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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你——”秦修先发制人,瞪大眼,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你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做什么?想偷看还是偷听?”
吴翠屏也是个火爆小辣椒,哪里是秦修能欺负得住了,裙子一甩就冲了上来,“噗噗——”地快步奔到他面前,脑袋一扬,凶巴巴地回道:“谁偷看你了?我和公主好好地说着话,网:,以为自个儿长得多好看呢。黑得跟个炭头似的,眼睛鼻子都分不出来……”
她说起话来噼里啪啦的,比秦修可要利索多了,一张嘴就停不下来,秦修好几次想要插句什么话,硬是说不上嘴,又急又气,涨得一脸通红,完全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了。不过好在他的嗓门儿大,声音洪亮,话虽不多,可对持的阶段也不觉实力悬殊,这一番争吵,相当地势均力敌。
宝钦原本还因秦修忽然揭穿身份有些窘迫和尴尬,这会儿见他们俩根本就没在意自己,倒是闲了下来,托着腮,饶有兴趣地看热闹。
正热闹着,院子们“吱呀——”一声被推开,宝钦应声望去,竟是司徒去而复返。瞧见屋里剑拔弩张的场景,司徒顿时兴趣盎然,颠颠儿地就奔进来了,寻了宝钦身边的座位坐下,小声地问:“他俩怎么又撞上了?这回可有得闹。”
“闹什么闹,关你个小白脸什么事?”吵架吵不过吴翠屏,秦修本就郁闷了,瞧见司徒还在一旁幸灾乐祸,顿时把矛头对准了他,“你要是闲着没事儿干,就去外头跑两圈,别在爷跟前碍眼。”
司徒跟秦修是对大冤家,见面就吵,吵了不解气就打,打完又和好,都不是一两回的事儿了。
所以,被他这么骂,司徒不仅半点不生气,还乐呵呵地学着宝钦的样子,托着腮搁在案几上,笑嘻嘻地道:“五爷你说这话可真不对,这是七公主的院子,又不是你家,你凭什么赶我走?今儿我还真不走了。”
秦修本就气得直飙火,先前对着吴翠屏不好动手,而今可算是找到地方出气了,半点预兆都没有,大吼一声就朝司徒扑了过来,挥着大拳头就朝他擂过来。
司徒虽没有上过战场,却还是有几分武功底子,身手十分灵活,一见不对劲就机灵地往后闪躲,一会儿弯腰躲避,一会儿钻桌子腿儿,整个屋子里只瞧见他月白色的衣袍飞来飞去。
秦修追了好一阵,也没打到他两拳,气得直咬牙。回头瞥见吴翠屏和宝钦都在偷笑,他愈加地羞愧尴尬,狠狠一跺脚,居然就这么跑了。
见人走远,司徒这才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一脸嫌弃地道:“这个老五,脾气越发地坏了。也亏得老三受得了他。”
宝钦似笑非笑地道:“他这脾气还不都是你们给惯出来的。”
说话时,她特意在“你们”二字上加重了些,司徒听了只摇头,撇着嘴道:“可别把我给搭进去,要不是看着老三的面子,我才不会这么由着他。”
宝钦半点也不信他的话,只是当着吴翠屏的面不好揭穿,笑笑地瞥了他一眼,转而问道:“司徒大人怎么又回来了?”
司徒摸了摸后脑勺,左看看,右看看,忽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还道把东西落这里的,哎呀,原来是方才在路上遇到老黑的时候顺手给了他……”说罢,他朝宝钦拱了拱手,一副急切的样子,“今儿还有急事,先走了,下回再来找公主说话。”
宝钦看得出来,他本是有事想和自己说的,只因吴翠屏在才借故溜走。不过宝钦也没留他,笑着点点头道了别,目送他疾步出了院子。
屋里就只剩宝钦和吴翠屏两个。
秦修把话都说到了那样的地步,吴翠屏哪里还会不知道,若是再瞒着,岂不是显得她太虚伪了。于是,宝钦咧嘴朝吴翠屏笑了笑,既尴尬又难为情。
她虽未明说,可这笑意却是等于了承认。吴翠屏捂住嘴,强忍住胸中澎湃的惊讶,小圆脸上又惊又喜。忍了好半天,她才总算没有叫出声来,亮晶晶的眼睛简直要放出光来,咬着唇,一字一字地小声问:“钟——钟将军——你——真是——”
宝钦苦笑,懒懒地坐回了太师椅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都是过去的事了。”
“可是——可是——”吴翠屏激动得一脸通红,蹦到宝钦的跟前,眼睛里清清楚楚地写着崇拜,“可是你是钟将军!十四岁征战沙场,三下应城,四保虹谷,攻涵县,打留镇,就连五殿下,也好几次都险些命丧你手……”
宝钦挺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小声谦虚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不过是侥幸胜了几场仗罢了。我在郑军的官职也不高,上头还有参军与大将军,不过是沾了旁人的光。至于五爷,他也没少围困我,我们俩不过是半斤对八两,谁也比不得谁好。”
吴翠屏急道:“这战场上,凭的都是真本事,谁会拿官职说事儿。旁的且不说,五殿下每次回了京,总要在得意楼把你骂上几天几夜,京里上下有谁不知。你若只是沾了旁人的光,那岂不是显得五殿下有眼无珠。”
明明她刚刚还跟秦修吵得起劲儿,一回头却开始维护起他来……
宝钦原本就不是多谦虚的人,被她夸了几句,终于有些按捺不住,嘴一咧,就开始胡吹海侃起军中的那些得意事来,什么以一敌三的大胜仗啊,什么把秦修困在留春谷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啊……
一直到天色全黑,吴翠屏这才依依不舍地告了辞。临走时使劲儿地朝宝钦发誓,绝不会泄露半点消息。宝钦听罢,只是笑笑。
从她迈进丰城的第一天,她的身份就已不是秘密。秦烈知道,司徒想必也不会瞒着,而今再加上秦修和吴翠屏,就连秦帝看她的眼色都有些不对劲,就算不确定她的身份,却多少也能猜出些端倪来。
可不管怎么样,她明面上总是郑国的七公主,带着那几船的陪嫁上的岸,便是有人想质疑什么,也不好随便开口。
梁轻言只在秦国待了四天,临走前又特意来和宝钦告辞。秦烈好容易才忍住了没跟着一起,只板着脸在院子里等,灌了一肚子的水。
尔后梁轻言便回了郑国,而这次的秋猎也终于结束了。
之后宝钦才知道,原来梁轻言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联合秦国共同伐燕。北燕地处北方苦寒之地,每年青黄不接的时候都要到秦郑两国边境肆意抢掠财物,残杀百姓。早些年宝钦在西北军中的时候,虽偶尔也和秦修打几场,但大多数时候都还算和睦,主要都是和北燕在拼杀。
秦郑两国不是没有合作过,要不然,宝钦和秦修也不会如此熟络,只是郑重到两国使臣交接的程度却还是头一回。一想到此处,宝钦颇有种生不逢时的感慨,若她而今尚在军中,郑军主将少不得有她一个。
至于秦军——十有□是秦烈亲自领兵,不论秦郑还是北燕,谁不知黑旗军的鼎鼎大名。
可是,这是不是意味着,秦烈马上就要离京了呢?
回到丰城,虽说郑国小将军女扮男装的事儿街知巷闻,可却没有一个人把这事儿与宝钦联系起来。说到底,还是她而今的样子太具有欺骗性。
一个是传说中威风凛凛、杀人无数的小将军,一个是娇滴滴,走几步路还要喘几口气的金枝玉叶,便是真有人指着宝钦唤她的真名,只怕也没几个人信。
眼看着冬天就要到了,秦国的朝堂上也热闹起来,为了联军抗燕的事,朝堂上每天都争得不亦乐乎。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只要一开战,六部全都要忙活起来,油水也是十分足,谁都想从中捞一笔,自然免不得一番争斗。
秦烈素来是不参与其中的。他的性子文武百官都清楚,虽说平日里总是端着一张冷脸煞是吓人,却也不是那种一粒沙子都容不下的人。所谓水至清则无鱼,秦烈对官场中这些弯弯道道懂得比秦修还要多,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抽个三两成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了。若谁敢贪心不足,还想再多捞一爪子,等着他的便是雷霆之怒,一不留神,便要一命呜呼。
如果掌管后方的不是二皇子,秦烈的心里头就更舒坦了。
当然,武官中也难免有些不甘人下想出头的,削尖了脑袋想往上钻。谁都晓得秦烈是常胜将军,这回又是秦郑联军,大胜几乎是十拿九稳,若是能跟着去前线兜一圈,胜上两场,好歹也算立了军功。回京后再活动活动,升迁起来自然要比旁人顺畅许多。
这不,接连好几日,秦烈的府上都格外热闹,几乎是络绎不绝,更有人求到了宝钦这里,或是开门见山,或是拐弯抹角,让她烦不胜烦。
作者有话要说:编编同学说,俺的书名太文艺,不够吸引人,让俺换一个。俺想了一晚上,也没琢磨出新名字来。
唔,要煽情加狗血加刺激眼球,还真是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