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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白云不愿意待在穆家寨,只是有些事情,就是这么不按所想出牌。【全文字阅读】
这不,她刚刚下山就被秀水帮的人抓了。
是之前的车夫带来的人。
一群黑压压的汉子,见她从穆家寨下来,完好无损,不见薛燕,一下就把她扭了起来。
一群没脑子的非要动脑子,于是就自我营造出了一个脑洞开阔的情景。
她一接生的,成了穆家寨潜伏在秀水帮的间隙。
产婆身份是假,伺机骗薛燕进穆家寨是真。
她真是无奈了。
她就一产婆她容易吗?
一会儿被穆家寨的当成秀水帮的。
一会儿又被秀水帮的当成穆家寨的。
她倒是长了嘴巴,只是在一群无脑面前,解释根本听起来就像是狡辩。
于是刚下山还没打算好走哪条路回城她,又被原路返回,作为人质,押上了穆家寨。
条件简单,一人换两人。
也并不麻烦,几乎是秀水帮拿住她提出要求的半刻钟后,昏迷不醒披头散发的薛燕和孩子就被抬了出来。
人换人,孟白云又回了穆家寨,而且目前看来,金州是别想回去了,穆家寨倒成了最安全的堡垒。
夜深,孟白云躺在简陋的房间里,听胖婶那意思,这还是穆家寨最好的房间了。
身上的被子都是单薄的,半夜冻的她直哆嗦。
一群山贼,怎么能把日子过的这么寒酸,孟白云也是服了。
把被子平铺,整个人团团卷了进去,才勉强睡到了天亮。
意外的睡的安心。
一路颠沛流离,一面要防着长安城里的人追找,一面要担心着以后的生活。
她虽然本身是个随遇而安的性格,但是毕竟以后的日子不是她一个人瞎过过,她日夜精明的盘算的着下一步怎么办。
从来没有像昨天晚上那样,什么都不想,睡到了大天亮。
也可能,光想着太冷了。
早上一起来,孟白云就去抗议了。
她对萧孤风,态度随意:“你拿薛燕换了我,现在我就算自己满世界说我不是,秀水帮所有人都肯定认定了我是穆家寨的人,这金州我是回不去了,我得在你这里住下,但是我冷,晚上给我准备厚点的被子。”
萧孤风点头:“好。”
“还有,我现在身体不好,要吃好的喝好的,山珍海味我就不求了,每天都要见到荤腥。”
“好。”
萧孤风依旧是顺着她。
“入冬了,我的行李都在秀水帮,估计是拿不出来了,我要置办几套衣服。”
“好。”
他为她做这些,都是该的。
这十八年,她所遭遇的,都是败他所赐给。
这些不过是基本要求,他为她,理所应当。
孟白云却不知道,对于揭不开锅已经要摘野果挖野菜果腹的穆家寨来说,她的这些基本要求,都已经让他们焦头烂额,倾尽所有。
只是,萧孤风下了令,无条件满足孟白云所有的要求,不许抱怨,更不许在孟白云面前提半句为难的话。
他在穆家寨,绝对的权威。
孟白云理所当然的接受着大家的好意,直到有一天,她看到寨子里两个小孩在拼命和冰冷的溪水,她好心提醒了一句。
“你们两个,溪水里有寄生虫,喝这么多生水对身体也不好。”
年纪小的孩子,有些怕她,怯怯诺诺:“可是我们饿。”
“饿!”
“好几天没吃一粒饭了,真的好饿。”
年纪大的孩子,瘦的皮包骨,说话也是有气无力,对孟白云存了几分敌意:“你一来,我们寨子里的人好多都饿了肚子,就连大当家,一日三顿,也缩减到了一日一顿。”
“你说什么?”
“小羽哥哥,你别说了,大当家的下令了不许我们说的。”
“我偏说,反正都要饿死了,倒不如给大当家处死,还能痛快一些。”大男孩眼神里满是委屈和怨恨,“就是你,你要做新衣服,只能卖仓库的里用来过冬的粮食给你做新衣裳,你冷,大当家把他唯一一床被子都给了你,你要三餐有肉,我们只能天天给你出去找野味,你今儿要吃这个明儿要吃那个,一口口都是从我们口中省下来的,本来抓了薛婆子,还或许能找秀水帮把讹诈我们的三万两银子讨回来,现在好,为了你,把人都给放了,你就不是好人。”
孟白云上辈子加这辈子,都没被一个人指着鼻子骂过不是好人。
可是孩子嘴里的那个她,她忽然连自己都觉得不是个好人。
她从来不知道,她现在以为理所应当的生活,居然是那么多人竭尽所能缩衣减食给她创造出来的。
真是……
太他妈穷了。
她只做了两套厚实的冬衣服,还是棉布不是锦缎的。
她也只加了一床被子。
所谓的三餐有肉其实她能不知道,一只野鸡要分十次烧给她吃,意思意思总算是有点荤腥。
苍天啊。
做山贼做到这个份上,也太失败了,他们对得起谁?
难怪,整个金州都成了秀水帮的天下,穆家寨连秀水帮下巴里漏下来的那点都吃不上。
孟白云回到房间,都觉得自己这个亲爹简直了。
中午,胖婶来送饭。
一截鸡脖子,一个鸡腿,一碗白黄参杂的米饭,一个野菜。
天地良心啊,就这个吃法,竟然要吃垮一个穆家寨,吃的一个孩子怨恨委屈的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个坏人。
好吧,在自己亲爹手里吃白饭,本来她还吃的心安理得,现在是半粒饭都吃不下,总觉得每一个饭碗里,都是两个孩子饿的喝水的心酸样子。
“胖婶,我不饿了,你把东西分给寨子里的孩子吧。”
胖婶一怔,随后皱了眉:“白云,是不是谁和你说什么了?”
“还用说吗?我自己看到了,孩子们都饿的和溪水充饥了,我哪里还能吃得下去。”
胖婶忙安慰孟白云:“孩子们长身子,不经饿,你别想多了,快吃吧。”
还想骗她呢?
还嫌她负罪感不够深吗?
她一脸严肃:“胖婶,你说,你家大当家的怎么搞的,我们寨子怎么能穷成这德行?”
胖婶知道是瞒不住了,叹了口气:“金州城里有钱的,都搬进了太平街,穷人家,大当家又不让抢掠,外面的人,谁又会来金州这种地方,我们没人可抢,全凭着前几年抢的一点东西度日子,小艾这件事后,寨子里就更穷了。”
孟白云记得这可怜孩子,才十三岁,秀水帮抓了她索要三万两赎金,最后在得到钱后撕了票。
“所以你老实告诉我,从今天开始,寨子里的余粮还能供大家过多久?”
“这个……”
胖婶犹犹豫豫,像是怕孟白云担心。
见孟白云神色坚定的看着她,似乎非要问出个答案,她才终于道:“……说实话,一人一天只吃一顿,只将将够过这个冬,但是过冬的衣裳,被褥,这些都没法添置了。”
我擦,那不就是不饿死也冻死的节奏。
现在还是秋天,离冬天还有些时日,孟白云脑袋飞速运转。
钱钱钱,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钱。
她之前替袁夫人接生拿了一百两放在宝月钱庄里,一百两对于这么偌大一个寨子来说,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不过,买个百两床厚实的冬被是足够了。
存钱的契约,她一直随身带着,用一个羊皮小袋包着,放在荷包里。
她站起身,拿了那个被放到箱子底下的羊皮小袋:“胖婶,你拿着,差个信得过的人去宝月钱庄把钱拿出来,然后给大家伙儿买点被褥。”
胖婶一看,连连摆手:“我哪里能拿你的钱。”
“我还指着你们吃喝呢,你们都给饿死冻死了,谁来伺候我。”
孟白云总是嘴狠心善良。
胖婶知道她善意。
眼下,快入冬了,着实冷的慌,别的不说,大当家的被子给了孟白云,他这几日多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又执意不肯接受别人的别字,怎么的也得给大当家买个厚实的新被褥。
只怪穆家寨收养的战争孤儿越来越多,本来也算是充裕的衣裳被褥,如今也变得不了。
“好,我也不推辞了,眼下我先拿去应应急,过几日,太平街的鸳鸯馆有一次花魁大赛,届时,这金州和南楚有钱的公子哥肯定都会去寻芳,大当家的盘算着,到时候我们搏一搏,去捞一票大的。”
“太平街,秀水帮和两国驻军的地盘,我们去,那岂不是找死?”
“也没法子,总不能真的饿死了。”
说的倒也是。
只是:“那天既然来了那么多有钱公子,秀水帮肯定会把鸳鸯馆保护的滴水不漏,怕是飞进去一只苍蝇都难,你们确定非要哪天动手?”
“其实,我悄摸告诉你,那天,南楚三王爷可能也要来,只要抓住他,穆家寨这个冬天,就不用愁了。”
胆儿可肥,居然还敢动南楚的王爷。
孟白云可是听说过,这位主儿是南楚出了名小霸王。
他的同胞兄弟,也就是当今南楚那位好战的皇帝对他十分疼爱,他从小骄纵惯了,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犯下的事,几个箩筐,也没人敢对他哼唧一声。
被他打个半死,都得陪着笑脸夸他拳法好。
被他拿走了传家之宝,还得说他好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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