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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说好的道源呢
看着灵渺真人离去时的样子,左丘真人与恒静真人,莫名的觉出了诀别之意。
“宿命吗?”左丘真人低头,看着自己手心的纹路,喃喃低语道。
“师弟?”看着左丘真人有些茫然的样子,未曾听清他低语的恒静真人,疑惑道。
“没事!师兄,我累了,先回了。”低低的语调,莫名的透出一股恹恹的味道。
左丘真人说罢,也不待恒静真人回答,径自一人,迈步离去,只留给恒静真人一个,落寞的背影。
看着左丘真人离去的背影,恒静真人的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阴郁。
又是这个样子,从他们出关后,三师弟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从不愿意与自己单独相处,就算单独与自己在一起,也始终是这副落寞的样子。凭什么,明明小师弟都已经有那个冥凤了啊!为什么,三师弟还是不肯多看自己一眼?明明闭关之前,都还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二师伯,弟子先行告退!”轻苒看着酬勤殿上只剩下自己和恒静真人,再看看恒静真人那有些阴郁的神情,深吸一口气,恭敬的行了一礼后,大步走出了酬勤殿。
有些事情,既然是不该自己知道的,那自己还是不知道的为好。轻苒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加快了脚步,朝着大师兄封亦的洞府而去。该是时候去看一看大师兄了,说起来,也不知大师兄到底在鸣竹殿前经历了什么,自从从鸣竹殿回来,就再也没出现在人前了,还有……八师弟是不是该回来了呢?
想到八师弟历寒松,轻苒的脚步不自觉的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的朝着原来的方向前进。
轻苒一边走着,一边回忆起历寒松在离开溯洄宫前,来跟她告别时说的话。那些话,甚是奇怪,她至今仍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那是一个有着雾霭的早晨,一身白衣的历寒松找到了正在打坐的轻苒,神色复杂的看了轻苒很久,然后在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对着轻苒辞行。
那时候的八师弟说了什么呢?轻苒眯起眼,神色恍惚间,耳边再一次的响起了那一日的对话。
“六师姐,师弟今日是来辞行的。”
“辞行?!你要去哪里?”
“我……师弟有些私事要去处理,归期不定,所以特来向师姐辞行。”
“私事?那……算了,出门在外,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我……你小心。”
“嗯,师姐,师弟有些话要告诉你,希望你一定要记得!”
“好,你说!”
“我此行也不知何时才会回来,若是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出了什么大事,你一定要记得,不要参与其中,这是宿命轮回,但是却也与你无关。还有,若是鸣竹殿出了什么异常,你一定不要靠近!若是有一天师傅与几位师伯、师叔有事离开了,你就去找大师兄,他一定知道怎么做,最后,一定不要单独与二师伯和二师姐、七师兄相处。”
“嗯?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师姐只要记着就好,我要走了,希望我……”
记忆里的对话至此完结,最后的几个字隐没在山风里,听不真切。
“唉——到底希望什么呢?八师弟,你什么时候回来呢?”轻苒停下脚步,叹息一般自语道。
看着近在眼前的洞府,轻苒压下纷乱的思绪,抬脚,走了进去……
而就在轻苒踏进封亦洞府的同时,溯洄宫外的问道阶上,一行人正行色匆匆而来。
长长的问道阶上,一行六人神色匆匆。而这神色匆匆的六人,正是远在巡天城中的宫祗羽去往妖界时,没有寻见的一皇三王,以及不久前才从这溯洄宫中离去的凤曦和凤翎凰。
只是这才刚离去,凤曦和凤翎凰又是为何行色匆匆而来呢?
看着近在眼前的溯洄宫山门,狐王梦归不禁叹息,果然这溯洄宫就是一切因果的轮回之所啊!早在当初来这地方寻凤寒兮的时候,他就有预感,早晚他们还是要再上一次这溯洄宫的。果不其然,还是来了。
听闻狐王的叹息声,走在他身侧的妖皇凤域侧目,看了一眼这个始终陪着自己的,比自己小了好几百岁的……道侣,释然一笑。对,就是道侣,从很久之前,就是这个人,或者说就是这只狐,不计生死的陪着自己,渡过了泱泱时光,扛过了浩浩劫波。而现在,他的狐王啊!又将陪着他,走一条生死不知的道。
一边走着,一边这么想着,妖皇不禁伸手,握住了狐王垂在身侧的手,细长却不纤弱的手指,握在手心里,干燥而又温暖。明知前路凶险,或许身死道消,但是他不会说自己一人而往,他只会牵着他的手,笑着说,忘川河一人难渡,我的狐王啊,可愿同渡?
忽的被身侧的人牵住了手,梦归扭头看一眼身侧的人,却不料撞进了那人的眼底,看见了很多之前不曾看见的东西。那是自己这骄傲的爱人,从不会轻易显露的,被压抑在眼底的,为他而起的深沉情念。
呵,明知前途生死未卜,明明算的出此行大凶,生死一线,却还是忍不住的想要为此刻看见的情念,露出笑意。我是狐王,狡猾的用生死来算计情爱,只为了缚住身侧这只翱翔九天的凤,求一世成双。
走在两人身后的虎王逐风,看见前行的两人十指相缠,忍不住揶揄一笑,正欲说些什么来打趣自己的两位好友,却忽的被身侧的爱人掐了一下腰间,止住了欲要出口的话语。
虎王身侧的狼王啸月,一看自家的呆老虎唇角的揶揄,再看他掀唇欲语,就知道他肯定要说些破坏气氛的话了。赶忙食指与拇指齐出,在他腰间狠狠一揪,阻止了他欲要出口的话。
被自家的爱人揪疼了的虎王,猛地吸一口凉气,神色委屈的看向自家的爱人,无声的问着,自己这又是何处招着对方了?
狼王看着自家呆老虎的委屈样,扶额、扭头,一副不予搭理的模样,只是在虎王看不到的角度,狼王的唇角,勾出来一个上扬的弧度。这呆子……
咳咳——前面的四位长辈之间的小动作,走在最后的凤曦和凤翎凰自然是全都看在了眼底,此时,两人正尴尬的望天望地,望左望右 ,就是不看前方与对方,不看前方可以理解,可是这不看……对方?
不去想自己为什么不看对方,凤曦低着头,努力的收敛起纷繁的思绪,清了清嗓子道:“舅舅,我们是直接前往天择战场呢?还是先去见一见溯洄宫的宫主呢?”
“直接去天择战场吧!现在的溯洄宫,恐怕是没那个心情接待我们!”还不待妖皇凤域回答自己的侄儿,狐王梦归就先开了口道。若是之前自己没算错,恐怕这溯洄宫中能主事的几位,都已经身在劫中,入了那天择战场了。
“哦,那就直接去鸣竹殿就行,那天择战场的入口就在那鸣竹殿前。”凤曦想了想觉得狐王说的不错,于是一行六人就这么直接去了鸣竹殿。
不过一路行来,凤曦等人,始终觉得这溯洄宫奇怪的紧,就算如今情势有异,他们一路行至这鸣竹殿,也不至于说遇不上一个溯洄宫弟子吧!难到溯洄宫就这么无动于衷,让几个外人,更是妖界之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溯洄宫中大摇大摆的来去?
其实,并不是溯洄宫众人无动于衷,而是自天择战场的入口出现之后,溯洄宫宫主——枯涵真人就曾下过命令,凡是冲着这天择战场而来的人,溯洄宫众人,一律不许阻拦。
正因为这一命令,所以凤曦等人,才会长驱直入而不遇阻拦。
因为不曾有一点儿耽误,所以凤曦等人,很快就到了鸣竹殿。
狐王梦归看着这明显是被封印限制的天择战场入口,叹息一般的道:“看来我们来迟了!这入口被人加了限制,只有特定的人能进去。”
“特定的人?”妖皇凤域眯起眼,眼里划过一丝暗沉。
“对,你们看,这入口处的封印,明显就是两个人下的,而且隐隐有一明一暗、亦正亦邪的意思。就是不知这封印的限制是什么了?”狐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后说道。
“或许,我知道这限制是什么?”妖皇闭着眼细细感知了一番这封印四周的气息后,犹疑的开口道。
“是什么?”三王诧异的开口问道。
“四神兽血脉,或者说上古神兽血脉。我在那封印上感知到了最纯正的青龙、朱雀气息,隐隐还有白虎的气息,还有其他的,只是我一时察觉不出来。”
“其实试试不就知道了么?我先来吧!”凤曦蓦地开口这么说道。说罢,还不待人反应过来,便化作了一道红光,没入那被封印了的天择战场。
看到凤曦忽然间就消失在了眼前,一皇三王还未及反应,就又见到一道红光消失在了天择战场入口。一皇三王一看,发现之前还站在一边,没什么存在感的凤翎凰也不见了。
“这两小崽子,真是……”一皇三王瞬间哭笑不得,之前那么谨慎,无非就是怕这封印有什么不对,怎料凤曦那家伙,竟然……
“唉,看来是我们谨慎过头了!”妖皇凤域摇头,瞬间化光而动直逼那封印了的天择战场入口而去。他的身后,狐王紧随而上。然而就在狐王堪堪触及那封印时,前进之势,竟然被阻了?!
“砰——”的一声巨响,在狐王与封印之间炸开,狐王也被阻拦在了天择战场之外。而与此同时妖皇凤域却已经消失在了封印入口。
就在狐王被封印弹开的瞬间,紧跟在他之后的虎王消失在了入口处,进入了天择战场,而同样的与虎王同时冲向入口出的狼王却是得到了与狐王一样的待遇,“砰——”的一声被弹开了。
同被弹开的狐王与狼王对视一眼,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果然封印针对的是血脉——四神兽的血脉!
凤域、凤曦、凤翎凰是凤凰血脉,而凤凰血脉最接近朱雀血脉。至于虎王逐风,明显是属于白虎血脉。
“呵,如此,就想拦下本王?”狐王唇角笑意温柔,一双狐狸眼,流光暗转,他不甚在意的弹了弹衣服上的不存在的灰尘,迈开了步子。
闻言,同被阻拦在外的狼王啸月,狠狠的打了个寒颤,默默的跟着狐王走向了鸣竹殿前的石桌旁坐下。反正,这满腹算计,又霸道小气的狐狸一定有办法的。
看起来,此刻被留在外面的狐王与狼王,似是不着急,那么天择战场里面的人呢?
妖皇凤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知道自己此刻正身在半空中,一直在往下落。他明明记得自家的狐王就跟在自己身后的,怎么……
就在他想着自家的狐王的时候,有一人急速落到了他的身旁,他忙定睛一看,却发现落到自己旁边,并且正以比自己还快的速度往下落的,是自己的好友虎王逐风,而不是自己的道侣狐王。
妖皇扶额,怎么是这个家伙,我家的狐王呢?难不成,还真是只有四神兽血脉能进?
说起来好像,自己是可以飞的啊!这么一想起来,凤域立马展开了自己的翅膀,意图飞起来,却发现,自己还是在往下坠,只不过是下坠的比较慢,翅膀什么的,根本就动不了。
就在凤域千思百绪的时候,下方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但是很奇怪,这声音与其说是落地声还不如说是落水声。
终于,在一刻钟后,凤域看到了所谓的“地面”——一座浮桥,不知是什么做成的桥面,莹白如玉,横铺在幽暗的水面上,看不到尽头。
而那浮桥上,虎王正龇牙咧嘴的坐在上面。凤域轻巧的落在那浮桥上,收起了只起到缓冲作用的翅膀。他伸出手,拉起跌坐的虎王,打量着四周。
“皇,这里是哪儿?不会就是天择战场吧?臭狐狸和我的月宝贝呢?”虎王逐风借着凤域拉他的力度直起身,打量着四周问道。
“狐王和狼王估计是被挡在外面了,这里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天择战场了。”
“不出意外?为什么这么说?他们俩留在外面也好,就是不知道月宝贝会不会想我啊!”
“你还真是……也不知道啸月是怎么忍受的了你的!看起来这里好像就只有一条道。”妖皇也不知道是该说虎王心宽呢?还是该说他没心呢?懒得搭理这没心没肺的,妖皇凤域看着四周都是暗沉的水域,幽暗中,只有脚下的莹白格外的显眼,而他与虎王两人,好似就站在桥中间,前后都可以走,但是同样的前后都不知前路通往何处,目之所及只能看见脚下的莹白漫长的看不见尽头,最后隐入幽暗之中不见。
“怎么能是忍受呢?我家月宝贝那叫□□我!对了,皇,你有没有觉得这水有些奇怪啊?好像一直都没动诶。”
“没动?怎么感觉这水……”凤域的眉头蹙起,略一思索,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直接大步朝着前方走去。
“诶……等等我啊!皇,我怎么觉得这水是弱水啊!可是弱水不是鹅毛不浮的吗?这桥是怎么搭起来的?”虎王快步跟上凤域,喋喋不休的问道。
“……跟上!”凤域额上青筋蹦起,这家伙……
“哦,那个……”
“现在,立刻、马上闭上你的嘴,否则……”
“嗯嗯,我知道了,我闭嘴……”虎王看着妖皇额上蹦的欢快的青筋,立即收声。唉,自己怎么就忘了,只要那只臭狐狸不在身边,妖皇就会无端暴躁呢?唉,月宝贝,还是你最好了,从来不嫌我话多!我的月宝贝,好想你……
如果妖皇知道虎王的心声的话,估计虎王会有幸知道妖皇未说完的“否则”指的是什么!
就在妖皇与虎王不断前行的时候,天择战场最中心的地域里,有两人……不对,或者说是三人,正在对峙。
“呵,枯涵真人?或者我该叫你道源神君?”魔尊尺焱抱着怀里昏睡过去的任萧,笑意莫测道。
“神君?如此说来,我是不是也该称你一声——道源神君?”枯涵真人神色如常的回道。
“本尊可担不起你这正道魁首的一声神君,本尊可是魔道之主啊!话说回来,算计来,算计去,貌似神君你终究还是没把那朱雀小世界仅存的几只麒麟忽悠来啊!”
“是吗?你应该知道的,并不是只要是只麒麟就可以的,只有执掌天罚雷火,身怀因果的麒麟才能重启道源,令三千道种现世。”
“对,除此之外,还必须有道源之体,对吧?如今,能够成就道源之体的,只有我和你,只有我们互相吞噬,或者说……我们联手……”
“是吗?我不相信,你会不知道,凤寒兮是道源之体,完整的道源之体!”
“知道,又如何呢?就算凤寒兮是完整的道源之体,他始终是不知道如何开启道源的,更何况他的修为,如今才是炼气期而已。”
“炼气期?不可能的,他是天定的道源之体,这个千年出现,必定会做为开启道源的……”
“呵,他会作为开启道源的人,又如何,别忘了,他的夫君,可是宫修谒啊!那只司雷火的麒麟啊!”尺焱感觉到了有人靠近,不禁冷笑着打断了枯涵真人的话,并且在说完话后,抱着任萧,消失在了枯涵真人面前。
看着尺焱蓦地消失,枯涵真人不由的屏息凝神,直到他感觉到有人正往这边来的时候,才悄悄放松一些,隐去身形。看着尺焱冷不丁的隐去身形,他还以为尺焱这是要与他动手了呢?
就在枯涵真人隐去身形的瞬间,一身红衣,羽扇艳艳的的赤融雪出现在了尺焱之前站立的位置。
“这里应该就是所谓的道源之始了吧?不过,也不知道那呆子找不找得到这里!谁……”手中羽扇一挥,朱红色的法力横扫。
“是我,小师弟!”有些狼狈的招架住攻势,枯涵真人后退两步,才稳住了身形。
“大师兄?”看着突然现身的枯涵真人,赤融雪挑眉道。
“怎么就你一人?冥凤呢?”
“大师兄不是应该最清楚么?南宫朱雀,他自然是在他该在的地方啊!”赤融雪看着枯涵真人,神色有些复杂,他其实还没有想好如何面对这个人。
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个人是神君,唯一拥有道源之体,掌管这三千道种的人,也是把一干神祗驱逐出神界的人,而如今,这个人他站在这里,算计良多,只为了重开神界,重启道源,给诸多生灵指路,指一条得证长生的路。
“白泽,这就是因果,而我身负因果,注定生灭。一切皆由我种下因,如今又由我来摘下果。诸神之争为因,我封印神界为果。而后,神界封印为因,四神、麒麟等神祗轮回为果。再然后,四神轮回为因,道源重启为果。”
“是么?如此说来,轮回皆是因果?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天择战场、血脉之争、神血修炼,又是为了什么因,什么果?还有,宫修谒、凤寒兮又与这些有什么因果?当然,还有那些因此死去的生灵,又是在成全谁的果?”
“万物皆有因果,你又怎知那些生灵的死,不是他们曾经种下的因?”
“……”赤融雪低头,掩去眉宇间的不甘。
其实赤融雪知道,枯涵真人说的没错,但是自己却有些接受不了。诸神之争本是与自己没甚关系的,可是有些时候,祸起不由人。
或许,所谓先知先觉,通晓万物,就是自己卷入诸神之争的因,那么失去先知先觉就是果。可是这因,又岂非是自己选择的?冥冥天生,怎的又是因?或者说,自己的存在就是因,而后的种种皆是果?
万物生,而因果起,万物灭,而因果终。然而,这一场万物生灭,岂非又是下一场因果的伊始。所谓轮回,因果生灭,不过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