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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刘縯等人紧锣密鼓的安排着,要在除夕夜突袭甄阜之时,距蕀阳几百里外,却有一支近两万人马的新军队伍,正在缓缓的朝蕀阳而来。
这支部队的领头人物,是位年近古稀的老将军,虽然他须发皆白,双眼却肃然有神,加上一袭银甲,脚跨白驹,显得十分英挺。
此人叫做庄尤,字伯石。曾任新朝大司马,也曾是皇帝的信任的心腹重臣。当年李肆处于恶趣味心理,决定派军远征高句丽,庄尤对此十分反对,曾力谏阻止,可是李肆当时打定了主意,又怎会听劝,不仅坚持出兵,并且还十分“意外”的任命庄尤为统帅,领兵攻打东夷。
庄尤身为臣子,心中又感念李肆对他有知遇之恩,所以便硬着头皮接下了帅印,领军出征,却最终擒获高句丽王,立下了赫赫战功。
不过,这些都已成往事了!如今的庄尤已年近古稀,成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将军。而且这些年来,不知为何,皇帝性情大变,朝中局势大乱!他本也不擅官场争斗,所以这官反倒是越做越小,从当朝大司马一路降为了纳言将军,并且在这把年纪,还被皇帝派到了荆襄之地剿匪。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将军,为朝廷立下过赫赫战功,却在晚年连降数级,而且还要带兵打仗,这实在是让人唏嘘!而且庄尤也并非愚笨迂腐之人,对于这些年皇帝和朝廷的变化,他全都看在眼里,可是他对皇帝的安排,却没有怨言,依旧表现得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为的只是报答皇帝对他的一番知遇之恩。
就这样,庄尤带兵到了南郡,并且逐渐扫平了绿林余部,包括平林、新市、以及下江军在内的多支队伍,都在他手里吃过败仗,甚至摄于他的威名,纷纷避走他处。
直到最近,庄尤接到了朝廷发来的旨令,获知了刘縯等人在南阳起兵的消息,于是便按皇帝的旨意,带兵前往南阳,协助甄阜剿灭贼军。
而就在行军路途中,庄尤又接到消息,知道了甄阜带兵在小长安大败汉军的事情,并且还打听到甄阜集合了十万精兵安营扎寨,准备剿灭
蕀阳城中的汉军残部。
听到这个消息,庄尤知道自己用不着这么赶了。因为以目前两军的兵力对比,蕀阳城的汉军不可能有存活的机会,再加上那甄阜也曾击败过汉军,可见是有几分本事,所以也不用担心拿不下蕀阳,于是他便下令减缓了行军速度。
眼见庄尤下令缓行,与他一同前来的秩宗将军陈茂有些不解,便问道:“大人,这里距离蕀阳还有数百里路,我们不加紧行军,为何还要缓行?”
哪知庄尤却摇了摇头,叹道:“甄阜有大军十万,贼寇已成笼中之鸟,我们此时去攻蕀阳,他非但不会谢我,反而会认为我们是去抢他功劳的!”
庄尤说得无奈,他这一辈子,就是被这些官场争权夺利的事情给搞的疲惫不堪,如今这情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甄阜拿下蕀阳不在话下,自己这时候去抢他的功劳,别说甄阜了,旁人会怎么看他?
陈茂也是个耿直之人,此时听了庄尤的话,便道:“诶!贼寇当前,那功劳抢便抢了,那甄阜能拿我怎样?况且此番我们是奉了皇命带兵剿匪,外人有何可说道的?……依我看,我们不如加紧行军,绕到棘阳城后,突袭汉军,到时必定可以将其一网打尽。”
庄尤此时便苦笑道:“如果我们真的这样拿下蕀阳,恐怕到时不仅会被他甄阜所记恨,等他上报到了陛下那里,我们多半也讨不着好处!”
陈茂闻言,当下便是一愣,疑道:“这又是为何?”
庄尤却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并不回答。
陈茂对庄尤历来十分敬重,此时见他闭口不答,也就不敢多问,只是默默的骑着马,皱眉思索起来,只是他想来想去,也想不通其中关键,便也只好作罢。
不久之后,大军行至新野,庄尤见天色已晚,便下令全军停下休整,等待次日天明再往棘阳进发。
而此时在棘阳城外大营驻守的甄阜大军,正在营中筹备着除夕夜的酒宴。
由于棘阳汉军迟迟未有行动,甄阜在这大营等得极不耐烦,前些时日又得知朝廷以
及派了纳言将军庄尤领兵前来棘阳协防,于是心中更加焦急起来,打算尽快结束棘阳战事,好向朝廷上报自己的功劳,否则等那能征善战的庄尤一来,恐怕皇帝丝毫都不会感觉到他甄阜能有多大功劳了,即便能有一些奖赏,那也不能和独自剿灭汉军功劳相提并论。于是他便和梁丘赐开始计划,准备主动出击,攻打棘阳。
但是这时已临近除夕,甄阜也离开宛城,在外驻守许久,加上这荒郊野外,实在不如家里的软榻美人,心中本就很是不爽,这要是除夕也不能好好享受一把,实在是对不住自己。于是他一琢磨,决定还是等过完年,再出兵攻打棘阳城。
不仅如此,甄阜甚至还悄悄命人将他宠爱的美妾,接到了他的营帐之中,打算乘着开战之前,好好享受一番,美酒佳肴,美人作伴,人生才够圆满嘛!
当然,如果只有自己爽,那一定会让底下那些军士感到不满,甄阜这一点还是非常清楚,也非常有“大哥”的风范。所以他便下令今年的除夕夜,全军同庆,酒菜管够,让大家一起好好地在这大营里过个年。并且也同时宣布,要在正月初三,出兵攻打棘阳的决定。
大家一开始听说今年除夕能有这么好的福利,也都非常高兴,可是随即便听说要出兵攻打棘阳,心中那点喜悦,便瞬间灰飞烟灭了。
棘阳城是座要塞,城高墙厚,易守难攻,这是谁都清楚的事实,如今甄阜要他们去强行攻打这样一座城池,那几乎就是要了他们性命,可是他们身为士兵,又不得不接受这样的命令。于是,一种矛盾复杂的情绪,开始在军中传播。
最终,这些新军士兵产生了一种悲观的想法!认为既然不久就要去拼命,那么除夕夜的这顿饭,一定要放肆一回,吃饱喝足了,否则今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有没有脑袋,再吃一口这人间的美味!
带着这样的心情,新军士兵们开始加紧筹办着自己的“最后一顿”除夕大餐,而此时在棘阳城中的汉军士卒,却已经蓄势待发,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