了,表姑娘一低头疑似脸泛红晕地又补了一句:“臣女相信娘娘。”
可惜你相信我,我并不相信我自己啊,还有这时候再作娇羞鹌鹑状不觉得太晚了吗?红娘许莲内心os不断喷涌,却还是本着替人负责的态度道:“终身大事,不可草率,不如寻个机会,让你见上一见”
表姑娘虽不妨许莲会有此一说,但也没作出太多怪异的神情,很快点头道:“那就偏烦娘娘了。”
许莲笑笑,不偏烦不偏烦,只要姑娘你别再是这一副就算给你配头猪你也会嫁得毫不犹豫的样子就行了。
有了这个由头,许莲当即去和太子请示她要回娘家,但是不要归宁,不要仪仗,那繁复的程序下来没个一请二批三准备根本下不来,何况那样子老爷子和李氏一把年纪的还得在正门跪着迎她,想想就不舒服。
太子没立即答应或者不答应,只用一副看你这样子就是个作货的表情看道:“就这么去了,离了柠儿你舍得”
母性没这么强的许莲:“就去个半天,又不宿夜,再不舍得不也很快就回来了吗”
太子还待再说,许莲马上截断道:“您多派点人,安全绝对有保障的。”
对着满眼“让我去让我去”的许莲,太子无奈摇头,点了点她额头道:“下不为例,早些回来。”
得嘞,许莲答应得很痛快,带了馒头就出宫去了,说来她自己都不相信,当初被抬进来是做好了这辈子都出不来的准备的,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出来了,当然如果忽略掉后面的一大群尾巴的话就更好了。
因为没事先打招呼,馒头去叫门的时候,门房差点把下巴惊掉了,等许莲进去,见到李氏和老爷子,久别重逢的欣喜自不必说,李氏常能进宫倒还好些,老爷子更绷不住些,说了好几个“回来就好”,弄得许莲都有些想哭了,也不忍心告诉她自己待不了半天就得走。
两个小萝卜头还在上族学,许莲拦着李氏不让叫他们过来,耽误他们学业不说,自己的时间也实在是有限,再舍不得也要把正事给办了,当即把事情说了,让李氏着人安排这事。
此时民风还算开放,说亲之时男女双方在长辈陪同下相看两眼也是有的,和后世的把家庭收入存款摊开来说不同,这里的相看两眼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说话就别想了,还是以外貌为准吧。
地点定在福祥楼,许莲在上去之前先拉着表姑娘去逛了下街,虽说宫里什么都有,到底不如自己挑来爽,何况花得还不是自己的钱,表姑娘领着许莲去了几家熟门熟路的,许莲仗着店家不知道身份,露面也就一次,还享受了下杀价的快感,掌柜的接待多了贵客或是大户的管事采买,对于这种明明身着华贵,通身气派不凡偏偏要小气地计较那点零头的很是不解,表姑娘也一脸怪异地看了许莲好几眼。
杀价不成功也不好意思继续下去的许莲拉着正主直奔了相亲地点。
这种事是不会在雅间进行的,那就不叫相看,叫私会,相看的正式程序是这样的,在相对清净的点(非饭点),双方隔着几桌坐下,由介绍人告诉双方正主是谁,彼此偷摸看两眼就可以撤了,行不行的回去再说。
今日也是一样,福祥楼大堂,生意寥寥,许莲选了个清净的角落和表姑娘坐下,马上有小二殷勤地过来,许莲点了几份精致的茶点加一壶冻顶乌龙,就和表姑娘一起做了回安静的女子。
虽说是前后脚,竹马同志这也是晚到了,男方这么不积极,差评。许莲隔着好几桌用眼神表示了谴责,吴安对着许莲一点头,回以歉意一笑,还是和以前一样,给人一种淡漠的感觉,笑意不到眼底,给俊朗的面容平添了几分不易亲近。
许莲也不说话了,对表姑娘一努嘴,表姑娘跟着看过去,没仔细端详几眼便低下去去,专心去看桌子上那碟子芙蓉糕。
许莲很无奈:“这就看清楚了?”相亲呢妹子,这不是害羞的时候。
表姑娘显然不是在害羞,抬头对许莲道:“清楚了,娘娘的义兄面如冠玉,可说是当世之美男子。”
...妹子,你可以不用夸得这么直白的。
不等被表姑娘的直白吓习惯了的许莲再劝几句,人家又说了:“娘娘如此犹疑,是有什么不妥吗”
...我做的媒,说有不妥是要自打脸吗
“可是娘娘对令义兄的品性心存疑虑”
...心存疑虑我还带你来,是抽风吗
一肚子的姑娘你听我说就这么被堵回去了,许莲只觉得这样的相看貌似和盲婚哑嫁也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啊,只多了点外貌协会的偏向而已,但人家正主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第一次做媒,虽说成功了,但感觉不怎么好,总担心自己是不是强买强卖地做恶人了,许莲当天晚上还做了个噩梦,表姑娘婚后不幸福抑郁而终,死后变成鬼来寻她索命,惊吓倒还好,许莲只是被雷个半死,婚后不幸福抑郁而终?她这竹马得有多凶残。
不管怎么说,婚事还是这么定下来了,虽说没有赐婚(老菜梆子在床上躺着不方便),经皇后同意给周家人授意过的,也算是板上钉钉了,太子效率很高的给老爷子升了爵位,又封了吴安做三品的卫千牛将军。
虽说武官进得快,如此跳级升,绝对可说是平步青云,世人只当是太子妃的裙带关系,太子为偏爱正妃,加上皇长孙是太子妃所出,为了皇长孙有母家依靠而提拔了许家,而为妨外戚作乱,才提了忠毅公的义子,不提亲子。
许莲对此是呵呵的,也不看家里两个小萝卜头才多大,想提也得能提好吗,另外担心她日后牝鸡司晨实在是太看得起她了。
两家的婚事赶着在年关前办了,其实也不止这两家,如今许多人家都赶着办亲事,说句不好听的,今上这身子骨撑不撑得过年关还说不准呢,到时候国孝三年,可是什么都耽误了。
京中繁盛的喜事一桩接一桩,见天的可见街上吹吹打打十里红妆自是不提,天时渐冷,入了东时,第一场雪终是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
许莲把已经能摇摇晃晃站一会的小狐狸包成了个粽子,抱着他隔窗看雪景,接了雪花任由它融在手里,小狐狸见了觉得神奇,“啊啊”地叫个不停,笑闹了一会,许莲手酸了,把儿子交给太子抱会,一边甩着手臂一边道:“今年的雪下得晚,老天爷可给面些,千万别下大了又成灾。”
太子坐下来,把儿子放在床边的小塌上,由他抓着袍角把父亲当成大树开始爬,回许莲道:“天时既定,向来不由人意。”
许莲对他这略显悲观的论调略感奇异,本以为他会说什么祭天酬神或者求助于钦天监的。
看来古人也有不迷-信的,或者说迷-信对他们来说只是手上的工具罢了。
雪情不重,亦未成灾,倒是延平帝的病情陡然加重,终究没能撑过这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