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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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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丸被曹延习得到,杜潋衣愁眉不展开心道,眼下他已是掌门,崆峒派的规矩,做了掌门,就要接受七伤拳第七层心法的传授,这口诀一脉单传,只怕曹慧聪把药丸给他,就是要他以药辅助冲破第七层功法……若他即刻就吞下……

    杜潋衣心中忧愁,只死死盯着曹延习动作,眼见曹延习拿着锦盒拜谢了父亲,又将锦盒宝贝一样纳入怀中,杜潋衣才松了口气。倘若曹延习当真当众就吞下药丸,那就算是当众与八大派翻脸,杜潋衣也得出手夺药。

    人声鼎沸,宴席正式开始。除八大派重要弟子留在大堂酒宴之外,一般人都被引去外间院子坐席,人群涌动中,萧玉节拉着杜潋衣胳膊,察言观色小声道:“人言七伤拳运功冲关是江湖武功最凶险的关卡,越是内力浑厚越是风险极大,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当场七孔流血而亡。我看曹慧聪是个老狐狸,只怕寿宴上传位另有所图,他是想借八大派弟子的力量,为儿子护法……”

    若当真如此,也更难上加难。八派弟子把曹延习这么一包围,他在中间冲关,谁想动他不得先杀过八派高手的阵仗……杜潋衣眉头紧锁,心下更愁。

    他二人带着孩子随人群往外间走,未料何君瑶喊了声木先生,从前走来,笑容温婉道:“你是我九华的恩人,外间杂乱,别让那些莽夫惊扰了夫人和孩子,请和我们九华弟子同坐。”

    杜潋衣推脱道:“在下礼薄人轻,实在不好厚脸皮和掌教挤在上席,我还是去外间吃上一顿。”

    何君瑶发话,身边几个九华弟子也该外热情,众人得她治病心中都感激她,早有两个弟子笑着去迎她,说了些感恩的客气话。杜潋衣久不同师门亲近,见那些弟子不免又回想起在山上众人相亲的日子,一时笨嘴拙舌不知了推脱。吃顿饭倒也无妨,萧玉节正想听听那曹老头怎么说,当下便随了九华弟子的意,领着孩子与九华同了桌。

    席间各派一派亲厚,觥筹交错不住劝酒。曹慧聪今日格外高兴,举着杯子颤巍巍站起来一连敬了大伙儿三杯酒。酒过三巡这才开口,一张枯槁的容颜满布心忧道:“老朽无能,天门山一役与断孽谷星云谷主大战,虽重创于她,但也落得一身伤病……只怕我崆峒后继乏人……”

    “老英雄哪里话!你老当益壮,崆峒门派鼎盛,个个都是好汉,看我曹家兄弟如今继承掌门,崆峒派说不定日后就是我八派翘楚,老英雄不必心忧。”嵩山派袁万里呵呵一笑,宽慰他。

    曹慧聪佝偻着跟众人先拜了一拜,少林,武当二位高人皆言不敢当。曹慧聪这才开口道:“邀请众人前来喝我这碗寿酒,其实还有一事相求。我们八派同气连枝,我因为病弱无法再耗心神助我儿冲关练法,他眼看再有七日即可练成七伤拳,老朽斗胆邀请诸位再盘桓几日,为他冲关护一趟法驾。”

    此言一出,武当青龙道人首先哈哈笑起来道:“老英雄,何须多礼,我们自当帮这个忙。”

    “曹老弟少年英雄,若是早日神功大成也是壮大我们正派实力,如此好事岂能不帮!算上我们青城派。”连在野一脸笑容,心胸宽宏的模样,卖个人情谁不会。

    众人纷纷表态,愿意盘桓几日,一时间大殿之上又是觥筹交错的声音。

    萧玉节猜的不错,杜潋衣正愁肠百转想着如何提早动手,曹延习走过来亲自给九华敬酒,何君瑶笑着回了礼,这曹慧聪是个卑鄙阴险小人,他儿子倒生的貌似光明磊落。杜潋衣掐指一算,这曹延习如今年岁怕比法无天小不了几岁,他爹篡位之时肃清崆峒大部分好汉,曹延习这小子只怕心里也清楚的很。

    杜潋衣心下叹气,偷药的愧疚感一下没了。

    酒过三巡,这大殿上越发热闹,何君瑶为人多礼客气也给杜潋衣敬酒:“结识先生这样的高士,贫道十分荣幸,请先生喝一杯,改日要到我九华来聚。”

    杜潋衣推辞不过,只得应承:“道长客气。”

    萧玉节待要出言抢白几句,杜潋衣捏了她的手,萧玉节给了她面子不胡闹,侧身不理她招呼潇潇吃饭,唯独李若可拣着大便宜,她平日粗茶淡饭,逢年过节都少见肉,如今这么丰盛一顿大餐在眼前,口水流了一桌子,顾不得其他抓了个猪肘子吃的满脸是油。

    收了这么个丢脸徒弟,杜潋衣只能呵呵干笑,对何君瑶道:“这下管教无方,道长切莫见笑。”

    何君瑶淡淡一笑,要开口,忽的那大殿门上佟的一声,门被撞开,飞进来一个黑影子。

    这一下突如其来,大殿上高手如云,正以为魔教斗胆杀来,哐当都抽出家伙,明晃晃亮了一堂,曹延习作为主人家虎目一盼大喝一声跳出去,以极快身法伸手就拿住了人,手腕一转,捏着人脖颈如抓小鸡一般拎下堂来。

    落定一看,惊了一跳,曹延习道:“怎么是兄弟!”

    那被抓之人口中吐出一抹血泡,鼻青脸肿,两条胳膊显是脱臼晃晃荡荡搭在胳膊上,灰布道袍上都是鲜血,却是九华派封君海,他受伤在房内养伤未至大殿贺寿,不知如何落的这般境地。

    封君海见他惊问,也不回答,只咬牙撑着踉跄从他手低下迈了两步,朝何君瑶处望着,眼神愤恨道:“师妹!”说的断断续续道:“他们……欺人太甚……”

    何君瑶见他如此狼狈,早是闪身一把扶住他道:“我在这里,你慢慢说。”门派受辱,况封君海是她自小一起长大的师兄,感情深厚,心中激愤自必不说,但众人面前何君瑶不疾不徐,扶好封君海只微微碰碰他双臂关节,依然接好了师兄的双手。

    封君海颤巍巍站好,咬牙恨恨眼睛直直瞪着袁万里道:“别以为我识不得你嵩山大嵩阳手!”说罢扯开衣襟,前胸稳稳一个发紫的掌印,封君海啐了口血唾沫道:“枉我九华和你们平起平坐称兄道弟,卑鄙无耻小人!”

    袁万里顿时脸色一变,指着封君海:“大胆!!我门下弟子竭尽在此,你缘何血口喷人!”

    何君瑶仔细过目师兄伤势,秀美皱起,转身回话道:“袁掌门,我师兄耿直不会冤枉你。”说完拉着封君海胳膊面相众人道:“各位且看,这是不是嵩阳手的伤!”

    在坐都是老江湖,打眼一看也就都明了,只是两大门派生了嫌隙,谁也不好做谁的主,只纷纷闭嘴望着袁万里和何君瑶。袁万里一脸震怒道:“何掌教,你九华和我嵩山相交数十载,我与你师父情同兄弟,视你若侄女,我嵩山弟子一项光明磊落,这事情莫非魔教陷害,你稍安勿躁。”顿了顿到:“来人,为封师侄验伤!”

    他坐下大弟子奔出一人,凑到了封君海身前,封君海一把推开他:“何须假仁假义!”跟着忍痛朗声道:“适才我在房中打坐养伤,忽然你一位嵩山弟子闯入,阴阳怪气要我交出藏宝图,我声明那法无天宝图事假,他要搜我们九华上下的随身包裹。我稍加阻拦,他大打出手,贫道……”“贫道重伤未愈,他以大嵩阳手施威,将贫道打伤……我勉强脱困……”

    袁万里急的拍了桌子道:“缘何你一口咬定就是我嵩山欺你!”顿了顿指着坐席道:“何掌教,你自个儿数,我嵩山一个不漏都在上座,哪儿有时间去伤你的人!”

    何君瑶命弟子扶下封君海为他疗伤,这才缓缓道:“袁掌门,他受嵩山大嵩阳掌力所伤乃是事实,你们不先自查,为何反来质问伤者。”

    袁万里年方四十多,大殿之上反被一个丫头抢白,气的脸色青红,身边大弟子高文峰忽然起身凑在他耳边道:“师父……师叔他席间说喝醉了回去休息,现在还没回来。”

    袁万里闻言推开高文峰,正思索如何处理,未料外间哈哈一声朗笑,转出个褐色衣服胖高的三十多岁壮汉,“大家不用催我师兄,这事儿都是我做的!”他一脸嬉笑,颇为得意丝毫不把满堂放在眼里,大模大样走了进来。

    “郝师弟,你……你这是为何!”袁万里见他神情,一脸茫然不知何故他要干出此事,丢了嵩山的名头。

    那郝万行见了满堂人,反倒恶人先告状道:“九华派口口声声没有拿宝图,实则假意欺骗,阳奉阴违,实在卑鄙无耻之极!我不过借机稍稍教训一下这帮驴道……”

    他话音未落,忽然耳边生风,却是不知怎么,何君瑶已然欺到他身前,郝万行也是嵩山好手中的好手,又是掌门师弟,历来走南闯北无人能敌,一双大嵩阳手折了多少魔道高手的威风,八派中他名声倒也不小,这下突如其来,亏得他是成名多年的好手见人来,伸手就要去抓何君瑶的肩膀,给这丫头一点颜色瞧瞧,未料手一抓上,不过一重幻影,吓的郝万行一刹那愣住,忽而脸上刀剐一样疼,已然狠狠挨了何君瑶一耳光。

    打的郝万行吐出口血来,何君瑶手中长剑一抖架在他脖颈间道:“大胆狂徒,岂敢污蔑九华。”

    “何掌教剑下留人!”袁万里抬手呼了出来,见那白刃已深入郝万行皮肉渗出鲜血连忙呼喊。

    这下大堂上也安静了一些,众人均紧张的站了起来,不少人心道,原来这丫头也不过面子温柔,惹急了也是硬钉子,江湖同道均嘲笑九华后继无人,掌门久伤不愈,选来选去竟找了个黄毛丫头指挥全派,没想到那凌霄宝卷确实非同小可,这毛丫头一掌打伤嵩山高手,手上功夫怕在八派中也算尖儿。

    郝万行被打的牙齿松动,亏的他也算嵩山好手,临危不惧反看着众人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顿了顿轻蔑的扫一眼何君瑶道:“七大派高手同聚,你区区九华又能如何?莫以为我怕了你!”

    何君瑶长剑抵的再用力一点,郝万行脖颈涌出鲜血,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高举过头顶道:“这就是我在何掌教房间搜出的她私藏的昆仑宝图!大家可以作证!看看谁是小人,谁是君子!”言罢将那宝图哐当抛往袁万里处,未料半途青城连在野先跳出一把抢了锦盒,袁万里急急忙忙凑过去,连在野当着众人面二话不说杂碎盒子,取出一张羊皮卷来,卷上山水川道一应俱全,地点符号星罗棋布,却是一张地图。

    “昆仑魔宫!”袁万里指着终点一声呼,那其余几派也都随即上前,众人都仰着脖子扯着图纸看。

    郝万行顿时脸上露笑,伸手推开何君瑶长剑,瞪圆眼睛讥讽道:“何掌教还有和话可说!你私藏宝图,如何对得起我们对你信任。”

    袁万里抓着羊皮卷,一脸诚恳交予还坐着不动的武当少林两位大师,邀功之色道:“首座和道长且过目,我师弟绝不是那等卑鄙之徒。”顿了顿抬头笑看何君瑶道:“何掌教,大家都是讲理的人,我不会跟你动手,你且好生说清楚这宝图的事。”

    何君瑶长剑还鞘,待要言语,旁边封君海哈哈大笑道:“恭喜诸位夺得至宝,我们九华修道人清醒寡欲,诸位只管前去夺宝,好走不送!”

    “笑什么笑!”袁万里发了脾气。

    何君瑶见那嵩山,青城一派仗势欺人的嘴脸,倒也是先柔柔笑了几分,淡淡道:“诸位前辈,贫道纵然人微言轻,乃是小小晚辈,但也绝不会对大家有所欺瞒。这图是我一路阻止好汉厮杀抢夺,无意得来的几幅假图之一,这乃是法无天自己私自绘制,并非真正的宝图。”

    “你说假就是假?”郝万行不信,顿了顿道:“我看那就是真的!”

    何君瑶摇摇头叹口气道:“若说草莽争夺,以假为真我倒觉得是自然,诸位都是名门大派弟子,缘何看不出真假。这图制作的粗糙,地点标的不知所云,路途也多为死路。法无天也亲口承认是假,诸位莫要听他胡邹。”

    这是真是假,一时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好定论。这万一是真的呢?

    连在野这厮先开口,对袁万里道:“但凡宝图,总要绘制的玄虚些,否则那么容易找到,就不足为奇了。”

    袁万里知道他的意思,顿时点头道:“连兄弟高见。”顿了顿道:“现下我们也不能凭你何掌教一面之词,这图是真是假……我看大伙儿在一起要从长计议。若何掌教能抓到法无天对峙,或者有别的法子证明这图是假……我们就相信你。”

    何君瑶早知他不会就范,当下命弟子外出,只是道:“我说过法无天绘制了好几副假图,这几幅都在我这里。”她静静等候,不出三刻那弟子果然取来另外两幅地图,丢在堂下一看,果不其然和嵩山那副差不了多少。

    众人心中倍觉失望,丢下羊皮卷给了袁万里纷纷回桌坐定,再不管这闲事。

    袁万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对着师弟呵斥:“来人!抓住你们郝师叔,押了他去九华给掌门亲自谢罪!”

    那嵩山弟子涌上去,拿下了郝万行,何君瑶心知不过做做样子,倒也不开口。

    曹慧聪作为主人家,这才站起来劝和道:“大家八派连心,莫要伤了和气,不过一场误会。何掌教年纪轻轻执掌一方,想来心胸宽广,不会记挂。”

    何君瑶给众人台阶下,笑笑道:“只是扫了大家酒宴的雅兴,曹掌门莫介怀才是真。”

    “不会不会,何掌教快上座,让我好好再敬你一杯。”曹慧聪很会说话。

    那其他门派无非也是凑瞎热闹,见平安无事都坐下你劝我推,仿佛没了刚刚的事儿。唯有九华弟子各个不甚高兴,连李若可也跟她师父低头嘀咕:“我看嵩山派也不像好人,还是正派呢!”

    她这话,萧玉节最爱听,笑成花乐得看笑话,杜潋衣远远瞧着何君瑶,心道她可是长大了,都能处理妥当。宽慰同时,又挺心疼她那个武功不咋地的师侄孙子,起身过去给封君海看伤。

    这顿寿宴吃的人索然无味,萧玉节正嫌他们之间套话太多,无聊矫情想离席。那院子外头又奔进来一个崆峒弟子,举着一封信道:“启禀掌门!我们在门外院子树上里看到敌人投来的战书!”

    “狗贼!来得好!”曹延习窜起来,一把夺过信。拆开一看,上书,点仓六子在我手,如要人,拿图来换。鬼蜮魔窟青龙使。

    “又是一个鬼迷心窍的。”封君海啐了一口。

    那点仓掌门夫妻二人倒犯了难,齐齐看向少林和武当,顿时一拜道:“还请大师为我们做主,救回我六位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