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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头去了一会儿,心才清明,顿时恨自己考虑不周到,净尘在醉莲轩死亡的画面一遍遍浮现。他小小的大祭司定然不是那人的对手。
因为想到必然的可能,心异常慌乱。偏偏此刻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夏月凌这边又不能离了人。若夏月凌的哥哥们知道了,必然不会放过此等绝佳机会。虽然夏月凌隐藏得很好。但经过九王、十王以及八王夏月褆的事情,太子、三王以及那个我还未曾谋面的据说野心勃勃的十三皇子定然也不会忽略掉夏月凌。我甚至可以嗅到了隐隐的风暴之味。
可是净尘怎么办?难道我要再次将他推入必死的境地吗?我着急地在屋内踱来踱去,心里堵得难受,狠狠地煽了自己几个耳光,面上的疼痛却然心更加纠结。
不得已,我便放声大喊:“来人啊,救命啊。”心里说:夏月凌,对不住了,只能让你当一回周幽王了。
不一会儿,院子里唰唰来了不少人。有十八骑的人,黑披风黑面巾,也有王爷府的护卫,铠甲长枪,王福达从队伍里挤出来,一脸担忧地看着我“王爷他”
我慌忙跑上前,捂住他的嘴说:“王爷没事,他只是说他院里有众多护卫,我不信,他叫我叫救命试试看。我就看看了。”说完了,我还很无辜地对着众人耸耸肩“对不起,各位,你们退下吧。”
众护卫有些懵,然而还是迅速退出了院子。
王福达这才捂住心口说:“郁小姐,你吓死老奴了。我还以为”
“那我没办法,这里没人,我又不能离开。”我拉了王福达进屋,小声说道:“你赶快帮我找铁雄来。”
王福达没问我,单见我神情凝重,也知事情重要,便一路小跑出去。不一会儿,铁雄衣衫不整就跑来,气喘吁吁地问道:“什么事,如此重要?”
我也没与他拐弯抹角,直接让他去云珠处,将黄桑、容莲和菜头弄回来。他看看我,也不问为什么,便跳了出去。
我心里还是慌乱。不住走来走去。心里便能拜地神诋都拜了几遍。因职业关系。与神诋也打过照面。神诋本身跟凡人也没多少区别。也许是退去了光环。我极少崇拜神诋地举动。此刻。才知世间人在祈求神诋。虔诚祷告时是多么慌乱与绝望。
不一会儿。急促地脚步声。跑进来地却是红蕖。气喘吁吁地说道:“那边形势不容乐观。菜头他们被扣了。云珠扬言要你去才放人。”
我心里一松。他还活着。悲剧不用重演了。我激动地跑两步。想到夏月凌。又摇摇头。我不能走。走了夏月凌怎么办。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两半。
红蕖看出我地担忧。说道:“小姐。你去吧。我守着夏公子。”
“你?”我疑惑地看着她。不是我不信任她。是她对她家太子太忠心。难免不让我怀疑她恨夏月凌。
“你以为我会恨夏公子?我只是羡慕夏公子能让你如此倾心。”红蕖笑了笑。与之前地她判若两人。我却还是不放心。又撑起结界。将夏月凌和结魂灯围在其中。随即以血画了连心咒将结界与我连起来。若有人肆意破坏结界。我定然知道。也可分灵力支撑一阵子。
“小姐当真是不相信我。”红蕖一连受伤的表情,我也顾不得去注意她的喜怒哀乐了。要做到面面俱到并不可能。我边往外跑,边说:“我只是不容有闪失。”
拈起御风诀,戴了上次在葫芦谷找到的指路的迷谷神树枝很快就到了云居,院子里灯火通明。院中央,云珠端坐在红木大椅子上,意气风发。我刚落地,便感觉到她身上的气场,与之前的女子判若两人。之前的云珠已是抱了必死决心的女子,此时的云珠却有着俯瞰天下般的眼神与气势。
“你可是带来了我想要的东西?”云珠的声音带着略微的沙哑,不再是先前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清脆。果然一切都如我所料。以前,她处处针对我,我并不知情,不自知,也便无从怨恨,从未想过要与她斗。
今日,俗套的爱情故事里,我已知晓自己的角色,便只能与情敌兵戎相见了。
“你放人。”我不想与这女子废话,即使她也有爱情,但她比孟婆,级别与阶品便差得多。她的爱情太自私,带着怨恨,便悟不了爱情的道,只能算是三流的角色了。
她轻蔑地扫我一眼“你以为你能跟我讲条件。”
我不理会她的轻蔑,反而笑了“自然有。”当然有,若没有猜错,她所忌惮的就在蓝莲流风裙和花神战衣身上。只是那秘密我自己也没窥透。
“哼。你倒是自信得很,在本王妃的云居,你以为能出的去?”她说着,一摆手,院里窜出许多身着紧身红衣的蒙面人,与那日在翠烟楼前,九王带的那帮人如出一辙。如果没有记错,当时,有人惊呼这些红衣人是敌国死士。难道她跟魔界之王紫陨还有什么牵扯?还是紫陨已经知晓了什么?
想到此,心里顿时有个无底深渊,感觉自己不断下坠。若是她与紫陨联手,这便太可怕了。
“你竟勾结敌国死士。其罪当诛。”菜头缓缓地说,抽出白色的长剑。
“竟敢对本王妃无礼。”云珠波澜不惊的面容陡然眼里,眼睛火光一闪,菜头飞将出去,重重地撞在门上,吐了口血又爬了起来。
“你怎么样了?”我问道,菜头笑嘻嘻地说:“不碍事。”
我左右端详了他一番,确实是没事。我便招出青霜对着云珠道:“本王妃?你倒装得好,可惜你装不了云珠那份深情,那份绝望。你比她这个凡间女子更可怜。她懂得爱,你却不懂得。”
“住口,你这下贱的花妖。”云珠面目陡然狰狞,院落里湿湿的两颗梅树突然燃起熊熊大火。地狱之火果然不同凡响,我也是一惊,毕竟第一次与神诋交手,而且是拥有三界六道都忌惮的地狱之火的女子。
我看了看战战兢兢的黄桑,眉头轻拧的菜头,脸色惨白的铁雄,倒是容莲出乎意料的淡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云珠。我心里疼痛,或者她是吓傻了,连表情都没有。这群人是跟着我才与这魔头般的神诋有了冲突,我断然不能再如在醉莲轩中一般躲在别人的羽翼之后,我要守护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
“我不是花妖,也不是神诋,我只是一介凡人。我只请你今日放了他们。待王爷醒来,我定当履行我的诺言。”我此刻觉得所有语言都苍白,真是佩服死那些谈判专家。
“你跟我讲条件?你可知我可以让他们统统死,包括夏月凌。”她像是看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副“你天真得近乎愚蠢”的表情。
我也不在意,笑了笑:“自然你不会,你也清楚,蓝莲流风裙与花神战衣是有元神灵性的,若非我授权,它们必定不会换主人。”
“哼。”她冷哼一声,面上似笑非笑。那笑容我觉得很不爽,非常想将她拖出去毙了。
“你以为今日有了那条破裙子和那套破衣服就可与我讲价?那些破东西给我擦鞋也不够格。”她依然似笑非笑,笑容自信。难道有了与我讨价还价的筹码?
“你何必咄咄逼人?”容莲突然发话,清越的声音跌落在雪地里,在场的人都没有说话,连云珠也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容莲本来被我护在身后,此刻却闲庭信步般走到我面前,对着眼前戾气满身的神诋说道:“爱情,本来是美好的。却被你活生生变成了枷锁,你看看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了。”她的语气里充满着惋惜与心疼。我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她在我印象中,一直就不是多言多语的女子,甚至有些木讷。却不料在此时此地,竟有如此镇定的心情与举动,着实让人震惊。
云珠的脸一阵白,一阵红,最后青筋暴突,愤恨地吼道:“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回头是岸吧。”我甚是惊讶,这容莲竟还有如此这般才能,在这里游说一个快要跨入魔道的神诋,我也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气。
“你滚,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云珠咬牙切齿,一抬手,容莲便被扔出了云居。她居然能仁慈到留下我婢女的命。真是太诡异。
“我只给你看一次。”她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轻轻摊开,手心中有着一团明黄的光晕慢慢升腾,那显然是一个人的魂魄。
接着,那团明黄渐渐长大,外面包裹的浓雾也渐渐散去。我看清楚了,是郁磊紧闭着双目,仿若是受了重创。原来我魂魄灼烧那日,并不是做梦,自己是飘悠悠地到了冥界。郁磊知道我的情况,便发狂般以残魂破魄在与离宸大战,还让铁雄用七色伞将我带离冥界。
“你伤了他?你怎么可如此。”我大惊道,这是她爱了千世万载的男人啊。
“哼,凭他的残魂破魄,摇摇欲坠的法力想灭我,太异想天开。蓝晓莲,我给你一次机会。留下花神战衣和蓝莲流风裙,我便把他的破碎的魂魄与行将熄灭的灵魂给你。”她疯狂地大笑起来,周围的雪花纷纷化作细雨四处乱飞。
我闭上眼,终究自己还是棋差一招。郁磊便是我的软肋,人家是掐准了我七寸来打我,纵使我再挣扎也是徒劳。
“黄桑、菜头、铁雄,你们去取花神战衣,顺带将我的那件风衣带来,我换下这蓝莲流风裙。菜头,铁雄你们不要过来,去帮助红蕖,那边的形势恐有大变。”我尽量支开他们。
黄桑没有说什么,很顺从地退了出去。铁雄和菜头却如何也不动。我急了,忙催促他们。铁雄是一言不发,菜头却只是笑嘻嘻地说了句:“我们都是人,懂得做人的道理。何况那边还有许多护卫在,暂时不会有事。”
这句话没头没脑,但我却懂得其中的意思:我们都是人,便断然没有在危难时刻,扔下伙伴,扔下朋友的道理。
因此,我也不再逼他们走。一时间,整个云居安静极了。良久,门才吱呀打开,捧着衣物的不是黄桑,而是容莲。
“小姐,黄桑年纪小,我让她休息去了,她三天没有合眼。”她走过来,将我的风衣递给我。我转到梅树阴影里,换上了风衣。
“把他的魂魄给我。”我拿着蓝莲流风裙和花神战衣,看着云珠,不,应该说是看着离宸,那个恨了我几千年的地狱之母。
她不说话,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弹,包裹着郁磊的明黄结界撤去,我赶忙催动灵力,将那破碎的魂魄与元神收在手中,心牵扯得疼痛。
“容莲,把衣服给她吧。”我转身便走,不想看到眼前的离宸。以前我以为她是真爱郁磊,也曾觉得她是可怜的女子。今日,她竟能拿郁磊的元神与魂魄来威胁我,这样的爱其实不过爱的是自己的面子罢了。
“小姐,你真要给她?你可知给她,会有什么在等着你?”容莲惊讶地问道。
我回头看着她,笑道:“我蓝晓莲何曾怕过什么?大不了灰飞烟灭。却也是去留肝胆两昆仑的境界。”
“若没有了蓝莲流风裙与花神战衣,你注定灰飞烟灭的命运,你也不后悔?”容莲眼巴巴地望着我。
“不后悔。爱了,便是不问值得不值得,后悔不后悔。”我小心翼翼地捧着郁磊残破的灵魂,我要尽快将他打入夏月凌体内,这样便能暂时保住这元神,还能利用结魂灯将这魂魄也修补。
“你这样的女子,让人不爱也是困难。”容莲感叹着,笑着将蓝莲流风裙和花神战衣交给离宸,对她说:“你注定是输了。你不懂爱是什么。”
“滚。”离宸凄厉如鬼魅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灵都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