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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银杏树有一种令人震撼的高贵之美,成片的银杏秋色更叫人心旷神怡,去过钱冲你才知道那些金碧绚烂的古银杏怎样叫人醉得恍惚。
钱冲是位于安陆西部王义贞镇的两个沟谷,这个山多地少的地方几千来人们把银杏树当作生存的摇钱树代代相传,在南北向的沟谷间很容易看到许多高大的古树,尤以古银杏树为最多。
顺着弯曲起伏的山道由南向北进入沟谷,随意在有人家的地方停下来,选一颗你觉得够大的树,你会惊奇地发现标牌上竟然赫然写着树龄三百年、五百年、八百年或者一千年,本来还以为很平常的山沟之地让人蓦然间觉得这里的气脉非同寻常。
银杏秋黄时节,四方客慕名而来,那些老树也显得格外沧桑恬静,有的冲天入宵,有的冠盖亭亭,有的形态婀娜,有的貌似罗汉醉酒,有的又如仙女展裙,在高坡斜路上落下一地的金黄,在水中倒影参差的婆娑与轩昂。
远处的树群如泼墨写意、黄色笼罩,在铁灰色的树干上挂着朦胧的潇洒。头顶的树叶仿佛是千万只黄色斑斓的蝴蝶在微风中拍打着欢腾的翅膀。不时有黄叶在空中飘荡,踩风而行,落入青草地或者农家菜地,在绿色间点缀花一样的灿烂,扑入水面的树叶犹如一片片落霞,在不断重叠和撞击下慢慢沉入清澈的水底,悬挂在水草之间的那些黄色精灵使得一汪秋水变得更加明眸善睐。
山路在谷底溪流的左右交错向北,只要有大点的平地或者高台,就会有农户居住的渣土瓦房,虽然是黑瓦白墙,可是在高大的树丛中显得有些低矮,黄黄的银杏枝头一直伸展到门前,阴凉的银杏树下黄牛悠闲地吃着草料,毛色鲜亮的公鸡警惕地看着来往的陌生面孔,这些交相辉映的颜色勾画出山村的一派自然与和谐。
有一处较为高大的砖瓦房显得别具一格,石鼓门槛精致大气、门匾人物栩栩如生、天井宽敞明亮、中堂木雕古香古色,右两边还建有回廊楼阁。原来这里曾经是“五师司令部”和“京安县政府”办公所在地,这无疑是被征用的土豪宅院。
站在门前往东眺望,但见山峦叠嶂,异峰突起,层林尽染,在回转而上的高岭上有一群错落的高大树干,不言而喻,那是古银杏树的又一个部落,虽然树叶寥落,可更显得挺拔伟岸。山坳里还有“五师医院”、“五师政治部”和“七七报社旧址”等一批红色建筑依然古风古貌。
这里果然是藏兵扎寨的好地方,据说东晋张昌、元末陈友谅曾经屯兵这里,这里还有梅花仙子与龙王泉的传奇故事,有梅花洞、哪吒洞等天然溶洞,有蜜蜂寨、太平寨等多处遗址,李白在白兆山巅所植的一颗银杏已是逾越千年,这些古树历经千年的战乱与浩劫,能够死里逃生或者死而复生的确是一个天大的奇迹。
在钱冲的最北端有一块三面环山的三角地平地,东西的山势高大,北面的山峰平缓。就在北山的正南面,一颗两千八百年的大银杏树已是独木成林,它就像一个威武的山神守着这块圣地,其树干威仪擎天,树叶如黄金铠甲,旁枝若战戟横空,实际上它已经成了一尊受人供奉的菩萨。一帮老人在树旁摆着地摊,卖着红薯、南瓜、拐枣、腌菜、白果等土产,这颗树已成了钱冲的标志和灵魂影射。
这颗古树的西南半山处有一处绝好的风水宝地,座椅般的山势至南向西北画弧,而东面则悬壁直下,古树参天,只有东北面有一条狭窄陡斜的入口。小小的村庄,银杏古树璀璨夺目,百年桂花郁郁葱葱。山坳秋色争辉,满目如画;空气无雨而润,清新入肺;山泉涌流,潺潺轻泻;鸟儿莺莺而语,婉婉而歌。此地应是天上有,不知何人初来寻;世间春秋几寸许,老树看人三千年。
小村有户人家从祖辈承下来十七颗古银杏树,白果价格好的时候一颗树的收入就过万元,因为钱多发霉,在后院太阳下用簸箕晾晒,诱得砍柴人用长棍偷窃,后来有山贼听说此事,竟来伤人抢钱,银杏于人也是祸福相依。
把树当遗产让子子孙孙受益的也许只有银杏树。据专家考证,钱冲千年以上的银杏树有四十八棵,五百年以上的有一千四百六十八棵,百年以上的有四千六百八十三棵。
有一首歌谣形象地反映了人们对银杏树的依赖程度。“秋风起,秋风凉,秋天来了银杏黄,银杏黄了打白果,卖了白果造新房;秋风起,秋风凉,秋天来了银杏黄,银杏黄了打白果,卖了白果娶新娘;秋风起,秋风凉,秋天来了银杏黄,银杏黄了打白果,卖了白果上学堂。”
沿着三角地东北的山梁,几十道弯盘旋而上,几十道弯盘旋而下,峰回路转,山壁陡峭,人心跳加快,呼吸不匀,晕晕乎下得山来,便是钱冲东面的孪生沟谷。
一路向南,依然是风光绮丽,秋意盎然。逶迤的峰峦松柏苍翠,枯树萧瑟,藤蔓灰灰,黄叶高高高低低,红叶层层叠叠。这时你才觉得,绵延的山脉如同天生的长弓,在一推一拉之间,把钱冲的秋天拉得欢快明亮,那些站立的银杏树如同一排排生命的音阶,在岁月的撞击中轰然有声。
三千岁的“银杏王”就在最后一个村子的路边,高高的土堆上树如菩提,外皮皱褶,下身洞开,人直立而入,可见树心空空、炭黑累累,退步仰视,发现两股粗臂贴身而断。不知道大树遭受过怎样的天灾与人祸,然而古树依旧风采奕奕,披金挂银,这是难得一见的植物活化石。老树就像奔跑而来的时光,让人匆匆一遇;更像跌宕而来的文明,划过历史的星空。
钱冲是一曲天籁之音,引人折腰;是一本传奇美文,引人入胜;是一瓶经典干红,引人自醉。
钱冲是银杏甲天下,风光秋黄时;是赤橙黄绿青蓝紫,老树成名天下知。
有空一定再去钱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