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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蟾宫折桂(一更) 老婆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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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早, 谢浔之照旧五点半起床,沿着胡同和后湖慢跑一圈,回来的时候给家里的弟妹带想吃的早点。

    谢园的厨房每天都会准备早餐, 但架不住众口难调,总有人想吃外头的这个那个。

    但谢浔之也不是有求必应, 回回都带,不是昨晚谢知起在群里嚎丧,他也懒得一大早去买豆汁。他受不了这个味, 全家人没一个受得了这个味。

    上午,谢浔之在公司签了几份重要的文件, 开了两个短会, 时间紧迫, 其余的文件只能等从港岛回来后再处理。

    林秘书得知老板因私事要去港岛一周,心中震惊。老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 就连大年三十晚上还在加班回复欧洲分部那边的邮件,勤勤恳恳, 兢兢业业,堪称劳模。

    因私事去港岛。

    林秘书琢磨了几秒,想到那个打电话叫老板送饭的神秘女人。

    看来老板的春天来了。

    只要老板沐浴在春天里,那她们这些跟在老板屁股后头办事的小喽啰也沐浴在春天。林秘书愉快地拿着杯子去茶水间摸鱼, 一进去就被另外几个秘书叫过去。

    原来大家都在摸鱼。

    “林姐, 你晓不晓得谢董去港岛做撒子啊”

    “谢董的私事我怎么知道。”

    林秘书选了一包中浅烘焙的豆子放进咖啡机里, 听见旁边的小妹妹八卦, “嘘我晓得,谢董去港岛是去商量婚事的”

    林秘书顿了顿。

    “真的假的”

    “确定”

    “真的啊,我舅舅说的。”小妹妹有些得意。

    这妹妹的舅舅是集团某股东的亲戚,她算是关系户塞进来, 好在自身能力不错,学历也是985加英国硕士,把她安排在董事办,谢浔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家对她的话向来深信不疑。

    “老板的未婚妻是港岛人好魔幻啊之前不还说是贺家的大小姐吗。”

    “我怎么听说是跟事业六部的范总”

    “范楚桐我磕过这对她长得好温柔啊,和老板这种禁欲系贵公子好搭”

    “搭不搭不知道,但我听说范总还挺有手腕的,还挺会利用性别优势。”

    “唉哟,能不能别跑偏现在是说港岛的那位”

    小妹妹见大家各说各的,都不听她的下文,有点不高兴了。

    大家立刻看她,都不说话了。

    小妹妹轻咳“绝密消息,绝对保真。老板的未婚妻是港岛易家的易坤山的女儿”

    一叠抽气声响起。

    几个出名的香江富豪都被营销号盘烂了,不可能有人没听过易坤山。港岛响当当的大佬,地产巨鳄,年轻时那可是风流人物,和好几个女明星传过绯闻,结婚后反倒收心,说他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有人感慨道“果然,太子爷这种人,未婚妻绝对是门当户对大小姐。找od oney,谢家果然牛逼。”

    小妹妹“以后能不能别把范楚桐和谢董放在一起,这两人差太远了好吗。而且易思龄比范楚桐漂亮多了。我吃易思龄这种浓颜,她真的超美超奢华,美神下凡”

    “可易思龄”

    说话之人咽了咽,脸上表情很怪,“这位才是和咱们老板一点都不搭好吧”

    林秘书冲好咖啡就走了,不再参与一群小妹妹的八卦局。

    她现在庆幸自己没有嘴巴大,老板跟那位神秘女人送饭的八卦,她一个字也没透露。她已经脑补出一出大戏太子爷芳心暗许温柔小白花,无可奈何联姻老钱大小姐,心中亏欠,所以连饭都要管

    现在就祈祷那位港岛大小姐不知道,不然鸡飞狗跳,她也跟着遭殃。

    以为是春天,没想到是个多事之秋。

    下午两点多,谢浔之还在办公室忙。

    梅叔打电话过来,说航线申请下来了,三小姐和小少爷也都准备好,正往机场去,问他什么时候动身。

    预计是三点半起飞。

    “就来。”谢浔之看一眼腕表,“东西办好了”

    “我办事您就放心,行李早准备好了,夫人让带的那些礼物也都带上了拖了两车呢”梅叔话里掩饰不了高兴劲。

    杨姝桦是很周到妥帖的人,给易家的每一位都备了礼物。

    谢浔之“不是问你这个。”

    梅叔这才反应过来,一连声哦哦,“给少奶奶的花吗我一大早订的,是您交代的弗洛伊德,十点半送到易公馆那边花店还跟我拍了照片,您要看吗”

    谢浔之不用两个字刚到嘴边,还是改口,“好。发我。”

    电话结束后,微信紧跟着收到一张照片。

    谢浔之看着那比人还高,两个成年男人合抱都抱不拢的巨型花束,不由失笑。

    果然是梅叔能做出来的事。

    这么多年,他很少给谁送过花,记忆中,似乎只有母亲节和生日的时候会给母亲和老太太各送一束香水百合,这辈子送人玫瑰是第一次。

    所以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弗洛伊德长这样,也理解了为什么易思龄会喜欢这种花,因为她和这花是同类。

    足够绚烂,盛大,以至于任何包装都是累赘,纯黑花纸刚刚好。

    花束中央还插了一张贺卡。

    他只交代了送花,没交代送贺卡,所以这贺卡定是梅叔擅作主张交代店员代写的。

    他眉头微微蹙起,两指划开照片,看清楚贺卡上的祝福语后,眸色顿时有几分不自然,喉结滑动两轮,凌厉的下颌绷紧。

    他深吸气,忽然猛地把手机翻扣在桌上。

    早茶过后的易公馆很安静,家里的几位主人都出门各做各事,偌大的别墅沐浴在洁净的日光中。

    董事长和二小姐上班去了,夫人上午有插花课,四小姐上学,三小姐在外地读书,唯有大小姐还在睡梦中,根本没醒。

    佣人们有大把清闲的时光,在这栋华丽的房子里穿梭,只需要打扫卫生,换布草,洗衣服,整理房间,而这些事也有十五个佣人分着做。

    易家这种东家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虽然每个主人都要求多,但不是古怪的人,好相处,做错事了也不会苛责。

    听说隔壁郑公馆的佣人就很惨,他们家的规矩又多又变态,擦地不能用毛巾,更不能用拖把,而要用喷了香水的一次性湿纸巾,每次擦地要用几十包湿纸巾。佣人在屋内走路只能穿袜子,不能穿鞋,更不能光脚,诸如此类的规矩很多,还因此上了八卦杂志。

    一些狗仔专门逮着在豪门里做工的佣人,向他们探听豪门八卦。

    十一点,易思龄自然醒,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猫。

    先是在床上找了一圈,没猫,又趴着往床底看,还是没猫。

    不应该啊。

    她的猫她知道,每天都陪她睡懒觉,习惯了她的作息,她不起来,猫也不起来。

    易思龄赶紧起床找猫,“花花,花花。”

    她的卧室是一间两百平的大套间,含浴室、露台、茶水区和书房,很宽敞,若是要算上隔壁的衣帽间,那就是上千平,一只猫若想躲,根本找不到。

    “花花,”易思龄一边走一边喊,“花og”

    她声调突然扬高,脚步也顿住。

    是花和花花,都在。

    说花不准确,眼前出现的是一束巨型捧花。足足有她人高,茶几都摆不下,而是放在她那张价值千万的波斯地毯上,洁净的日光之下,弗洛伊德绚烂,耀眼,盛大,因为数量庞大而格外震撼。

    神气十足的小花花就围着这束大花来回打转,时而嗅嗅,时而伸爪子挠一挠。

    “哪来的花啊,好大好漂亮”易思龄惊喜地睁大眼睛。

    花花见主人醒了,飞快地跑过来,跳进她怀里,被她一把搂住。

    “谁送我的你个小讨厌鬼吗”易思龄笑着把猫举高,抱着它走过去。

    浓郁的花香瞬间扑面而来,从上到下罩住她整个人,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她一时哑然,有些无从下手。

    谢浔之送的她眨眨眼睛。

    昨晚她发神经找他要花,回过神来才知道她那句话真是没脸没皮,掉进陈薇奇挖的坑里了。

    她居然找谢浔之要花,把她老爹的脸都丢没了

    花不花其实不重要,她就是对谢浔之有怨气。

    郑启珺虽然渣,有一说一,对她很好,很会情绪价值,花是常规操作,每日都送,易公馆堆到放不下,她都不用开口,他就会制造各种惊喜,就是凌晨两点,她打个电话,他也会赶来接她。

    这段感情,除了最后有些不体面,她没受过委屈。

    现在到了谢浔之这里,浪漫都没了,只有一板一眼,清冷正经,惜字如金,这几天两人加起来的话不超过十句。再加上陈薇奇有意无意秀恩爱,导致昨晚她怨气很大,她觉得自己不被重视,觉得他没把她放在眼里,觉得未来的婚姻生活一眼望到头。

    但这束花,让她的怨气稍稍消散一丁点。

    没有女孩子会不喜欢花,还是这样一大束。

    易思龄唇角上扬,眼中是藏不住的喜欢,手指拨弄了几下花瓣,眼尖地看到有一张贺卡藏在花里。

    她抽出来。

    以为就是什么平安喜乐的俗套祝福语,所以没什么期待,直到她打开

    老婆仔,你不在的日子里,每秒都很想你。fro永远爱你的老公仔。

    “”

    易思龄拿着贺卡的手一抖,脸也迅速涨红,她把贺卡往茶几底下囫囵一塞,连花也不看一眼,飞快跑了。

    这老古董无缘无故发什么骚土死了

    飞机上,谢浔之对梅叔没好脸色,全程冷脸,梅叔旁敲侧击问他怎么了,他只说,你办的好事。

    梅叔不知道自己办了什么好事,他办的可都是好事。

    订花,清行李,来港岛,没有不好的。

    想了一圈,梅叔想不通“到底啥事”

    谢浔之放下手中的书,双腿搭着,看他“让你订花,没让你说乱七八糟的话。”

    他说什么话梅叔仔细想,想起来了。

    一大早给少奶奶订花,花店小妹问他要不要写贺卡,他肯定说要,不写的话,少奶奶不就不知道是少爷送的了吗。小妹又问写什么,可以手工代写。

    梅叔想了半圈也想不出,干脆说“这花是我家老板跟老板娘送的,他人不在港岛在外地,两人好几天没见了,具体内容你看着写吧,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写甜蜜一点,女孩子喜欢的那种,我加钱都可以。”

    花店说不要钱,这么大一笔订单,打灯笼都难求,但梅叔还是给了十块钱。

    拿钱了就会格外尽心办事。这道理谁都懂。

    梅叔不知道那小妹写了什么,他忐忑问“是不是贺卡”

    谢浔之很淡地嗯了声,似乎不愿提这事。

    梅叔“我给了十块钱,让那小妹代写的,等下啊,我看看写了啥。”

    谢浔之继续看书,一分钟过后,梅叔爆出巨大的笑声,把隔壁影音室里的谢知起都炸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梅叔你笑什么”谢知起探头出来。

    “没你的事。”谢浔之让他进去。

    谢知起哦了声,又进去和宁宁看电影。

    梅叔笑得眼泪都出来,脸上的褶子也跑出来,“我对不住对不住,我真不知道这事,我哈哈哈哈哈哈”

    十块钱物超所值

    谢浔之完全不想理会梅叔的幸灾乐祸,目光落在书上,可看了好久,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终于放弃抵抗,把书合拢,看向舷窗外。

    高空之上的蓝天,碧绿澄澈,一望无垠。

    很快就要到港岛了,他反而不想见到她,因为这张贺卡的缘故,他哪哪都不太自然。

    怕她这个精怪笑话他老土。

    又怕她认为他是浮浪的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