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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西尔维娅并非执序者,所以上限也就是邃晓三重极限。
但操纵这种无中生有的危险力量,加之神出鬼没的表现,实在是过于骇人,何蒙自问如果自己被直接命中,哪怕是操练着强于长存和生命力的“茧”之战车,他都没有信心抗下一击!
“去你旁边了。”蜡先生又是一声提醒。
怕什么来什么,毫无灵性波动的预警......何蒙心底一惊,整个人当即一个腾挪,脱离台阶范围,灵体往池水间的中间上空飞去。
但躲开并转过身后,何蒙才发现蜡先生好像和自己一样,并不是感应到的对方行踪,而是正好对着那个方向,通过“肉眼”直接看到的。
——更高处的那几级台阶侧方墙体上,留有一个极其明显的人形鲜血污渍,哪怕无知者入梦到这里都看得出。
怎么回事?我身上怎么会沾上血污?......踪迹暴露后,显出花色裙身影的西尔维娅也有些不明所以,自己的“衍”相战车本就擅长伪装,加之拜请了“蠕虫学”的禁忌力量,就算在蜡先生这位执序者面前,也有信心让对方的应对慢上一拍。
可是,这么明显的“走路沾血”,导致根本还没来得及动手袭击何蒙,就直接被看到了!
最开始那一次,西尔维娅就没明白,蜡先生知晓自己藏匿在旁,并设局一路上引,出言胁迫现身,是究竟怎么看出来的。
而现在已经是第二次了。
这不可能啊!绝对是什么巧合!
“你们抓上面那两位小姑娘去替‘瞳母’干活,问过人家意见了嘛?”西尔维娅压下心中疑惑,但双方已经交起了手,不敢再浪费时机,呵呵一笑,拿出了一个造型奇特的口琴。
其吹吸孔的分布密集和凌乱,就像一堆散乱的针头,远多于正常口琴的数量,外表则被各种色块涂得乱七八糟,除了一个灰白色的“F”标记稍微显眼。
“嗡!——”
色彩空泛和诡异的音符组合被吹响,正是完全不同于传统构造方式的神秘和弦!
当即,上空被封住的那层蜡面就像虫蛀一样,出现了一个大的溃烂窟窿。
“F先生的礼器?哼,想上去?”
靠在轮椅上的蜡先生眯起眼睛,对着持口琴的西尔维娅方向伸手虚握。
一只浑浊的灰白大手从墙上钻出,五指猛然下抓。
西尔维娅的身影再度淡成线条,隐入瓷砖格之中,但仍有“半边身子”被大手扭了下来,连同那几级台阶的瓷砖,一起变成浑浊的蜡质,断裂坠落至下方深渊。
显然这一击没能完全躲过去。
上空,其隐匿的无形灵体已经穿过了结界的窟窿,残缺的部位在缓慢修复。
“嗯?不对!”
明明自己已经把特巡厅三人甩在了下方,但西尔维娅穿梭数个呼吸后,再度在上空见到了一层完好的蜡质结界。
而且,何蒙和冈两人就守在自己的上方,蜡先生也候在旁边的台阶上!
空间结构似乎被改写了,至少垂直方向的一定程度如此。
不过从两人紧张俯瞰四周、蜡先生也在轮椅上闭眼感受的样子来看,他们再一次跟丢了自己的行迹。
西尔维娅飞行未停,再度执起带有“F”标记的口琴,准备吹奏神秘和弦。
突然,她觉得自己撞到了一团柔软而无形的神秘物质。
比如,一颗装满水的气球之类的。
“砰!”漫天血雾爆开。
没有任何伤害性,就是自己的双脚和手肘开始滴血了。
“在那里!”
何蒙和冈当即夹击了过去,蜡先生也遥遥地朝自己伸出了右手。
“见鬼了?这里的‘池’相秘氛残留怎么像有自主意识一样!?!?”
西尔维娅吹响两声神秘和弦,彻底破坏掉上方的结界后,手忙脚乱地躲开了浑浊大手的再一次抓握,但躲了相对强的,没躲掉相对弱的,接着冈挥动银戈的一次斩击,直接削掉了她刚刚恢复的灵体的半边大腿。
行迹的数次提前暴露,让西尔维娅的处境变得极为被动,这时一旁守着的何蒙又持杖点出,在她预判的飞行轨迹上打开了一枚虚幻的卵。
无数滑腻的绿色卵鞘和触手涌来,束缚了她,欲要拖入卵中。
同时,在蜡先生的操纵下,已经变成蜂窝状的结界残面化作一张大网,朝其铺了过去。
西尔维娅双目神色变幻间,提起左手手腕,那里的小拇指上戴着一枚镶黑玉的戒指。
她将其飞速凑到嘴前,念出一个不知名词语。
就像有所感应一样,戒指上面的黑玉咔嚓裂开,在特巡厅几人眉头紧锁的注视下,一条形态怪异像线虫一样的“生物”钻了出来。
“蠕虫?这人连蠕虫都敢收容?”
它的身体细长、光滑、带着五彩斑斓的环节,让人遍体生寒,更令人困惑的是,它似乎又一点都不“立体”,就像一只在二维平面上画出的虫子“贴图”,硬生生地覆盖在了眼下的场景之上。
下一刻,这条“蠕虫”竟然直接钻进了西尔维娅的嘴巴里面!
这位快被何蒙拖入绿卵中的女人呕咳了几下,起初是口鼻,随后是毛孔,一股股“鬼祟之水”模样的液体从其间涌出,崩坏的像素点从内到外,将她的身体掏空得四分五裂。
然后,一位新的扭曲而粗糙的西尔维娅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崩坏的线条和色彩在数秒之内还原成正常模样。
“小心!”蜡先生再度对何蒙作出预警。
何蒙原本用灵感丝线牵引着那枚绿色的卵,但突然一下感到力道“从重变轻”,整枚绿卵连同那些卵鞘和触手,一起朝自己倒飞了过来!
飞行途中,它们也被感染或同化成了崩坏的样子,就像冈之前遭遇的那次“镜面攻击”一样。
何蒙下意识朝着垂直方向躲去。
但他发现,由于这东西源于自己的乘舆秘术,与自己仍然保持着灵性联系,也直接跟着调转了弯,距离仍然是越来越近!
“滋啦......”蜡先生再度出手,为其糊上了一层保护之壳。
但这一次触手没入、蜡壳崩解时,仍有短短的一截断裂的小卷须,刺进了何蒙的“茧”之战车里面。
恐惧在一瞬间侵染了何蒙,他觉得脑子里的知识与念头全部变得崩坏,身旁一切的现实物质都欲要溶解和混淆自己,就像回到了当初在失常区内浑浑噩噩的濒死状态。
当从这种状态中挣脱出来时,何蒙在体感上过了足足一天的时间,实际上只有几秒。
一次沾染即重伤。
何蒙心跳和呼吸快到了晕厥过去的极限,脸色煞白地大口喘着粗气!
另一边,西尔维娅摆脱了刚才的几道束缚,然后再度隐去身形。
见鬼的怪东西......三人自然清楚,对方让“蠕虫”钻入喉咙,目的不是自杀,而是脱困,但就连蜡先生也看不明白,后来这个逃脱和反击的西尔维娅到底是原先那个,还是“新的一个”。
实际上,“西尔维娅”现在的状态也到了强弩之末,莫名其妙跟着显现的“池”相秘氛,导致自己挨了两下重击,在过度拜请“蠕虫学”的禁忌力量后,如果再不能打开局面,带走那对孪生女的任务就只能已失败告终了。
那支怪异的口琴再度被她放到唇上,这一次,她的灵感丝线关注的是何蒙和冈两人!
执序者级别的存在,哪怕是一位不擅于战斗的秘史学家,也绝对不是邃晓者可以威胁到的,她准备先彻底解决了这两位副手再说。
“嗡——”“砰!”“砰!”
就在一声刺耳的神秘和弦吹响的同时,何蒙和冈两人的灵体突然爆开,化作了无数只纸折的白色鸟儿。
这些折纸鸟儿四散纷飞,又三三两两聚合,顿时,池水间的上空出现了十几个何蒙和十几个冈,而且,灵性状态一模一样!
仿佛描圈一般,随着神秘和弦的吹奏,其中有一位何蒙和一位冈的身上,逐渐出现了几个色彩怪异的蛇环,闭环后骤然收缩——
躯体随即崩坏溃烂,变成了一堆雪花般的碎纸片跌落。
这两个被侵染的目标都是假的!
“嗯?”炮制完这一群幻象后的蜡先生,却收起了懒懒散散的模样,眉头大皱。
因为剩余的那十几道何蒙和十几道冈的身影中,有两人的脚上竟在不停往下淌血。
这正是他们两人的真身!
真的见了鬼了!怎么己方的伪装也暴露了?
这种带有“衍”相神性的幻术,连波格莱里奇都识别不出来,只能选择一刀全部切之,但现在......难道是“红池”残骸就在附近,又活转过来了?
这些人哪里知道,他们隐秘的踪迹屡屡被暴露,是范宁一直在背后捣的鬼!
“你们先打,找不着的我来提醒。”
范宁潜匿坐在一处台阶上,利用自己同“裂解场”的那部分灵性联系,正在不断操控着“红池”残骸,将双方的位置“标记”出来。
西尔维娅动用的是禁忌力量,又拿着F先生的礼器,攻击性极强。
蜡先生身为执序者,对邃晓者来说,攻击性也极强。
只是双方的主要无形之力都是“衍”,都极其擅长藏匿和伪装,“蠕虫学”的手段更是诡异,正常情况下拉扯半天,有可能打到了琼和“绯红儿小姐”的灵性屏障位置,都还没打出个实质结果。
但范宁的存在,将这些微妙的平衡完全破坏了!
既然双方都持有杀伤性武器,只是互相间看不清楚,那自己就做那个“提醒”的人!
西尔维娅腾挪几下位置后,嘴角再度溢出了“蠕虫学”的错乱液体,感觉自己已经快压制不住过量的禁忌知识了。
但显然,一击之后她也发现了端倪,那两道脚下淌血的身影,实在太过显眼了。
当下她举起口琴,手臂青筋爆起,再度用力吹奏。
“退开!退开!”蜡先生脸色勃然大变,高声警告。
几圈色彩诡异的蛇环再度被描绘出来。
冈退避的速度更快,没被完全命中,当下脸色煞白地“斩断”了自己一条溃烂的灵体手臂。
但何蒙本来就不擅长速度,而且之前受了重伤,这一下,神秘和弦的色彩圆环,直接勒住了他的腰间!
“我......”何蒙脸上露出了极其骇人的惊恐表情,两颗眼珠子直接暴突滚落了出来,并从空洞里流出大量的“蠕虫学”扭曲液体。
有一瞬间,他认为自己二十多年那次根本就没有走出失常区,当下只不过是在苟延残喘之后,终于解脱身死!
下一刻,他的整个灵体都崩坏成了像素点跌落了下去。
“砰砰砰砰砰!!!——”
蜡先生彻底怒了,在他的控制下,剩余的二十多道身影全部爆开,上千只折纸的白色小鸟全部朝着西尔维娅激射而去。
其速度之快,甚至在这片梦境空间划出了梭子般的豁口。
西尔维娅一路全速往上逃逸,终于,她看到了一道以红色为主,略泛着紫色边带的光幕。
但时不时在半空中、台阶上、墙体上出现的血污,将她的“隐秘行踪”暴露得明明白白,一路躲避之下,总有失误,不仅速度受限,而且胸前被洞穿了好几道口子。
她看到冈已经提前到了灵性屏障之处,撑着伤势不顾,再度举起银戈。
“唰!——”
光幕剧烈地摇晃起来。
只要几次攻击将其打散,那么,“瞳母”就能注意到这对孪生女了。
“这么敬业只会害了你。”突然,另一道揶揄的女声在冈的耳边响起。
西尔维娅?......不可能啊!这人不是在下方被蜡先生攻击,还没上来吗?......冈的神色大变。她在斩击的下一秒还往下看了一眼,西尔维娅的身影在蜡先生的纸鸟攻击下摇摇欲坠,胸前被开了好几个大洞,错不了啊?
那眼前这个同样戴着金色面具的“西尔维娅”又是谁?
范宁一手持着伪装成“口琴”的手机,一手调用出乘舆秘术的伪装后的“光影逆行”。
来不及躲避,伤势之下也无力躲避,一束惨白的光芒直接洞穿了冈的面孔!
特巡厅两位巡视长,接连身死!
“可惜啊可惜,不能告诉你们我是范宁,其实我还挺想让你们最后回忆回忆暗门背后的事情的。”
“我还需要重归北大陆拿回我失去的东西,不过,波格莱里奇应该总有机会知道的。”
范宁神色平静地看着黑衣女子的灵体在这片空间消散殆尽。
下方,蜡先生的眼神死死地盯住了上空的两人。
他看到原本的西尔维娅,同样错愕地望着这个新冒出来的人。
两人甚至连裙子的款式都是茶歇裙,颜色都是花色,只是具体“花”得不太一样!
“你是谁?为什么要冒充成我的样子?”
西尔维娅强忍着意识中一阵阵的崩溃感,沉声问道。
她很难不把此人的出现,和之前莫名其妙的“池”相秘氛联系起来。
但是,这个人出手击杀了欲要破坏灵性屏障的冈,她又觉得立场有待进一步确认。
范宁哈哈一笑,将泛着灰白光影、镜面爬满虫子、模样被伪装得乱七八糟的“守夜人之灯”举到了对方跟前。
“你个丢人现眼的替身,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