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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邝希晗的记忆中并不是没有男人的身影,恰恰相反,包括那日遇到的皇夫卢修竹在内,我脑海中走马观灯地闪现过无数张或清丽或明艳的脸,却大都是一个模糊的印象,仿佛那些人只是在她眼前蜻蜓点水一沾即走的过客,并没有给她留下足以记住的深刻。
又或许,对于邝希晗来说,这些过客终究只是过客,根本没有记住的必要——我能想起的最多的画面,竟全都是与邝希晴有关的。
“怎么,才过了几日就不认得奴了?莫不是生了场病,把脑子给烧坏了吧?”他见我并没有回话,脸上的调笑之色蓦地消失,竟然一下子靠上前来,伸出手就要摸上我的脸,惊疑中又带着几分担忧。
我连忙侧过脸避开他的手,不妨他顺势拽住了我的手腕,想要将我扯得近一些,力气之大,竟教我挣脱不得。
——大芜的男子不都生得柔弱娇气吗?怎么到了他这儿,却这般厉害?
我抚了抚激动之下有些气喘的胸口,了然后不免叹息:唉,原来不是他生来力气胜于寻常女子,只是邝希晗这副病怏怏的身子太不抵用罢了。
我脸上一热,旋即恼怒地瞪着那个男人,希望通过邝希晗的威势让他有所收敛,“既然识得本王,就应该知道,对本王无礼可是重罪……你还不放开?”
不曾想,这个妖媚的男人竟是嗤笑一声,不以为意地凑过了脸来,朝着我耳边悠悠地吹了一口气:“哟嚯,这还摆起王爷的谱来了?怎么,殿下要怎么惩罚奴?是吊起来打,还是用蜡油烫呀?”
“你!我、我……”他似乎以为我是故意与他调笑,不但没有放开我,反而靠得越发近了,我几乎能感受到隔着衣服传递来的体温——这充满暗示的挑逗让我觉得一阵反胃,几欲作呕。
“啧啧,殿下怎的不说话,莫不是又想到了什么新花样?奴好怕呀,这心都快从胸口跳出来了,不信您摸摸~”他拉起我的手,强行按在自己的胸膛上,丝毫不顾我的反抗。
“你、你别这样!”我头皮发麻,胸口发闷,从未如现在这般怨恨邝希晗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身子。
相持不下间,我下意识转过头想要求助姜灼,眼角的余光却见她只是低头站在一边,并没有上来替我招架的意思,想来是识得这男子,且肯定他不会对我造成什么伤害;也可能是以为我与这男子相熟,不需要她的介入——也是,她哪里能料到,这芯子已不是那个疏狂不羁的邝希晗本尊了呢?
只是,她若不出手,我怕是难以脱身。
如果是被那些参加宴席的大臣发现我与这后宫里的男子拉拉扯扯,也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
这倒也罢了,相比之下,我更担心邝希晴的反应——不管是她找到借口对我这个王爷发难,又或是因此伤了颜面,羞愤生气,都是我不愿意见到的结果。
情急之下,我也不知哪里来了力气,一把将那人的手甩开,厉声呵斥道:“放肆!”
他呆了一瞬,像是被我的呵斥吓了一跳,眼眶中迅速凝出了泪珠,泫然欲泣地看着我,犹如我对他犯下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孽——我从未见过像他这样眼泪说来就来的男子,也从未见过哭得如此坦然又伤心的男子,一时之间,也是懵了。
他的泪珠却只是含在眼中,并未涌出,眼中神色变换,忽然间划过一抹怨愤,我心说不好,还没来得及后退,下一刻他便扑了上来,撒泼似的往我身上擂拳,边打边哭叫:“好你个邝希晗,居然始乱终弃!我、我打死你这个没良心的!”
我肩上手臂均受到了波及,疼痛之下,呼吸急促,一口气提不上来,竟是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
“殿下?”他的哭闹一窒,尖叫声却震得我耳膜发疼,头痛难忍;手脚一阵发软,再也支持不住身子。
“王爷,可有大碍?”将将软倒之际,身后一双有力的手将我后腰牢牢托住,眯眼一看,姜灼皱着眉,神情很是严肃。
我正想回答,那个男人却狠狠地推了她一记,转而将我拢进怀里,尖着嗓子叫道:“杵在这儿作甚,还不快去唤御医来!没看见王爷都喘不上气儿了吗?”
“徐贵君请自重。”姜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王爷此番皆是因你之故。”
那男人还要说什么,却在她严厉的目光下噤若寒蝉。
姜灼收回目光,随后靠近我低声说道,“王爷坚持住,我去去就来。”
我勉强点点头,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闷痛难忍,连说话也是困难。
她转身之际,那个男人蓦地叫住她,不放心地叮嘱道:“你记着,去找御医局的梁御医,切莫惊动了旁人!”
回答他的却只有姜灼迅速消失在假山后的背影。
“你!”他咬牙切齿地瞪着姜灼离开的方向,却无可奈何。
“咳咳……”嗓子发痒,我急声咳了几下,却像是将那股郁结之气呼出了一些从而感到好受了几分,有了气力说话,“你,你先扶本王起来。”
草地虽柔软,却连着阴寒地气,邝希晗的虚弱体质并不奈长久接触,然而现下浑身使不上力气,我只能求助身边的这个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
“奴的花泉宫就在附近,殿下不如跟奴回去喝杯热茶,缓缓劲儿?”他吃力地撑着我说道。
“姜灼回来见不到本王,会着急的”不得不承认,他的提议让我有些心动,毕竟,以我现在的状态,也不太适合立即回到宴席上去,有个地方歇歇脚,总好过在这个花园里吹冷风。
——只是,姜灼是一层原因;另一个原因却是我怕了这反复无常的男人,不愿与他再有瓜葛。
“这个好办,奴留一个侍从在这里候着便是。”他回头朝着来时的方向叫了一声,不一会儿,两个梳着双髻的侍从小跑着赶了过来,较高壮的那个一下子就将我抱了起来,较瘦弱的那个则躬身候在原地。
“呀!”我吓得一把抱住了那侍从的脖子,下一刻却在几人惊异的眼神下尴尬地收回手——就算与他们解释所谓的“条件反射”,大概也只会被他们当作疯子吧。
“咳咳,本王无事,不是要去花泉宫么,还不快走?”为了转圜这一刻的气氛,我不得不生硬地提醒道。
“是、是……”他们像是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连忙答应着,那侍从抱着我健步如飞地往前走,虽然看着纤瘦,力道却不小——我不免在心中又一次埋怨着邝希晗的虚弱体质,竟是连一个少年侍从都比不过。
“金环,仔细着点儿,若是颠着殿下,我扒了你的皮!”他亦步亦趋地跟在边上,叠声催促着侍从加快步子往宫殿里走,却又不停地威胁着对方保持平稳;默默听着他的碎碎念,我暗自好笑,因为被陌生男性忽然抱起的尴尬与惊吓却也随之消弭于无形。
花泉宫的确如他所言就在不远处,只过了不到小半盏茶的时间,便见到了一座颇为华丽壮美的宫殿——距离如此之近,若要解释他一个未曾受邀的男子出现在宴厅后的假山只为了赏景,遇到出来透气的我纯属偶然,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唯一奇怪的却是刚一见面时他不同寻常的表现,就好像早知道了我会出现在哪里,而与原主邝希晗的关系,也让人无法不在意。
宫门口站着两个值守的宫侍,执着宫灯左顾右盼的样子,仿佛是在等什么人;在见到我们出现的那一刻,连忙迎了上来,一个利索地开门,一个则一溜烟儿小跑返回内殿,许是做准备去了。
——我怎么觉得,这些人熟稔得竟不像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抱着我的侍从进了主殿的厢房,径直往里走,将我轻轻放到了挂着绛紫色牡丹纹帘帐的床上;我隐隐觉得,这应该就是徐贵君的寝殿。
在这后宫之中,能够被称为贵君的男子,一只手就数的过来;而身为已经成年的王爷,我出现在这花泉宫之内本就不应该,更别说还躺在对方的寝床上——若是被人发现,便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抚了抚胸口,我接过徐贵君递来的一盏热茶,慢慢喝了起来;温热的茶水从喉管一直流淌到胃里,好像将那股郁结也盖了过去。
一盏茶饮尽,我长长地舒了口气。
“秉贵君,御医来了”侍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却听出了一丝未尽之意。
门被推开,提着药箱的中年女子匆匆走了进来,我的目光穿过她,落在后面跟着的姜灼身上,正要出口的话却陡然僵在嗓子眼里——姜灼之后,还有一个人。
那人穿着玄色的凤翔九天织锦袍,长长的衣摆委曳于地,无声中弥漫着冷肃之气,温和精致的脸上一片淡漠,喜怒难辨正是此刻本应在宴席上的邝希晴。
我心里咯噔一声,只觉得刚平缓的胸口又要喘不过气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