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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的平淡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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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宵节。傍晚下了班,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买了点元宵拎着去公婆那里。每年的元宵节,老公他们都要被请去郊区看烟花,去的都是老共产党,不许带家属。我就每年元宵节去公婆那里吃晚饭。

    当初刚嫁的时候,公婆总给我脸色看,嫌我破坏了老公的前一桩婚姻,再加上我嘴巴不乖,不會说好听的,每次见了公婆除了规规矩矩叫爸叫妈外就是傻坐着。可我还是一趟接一趟朝公婆那里跑,我娘家远,在北京我没地儿去,特别是妈妈去世后,每每想叫“妈”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去公婆那里,进了门就一声声唤妈。

    不过每次去的时候都不空着手,买点水果或者菜什么的,钱别花多了,多了就有点显假。就连老公他们单位发了两桶色拉油,我也要给公婆送过去一桶。时间久了,公婆就喜欢上了我,每次见了我就说傻闺女又来了。是啊,老公是老共产党,应酬多,不是孝敬“党”就是孝敬他的头儿,每年去公婆那里的次数还没有我的一半多呢。

    到了公婆家,一边按门铃一边大声叫妈,来给开门的不是公婆,而是老公的儿子小军,我笑着说你小子怎么来了,小军接了我手里的元宵,笑着说他想我了,我撇嘴巴,进了门,换鞋子。换了鞋子就去厨房,公婆正在那里忙,我就去给搭手,把公公换了出来,让他去客厅里歇着。

    小军刚升了高中,人却象施了化肥似的猛长,不光个子高,而且宽阔,整个块头比老公还要大,每次见了他,就跟一堵墙似的矗在你的跟前,躲不及,碰不的。小军原本是判给他母亲的,可是,却时常赖在公婆这里,说他继父不喜欢他,说他继父一见到他,就把脸拉得跟猪头似的,没有一点表情。小军跟我一开始就亲热,因为我手散得很,每次见到小军都要给他点钱,让他去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钱是好东西,见了它谁不欢喜,特别是孩子们,在他们眼里,见什么都新鲜,什么都想买,钱就更是好东西了。

    小军的母亲偏偏又是个一分钱能攥出水来的人,小军说他每次跟母亲要点钱那个难啊,就跟剜他母亲身上的肉似的,所以每每手头拮据时就跑来找我,剜我。为这个,我没少挨老公的说,老公说他知道我是从心底里对小军好,可是这样會把小军纵容坏的,我也知道不好,也发誓再不随便给小军钱了,可是,每每见到小军可怜巴巴要钱的样子,我就心软得不行,慢慢的老公有了对策,封锁我的钱包,唉,封锁就封锁吧,可是,小军拮据时还是一如既往来找我,我就一如既往的心软,就从买化妆品的钱里给往外挤。唉,我还真不能有孩子,有了孩子也會给我宠成劳改犯的。

    不过,跟小军倒成了铁哥们,什么话都说,他连交了女朋友都告诉我,让我给参谋,我呢,碰上收到网友发来短信而我在洗澡的时候,就让小军替我给网友回条短信过去,而网友大都是爷们,小军也不奇怪,就替我给网友回复短信,还打死也不跟老公说。

    吃罢元宵,天已黑,我就要回去,婆婆也不挽留,这么多年了,都知道我的脾气,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都习惯了。公婆也不送我,我走我的,他们看他们的电视,自己人没什么好送的,倒是小军笑嘻嘻跟我朝外走,而且走了一程又一程,我一猜就知道没好事,说你小子又想剥削人了吧?

    小军就笑了,直朝我捻手指头,说情人节要到了,他得给他女朋友准备鲜花和巧克力,我看了小军一眼,继续往前走,想说这么早就交女朋友是不好的,可是我没说出来,我也是从青春年少走过来的,就是说了,小军也不會明白的。小军好象看出了我的担忧,快走几步赶上来,让我放心,说他们现在跟我们过去不一样了,不是一谈恋爱就把学习给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们现在是恋爱和学习都要,要不怎么叫新世纪的青年呢?

    我从兜里掏出准备这个周末去美容的三百块钱,说我就这么点了,小军还在笑,说好阿姨,咱娘俩一人一半,我翻小军一眼,说三张一百的怎么一人一半,难道要把其中一张撕成两半不成?小军说那就给他两百,一百是不够的,好一点的巧克力很贵的,我想了想,就给了小军两张,说你小子剥削我,我回去剥削你那个老共产党的爸爸,小军收起钱,笑着说等他长大了工作了一定好好孝敬我,我哼了一声,说长大了还是好好孝敬你老婆吧。小军就欢欢地朝回走,我叫住他,说大过节的你也不回你母亲那里看看?小军给我招了一下手,说他知道了。

    我没有打车,一个人往家走。夜色涌过来,没了我。远处已经有人在燃放烟花了,星星点点的,很是好看。我就想起了远方的他,一个跟老公一样重要的男儿。他说过的,新年的烟花燃起来的时候,他想到了我,是的,我也是的,在新年的钟声敲响的那一刻,我也想起了他。尽管我和他都是网络里的人儿,也许我们这一生都没有相逢的机會,可是我们的心是在一起的,永远在一起的。网络那么大,那么多的人儿来了又去,能有一个男儿被我留住,而且永远在心里头驻着,跟老公一样重要,是多么的不容易啊。我會珍惜的,他也會的。

    走了一會儿,竟然有点热了,是啊,都立春了。想到冬天就要这么过去了,心里不禁烦躁起来。我喜欢冬天,冬天有雪。

    是的,喜欢下雪。记得小的时候,老家的冬天很冷,那时的农村里还能见到草房,每年过冬之前都要拿新稻草把房顶苫一遍,新苫过的房顶有点蓬松,等到雪天,厚厚的一层雪覆在房顶上,看起来胖胖的,象童话里的草房子。房檐底下挂着一溜的冰柱子,参差不齐,可是都晶莹透亮。我们一帮学娃子每天早上放学回来,都不急着吃饭,而是搭着梯子爬到房檐下去掰冰柱子,掰一根就朝嘴巴里塞一根,咯吱咯吱嚼着吃,一口气干掉好几根冰柱子后,才从梯子上下来,各自朝家里飞奔,要不大人们會端着饭碗满寨子骂的:小挨刀的,饭菜都冷了。

    也给大人们逮住过,都各家把梯子藏起来,可是我们人小主意大,搭了人梯子上去,照样掰冰柱子吃,大人们就急了,不再把梯子藏着了,有的大人还帮着给我们掰冰柱子。吃过早饭,再去念书的时候,还要掰一根冰柱子拿在手里玩,到了学校门口时,冰柱子已经化了,小手冻得跟红萝卜似的。

    那个时候,寨子里的孩子们几乎没有不吃冰柱子的,每每见了面就问你今天又消灭了几根冰柱子,谁消灭的最多谁就是英雄。开始大人们也制止过,怕我们吃坏了肚子或者冻坏了爪子,得花钱去给看,谁知我们越吃冰柱子却越活奔乱跳,慢慢的就算了,看都懒得看我们一眼,我们吃我们的,他们忙活他们的。

    后来,我们渐渐都长大了,冬天却一年暖过一年,再也见不到冰柱子了。记得妈妈在世时,我曾不止一次问妈妈,为什么冬天不冷了,妈妈上了岁数,回答不了我的问题,就仰了脖子去望天,一边自言自语说老天爷你怎么不冷了?倒是老父亲明白,在一旁搭了腔,说不是冬天不冷了,而是日子好过了,肚子里和身上都不缺东西了。

    再后来,我在北京落了脚,北京比老家冷些,好象又有了点冬天的味道,可总还是对儿时的冰柱子念念不忘。伙伴们嫁的嫁娶的娶,或进了城市,或离开家乡去异地做工,就是碰上了,再说起小时候吃冰柱子时,都忍不住摆手,说早吃不动了,牙口不好了。

    进了家门,将脚上的高跟鞋朝角落里一甩,就光着脚去开cd。音乐是我的命根子,每天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开cd。记得当年结婚的时候,我什么都没跟老公要,就要了一套音响。

    自从懂音乐以来,就不曾离开过音乐,从最初的收音机到现在的cd,一路走来,磁带和碟子堆成了山,喜欢听的很杂,凡是能让我共鸣的都听,童安格姜育恒蔡琴赵船阿杜杨坤的等等,不过最多的还是民乐,二胡古筝葫芦丝马头琴萨克斯。也喜欢摇滚,每每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到家里老公不在没人可诉说时,就开了音响放摇滚的曲子,声音大到了极限,一边疯狂地舞着身体,直到大汗淋漓时再停下来,心里的委屈也就淡了。

    我生来不喜交际,加上身体不好,所以就有点落寞。单位里的同事们,要么前卫得让人瞠目结舌,要么整天唠叨丈夫和孩子的不是,都让我无法靠近。老公偏偏又是个应酬多的人,早出晚归,多半的时间都是我一个人在家里,所以音乐就成了我最好的伴儿,无论睡觉做饭洗衣服都放着曲子。

    是的,音乐真是个宝,你不用说一句话,它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要什么。尤其是想念家乡想念妈妈的时候,放一曲二胡,一边听一边垂泪,那个时候,家乡的小村庄和妈妈的美丽笑容都在曲子里了,等到曲子结束,脸上的泪水已经干了,心里跟洗涤过似的纯净。

    老公是个话少得出奇的人,每次从外面回来,一句话都没有,就知道将我拥了一起在沙发里坐着,有时候,我也牢骚满腹,可是看着他那副倦得连眼皮都懒得抬的样子,就不忍心捣乱了,静静地偎着,什么都不说,耳边一支接一支放着舒缓轻柔的曲子,两个人不一會儿就都在音乐里了,什么都不用再说了。

    记得看过一篇文章,就是说人跟音乐的,说对男人来说,音乐是香烟,每天都要忍不住让它在体内纠缠一番,对女人来说,则是水,没有了水,再高贵的女人也會活不了几日的。可是,我却要说,对我而言,音乐是血液,没有了血液,我立刻就會死掉。

    开了cd,接着去卧室换睡衣,我是个天生怕被约束的人,最喜欢看男孩子穿衬衫,扣子不用扣得太多,最好敞着半截领子,隐约露出一点儿结实的胸脯,可惜老天偏偏让我做了女人,不光不能露胸脯,而且衬衫里面还得穿着一件小玩意儿,所以每天一回家就迫不及待去换睡衣。

    换了睡衣,来到阳台上站着。睡衣是棉的,白色的,长,一直垂到脚腕上,拦腰一系,我原本就是大粗腰,穿了棉袍就更臃肿得跟大笨熊似的,每次老公从外面回来,看见我立在阳台上时,就说熊又在数星星了。

    我家住六楼,每天晚上吃过晚饭后,我都要一个人在阳台上站一會儿。站得高看的远,恩,喜欢这种感觉。将双臂轻抱在胸前,微微仰着脸颊,望着天穹。今年冬天的北京,雪少,天暖得出奇,夜空总是晴朗的,缀着些许星星。我喜欢星星少的时候,这才叫数星星呢,满天密密匝匝的星星固然好看,可是那不叫数星星,也数不清呀。

    每天晚上,一个人在阳台上的时候,我都要满天寻找最亮的那颗星星,因为星星是跟地上的人儿对应的,而最亮的那一颗就是你最最想念的人。那么,那颗最亮的星星就一定是妈妈了?妈妈是个农村妇女,从万恶的旧社會走过来的,生了一窝孩子,到了她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却没有一个孩子在她的身边,是她不让父亲通知我们的,说我们都忙,反正她到岁数了,该走了。

    妈妈不识字,可是却成了我们村子里最伟大的母亲,用她的一双解放脚硬是将我们姐妹六个送进了城市。妈妈是个从来不知道仇恨的人,就是被人刀架在脖子上过,睡一觉起来,什么都忘了,可是却记住了那个人的好。妈妈总是说你对别人好不好不是用嘴巴说出来的,而是用行动做出来的。

    是的,妈妈是我们一生用之不尽的财富,特别是我,生活在个北京这个大都市里,利欲与烦恼总是难免的,可是每每一想到妈妈,心里就跟婴儿似的那般纯净,在单位里,尽管我的话不是很多,可每天我都提前一會儿去单位,帮大伙擦擦电脑,一一给沏好茶,碰上同事有紧急事情需要提前下班的时候,我就主动替她一會儿,总是说我没有孩子家务少,晚回去一會儿不要紧。我倔,有时候也會发点儿狗脾气,可是一发完就赶紧给对方道歉,以后见了对方还是跟从前一样好。

    妈妈,今天是元宵节,你那里有元宵吃吗?记得小时候,每年大年初一的早上你都要给我们包元宵吃,我们姐妹都睡懒觉,你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包好了煮好了,一一给我们端到被窝里来,吃完了再一个碗一个碗来拣,为此,每年的大年初一早上,父亲都要和你大吵一架,说你把我们姐妹惯得要上天了,可是你高兴,妈妈,你说你愿意给我们把吃的端到被窝里去,都跟鸟儿似的望着你,可是,后来我们都长大了,每一个要离开的时候,你都从不挽留,总是说别忘了写个信回来。

    妈妈,还记的吗,每年包元宵的时候,你都要在元宵里放一枚硬币,说是谁吃到了谁就最有福气,可是每年都是我吃到了那枚硬币,后来长大了才明白,你原来包的时候是做了记号的,所以每次你都把福气盛给了我,因为小的时候我很自卑,总是嫌自己长得难看没有漂亮衣裳穿。

    正想着妈妈,电话响了,进屋接了,是二姐,说今天过大年,她把老父亲给接去了,说父亲就在她跟前,让我跟父亲说句话,我说好,二姐就把电话给了父亲,我还没叫父亲,父亲倒先唤起了我的乳名,嗓门很高,有点等不及了的感觉,但是口齿有点不清,象喝醉了酒,舌头短了,我心里顿时一紧,急忙问父亲是不是病了,父亲说没有,说他好着呢,我知道父亲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就是病危了也不會说的,我就让父亲把电话还给了二姐,问二姐父亲到底怎么了,二姐说父亲除了口齿不好外,别的什么毛病都没有,是到岁数了,让我别担心。

    心倒是落地了,眼睛里却涌上了一层泪花。我握着电话哭了。父亲也是从旧社會走过来的人,想儿子都要想疯了,可是妈妈偏偏给他生了一窝丫头片子,父亲的脸就一辈子没有舒展过,不仅对妈妈拳脚相加了几十年,而且坚决反对我们姐妹上学,说姑娘家书念得再多也终是赔钱货,所以对他的仇恨就进了我们姐妹的骨头。可是,就在刚才,听到父亲那跟喝醉了酒似的声音,我浑身真的紧了一下,心象一把给只手攥住了,疼。

    亲情呵,你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跟父亲又说了一會儿话,二姐的孩子皇儿过来了,皇儿在云南读大一,现在在家里过寒假。皇儿在电话里说他一开学就买电脑,到时候他就能在夜里跟我说话了,我说好啊,那就网上见。皇儿是姐姐们的孩子里最帅的一个,也是跟我最知心的一个,无所不谈,特别是到了云南后,一个人在异地,生理和心理都发生了很多变化,不知道跟谁说,就给我写信,可是,信总是来得太慢,往往等收到我给他的回复时,黄花菜都凉透了。

    是啊,网络也是个好东西。

    其实当初我并不喜欢网络,总觉得有点浮躁,可是自从被老公拽上网后,我却很快粘上了,常常是老公千呼万唤我也不肯离开电脑,老公都有四年的网龄了,可是如今也远远赶不上我对电脑的黏糊,我就嬉笑,说这就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最初喜欢上网络,是从聊天室开始的。我天生忧郁,常常有一些说不清楚的忧伤,又不愿意说给我认识的人听,我是说过就过了,可是會让别人放在心上的,总是为我担着心,再说那些忧伤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袭来的,往往都是老公进入了梦乡的时候,我一个人望着天花板发呆,我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闯进聊天室的,逮了一个男人就诉说,反正不认识,什么都说,很畅快,说完了,心里空了,人就轻松了。就是那样喜欢上网络的。诚然,网络是虚幻的,可是正因为如此,所以它才真实。每每那些莫名的忧伤再次包围了我的时候,我就情不自禁去了聊天室,找一个陌生的男人诉说,说完了,就睡了。

    记得今年大年初一的晚上,在床上,老公睡了后,我又象喝了黑咖啡,心里苦得不行,就在记忆里翻腾,想着一些过去了的人和事,越想就越是难以入睡,最后还掉起了眼泪,只好爬起来,先去洗了个澡,接着进了北京的聊天室。是啊,聊天室里永远是万头攒动,让人一下子就觉得不再那么孤单了。

    刚进聊天室的时候,我总喜欢取名字为郁妹,或者叫胡琴,可是无人问津,主动出击也不行,人家都说一看我的名字就知道跟我说话太累,想想也是,现实里各有各的烦恼愁苦,大家够不容易的了,所以才来了这里,为的就是找寻一点轻松,后来我就不停地换名字,或骚儿或窗上有约或老娘们,再或者穿着睡衣上网,谈话总在嬉笑间进行着,很是愉快,也有會碰上些不三不四的人的时候,但是只要你回答得巧妙得体,不一會儿就把他给带了回来。

    那天夜里,我取名字叫刚洗完澡,很快就给男人们吞噬了,都问我大半夜洗什么澡的,我说这还用问吗,刚跟老公纠缠完呗,男人们就哈哈笑了,说我真是个有趣的女人,我也一边呵呵地乐。一个多小时后,心里的忧郁全没了,我就下来,再回到老公的身边,睡去了。第二天醒来,老公问我昨天夜里好象哭过了,我说没有啊,仔细想想,好象都不记得了,是啊,都过去了。

    心情好的时候,我还喜欢写点文字,所以就认识了红袖,朋友便多了起来,特别是有了“网络梁山”后,我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网络梁山是我们在q里建立的一个群,将近二十个人,都喜欢弄点文字,而且大都是结了婚的哥们,所以说话都很随便,不分男女,张口就来,但是决不粗俗,非常惬意,我喜欢闹,每每一上去就问有爷们在吗,女哥们不乐意了,问我怎么总是惦着爷们,我耸耸肩膀,说没办法,我就好这一口,慢慢地我就被戴上了色狼的帽子,色就色吧,反正没色别人,都是自己的哥们,如今我一进了群,哥们都说狼来了,我就在这边手舞足蹈,说女狼来也。

    真的,感谢网络梁山,感谢里面的每一个哥们,你们给我带了从未有过的快乐,让我一点一点走出了孤独,我从小就很封闭,可是,有了你们,我感到了大家庭的温暖。我们在群里不仅聊文字还谈生活。记得那天我牙疼,老公不在家,我疼得半边脸都肿了,进了群就给你们掉眼泪,你们都忙着问我怎么了,我说牙疼,你们就争着哄我吃药,我说吃药没用,大夫说要拔的,有哥们叫起来,说,天啦,都说虎口拔牙,这回篮子却要狼嘴巴里拔牙了。一句话,弄笑了我,牙也就不再那么疼了。

    记得那天我怎么也写不出东西来了,很是失落与恐慌,因为没有了文字,我忽然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了,一进了群就满世界叫喊,说怎么办怎么办,我写不了东西了,哥们都安慰我,让我不要着急,说谁都有一个积累的过程,还说都很喜欢看我的文字,写得棒极了,相信我,不會让大伙失望的。

    我是个很情绪化的人,按老公的话说就是有点怪异,高兴的时候象个孩子,手舞足蹈要上天,不高兴的时候又成了八旬老妪,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跟死了一样,嘴巴总是闭着,刀子都撬不开,不看书,越看书就越觉得现实的无奈,也不写爬格子,总觉得与其写些风月雪夜的文字,还不如多去福利院看看那些孤儿。每每这个时候,老公都不敢靠近我,越靠近我就越颓废得要死,老公常常背地里掉眼泪,可是又对我束手无策,等我自己过去后,我又會一如既往朝老公的怀里钻。

    可是,有了网络梁山以后,我变了,不再每个月死过去一回了,因为在我每每想躲起来的时候,我都會收到哥们发来的短消息,说狼你哪里去了,你不在,大伙都开心不起来。我变得开朗了,连老公都不止一次央求我,让我也把他加进我们的群里,他要跟我们做弟兄,跟我们一起快乐。

    接完电话,就坐在沙发里看报纸,屋子里流淌着萨克斯的曲子。报纸是每天上午八点送来的,扔在报箱里的,而我们天黑才能回家,所以再新的新闻到了晚上也都成了旧闻,那我也喜欢看,这是信报,单位里没有,它跟生活贴得近。

    报纸上有两件事儿,吸引住了我,一件是说河北石家庄的六名大学生到上海做保姆,很受欢迎,被一抢而光,说如今普通保姆都十分紧缺,如果大学生真的肯做保姆的话,那将會是一道怎样亮丽的风景。大学生做保姆?他妈的,真是新鲜,就算大学生肯转变这个观念去伺候人,那也不是我们这些平常人家用得起的,月工资一千八,都快赶上主人的月收入了。

    另一件事就是北京动物园里的一只大熊猫咬伤了一个大学生,该大学生是陪他的女朋友去看熊猫玩的,为了表示他对女朋友的勇敢,竟然毅然决然冲下护栏朝大熊猫的户外活动区走去,结果给大熊猫咬了个两处骨折右脚跟重伤。嘻嘻,这小哥们真是可爱到家了,为了爱情不光挂了彩,而且触犯了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至今在医院里躺着呢,从医院里出来后,还得刑事拘留呢。

    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老公,哼,他在外头看烟花烟花满天飞,却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真是不公平,得骚扰他一下,不能让他看得太尽兴了,就拿了手机给发短信,说老公愿意给大熊猫咬吗,老公很快回话了,说大熊猫是国宝,他惹不起。唉,真扫兴,你怎么就不能说为了老婆我愿意上刀山下火海呢,别说给大熊猫咬了。算了,扔了报纸看电视吧,摊上个这么不解风情的老公真是命苦啊。

    是的,我喜欢看电视,而且很杂,文艺、新闻和电视剧都看,特别是“大宝真情互动”和“七日七”每期必看。

    “大宝真情互动”是个福利栏目,每期讲述一个真情人物,主持人叫文燕,每次文燕都热泪盈眶,而我每次也都看得泪流满面。有一个叫李志华的农村女孩,出生几个月的时候,因为神志不清的母亲打翻了家里的油灯而引起一场火灾,被烧掉了一双胳膊,小志华十四岁的时候,母亲终于离家出走了,从此再没回来,家里就剩下志华跟父亲和哥哥三个人,小志华硬是用脚学會了做家务,还在去年考上了大学,做节目的时候,小志华当场做了切土豆丝的表演,用两只脚,切得那个漂亮啊,直播现场里的所有人都惊呼不已。

    有一个叫徐娜的女孩子,是佳木斯某银行的职员,在一次歹徒抢劫银行中,她在中了一颗子弹的情况下按了报警器,结果,国家的财产给保住了,她却成了残疾人,整个人萎缩得不象样子,声带也坏了,说不了话。当时跟徐娜一起值班的还有两个女孩子,一见到歹徒手里的枪,那两个女孩子都吓得趴在了地上,可是徐娜没有,她宁死也要去按报警器,在做节目时,文燕问徐娜当时就不怕吗,徐娜用她残疾了的手在纸上费劲地写了六个字:保护国家财产。直播现场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还有一个叫梁帅的小姑娘,五岁的时候,爸爸开车带她出去玩,由于爸爸开得太快出了车祸,她被烧坏了脸,八岁的时候才第一次照镜子,每次去学校都會被同学追着看,骂她是妖怪,可是小梁帅一路走到了十四岁,做节目的时候,文燕问小梁帅恨不恨爸爸,梁帅说不恨,说人总是要有灾难的,文燕又问小梁帅是怎么走到今天的,小梁帅说她爸爸说了,只有被瞧不起的人,没有给瞧不起的脸。当时小梁帅走进直播现场的时候,是戴着面具的,全场的人也都用面具迎接的小梁帅。最后,文燕问小梁帅敢不敢把脸上的面具给摘了,梁帅说敢,说完就真的把面具给除去了。

    “大宝真情互动”节目创办三年来,捐款三百五十多万元,帮助二百八十个困难家庭走出了困境。我和老公每个月都要拿出十元钱去买体彩,不为中奖,就算为大宝真情互动节目添一点点爱心。每每看着直播现场里又有人受到体彩中心的捐助时,我和老公都由衷的高兴,因为那捐款里也有我们的一份子啊。

    “七日七”也就是元元说话,尽说些我们身边的猫呀狗的碎事,都说元元那娘们说话太损,可是我喜欢看,尤其喜欢开头那句话:生活,就是一个七日接着又一个七日。春节期间,是“七日七”优秀节目大回放。其中一个说猫的故事和一个关于失去记忆的故事,很让人感动。

    说有一个张先生,一天到阳台上取东西,不小心被反锁在了阳台上,家里又恰好就他一个人,没人给他开门,他就站在阳台上使劲朝楼下喊,想向路人求救,可是他家住在十三层,太高,任凭他喊破了喉咙都没人能听见他喊的是什么,这个时候,他家里的那只猫好象明白怎么回事了,在屋里头拼命地抓门,要给他开门,可是门锁高呀,猫爬上去被摔下来,再爬上去再被摔下来,猫急得直在屋里头转圈,最后,张先生将目光投向了窗户,窗户是插着的,可并不是插得太死,就给猫比划让给他开窗户,猫还真的明白了张先生的意思,跃上窗台,使劲用爪子掰窗户的插销,再用嘴巴咬,可是猫的力气毕竟是有限的,张先生就使劲在阳台上比划着给猫鼓劲儿,最后,猫把吃奶的劲儿都给使上了,终于窗户开了,张先生得救了。张先生对记者说,那是只小公猫,平日里特淘气,常常被他和爱人给关在阳台上,而且一关就是大半天,任凭猫怎么抓门想进屋他们都假装看不见,可是,猫今天救了他,猫是宽容的。是的,人是聪明的,狗是热情的,而猫是宽容的,我们人要是跟猫一样宽容那该多好?张先生还对记者说,他以后再不把猫关在阳台上了,再不让猫坐禁闭了。

    说有一个姓谭的女士,零二年的一天去水果市场买水果,买了水果要离开时,忽然发现钱包丢了,钱包里有八百块现金,和一些很重要的单位里的票据,钱丢了是小事,可是那些票据是万万丢不得的,谭女士就一个水果摊一个水果摊地问,问有没有人看见她的钱包,都说没看见,到了最后一个摊上时,终于从一个姓王的摊主手里拿回了钱包,而且钱包里原封没动,谭女士感激万分,当下就去了市场的管理处,给广播了,表扬了那个姓王的摊主,可是回到家里后,谭女士还是觉得感激得不够,就想给“七日七”节目打个电话,让记者采访采访那个姓王的摊主,谁知第二天谭女士出去办事时出了车祸,从此失去了记忆,整整沉睡了一年,到了零三年七月,突然醒了,第一件事就是给“七日七”节目组打电话,还一下子就找到了那个姓王的水果摊。老天,沉睡了一年,竟然还记得感激别人,莫非就是这个感激将她给唤醒的?

    看了一會儿电视,竟然有点累了,也许是今天走路多了,就关了电视去卧室。上了床,却又睡不着了,就趴在床上玩布娃娃。

    是的,我有一对布娃娃,一男一女,高兴的时候将他们扛在肩膀上,不高兴的时候就摔在地上狠劲儿地踩。老公也有看不下去的时候,说欺负娃娃算不得好汉,他越说我越踩得狠,管他的,反正踩坏了,他给买新的,反正是花他的钱。看的多了,老公也就习惯了,爱踩不踩,假装看不见。娃娃还是刚结婚时老公给买的呢,早都被玩我旧了,可我一直舍不得换新的。我喜欢旧的,不论人或者东西。

    玩了一會儿娃娃,还是睡不着,就去上网,打开q,进了群里,一个哥们都没有,唉,大过节的,谁还记得上网啊,一个人在那里张望了片刻,走吧,光杆司令也没什么好当的,就下了网,去找书看。

    有日子没看书了。看点什么好呢?在书橱里胡乱翻着,最后抽出了简爱,刚一打开,就有一个东西翩然掉在了地上,拾起来一看,竟然是一朵干枯了的玫瑰花儿,花儿真的是很干枯了,显然是被夹在书里很多年了,一点分量都没有了,手指一碰就要碎掉的。

    我小心翼翼地握着花儿,看着。老公是个不懂浪漫的人儿,这么多年给我送花的次数少得可怜,每次都是花儿被插干了才丢掉的。这一朵花儿,肯定是不知道在哪一年里老公送给我的花儿又要干得被丢掉时,我特意摘了一朵夹在书里作纪念的。我都忘了。

    情人节又快要到了,真想让老公再送我一次鲜花,恩,等他回来就告诉他,说我好久没有收到他给我的鲜花了。可是,仔细一想,还是算了,老公整天忙,就是给他说了,他也未必记得住,到了那一天,还保不住會两手空空的回来,到了那个时候,失望的就不光是我了,老公也會因为没有完成我的心愿而对他自己失望的。我是知道他的,他是爱我的,他的爱不在花儿里,更不在嘴巴上。

    正欣赏干玫瑰,老公回来了,顶着一肩的烟花沫子,我一边给拍,一边说真是好老公,连看烟花都记着给老婆捎点儿回来,老公呵呵笑了。都十一点了,就洗了洗上床了。上了床,老公搂着我很快就睡了,我睡不着,听收音机。

    我对收音机有着很浓厚的感情。很小的时候就迷上音乐,可是家里穷,买不起录音机,就一直靠收音机为伴。到了北京也始终没能丢掉收音机。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听收音机,就把收音机放在枕头边上,音量调得低低的,似有若无,象妈妈的手在轻轻地拍着我哄我入睡。特别是北京文艺台和北京音乐台,自从到了北京就一直在听,都快八年了。最近又恋上了交通台,因为交通台除了每周一夜里检修外,其余的都是通宵节目,什么蓝调北京、午夜收音机、流行经典,等等,不仅能听到老得不能再老的歌曲,还有节目主持人的声音,不论男的女的,都一样浑厚温暖,总象在听蔡琴的曲子,让人怦然心动。

    十一点,又是午夜收音机的时刻,又是雨航在低低地诉说着,关于爱情与婚姻。说心理学家说,热恋的时候,男女双方中必定有一方的思维會退化到三岁以前,所以就會无条件地服从另一方,那个时候叫共生时期,等到结了婚,那一方的思维就要慢慢回到成人,对另一方的心理需求就不再是三岁前的婴儿需求了,就要尽情的伸展个性,两个人就演变到了个体时期,另一方自然就會感到陌生和不习惯,所以就开始了争吵和感情下降,处理得不好的话,还會回到从前的共生时期,不过这时的共生已经不再是热恋时的共生了,而是敌对共生了。

    也有心理学家说过,夫妻之间其实一直就是成人意识对儿童意识的过程,譬如丈夫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对妻子说他感冒了,其实感冒是小毛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丈夫之所以一进门就跟妻子说,就是他的儿童意识在作怪,他想撒娇,妻子呢,这个时候,一定不要不在意,随便说一句感冒就感冒了,或者让丈夫自己去吃药,要热情的迎上去,摸摸丈夫的额头,问他要不要紧,丈夫的心理就得到满足了。譬如妻子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切了手指,本来是点儿小伤,却偏要对丈夫大喊大叫,说她受伤了,她也是想撒娇,这个时候,丈夫万万不可不理睬妻子,更不能将妻子推到了一边,要主动帮妻子上上药。

    嘿,心理学家就是心理学家。

    零点了。收音机里忽然播起了紧急消息,说今天晚上七时左右,在密云的烟花现场里,发生了意外,被踩死了三十七个人,踩伤了二十五个,市委都惊动了,市长刘棋和王歧山都连夜赶到密云去现场办公了。

    老天,死了三十七个人?尸体在地上排开来也是好大一片呢。我赶忙将老公弄醒了,问他刚才去哪里看烟花了,老公迷糊着说他们在燕山,我又让老公听紧急消息,老公摆手,说他不听,说他早知道了,我问他怎么不告诉我,老公翻了个身,嘟囔说又不是什么好事,说了只會让我更为他担心的。说完,就又睡了。

    我躺着,接着听收音机。

    当年跟老公恋爱的时候,明明知道他比我年长一些,自然會有一点代沟的,也知道他寡言得很,可我都义无返顾的接受了,这个婚姻是我自己选择的,可是一路走来,到了现在,有的时候,看着熟睡中的他,竟然會涌起一层隐隐的恐惧来,天,要跟这个男人一辈子睡在一张床上,一直到死?

    那天我牙疼,老公却回来得很晚,他一进门我就发上火了,他却笑着说牙疼不是病,我更火了,满屋子转圈,叫喊着说我要离婚我要离婚,谁知老公听了更是不紧不慢了,说牙疼就要闹离婚,要是换了屁股疼还不把他给剁了。什么?屁股疼?不就是性病吗?我要是真的得了那种病,那还不是你老家伙给传染的?我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火冒三丈。老公见我真的火了,赶紧给道歉,说他是开玩笑的,我还不依饶,直到老公掉起了眼泪,才罢了。

    是啊,生活就是这个样子的,哭着笑着就是一日。

    都说一双男女愿意在一张床上睡觉,那就是人间的最高境界了。这个睡觉并非爱或者性,而是相依为命。是的,我愿意,老公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