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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太常偏将军刘易在门外求见!”
“哦!让他进来!”
郡守府内,刘玄正啃着一块肉骨,面前摆放着丰盛的佳肴美酒,那些都是他的午餐。
不久,方易被人带着进来,刘玄见了,便热情招呼道:“刘将军还未用过午饭吧!快请就坐!”
哪知方易却突然跪地,对刘玄道:“罪臣刘易,不敢受陛下厚恩!”
刘玄正吃着美味,见他不仅突然跪倒,而且仔细一看,竟然还是自缚双手,当下便是一愣,急忙丢下手中肉骨,就着衣服擦了擦手,然后抹了一把满是油光的嘴,接着亲自上前,一边将他解开,一边说道:“哎呀!将军这是何苦,快快起来!”
方易却道:“陛下,臣罪孽深重,不敢起身!”
刘玄解开方易双手,却还是不见他起身,便又问道:“将军自称有罪,朕却不知将军到底所犯何罪?”
说完,刘玄便一脸疑问的看着方易,似乎是等着他的回答。
方易此时便赶紧俯首,说道:“陛下恕罪,臣之兄长犯下‘大不敬’之罪,臣自然是连坐之罪!”
刘玄听了,这才略微释然,接着便笑道:“将军言重了,伯升于我汉军有大功劳,况且其罪不及亲友,若真要‘连坐’,那朕同为其宗族,岂不也要获罪?”
方易听罢,连忙又道:“陛下乃是天子之身,自然不能相提并论,而臣惘得陛下信任,获陛下隆恩,委臣以重任,让臣领军出征颍川,如今虽然陛下不追究臣之罪过,但臣自觉惭愧,终日惶惶不安,便自作主张,回城向陛下交还兵符,并请陛下赐罪!”
刘玄听了,看着方易,一时竟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等了片刻不见方易起身,这便无奈的又伸手扶他,同时说道:“哎呀!将军就起来吧!这事朕不怪你!”
方易却不起身,只是又道:“罪臣不敢!”
刘玄无奈,便说道:“朕叫你起来,你若不起来,可就是抗旨啰?”
方易听了,这才赶紧起身,又对刘玄躬身道:“谢陛下!”
说完,方易探手入怀,拿出兵符双手呈上,同时说道:“请陛下收回兵符!”
刘玄见了兵符,这次倒也不客气,直接命人将兵符从方易手中接过,呈到他面前,然后仔细把玩了一番之后,接着才叹了口气,说道:“将军啊!你与朕都是宗室兄弟,伯升之死,其实朕也不想的,你——”
刘玄真要真情流露,却突听门外来报,说大司马朱鲔求见。
刘玄听到朱鲔来了,当即脸色一变,脱口而出道:“这个朱鲔,来得真是时候!”
方易听到刘玄这话,不禁有些诧异,便暗暗抬头望去,只见刘玄满脸的厌恶之色,心中便有些疑惑起来。
不过刘玄虽然表露出一些不满,但还是让人叫朱鲔进来。
没多久,朱鲔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才刚进门,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方易。
“这不是刘将军么,你不是在颍川领军,怎么私自回来了,你不知擅离职守,是大罪一条么?”
朱鲔一进门,劈头就向方易发难,完全无视在上位一脸阴沉的天子刘玄。
听了朱鲔的话,方易还未回答,便听刘玄道:“大司马莫怪,刘将军乃是得知其兄获罪,专程回来向朕请罪的,而且还将兵符上交给了朕,一表忠心!”
刘玄说着将兵符拿着手上晃了晃,接着又说道:“朕以为,刘縯之事,刘将军并不知请,故其并无罪过,反而昆阳一战,刘将军力挽狂澜,可谓天下皆知,如此大功之人,若不封赏,反而治罪,岂不令天下志士心寒?”
说到这里,刘玄又道:“故此,朕已拜刘易为破虏大将军,封武信候!让他为朝廷好好效力!”
刘玄话音一落,不禁朱鲔大惊,就是方易也是十分震惊,他心想这刘玄什么时候封自己这么大官了?他这么说到底有什么目的?不过他的心中虽然是惊讶,可是面上却并未显露半分。
“如此大事,陛下怎么没先与臣商量一下?”
朱鲔听了刘玄的话,此时只能强压着不满,对刘玄说道、
刘玄此时却颇为无奈的说道:“朕想刘将军之功,乃是尽人皆知之事,便自作主张封了刘将军的官,还望大司马不要反对才好!”
朱鲔听了这话,顿时一怔,接着便作惶恐状跪伏于地,说道:“陛下乃是天子,臣下何敢反对陛下的旨意!”
刘玄这时才掠过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接着又道:“既然大司马不反对,那么就这么定下了!”
此时方易见刘玄朝自己使了个眼色,便立即明白过来,急忙跪下谢恩。
“这个刘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方易瞟了一眼朱鲔,以及一脸笑容的刘玄,暗暗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些什么值得玩味的东西。
……
长安皇宫之中,原本应是白发苍苍的李肆,此时染了一头乌黑,虽然脸上仍是满脸的苍老的皱褶,但也许是因为发色的缘故,看上去到是显得年轻了许多。
自昆阳战后,李肆终于明白,历史或许已经自行修复,或者根本没有改变,所以接下来,他和他的大新王朝,将会历史重演,一步步走向崩溃的深渊。
不过李肆却不打算坐以待毙,即便他真的无法改变这一切,他也要想尽办法,先逃离这座“围城”。
于是,在处理掉密谋叛乱的国师刘歆等人之后,李肆连下三道圣旨,首先废除了他之前推行的所有新政,还以汉之旧制。然后宣布要将朝中大臣的女儿,一位十来岁的妙龄少女纳为新后,以“大婚”的名义,宣布大赦天下。同时,还下旨减免赋税,作出励精图治的模样。
除此之外,李肆不但没有责罚昆阳战败的大司空王邑,反而下诏要让他顶替死掉的董忠,担任掌握天下兵马大权的大司马一职,以显示与这位王家族人的血脉亲情。
王邑得知自己要被封作大司马的消息之后,也是喜出望外,便按旨意,进宫面见皇帝。
见到李肆之后,王邑先是一番跪地谢罪,哭着向李肆说他有负重托,出师不利,令得大军在昆阳溃败,实在无颜接受大司马一职,还请李肆收回成命。
李肆却感叹此事乃是天命,并不全是王邑的责任,要他不必介怀,何况君无戏言,他已经说出了口,自然不可能再收回去了。
王邑听玩李肆的话,心中仍旧有些担心,便试探着问:“陛下,臣打了败仗,陛下真不怪罪臣么?”
李肆便一脸和蔼的点了点头,接着又叹道:“这几年来,朕越发感觉到岁月的无情,如今对于许多政事,朕已是有心无力,常觉得疲乏,最近朕总是想,要是有个人能帮朕处理这些事,那该多好啊!”
王邑听到这里,心中便在思考李肆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想要他帮忙处理朝政?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不就和当初李肆登基之前一样,把持朝政,作了“摄皇帝”,成了“代理天子”了!
想到这里王邑心中怦怦直跳,但面上却丝毫不敢表露半分,只是毕恭毕敬的跪拜着,心中激动而紧张的期待着李肆接下来的话。
果然,李肆此时便叹道:“朕年事已高,如今膝下却已无子嗣,但这皇位总是要传下去的,思来想去,王家的这些子弟之中,也只有公子(1)你,能担此大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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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据《汉书》游侠传六十二:护独东乡正坐,字谓邑曰‘公子贵如何’。故而王邑之字应为“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