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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羞愧难当,愈发的吞吞吐吐,难以启齿:“二人…像男女那般,有了…肌肤之亲!”
“真是荒唐!”
……
朝堂之上,肃穆万分,凝着往日以来从未有过的沉重之意。
宁清欢的眼皮一直跳着,心里隐隐的不安,总觉得今日会有事情要发生。
皇帝位于宝座之上,脸色黑的可怕,“祁王。”
夜祁庭出列,“臣在。”
皇帝的手磨砺着皇位的镶金扶手上,似是要将他心头的烦躁也磨去,“今日退朝之后,随朕去御书房。”
夜祁庭敛起眸光,低声应道:“是。”
宁清欢眼尾的余光向夜祁庭那方探去,心口压抑着几分沉重。
难道是皇上知道了么?
退朝之后。见宁清欢出来了,悄悄躲在宫门后的一个宫婢便小心翼翼的上前,向她行了个礼,“无欢大人,皇后娘娘有请,劳烦大人随奴婢走一趟。”
宁清欢被身后的人吓得身子颤了颤,回过身来,颦眉暗忖,皇后娘娘找她?
那宫婢看出了她的疑惑,随即笑了笑,“无欢大人随奴婢走一趟,便能知道了。”
宁清欢知道她推脱不得,双手负于身后轻点着手背,笑道:“那就劳烦姑姑带路了。”
后宫妃嫔的宫殿,她一个外官也不便进入。皇后请他相见的地方,是御花园。
宁清欢向皇后请安:“皇后娘娘千岁。”
皇后正在赏着景,她的模样本就是十分出挑的,加之凤冠,琳琅的金钗步摇,更显得雍容华贵了几分。在这寒冷的冬日之中,仿佛也是一道亮眼的景色。
“你来了。”皇后回眸,唇边扬着一抹浅笑,“你看这冬日之中,万物没了那般生机,也不过是如此。”
宁清欢不知如何应答,只回道:“娘娘说的是。”
“本宫倒真是希望,那春日快些来临。”皇后手捧着暖手炉,口中说话而散出了白雾儿。
宁清欢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这皇后如此拐弯抹角的,想要同她说些什么?
皇后自顾自的说着,“春日之中,柳荫成绿,百花齐放,御花园之中的景色要比如今美上许多呢。”
忽然的,她话锋一转,“只是本宫虽然身处在深宫之中,却也知晓一些流言的可怕,那就好比是屋檐上的冰凌,扎的是人心啊。”
皇后终于点到了正题。
宁清欢微微一怔,心头的不安愈发的浓郁了几分,作着镇定的模样:“敢问皇后娘娘找微臣前来,是想说这件事情么?”
流言,是她与夜祁庭之间的流言么。
皇后睨了宁清欢一眼,淡若秋波的眼眸划过一道危险的光芒:“人言可畏,纵然你与祁王之间没有什么事情,却终是落人口实,损了皇室的颜面。”
宁清欢也听出了皇后的意思,微微弯了身子,“微臣不知流言从何而起,但微臣与王爷之间绝非外界传言那般。”
皇后向着身旁的宫婢使了个眼色,那宫婢便识趣的将宁清欢虚扶了一把。
“本宫倒是信你。”皇后又悠悠的道,眸子微微眯起,盯着宁清欢,“只是此话已然传到了皇上耳中,想来不会如此轻易作罢。本宫曾听皇上说起过,许是要给王爷许一门亲事。”
宁清欢仿佛猜到了一些什么,淡雅的眉眼流溢着几分从容,“想来皇上与皇后应早有了定夺。”
皇后在试探她与夜祁庭的关系。
夜祁庭曾说过,朝堂之上波诡云谲,后宫之中又何尝不是不是如此。
朝廷,后宫,往往都是息息相关的。
皇后道:“不若你听本宫一言,对你、对王爷,对整个皇室都是有益而无害的。”
这是在向她抛出橄榄枝了。
她面上不动声色的:“微臣愿听娘娘良计。”
皇后这才轻轻点头,“静公主顽劣,皇上近日正打算给她找个师傅教教她多读书识字,本宫看无欢大人才华洋溢,满腹经纶,该是个不错的师傅。谣言止于智者,相信无欢大人会明白的。”
静公主,那个刁钻跋扈的静公主?
“多谢娘娘,微臣明白了。”
宁清欢离开御花园,忽然的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了这巍峨的宫殿,眸带深意的摇了摇头。
宁清欢钻入马车时,眼角尾梢的余光将夜祁庭从宫门之中走出来的身影纳入了眼底。只是二人之间仍是相隔了一段遥远距离,她也不好呆在原地等他,咬了咬牙,便钻入了马车之中。
吩咐马车离开,她却终是忍不住的,将马车的窗子微微开了一个缝隙,凝着夜祁庭。
直到他的身影淡出她的视线之中。
宁清欢的心中无疑不是满怀担忧的,她看不清夜祁庭的表情,也不知夜祁庭那方的情况如何,隐隐的有了几分烦躁的心绪。
回府中的路上时,宁清欢也知晓了外界那些可怕的传言。心中骤然升起一抹沉思,看来,这根橄榄枝,她是不接也得接了。
回到府中之后,正巧看见婪竹提着篮子要出门。
许是因着婪竹的眼睛与方月蓉极为相像,宁清欢竟然鬼使神差的叫住了她,“事情交给别人做,你过来服侍我。”
婪竹弯着唇角,笑应:“是。”
她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愉悦,终于能靠近她一些了。
书房,宁清欢正读着书,婪竹侍候一旁。
宁清欢从书籍中抬眸,“你来这府里有多久了?”
“大约一个月了。”婪竹稍稍思索了一下,又问道:“之前大人去了明泽县,是想要知道这一个月以来府里的情况吗?”
宁清欢不由多看了她一眼,真是好个聪明的丫头,“你说的不错。”
婪竹心知肚明,外头盛传的流言,定是有人推波助澜的。其间一个流传出去的源头,想来该是这座府邸。
“起初府里是没有那么多人的,我们是被管家挑选进来的,与奴婢一道进入府中的,还有十人。管家也吩咐我们说,让我们晚上挨个服侍大人,到时大人挑个顺眼的,以后就做大人的贴身丫鬟了。”
“贴身丫鬟么。”宁清欢打量了婪竹一眼,“就你吧。”
她想信任婪竹,或许是因为那一双与善良的方月蓉相似的眼睛。
听及,婪竹心中的喜悦仿佛炸开,她的眸子很亮,一个激动便捏住了宁清欢的肩头,摇晃了她几下。
后来,感觉到自己失态,这才悻悻的收回手,讪讪的笑:“奴婢失礼了。”
不知道她为什么那般开心,宁清欢也不想深究,只问她:“但我只需要衷心的人。”
宁清欢不想要身边的人是别人派来潜伏的卧底,她想要一个无比衷心的人,如此就好。
婪竹立即拍着胸脯保证,眨着眼眸,“大人你一万个放心,这世上没谁能比我还衷心了!我对你的心,那可比珍珠还真!”
宁清欢不由被逗笑了,这婪竹的反应也太大了吧?
不过,她向来以谨慎为主,纵然愿意相信她,但也需要确定她是否可以值得信任。
“好了,我看会书。”宁清欢执起书籍,又道:“你去同管家说一声,以后由你贴身侍候。”
婪竹轻快的答应,小跑着出了门,细心地为宁清欢掩上了书房的门。出了书房时候,她得意的扬了扬手,果然她婪竹出马,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一样手到擒来!
与此同时,她的心中简直愈来愈喜欢宁清欢了。待人不错,脾气也不错。
不由感慨起来,主子挑人的眼光真是极好的!
入夜时分,宁清欢未曾想到,夜祁庭会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的眉梢上都隽着几分激动,恍若看见了阳光一般,“祁庭!”
夜祁庭走至了她的榻边坐下,眉眼之间捎带着几分疲惫。
将宁清欢揽在了怀里,他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想来今日,皇后给你加了不少压力。”
他虽然被唤去了御书房,却也不代表他不知道,宁清欢被皇后请了过去。
皇后虽然面上温婉,但能坐在六宫之主的座位上地位无人能撼动,又岂是一般女子的心计。
“其实也无大事,我能应付的过来。”宁清欢倚在他的怀中,素指轻轻攀上了他的眉眼,似是要将他眉心的疲倦拂扫了去。
而后,她又淡淡的笑道,“比起我来,你承受的比我更多。”
她是心疼的,皇后对她的暗示是那个样子,她照做了不会如何。但是夜祁庭不同,他面对的是当今天子,是皇帝!尤其是在夜祁庭曾说过他们之间不是那般的关系,如今却又出了幺蛾子。
他面对的,一向要比她多。
与之同时,她的内心是有着愧疚的。倘若当时不是因为她的不信任,夜祁庭也就不会冒险截了她的马车。
自那一夜之后,流言似是疯长的野草,狂蹿而起。
归根究底,是她的错。
“好在一切无事,皇上信我。”他捉住她的小手,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之前,“感觉到了么,我的心跳声。”
宁清欢将耳朵凑在了他的身前,静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笑说:“听见了。”
“所以,你也要相信我。”他低低的嗓音响起,“只要有我在,不会再让你有之前的不安的感觉。”
夜祁庭眸色微微一深,先前宫宴之上的那个婢女已经被找到,经过一番询问,他也总算是知道了宁清欢为何会那般。不止因为他的冷淡,还是因为那一张纸条。
婢女说不知道内容。
但夜祁庭知道,那一定是用来离间他们关系的。
她不提,他便不问。他一直都信她,所以,他也想她信他。
宁清欢轻轻压上他的薄唇,“好。”
……
凤宫。
雕龙绘凤的琉璃灯盏摇曳着一池暖波,皇后伴在皇帝的身侧。
“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皇帝挑眉,“哦?说来听听。”
皇后的手指在皇帝微微敞开的胸膛前描着一圈一圈,“如今静儿也大了,却还是那般顽劣,臣妾想不然给她找个师傅教她读书识字,也好让她受些熏陶,知书达理一些。”
皇帝拧眉稍有沉思,“也好。不知皇上可有什么好的人选?”
静儿从小就被纵容溺爱惯了,丝毫没有个公主的样子,从小她不喜读书,他便也随了她。
如今细想起来,当真是他失误了。
皇后笑吟吟的娇声道:“近几日无欢大人不正是被推在了风口浪尖之上,今日他在臣妾这儿也已经表了态度,为了证明他与王爷的关系,无欢大人也有意于做静儿的师傅,教她念书识字。臣妾仔细一想,倒是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做了公主的师傅,那么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宫里头,一来,便于监管他们二人的行踪;二来,流言出自人口,若是无欢自愿的,想来会有另外一番说法。
皇帝龙眸之中笑意一浓,赞誉道:“爱妃真是妙招啊!”
翌日。
皇帝的圣旨颁下,宁清欢成为静公主师傅一事,又迅速流传开来。
此事,就好像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宁清欢是在下朝之后拜访的静公主,那骄纵的公主如今正在闹脾气。
因为宁清欢要成为她的师傅了。
宁清欢立于静公主宫门之前,闻着里面传来的瓷器摔碎的声音,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等了许久,那进去通报的宫女也未曾出来回信。她只好等着,那冷意无处不入,刺到了她的骨子里去。
渐渐地,那声音小了,“回大人的话,公主说明日藏书阁见。”
宁清欢点了点头,唇瓣都快被冻坏了,告别之后,那宫女立即钻回了宫殿之中,与静公主禀告:“公主,无欢大人说是知道了。不过那么冷的天气,也难为他在冷风中站了那么久了。”
静公主如一只开屏的孔雀般高傲,眉梢都是满满的得意,“明天不给他吃吃苦头,本公主难泄这心头之愤!”
宁清欢离开皇宫之后,亦有另一辆马车缓缓驶离皇宫。
婪竹像只麻雀一般在她耳边说个不停,却是在禀告着府中的情况。
“大人,奴婢想,奴婢——”
宁清欢颦着眉,横空打断了她:“无须自称奴婢。”
婪竹心中暗喜,她早就嫌弃这么个自称了,改口改的也快,“今日大人你不在府里,但我却发现一人行迹诡异,我悄悄跟着他,发现他却溜进了皇宫之中。”
宁清欢忽然顿住了脚步,侧过的眸子中捻过一道明亮,“是谁?”
她确实是怀疑的,正如夜祁庭所说,波诡云谲;婪竹也说,府里有那么多的奴婢,难免不会混进来几个别人的人。
婪竹附耳于她耳边,轻声念出两个字,却又在瞬间之后,那话语便散了去。
是他?
宁清欢没有料到,但是,却也不好轻举妄动。毕竟,那是宫里的人。只是,此事却也棘手了。
今晚,夜祁庭趁着夜色深浓,悄然来至了宁清欢的屋子中。婪竹见状,便掩着笑意守候在了暗处。
夜祁庭的手一向是比宁清欢暖和的,握着她的手,他道:“静公主的脾性一向刁钻,难为你了。”
他是知道的,今日宁清欢在殿外侯了许久。
无疑,他是心疼的。
宁清欢带着感慨,“身为臣子,这也是难免的事情。不过这静公主倒是出人意料的,约我明日去藏书阁,不知又打上了什么鬼主意。”
想来,明日不会简单。
他的指腹带着温柔的力道,抚着她的轮廓,眸中倾落着一片暖阳般的温情,“明日,我正巧也有事要去藏书阁。”
翌日,朝堂之上。
他们离得不远,却又像是那么远。
宁清欢没有忽略,他眉间未曾退散的疲惫,还有今日同样上朝的太子,夜瀚逸。
太子的年龄应该与她相仿,有着意气风发的容颜,天之骄子,不过如此。
宁清欢垂着自己的眸子,视线倾落在地面之上,听闻着其他臣子的奏事。
退朝之后,宁清欢便向着藏书阁走去。
夜祁庭并未出宫,而是同她一道,走着同样的方向。
“祁…”宁清欢心中一动,连忙改口:“王爷。”
夜祁庭眸中捻着一抹阳光,清透的眸子平静幽幽的不起波澜,“无欢大人,真是好巧。”
宁清欢忍着心中的笑意,又道:“不知王爷要去何处?”
“本王要去一次藏书阁。”夜祁庭拢了拢大氅,淡笑如同山间素霭,覆着宁清欢的心尖。
他们的笑,也唯有彼此才懂。
同路,同心。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