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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泉双唇一抖:“阿……念全!”
他近乎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一不留神踩住睡袍过长的袍摆,趔趄着扑进了陆慎的怀中。
“首,首领?”陆慎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一双大手僵硬着无处可放, 好一会才抬起来,放到了谢泉的腰肢和后背上,反搂住了他。
谢泉的侧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对方胸腔中有力的、因为自己的到来而骤然变得急促起来的心跳声清晰可闻,怀抱也没有一星半点死亡的僵冷,暖热的体温将他环裹,无不彰显着强大鲜活的生命力。
他还活着……
陆慎还活着……
那么昨天深夜里的所见所闻, 都是梦了?
也许学长只是临时有事,才没能及时回答他,又或者是意识连接装置出了什么故障, 世界魔方外面正在想办法修复, 要不了多久就可以重新连上了。
这样一想, 谢泉心中顿时安定了不少。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崩人设,他索性就着这个彼此拥抱的姿势,故作深沉地低声说:“安德鲁舰长已经有点怀疑我们的身份了, 我们装成一对伴侣。”
“好。”陆慎果然不疑有他地一点头,将嗓音压得极低, “那现在,需要我怎么做?”
谢泉想了想:“先来一个早安吻。”
“好。”
陆慎伸手捧起谢泉的脸,在那生着唇珠、形状完美的弓唇上印下了一个吻, 神态虔诚如一位信徒,正在不带丝毫情/欲地,亲吻自己信仰敬爱的神明。
谢泉抬手,缓缓抚过陆慎鲜明的眉弓与挺翘的鼻子,突然感到一丝腚疼。
既然是一对伴侣,为什么要去失乐园那样的艳窟?
还能一起寻欢作乐不成?
从来不质疑自己的任何决定,对自己的话令行禁止,即使有漏洞,也当作是自己另有考虑的人,恐怕就只有陆慎了。
简直是,忠犬的极致。
“……”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的克罗赛尔又后退了一步,退到走廊上的感应灯照不到的阴影里,半翕的睫毛下,浅焦糖色的眼睛比平常幽深了许多。
……
安德鲁和星舰内的其他一些人早已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等候着,克罗赛尔安排换好了衣服的谢泉和陆慎依次落座。
为他们端上早点的,是一个有着枣红色大波浪的beta美妞,丰胸翘臀,她将餐碟放到谢泉面前的时候,冲谢泉眨了一下左眼。
谢泉单手托腮,回了她一个微笑,却又伸长另一只手臂,用指尖轻轻搔了搔桌对面的陆慎的下巴,慵懒地说:“抱歉小姐,我可不敢跟你眉目传情,否则我家alpha,可是会吃醋的。”
“原来你已经有另一半了,我的漂亮朋友?”红发美妞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将又一个餐碟放到了低垂着眼帘的克罗赛尔面前,转身扭着蜂腰走回了厨舱。
“咳咳!”安德鲁清了清喉咙,成功将众人的视线吸引回了自己的身上,而后挤出笑容,学着上流社会的绅士那样,做了个不太自然地“请”的动作,“请享用美食吧,各位。”
漂泊在太空中的人,大多数都以能量凝胶、能量饮料与干巴巴的压缩饼干为食,再随便一点的,甚至直接打一剂营养针了事,与之相比,安德鲁为他们准备的早餐堪称丰盛。
谢泉食量一向不大,吃了一片卷培根的烤面包、几朵清洗干净的生西蓝花,喝了一小杯酸奶就饱了,用餐巾沾擦了一下嘴,对安德鲁说了声“多谢舰长盛情款待”,第一个离了桌。
他走到一间堆着无人的舱室里,摸出了根烟点上。
[学长?纪柏森学长?]
谢泉尝试着又叫了几声,世界魔方外的纪柏森依旧没有回应他,他便将一对手肘撑在堆得高高的杂物箱上,天鹅般颀长秀美的颈项微微向后拉长,把玩着夹在两指之间的香烟,看着香烟尽头明灭不定的火星,默不作声地思索着什么。
“纪先生,我很抱歉……但是这里不允许抽烟。”
一把略显软糯的男声猝不及防地在身后响起,谢泉拿烟的手一抖,不小心烫伤了手腕内侧:“嘶——”
“啊!”克罗赛尔见他疼得蹙起眉头,原本雪白无瑕的肌肤上一下子被烙上了淡淡的疤痕,吓得惊叫出声,“对、对不起,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明明感到疼痛的人是自己,克罗赛尔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谢泉见了,情不自禁地有些想笑,默默掐熄了烟头,侧过身,揉乱了克罗赛尔手感柔软而又色泽甜美的金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没关系,以后不要突然出现在人背后。你今天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啊?我……”克罗赛尔偏过脑袋,躲开了他作乱的手,手从杂物箱顶上伸过去,握住了谢泉被烫到的腕子,小心翼翼地,没有触碰到那上面伤疤,“对不起……让,让我给你搽药……”
“不用了,”谢泉摇摇头,“一点小伤而已,很快自己就会好了。”
他动了动手腕,试图将它抽出来,没想到却未能成功,仍旧被克罗赛尔用冰凉的左手攥着。
这个omega,力气竟然这么大?
克罗赛尔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一个药箱,低下头,认认真真地用棉签为谢泉处理烫伤。
清清凉凉的药膏涂抹在细腻的肤表,芦荟的清香萦绕于鼻间,谢泉漫不经心地抬眼打量着他,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搽完药,又小题大做地缠上了几圈纱布之后,克罗赛尔终于松开了谢泉:“好了。”
“嗯,谢谢你。”谢泉动了动手腕,觉得整只手都有些不自在,按照克罗赛尔这般大惊小怪的性格,假如自己伤得稍微重一点,只怕会直接被他包裹成一具木乃伊。
“给我吧。”克罗赛尔示意谢泉将手中掐灭了的半支烟递给自己,扔进了舱门口的废物销毁器,“星舰里,有专门的吸烟室,我可以带你过去。”
谢泉凝视着他小鹿般纯良无辜的双眼,好似要透过布满细碎纹路的焦糖色眼珠,看进他的灵魂深处去,半晌才慢慢点头道:“好啊。”
……
广阔无垠的太空中,不分白天与黑夜,只能自己掐着时钟计算,星舰上的生活千篇一律,没什么特别之处,很快又到了联盟标准时间规定的傍晚。
谢泉瞒着克罗赛尔,解下了手腕上的绷带,准备去浴室洗掉昨晚做噩梦时出的一身冷汗。
安德鲁办事效率实在不高,到现在也没有拆掉那面双向镜,谢泉便去了另外一间浴室。
刚洗了没一会,头顶的感应灯就忽然灭了。
水流持续不断地浇注在身上,分明是温热的,谢泉却感受到了一股凉意,从混合材料制成的地板下直钻上来,像蛇一般伸出湿冷的信子舔舐着他的足底,而后缠绕着身躯一路向上。
谢泉握着满是泡沫的浴球,竟被无形的气流束缚得挪不动脚步,在气流绕上脖颈之时,他被逼得略微扬起了下颌:“原来你是真的存在,不是梦。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哦?换措辞了?你比昨天冷静了不少,也大胆了不少,敢问我是‘什么东西’?”神秘而诡谲的男声阴测测地笑着,“问出这句话的如果不是你,而是别人,早就死在我的手里了……”
“好吧,你不说,那让我猜猜看,”谢泉没有理会他的威胁,自顾自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你能听见我和学长的对话,说明你和我们一样,并不属于第0000011021号世界,而是来自魔方之外;除此以外,你还会吐丝,是不含体内调温系统的冷血动物……我的‘虫族的身体构造及生活习性’这门课程可是得了98分的,虫族先生。”
“啧……”看不见实体的虫族似乎赞叹了一声,“果然相当聪明啊,我的小虫后……”
“我怎么不记得,虫族有把人类当成虫后的习俗?”谢泉凝眉,“虫后应该在你们的母巢里,虫族先生,跨物种恋爱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这艘星舰上谁是你的拟态——克罗赛尔吗?”
仿佛忽然被按下了消音键,那声音消失了,缠缚身体的气流也如烟云般随之散去,双手双脚重获自由,可谢泉能明显地感觉到,那个虫族并没有离开。
他就在这里,就在他的身边,在他看不见的黑暗之处,藏匿着,蛰伏着,时时刻刻窥伺着,无孔不入。
四周凉飕飕的,谢泉的右手被几根丝线牵引着,犹如木偶一般,违背主人意愿地抬了起来,一枚亮晶晶的东西晃晃悠悠地飘过来,套到了他的无名指上。
“啊——!!!”
丝线松开,谢泉的手一下子垂落了下去,紧闭的浴室门外,陡然传来了一声惨烈至极的尖叫。
作者有话要说:开学了,学生狗学业繁重,望理解汪汪汪,以后日更2000-3000,特殊情况文案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