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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没过多久, 又如法炮制了林海,只不过林海跪的更久了。还是今上赶过去, 解救了林海。
纪氏看着丈夫的双膝,一边给林海用药油按摩, 一边掉眼泪。
“夫君,”丈夫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被太上罚跪, 还跪在北风里, 要是出点什么事儿,可怎么是好?太上也太心狠了!你皇家想立谁就立谁啊。
“没事儿的。婉容, 你莫哭了。你知道我内力不错, 就是跪上一天一夜,也不会有什么的。”
“那你这是?”纪氏疑惑,这么重的瘀伤,说话鼻子都不通气了,不是假的啊。
“唉, 太上罚跪了, 今上如何能不送太医过来看视?要是晓得我一点伤没有, 今上以后能安心吗?” 林海知道, 自己是必须得带伤回来的。
纪氏的眼泪更是止不住了,她怕, 怕的要死。
“夫君,难道不能躲一躲?”
“躲,往哪里躲?”林海无奈, 到哪里,都有个“皇”在头顶呢。
“太上把对今上的不满,除了发泄在阁臣身上,他做不了其它事情了。他就是看不得今上顺心如意,只要今上不立储君,还有得磨呢。”
双生子不肯睡,吵着要见父母亲。
林海把衣服穿好,“婉容,我身上带了凉气,不知道夜里会不会发热。我回前院书房,你好好哄小五小六睡觉。”
纪氏唤人,去点了羊角灯笼,好送丈夫去前院。
“夫君,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可能要歇几天的。你带好他俩个,不用过去前面看我。”
纪氏想想俩小的,心情忐忑,不舍地送了林海出去。
林海病了,受了风寒,一半天的功夫,就传的朝野便知。贾赦过来看林海,却见林海正和归荑在书房里,欣赏林家老祖的烟雨红梅图。
林海见贾赦没经通报就闯了进来,跟在他后面的小厮苦着脸,笑笑招呼道:“恩侯来啦。”
归荑给贾赦行了一礼,静悄悄地退了下去。
“如海,你行啊。拿着当今的俸禄,和太上怄气。”贾赦一巴掌,重重拍到林海肩上。
林海虽猝不及防,看贾赦着急的样子,还是假装歪倒一边,“哎呦,恩侯,痛啊。”
“你还知道痛?你知道我多着急!”贾赦解了大氅,头上冒着热气。
“茶呢?”
小厮赶紧给荣国侯奉上茶来。
贾赦端了茶盏,掀开盖子,一看里面的茶汤,颜色暗红清透;一闻香气馥郁醇厚,缠缠绕绕的;尝一口,汤水细腻柔软,顺滑厚重;细细品之,余味生津于舌下。层层叠加的桂皮香、果香气,辛锐霸道地充盈在齿间,口腔里。
贾赦喝到好茶,高兴了。
“如海啊,你这小厮,可是个激灵的啊。”
林海笑着请贾赦落座。
“恩侯,太上昨儿个罚我,我不同你是武将,怎么敢不病给当今看啊。”
“我是关心则乱了。这茶好。好茶。冬天就该喝这样的茶。”
“明松,给荣国侯包一斤茶叶。”
“小气。”
“舅兄,这茶,我一共就得了三斤。”
“分一半。”贾赦太爱这茶的味道了,这才是合他口味的茶。
“剩下的不到一斤了。明松,拿过来给侯爷看看。”纪氏也爱喝这茶,她和黛玉,一人拿了半斤过去。
“不看,不看。”贾赦摆手。
“明年,明年一定多弄点。”
贾赦点头。又喝了几口,搁了茶盏,去看书案上的烟雨红梅图。
看了半晌,方道:“如海,你这一幅画,怕是上万两银子,都没处买的。”
“恩侯,我又不是败家子,府里也没到要卖画的窘地。”
贾赦呵呵,他能说他看上了麽?他喜欢,他想要吗?
林海知道他的心思,一边收画轴,一边说道:“我家老祖这幅画,你就别想了,我给你看另外一张。”
林海从边上的古典仕女图案的画缸里,抽出一幅新裱的画轴,慢慢在案子上展开。
“恩侯,看这幅,临摹的如何?”
贾赦凑过去,只见画纸很新,临摹的就是刚才那幅画。布局一丝不差,意境却带着点俏皮的、新鲜的、活泼味道。
“临摹的不错,意境好,技法尚生嫩了些。”贾赦看了又看,“难得的是,同一布局,居然能画出烟雨梅花的娇俏味道来。这摹者,该是很年轻,或者是童心尚在吧 。”
“喜欢不?喜欢你就拿走。”
贾赦一看这画,连个临摹者的印鉴都没有,笑着问林海,“你哪里得来的?这画要是做旧了,出去哄哄人,也要千两不止呢。”
“那这幅,我就留下了,不送你了。这样的画,你以后要多少,有多少。”
贾赦瞪大眼睛,盯着林海要收画的手,按住画轴。
“如海,你是说,是曼曼画的?”
林海点头。
“想不到啊。”贾赦太吃惊了,曼曼那小丫头,一天到晚娇滴滴的。哼,琮儿自己惯的,他以后自己受着去。
“是啊,我也没想到。这孩子学武,比不了哥哥姐姐几个。读书呢,也是勉强跟着哥哥们混。绣花倒是有灵性,不怎么用人教。我就想着既然能绣花,画画试试吧。没想不到二年,就能画到这般境界了。”
贾赦双手持画轴,端去阳光下细看。“布局是临摹的,梅花颜色比你家老祖,用的鲜活。娇俏意境的梅花,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呵呵,还真得是性子娇滴滴的小姑娘,才能画出来。”贾赦一边赏画,一边啧啧有声地赞叹,“有灵性,有灵性啊。”
“如海,你对孩子是真的用心。我不如你。曼曼这孩子,要是在我家,依我看她,样样比不了她的哥哥姐姐,也就是会随她混个样样不如人,然后长大了嫁人出门了。”
贾赦放下画,对林海就是一个揖礼。
“哎,哎,舅兄,你这是做什么?”林海赶忙去扶贾赦,不想受他这礼。
贾赦坚持行礼,林海只好还礼。
“如海,我回去琢磨琢磨琮儿,或许那孩子文武没天分,有些别的呢。这是要给你行礼的第一个理由。第二个呢,你这样用心引导、教导曼曼,那是我儿媳妇啊。必须要谢你的。”
“琮儿还是认真读书吧,没个举人的功名,以后没法出门的。曼曼是我亲女儿,我教导她是应该的。”
贾赦想想自己对三个孩子,唉,没脸提了、
“如海,你帮曼曼想个名号,以后画了画,也好留印鉴。回头我给她好好地刻几方印。”
“好。有劳恩侯。”
贾赦见林海没病,又被林曼的画作刺激到了,恹恹地拿了茶叶,与林海告辞。
隔了些日子,迎春收到父亲送来的几本棋谱,都是市面难寻到的。还有一副围棋。棋盘是羊脂玉的,打磨的甚是光滑,镶嵌在黑色的檀木框子里。墨玉的黑子,难得是白子,竟然是带点微粉的暖玉。
这礼物,让张旵和迎春琢磨了许久。
而贾琏和凤姐夫妻,发现贾赦每日回府,就把三个大点的孩子接去荣禧堂。这也没什么,既往也是这样。令人诧异的是,贾赦带着他们“玩”各种东西。刀枪剑戟,金石书画,弹琴吹箫。
玩到快春节了,贾赦给贾崴请了一个老琴师,每天白日里教导他和贾莹弹琴。自己早晚教导贾崴练枪,教导贾莹练剑。至于次孙,呵呵,三岁大小的娃,坐边上看哥哥、姐姐学呗。
贾琏羡慕的不得了,抱着小儿子,对凤姐酸酸地说:“凤儿,二爷我活了三十年了。老爷哪里有教过我一样东西。”
“二爷,你跟着去学呗。父亲还能不教你,赶你回来?”凤姐对琏二这样地嫉妒儿女,天天都要酸几句的,也是很无奈,只好哄他去荣禧堂。
“不去。”贾琏心说,一看父亲对贾莹、贾崴的耐心,就想到自己从小到大,除了挨贾赦踹几脚,啥也没有。
“二爷,你还是去吧。不然以后儿子女儿都会弹琴舞剑的,你不如儿女,可怎么好。”
是啊,不如儿女,到时候可怎么好。
“啊,啊,啊。”贾琏叫了几声,吓哭了怀里的小儿子。气得凤姐扭了他一把,接过儿子哄。
贾琏讪讪,“那个凤儿,我去荣禧堂学琴了。”溜了。
贾赦看着自投罗网的琏二,诡笑道:“琏儿啊,父亲既往亏待了你。既然你现在要学,父亲就加倍补偿你。”
等到过年的时候,贾琏带着妻子儿女,如逃一样,去了温泉庄子。
“林姑父,我是生不如死啊。好容易不用再学四书五经了。”贾琏把两只手掌,伸到林海眼前,“林姑父,您看我的手。”
指尖的水泡,该是挑破了,没长好又磨出来了。手掌也是如此。
“永琏,你做了些什么?”
“姑父,父亲教莹儿和葳儿弹琴,练枪练剑的,我跟着去学。总不好儿子女儿都会,我还不会。”贾琏都要哭了,每天下衙,父亲是往死里锤炼他啊。
林海,呵呵……
该用的功夫,早晚得补回来。
“琏儿啊,你可不要打不过你几个弟弟啊。”林海语气莫测。
贾琏莫名地就觉得脊背发寒,自己应该是现在,就打不过那几个小子了,好不好?!他上午看到林旻在树上窜来窜去的,林晨追,林暮堵,晏晏从斜刺里飞过去,把林旻提在手里,从树上飘下来的。
林姑父到底是怎么教的孩子啊。这样的几个表弟、表妹,自己怎么能管了?!
啊,啊,啊,还给不给人活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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