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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邑听到皇帝的意思还是要先剿匪,于是便主动站出来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认为赤眉兵力数倍与绿林,所以应该先集合精锐武装,合军一处,先去攻打东边威胁更大的赤眉军,等剿灭之后,大军必然士气高涨,到时再回身南下,以虎狼之师扫平南阳绿林匪,便会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了。
王邑的这个主意,总算让李肆有所动容,此时他便在心里琢磨,现在他手里能用的兵力有限,而那赤眉号称数十万之众,的确非常危险。但与此同时,李肆又对南阳绿林更为担心,虽然现在说绿林只有几万兵力,但是他可是知道历史的,在历史上,王莽和新朝就是栽在了绿林军手上,而且再想想,绿林所处的南阳地区,和关中相邻,如果真的打起来,那可比远在青、徐二州的赤眉危险多了。
有鉴于此,李肆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表态,而是皱着眉,扫视了一遍底下站着的那些人,最后将目光落到了庄尤身上。
“伯石,你可有话要说?”
庄尤听到皇帝问他,此刻便咬了咬牙,回道:“回禀陛下,司空大人所言不无道理,只是……老臣以为,那南阳贼寇虽然不如赤眉之众,但其贼首却狠绝狡诈,况且其以南阳前朝宗室后人为主,以复汉之名,自称义军,若是放任不顾,任其壮大,恐其危更甚!”
说完,庄尤见皇帝并为出言打断,便又继续道:“如果陛下信任老臣,老臣愿领军十万,前往南阳剿灭绿林贼匪,一雪前耻!”
一番言毕,庄尤便伏地请命。
此时一旁的王邑却突然道:“陛下,庄老将军忠勇可嘉,但如今各地皆有叛乱,我们兵力也有限,实在不宜分兵啊!”
李肆听了这话,想想也觉得有理,这赤眉再是不济,也有数十万人,一旦给了庄尤兵马,那么手里面能派去打赤眉的也不多了,而且庄尤以前倒是挺厉害,这回在南阳吃了败仗,怕是面子挂不住,想要雪耻,弄不好真给他十万人马,还得输!
想到这里,李肆又看了看白发苍苍的庄尤,心中感叹这人毕竟是抗不衰老的,如今他的确是老了,恐怕也靠不住了!
想到当年勇武过人的庄尤如今已成白发苍苍的老人,李肆忽然想到了自己!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满头华发,一脸的褶子。眼看这半截身子已入土,时日无多,李肆忽然有些感伤起来。
“人这一老,真是干什么都没劲儿啊!唉!”
李肆嘀咕着,忽然挥了挥衣袖,转身走了。
群臣见皇帝突然就自己走了,也都觉得莫名其妙,但又不敢出言质疑,只能目送着李肆神神叨叨的嘟囔着离开。
随后,一次早朝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结束,而群臣也在疑惑与不解中退朝。
三天以后,皇帝突然发下诏书,令大司空王邑携长安守军十万,与庄尤、陈茂一同前往洛阳整调兵马,再命太师王匡领军前往会合,南下共击南阳绿林贼寇。
…………
南阳宛城外,汉军大营。
接到军令,赶到中军营帐的方易,正疑惑的看着已经在座的刘祉、刘嘉等人,随后也跟他们打了招呼,询问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刘祉等人此时也是一脸茫然,都说只是听到军令,要他们过来,说有要事相商。
“到底有何要事?”
带着心中的疑问,方易又转头看了看,却并没见到刘縯,当下便也只得跪坐一边
,疑虑重重的等待着。
不久,朱鲔、陈牧等人也陆续到来,而其中却有一人,方易觉得十分面生,似乎没有见过,正在疑惑此人是谁,为何会来了这中军营账之时,那人竟然主动来到了方易跟前,一脸笑容的对方易道:“哎呀!这不是刘三将军么?”
方易见他认得自己,便疑惑的问道:“你是?”
那人突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刘三……不,应该是叫文……文叔?是文叔吧?呵呵!我们是一家人啊!”
“文叔?有点耳熟啊!不过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方易一边想着,一边又皱眉看了看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支手,接着便抱拳道:“在下姓刘名易,字文山,敢问足下如何称呼?”
那人一愣,随即笑道:“哎呀!你看看……我以为你大哥叫伯升,你就该……呵呵!是我搞错了!文三?嗯!好啊!我舂陵宗室一脉出了你兄弟二位英雄,真是天意啊!复兴有望啊!”
方易见他说得奇怪,又听他自称汉室,便皱眉道:“我叫文山,不是文山,敢问足下高姓?”
那人一听,这才笑道:“我叫刘玄,论辈分,我应当是你族兄!”
“刘玄?”
方易听了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便又猛地盯着他,不可置信的问:“你说你叫什么?”
刘玄见他这样问,便又笑着准备解释道:“我叫刘玄,你肯定没见过我,我家住在淮阳,一直都没有回过舂陵,不过这回好了,我们汉军起事了!我们兄弟,哦!还有诸位叔伯,终于能见面了!”
刘玄还在自顾自的说着,而此时的方易已经完全清楚了,自己面前这个人究竟是谁,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情况,方易只能暗自压抑着心中的狂澜,静静的看着刘玄,同时开始思考,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大家都到齐了么?”
见到人来的差不多了,朱鲔便转头询问申屠建。
申屠建此时也扫了一眼,见刘縯还没到,便说道:“应该差不多了,好像就差刘縯!”
朱鲔一听,便皱眉问道:“还有多久能到?”
申屠建便道:“应该快到了!”
正说话间,刘縯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到底又何事要议,我……怎么都来了?”
刘縯见到汉军大小首领军官,包括舂陵宗室的人,甚至族中长老,竟然都在这里,当下疑惑顿生。
见到刘縯,此时王匡便主动走过来,说道:“哦!刘将军到了,先请入座!”
刘縯也不知发生何事,便走卸了盔甲,坐到了一边,然后扫了一眼,目光找到了面色怪异的方易,当下更是奇怪起来。
王匡见刘縯入座,这时便清了清喉咙,朗声道:“诸位,我等联军以来,屡破新军,然而如今我军虽声势日盛,但宛城已经未能拿下,道理何在?”说完,见众人并未作声,他便继续道:“因为我军虽名为汉军,但却是群龙无首,百姓们并不知道我汉军之主是谁,士卒们更是不知为谁而战,故而我等商议,决定拥立一位皇帝,昭告天下!以正我军汉室正统之名!”
王匡一番话说完,在场的刘汉宗室全都懵了,而绿林众多首领,包括李轶等中立派,也都已经提前知晓了此事,但此时也都神色各异的看着那些刘汉宗室。
当然,最吃
惊的还是刘縯,此时他听完王匡的话,除了对他们想要立皇帝的事感到震惊外,也听出对方这话的意思,似乎是打算立刘汉宗室的人,于是便又问道:“你们要拥立何人?”
这时,一边的朱鲔适时的站了起来,缓缓道:“王将军方才已经说了,我们既为汉军,旨在‘匡扶汉室’,自然要立刘汉室宗之后!”
朱鲔这话一出,让那些方才还处在猜测和震惊情绪中的刘汉宗室,顿时高兴起来,心想既然要立他们宗室,那么自然只有刘縯最合适了,虽然好像这皇帝当得急了一点,但如果是刘縯当了皇帝,那也算是名正言顺,以他的声望,定然也会令的各方义军来投,这仗打起了也就更有盼头。
就连刘縯此刻心中也有些怀疑,这样的人选,不就只能是他么?但是这些人,会主动帮他作皇帝?刘縯并不相信,但如果不是他,又有谁能当这个皇帝呢?
想到这里,刘縯不禁下意识的望了一眼对面的方易,见他依旧低头不语,心中便莫名的生出一些不详的预感。
“不!他们要拥立的人,一定不会是我!”
刘縯非常清楚,这个人一定不会是他,于是便转头问道:“不知朱将军想要拥立的,究竟是何人?”
朱鲔一听,急忙摆手道:“刘将军误会,并非我要立此人,而是大家都决定要立此人为帝!”
刘縯不想和他纠缠这些,当即不耐烦的问道:“究竟是何人,叫他站出来便是!”
朱鲔这时便转头看了看刘玄,示意他站起来,而刘玄此刻却察觉到情况好像不对,迟迟犹豫着,到底该不该站起来。
朱鲔见刘玄迟迟不动,当即轻咳了一声,然后走到刘玄跟前,伸出手道:“我等决议,拥立刘玄为皇帝!”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把目光转移到了刘玄身上,但大家都觉得这人陌生,似乎并不是舂陵宗室,于是便有疑惑的声音开始出现。
听到众人议论,刘玄此时也不得不站了起来,开始作起了自我介绍,讲述了自己的姓名,经历,甚至背出了祖上三代的姓名,这让宗室长老和一些见过族谱的人,记起了他这一脉。
“哦!我记得你了,我叔父好像和你父刘子张还认识,可能我们小时候还见过!”
此时刘祉的族弟刘嘉突然说了起来,表示自己还记得刘子张的名字。
刘玄听到这话,很是高兴,说道:“是么?那很有可能啊!你叫什么来着,我可能还记得你呢!”
刘嘉此是也挺高兴,便回道:“我叫刘嘉,字孝孙!”
刘玄便笑道:“呵呵,我好像真有印象!”
听到二人对话,刘祉忽然问道:“听你方才所言,莫非还未表字?”
刘玄便黯然道:“当时少年,还未冠礼,故而一直没有表字!”
朱鲔听到这话,便赶紧说道:“这个不急,待登基之后,陛下昭告天下之时,自有分晓!”
刘嘉听了,便点头道:“也对!”说完,他忽然想起什么,急忙转头看了看刘縯,却见他面无表情,不知是喜是忧,作何感想,当即便又转头,询问刘祉,家中族谱是否带在身上,好仔细查询一番。
“你们要立我刘汉宗室之人,我刘縯自然是没有意见,不过……”
刘縯此时忽然开口,惹得正舆论纷纷的众人停了下来,全都转头往向他,场面顿时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