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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炸了。
连谢安都措手不及。
女帝一上朝就宣布要迎赵子澜和沈影风入宫。
至于册封什么位份?再议。
赵国舅立马喜笑颜开的接旨了。
首辅立在原处,盯着女帝,难以置信,有老臣扯了扯他的袖子,他也岿然不动。
他就那样死死盯着她,心如刀剜。她竟是骗他的吗?
骗子。
一而再再而三的骗子。
她骗他入宫,给他下药,又将他赶走。
她甜言蜜语日日撩拨,她星河下念诗一套一套,
她亲口说不选夫,选也要选他,可如今呢?
骗子。
她跟裴知聿私奔,接赵子澜、沈影风入宫。
就是把他忘得干干净净!
她口口声声的仰慕,全是骗他的!
只有那夜露出的冷漠、扎心、防备和不信任是真的。
可是,为什么?一时甜言蜜语,一时又去刺他的心?
他昂起头,直视她,眼神如一把冷剑,想要穿过她那层层画皮将她看透。
“无妨。”女帝说,“朕会派人将旨意送给沈阁老。”
首辅陡然笑了,心冷如冰,一字一句刺着心咬出,
“臣愿陛下自在通达,美意延年,鸾凤和鸣,永不被负!”
那笑意之下,难掩眸底爬上的寒凉嘲弄...
沈晏清拂袖而去。
群臣咂舌,这是第一次,首辅擅自离朝。
该生气的难道不是谢安吗?
谢安只是垂下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回紫宸殿的路上,谢安也一路无话。
扶摇想着自己是不是过分了些?
又摇了摇头,谁让谢安对她没安好心。
她不想害人,但是不得不保护自己。
送到紫宸殿内的时候,谢安也未走。
宫人们都自觉退出去,将门关好。
谢安站在那里,垂着眸,孤独而可怜。
扶摇反复告诫自己,他这样就是绑架,就是逼迫,不能心软。
她故意不去看他。
“陛下。”谢安终于艰难开口,喉头都在发抖。“竟是在防我吗?”
扶摇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眼尾都已湿红。
扶摇叹了口气,又想起桃桃的那些话。
她终于又心软了。
她走到谢安身边,鼻尖刚刚到谢安的肩膀。
她抬起头,发现谢安眼角竟然有泪痕?
她皱了眉头,这也太奇怪了,谢安明明知道她是冒牌货。
她伸手去擦他的眼泪。
“掌印莫要伤心了,朕只是接两个人来宫里住,陪着朕玩耍。”
谢安握住她的手,微微弯下,眸光刺痛,嘴唇颤抖,突然话音轻落,
“陛下,我从未想过要独占你。但是陛下,你回头看我一眼,不要避我如蛇蝎,好吗?”
他声音卑微,隐忍,似轰然从地里生长出来,再也抑制不住。
扶摇叹了口气,“谢安,你还要做什么?”
她眼睛直视着他,“谢安,收手吧。远离这里。我不想你死。你死了,我也再无人庇护了。”
“是沈晏清吗?”谢安问,想起那夜她眼中的恐惧,和她要沈晏清写下的承诺。
“陛下,你窥见了什么事吗?我会死,沈晏清会伤害你,所以你逃走?”
谢安问她,又自言自语,“可是,为什么是沈晏清呢?”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眸一亮。
两手轻柔的拢在扶摇肩头,深情的眼睛骤然迸出温柔笑意,“陛下,我不会走。这里是我们的天下,便是皇子,我也要他死在这里。”
“你疯了谢安。”扶摇急道,“你不要做,他有男主光环的。”
谢安摸了摸她的头,拉着她的手触摸他自己微凉的脸颊,“暖暖,过几日,我给你个惊喜。”
而后,就匆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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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裴知聿又按时来了。
他发现扶摇脸色不太好看。
他试探问道,“事情不顺利?”
“顺利。”扶摇恹恹,“国舅当场接旨,沈阁老也回话说让钦天监看日子。只是首辅生气了。”
“意料之中。”裴知聿淡淡一笑。
他轻轻拉了拉扶摇的头发,“那你怎么了?怎么焉了?”
“谢安不肯收手,还要搞事情。”
扶摇把谢安说得话,给裴知聿复述了一遍。
她愁惵忧惧,“我住在皇宫里,日日惶恐,神经紧绷,将要疯了。”
裴知聿也大惊失色,“他不会猜到沈晏清……?”
扶摇盯着他,满脸狐疑,“猜到什么?”
裴知聿平下心绪,“猜到沈晏清想篡位?”
扶摇满脸疑惑,不解问道,“有这么好猜么?对了,他还叫我暖暖,说要给我惊喜。”
她皱着小脸,“暖暖又是什么鬼?他先前喜欢的人?替身文学?”
裴知聿喝了一口茶,“可能是他心里给你取的爱称。”
扶摇生无可恋,“可怕的强制爱。”
-
钦天监受了赵国舅和沈阁老的意,
未免夜长梦多,将赵子澜和沈影风进宫的日子直接排到下月初一。
如此算来,再有半月,二人便可入宫了。
女帝得了新欢,确实在朝堂上,不再无所顾忌的觊觎首辅了。
倒是首辅,偶尔对着女帝失神。
帝相之间的关系不如之前紧密,这就给了赵国舅发挥的空间。
因着他刚献了儿子,如今恨不得立刻就以国丈自居,每每在朝堂上得意洋洋向女帝汇报赵子澜对女帝的思念,有时还要呈上亲笔信件。
文臣们都看着首辅,希望他也能替表弟沈影风一诉思念,但首辅并无半分反应。
谢安最近是有些忙,甚至有几日未上朝。
但却突然在一日宣布,
为女帝建在闹市的摘星楼,已经造好。
摘星楼高五十丈,伸手可触天云,夜晚欲挽星辰。
是耗费多年时间,集全大曜的能工巧匠所造成的巧夺天工之作。
谢安宣布,三日后摘星楼祭梁仪典由陛下亲自主持。
群臣一阵哗然,尤其是沈晏清,冷着脸看了工部尚书常奉廉一眼。
先前摘星楼建到一半的时候,首辅示意御史弹劾,时逢晋中大旱,朝臣半数上联名要求停建。
谢安强势不允,甚至意图在女帝及笄礼时祭梁,奸宦一味媚上已不顾黎民生死,强加赋税赶工期。
此事也是在朝堂上吵了数日,最后以工部缓工结束。
可此不足两月,摘星楼就已建成,想来那工部尚书早已和阉贼暗通款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