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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邃晓三重的死亡足够吸引所有官方组织的视线,这起意外发生在提欧莱恩之外的圣珀尔托,很难说是单纯的不利,还是单纯的有利......”
“不利因素是相隔太远,学派的力量顾及有限,父亲带调查组重新折回来又是一段时间差,但有利的因素在于,教会也被卷了进来,特巡厅在伸手的时候,需要顾及到的方面更多了......”
“我此前这一连串应对,虽然有很多细节需要隐瞒,但‘参考了拉瓦锡主教的启示’这一点却可以大大方方地表明,来争取到教会的信任和支持,所有人都知道那场得到了‘福音见证’告解圣事......而且,面对‘蠕虫’的威胁,特巡厅伸手过来也不完全是件坏事......”
“总的来说,存在不少‘自由发挥’的空间,可以把事实在一定程度上朝自己希望的方向引导,这取决于,在未来一年内利于自己的局势究竟是怎样的......”
罗伊一步步走下楼梯,轻盈得没有任何声音。
她的灵觉感知到了一楼正在烹饪间和餐厅忙碌的仆人,根据自己的作息和吩咐,现在还没有人上来,但自己夜里晋升前,在二楼仓促布置的秘仪能量也将耗尽,不出多时,散发的恶臭就会让众人察觉异样。
推开睡房房门后,罗伊直接解除了灵性之墙。
她凝视着这具肿胀溃烂的尸体,打量起更多的细节来。
最关键的一个问题是,污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在北大陆早就有之,还是在考察途中、比如空袭事件上面出的事情,抑或是拉瓦锡主教离开后才生的变故......不同的时间将带来完全不同的调查方向。
原本,罗伊心中倾向着更靠后的时间可能性,但这次不同于之前的突兀和匆忙,让她很快就发现了几处令人惊讶的地方!
尸体的衣着,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配色,但从款式上能依稀分辨出是件茶歇裙,而自己平日里见到的赫莫萨姑妈根本没有这样的服装。
尸体的脸部,高度腐烂,看不出五官特征,颅骨沿着鼻翼处裂开,内部的黑色黏液似溏心蛋状流出凝固,而在靠墙的那一侧,有半张残余的金色面具跌落在了床上。
尸体的左手...其实,整个左臂烂得连骨头都没有了,就像是挤在床单上的一长条红黑色的牙膏,但最远端应该属于手掌的位置,有一枚镶嵌着黑玉的戒指。
“西尔维娅!?!?”
罗伊现在的内心活动,和之前范宁在“裂解场”内的反应一模一样。
她没有参加过地下聚会,但自从“幻人”事件结束,圣塔兰堡局势紧张起来之后,她所经手传阅的关于“西尔维娅”的调查情报只多不少,几个主要的特征记得一清二楚!
“拉瓦锡主教预料到赫莫萨姑妈有问题,可能会将路标转交给神降学会,比如西尔维娅。”
“但为什么西尔维娅直接就是她自己?”
在看到踪迹一直神秘难寻的西尔维娅竟然死在了自己面前后......
在得知这就是那位被“蠕虫”宿身的赫莫萨姑妈后......
罗伊觉得自己脑海中的回忆和认知突然“打架”了。
“这不应该,这太早了,从学派情报网络的溯源信息来看,无论是愉悦倾听会‘经纪人’事件、调和学派‘幻人’事件、超验俱乐部教唆‘探洞’事件、还是后来的圣塔兰堡地铁事故,西尔维娅和那个地下聚会的活动迹象早就有了,至少5年前就有了......”
“甚至于学派很多次行动的时候,赫莫萨姑妈都是出席了的......”
一方面,罗伊甚至清楚地回忆起了,几次调查确认的西尔维娅活动时间,明显是和赫莫萨有“冲突”的,双方在那个时间节点上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但另一方面,她又觉得有另一部分明显矛盾、或时间顺序上明显是‘倒序’的记忆,正在“替代”自己的认知!
——赫莫萨受到“蠕虫”污染后,成为神降学会线人,代号西尔维娅,募集各大隐秘组织召开地下集会,利用自己身处官方组织高层的信息便利,缕缕行踪难觅,事后才被知晓......
“这到底是为什么?”
罗伊脸上遍布迷茫之色,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
......
“有时,很难确定一只箭究竟是杀了北方的路易斯皇后,还是南方的埃莉诺女王。有时,一幅出自里贝拉·何塞因大师之手的油画有可能既在缇雅城遭洗劫时被盗,也在圣珀尔托的一位世家贵胄的藏宝地里安放着。”
蜡先生的声音仍在“裂解场”的池水间中回荡。
“同理,很难确定一位佚源神的真实起源是否就是最初的世界,也很难确定如今被有知者认为是界源神的见证之主,会不会存在‘诞于佚失不明之源’的过往。”
“祂们歌颂了所有可能发生之事,每一条选中的道路都是被铭记的过往。祂们诋毁了所有不可能发生之事,每一条未曾选中的道路都是夭折的未来。”
低处的最后几级台阶,轮椅上的蜡先生在叙说之中,伸手一一指向那些漂浮的白色纸船。
纸船上载着蜡烛,烛芯亮起冷光。
四周弧形墙体的瓷砖上,开始不断反射着各种各样的场景。
“但这些历史的旧伤难愈,于是在凡俗生物眼里,种种困惑如被编结成的重重发辫。”
波格莱里奇凝视着此前战斗的回溯画面,低沉开口。
“当然,你我也是凡俗生物。”
“不过你对秘史的理解有着更多本质的高度视角,这有着成为‘蠕虫学家’的潜质。”
“感谢您对于一位疑似‘闯入者’的信任。”蜡先生笑了笑,“事实上,若不是您当初一刀切断了那莫名其妙的诅咒般的姓名联系,直到现在,我的灵性恐怕都还处于十足的困惑之中,连第一重门扉的穿越都无从谈起。”
波格莱里奇不再回应,他平静地看着墙体瓷砖上跳跃的光影,看着画面中的何蒙被西尔维娅击杀,又看着不久后的冈被另一位西尔维娅击杀。
“你个丢人现眼的替身,给我闭嘴!”
新出现的西尔维娅抛出一盏遍体生虫的奇怪镜子,令人困惑的灰浆般的粘稠光芒吞没了两人,于是前一位西尔维娅体内宿身的“蠕虫”彻底发作,死亡,两道细小的黑影坠落了下去。
“抱歉,我们神降学会还真是为所欲为的......”
在新的那位西尔维娅身影没入墙体不见后,所有纸船的蜡烛熄灭,回溯画面也至此消失,瓷砖显出了其本来的质地。
“两件物品?”波格莱里奇先是问道。
轮椅上的蜡先生扬了扬手:
“口琴是其中之一,但是那枚黑玉戒指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