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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威心头猛然传来强烈的不安,他师从孙金虎修习八卦掌二十余年,一身功夫早已登堂入室,不敢说能和孙金虎放对,但其余人他从未放在眼里。
经过二十余年的江湖搏杀,他历经几番风雨,多少次死里逃生,靠的就是他敏锐的直觉,他现在也是经验老道,等闲不会出手,但师父有令,他自会遵从。
从他看到徐浩的那刻起,那种淡淡的不安就一直萦绕在他心头,都说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他虽然还不怎么老,但也开始惜命保身,不复当年气血之勇。
若是换了往常,阿威必然是掉头就走,管他娘的,但这次是他师父亲自下令,他不得不来。
眼前的徐浩举手可杀,可那股强烈的心悸还是让他猛然停下。
然后,阿威扭头就跑。
可惜,晚了。
徐浩身后的右手猛然拉下,然后人闪电般猛然一跃,整个身子竟然直直从2丈多高的院墙上翻了出去。
整个小院内“滋啦啦”的声音响起,更有蓝白色的电弧闪耀,随后就是一声声重物落地和水花溅起的低沉响声。
徐浩翻身落地,手捂着胸口大口喘气,大粒大粒的汗水从额头上冒出。
太惊险了,太侥幸了。
徐浩预料到白虎武馆会来报复,但他没有料到对方会出动这么多人手,而且是打着要灭他满门的心思。
若不是他还有那么点儿小机智和几分运道,今晚他铁定要栽。
现在想想,他都还有些后怕。
若不是他争分夺秒治好了大部分内伤,他现在只怕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到时还不是任这些人宰割。
若不是他有探视之眼的帮助,可以清晰的知晓这些人的具体位置,他也没办法在屋里顺利的与他们周旋,一旦他和这些人正面对上,他妥妥的有死无生,更别说找到机会将屋顶的水塔给打破,让那些水浇灌到屋里和院里。
他灵机一动,先将长春堂的电闸关闭,然后拉断电线后布置在院子里,然后以身为饵,将这些人全数吸引过来,再想方设法的各种作死来激怒对方,让对方无法察觉到他的布置,最后再一举反杀。
这种漏洞百出、混乱无比的计划竟然都能成功,徐浩都感叹自己是不是上辈子做了太多好事,现在人品一次集中爆发。
徐浩深深的吸了口气,用来舒缓心中的不安。
嗯?好像有什么东西烤熟了的样子!!
徐浩脸色一白。
杀人了。
他为什么这么肯定?这不废话吗,刚才院子里爆出的蓝色电弧强的都能闪瞎他的狗眼,再说那群人,他们一个个的脚穿棉布鞋,身穿练功服,在水帘洞一般的屋里一番乱跑,哪个不是浑身湿漉漉?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要这样都不挂,徐浩立马上去跪舔。
徐浩脸色发白的盯着院子,他不太敢直视他的‘杰作’。
毕竟二十几条人命,说没就没了,还是他亲自动的手,他徐浩作为一个成长在现代社会的正常青年怎么说都还是有点不舒服。
但对方都上赶着来灭他满门了,他怎能心慈手软,看这些人的做派,便清楚他们都是手上沾血,身背着人命的主儿,显然这种事情没少干。若他落到这些人手里,痛快的死掉说定不是他最好的结局。
如果可能,徐浩还是不太想和人起冲突,毕竟以和为贵,和气生财。他又不是天生杀伐果断的人才,取人性命就和吃饭喝水,眼都不带眨一下的变态。但要是有人不开眼地来找他麻烦,也别怪他下狠手。
他不是大圣母,以德服人这种事他是不会做的。
徐浩原地调息一会儿,见着院内没有了任何响动,这才慢慢的走过去。
一个轻跃上了墙头,院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呃!我去!!”
徐浩就算心里有准备,还是被眼前的场景给惊到了。院子里躺满了浑身焦黑不能称之为人形的物体,不时还有电火花在这些物体上窜起。空中更是弥漫这焦糊的臭味,令人作呕。
徐浩挥挥衣袖,将鼻前的臭味赶跑。随后用木头耙犁将院内的电闸又关上。
望着院子内的一片狼藉,徐浩苦恼皱着眉头,这让他咋收拾?
诶,何安下呢?
忽然徐浩脸色大变,“不好!!”
……
何安下正浑身大汗淋漓伏在一人身上剧烈喘息。他感觉就要全身脱力,从未试过这般畅快淋漓的感觉。而在他身下拼命挣扎的,赫然是白虎武馆的弟子。
离他不远,崔道宁满身是血的躺倒在地昏迷不醒,如花似玉的美丽人妻玉珍正泪眼滂沱地趴在崔道宁身上大哭,而在另一旁,躺着一个非主流鸡冠头发型的男子和另一名白虎武馆弟子,不过这二人已是两具尸体。
何安下额头青筋迸现面露狰狞,显然是已使出十二分的力气,在他的身下,那白虎武馆的弟子挣扎越发激烈,但力度越来越微弱,随着“咔嚓”一声脆响,那弟子的脖子软哒哒的垂下,再没了声息。
何安下伏在地上大口喘息,他浑身脱力,全身汗出如浆,几乎想就此沉睡过去,不再醒来。他现在心乱如麻,只想找到师兄好好倾诉一番。
下午逛街时他发现玉珍便一路尾行,不想玉珍却七拐八拐地进了一家小院内,出于好奇,何安下也跟了进去。
这小院内当真是别有洞天,花木成林,木梯悬空,亭台小苑,尽显精致雅趣。然后,何安下看见了令他伤心欲绝的画面。
一个发如鸡冠的男人,穿着一袭青色昆曲服饰,将玉珍迎了进去。何安下觉得不对,也悄悄跟了进去。他想着万一玉珍姐遇到危险,他就跳出去英雄救美,那样玉珍定会对他刮目相看。
想的倒是蛮好,但无情的现实给他当头一棒。里面两人开始还好,不过是唱曲儿和听曲儿。那人唱的《牡丹亭》极有水准,虽未化妆,但身段姿势无一不美,一句“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听得何安下浑身激动,头皮发麻。
再看玉珍,已是俏脸微红,粉唇微张,双目盈盈,人早已动情。这之后嘛,何安下是满脸通红的掏出了小院。
他只觉心若死灰,好似心中什么美好的东西粉碎了一般。一人晃晃悠悠在街上胡乱走着,不知不觉日头西落,抬头发现他来到了崔道宁家门口。
正逢崔道宁醒来,看见何安下失魂落魄的模样,连忙把他拉进家里。崔道宁看着何安下不落忍,给他倒了热茶喝下,拉着他问咋回事。
崔道宁打从见到何安下,就觉得这小道士横看竖看,总之就是咋看都特别顺眼。他估摸着大概是因为他们两人都是道士的缘故。你说为啥对他师兄就不是这感觉?他崔道宁对于长得帅的男人从来不待见,要不是徐浩是同道而且还是生意合作伙伴,他是怎么样都不会去和这种眉清目秀的家伙打交道。
何安下就不同了,你看小伙子浑身上下,可以说就和帅这个字绝缘。当然,他才不会这么肤浅,男人嘛要什么皮相,关键是要靠能力和胸怀。何安下出了除了长的不咋地,但是小伙子内秀啊,人忠厚老实、踏实能吃苦,性格乐观向上,没有坏习惯,和他又是同道,哎呀,好想收他当徒
弟啊,但好像他师兄不会同意吧。
想起徐浩,崔道宁心里又开始激动了,今天可是谈了好大的一笔生意,如果徐浩的计划顺利,日进斗金不是梦想。但他想要的可不是区区金钱,徐浩承诺了,日后长春丹的份额会给他算一份,这是作为合作伙伴的好处。
崔道宁拍拍沮丧的何安下,“小何呀,别哭丧个脸了,待会儿你嫂子回来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他不说还好,他一提起玉珍,何安下本就耷拉着脸就更加愁苦了。看着老崔那张圆乎乎的大脸,何安下心里纠结着到底要不要把事情给说出来。
最终,何安下还是讲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崔道宁听完后,长长的叹了口气,起身出了门。小道士惴惴不安,连忙跟着上去,万一崔老板想不开咋整。
崔道宁看着何安下有点惶恐的脸,笑笑。“好久没见道融了,我去看看他。”
“哦。”
两人出了门直奔道融小院。
何安下心中不安,他没这方面的经验,他的生活里从来也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每日里听师父讲道,和师兄们做功课、打柴、种地,这些就是他的生活,无忧无虑,快活自在。
可现在心口的这股烦闷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看着崔大夫,何安下只觉得惶恐不安,手足无措,他只想找到师兄,好好倾诉一番,师兄那么聪明,一定会告诉他改怎么办的。
不说何安下一路胡思乱想,来到崔道荣的小院后,崔道宁当先就迈步跨了进去。
何安下想了想,身子稍稍落后了那么点距离,他打算看看情况,如果里面吵起来,他就不去凑热闹了,转身脚底抹油溜回去找师兄去。
猛然一声暴喝,打断了小道士的盘算。
小道士认得这是崔道宁的声音,果然吵起来了,何安下脸上一抽,就准备溜走。
“你们是什么人……”崔道宁的怒喝忽然消失。
何安下一怔,随即整个人猛地扑进房中。
何安下目眦欲裂。
房中一片狼藉,他脚下倒着一个鸡冠头发型的男人,脖子已经被人扭断;两个陌生男人正死死掐住拼命挣扎的崔道宁和玉珍。
何安下一声大喝就朝压住玉珍的男人扑去,运足力气,凌空一记鞭腿狠狠抽向那人。
那男人正压在玉珍丰腴的身体上,尽情地享受玉珍挣扎中那饱满的身体摩擦带来的快感,冷不防被何安下当空一记势大力猛的飞踢击中脖子。
只听的“咔嚓”一声,那人整个软软的向后倒去。
另一人眼神一缩,直接下了狠手,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一刀扎进崔道宁胸口。
玉珍尖叫起来,何安下看见崔道宁胸口飚出的鲜血,双眼血红,大喝一声:“受死!”
抓起一旁的石凳,朝着那人抡去。
那石凳重达数十斤,何安下怒极,竟然生生抓起,抡圆了就吵着那人脑袋砸去。
那人急忙躲闪,但急切间躲避不及,被石凳重重砸在腰间,登时被砸翻在地,口吐鲜血。
何安下扔掉石凳,大步上前,右脚狠狠踩上那人右臂,一声脆响后,那人右臂扭曲,匕首掉落。
不顾那人的嚎叫,何安下双手掐住那人脖子,用力用力再用力,双手深深地陷进去。
终于,一切都安静了。
何安下瘫倒在地,大口喘息,浑身被汗水打湿,再无一丝力气。
“师弟!”一个人影旋风般的冲了过来。
“师兄!”何安下看见了徐浩,喊了一声后就此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