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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说,你这里真应该好好打理一番了。”
图书馆三楼,宋暮把翻找过程中的术式与斗技分门别类摆好,神色无奈地看向老人:“你平时都不做分类维护的吗?”
在来到这里前,他一直觉得自己属于得过且过的类型,对于住宿还有饮食的标准都是凑合就行。
直到见到这些摆放混乱的刻印。
相邻的两枚刻印中,或许上一枚还是深奥无比的三阶术式,下一枚就是入门者都能看懂的基础概论,存储与摆放没有丝毫规律可言。
“别瞎操心。”
老人挥舞着手里的酒瓶,屁股下的座椅因为摇晃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赶紧选!选完趁早滚蛋!”
“谁愿意一直待在这种地方?”
宋暮看了看老人身前堆满酒瓶的书桌,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残余的酒液自瓶口流出,在书桌上留下干涸后的酒渍,发出难闻的恶心气味。
心中告诫自己别多管闲事,宋暮强忍住把这些酒瓶全部收走的冲动,重新将注意力投注到了木箱内的刻印上。
保守估计,三楼中至少有上百个这种木箱,一上午过去,他也不过才翻找完十个。
期间宋暮看见了不少令人心动的斗技与术式,无论是糅合进自身体系还是开辟新的战术都很不错。
不过一旦做出选择,短时间恐怕无法再次上到三楼。
“这么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又翻找完一个木箱,宋暮起身,此刻他的手里有三枚刻印,别是【三阶术式·幻蝶】、【斗技·鬼行步】、以及【练气入门】。
【幻蝶】是一道通过蝴蝶幻影仿照幻境的术式,可以与昨晚的紫灵蝶结合改进【火流舞】。
【鬼行步】是一套完全的身法斗技,能够结合其中的特点改进【心剑】的机动性。
至于【炼气入门】……
这是神州的一种法门。
作为【生长】之下的地域,炼气与【生长】权柄息息相关,神州本土人士甚至能够通过炼气修得移山填海的伟力。
不过这种法门在现界只能达到强身健体的效果。
“必须要有更高效的手段。”
将三枚刻印搁置到一旁,宋暮望向余下的数百个木箱,不认为自己能在短时间内从中找出司书寻求的目标。
“既然同样是【虚妄】的权柄,那姑且试试吧。”
宋暮深吸口气,决定如果这个方法也没有用,那就从三枚刻印中选一枚带走。
于是异能开启。
【虚妄·帘幕】
老人因为喝酒而显得迷惘的眼睛蓦然明亮了几分,看向宋暮的方向,眼中阴晴不定:“这小子……”
宋暮来到了一个还未打开的木箱前,手掌落于箱盖上。
犹如一件轻纱轻轻盖下。
【帘幕】笼罩了这方木箱,虚假的改写转瞬即逝。
没有反应。
宋暮毫不犹豫走向下一个木箱。
依然毫无反应。
继续
直到他不知第多少次将手放在木箱上时,一股微弱的共鸣自箱中传来。
宋暮精神一怔。
这是【虚妄】的共鸣。
打开箱子,不费多少功夫就找出了那个发生了共鸣的刻印。
【敛意】
极其简单的名字,甚至没有多余的说明。
如果不是察觉到了共鸣的存在,宋暮绝对不会注意这枚看起来毫无特点的刻印。
“原来如此,你小子居然是【虚妄】的受封者。”
老人的声音从背后突兀传来。
“什么时候——”
宋暮瞳孔骤缩,猛地转身,手掌握住刀柄。
他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到来。
“别那么紧张。”
老人晃荡着酒瓶里残余的最后一点酒液:“这是一个友好的提醒,如果你选择这枚刻印,最好不要触碰其中关于【虚妄】的灵感,即便你是【虚妄】的受封者。”
“你看出来了?”
宋暮神色严峻。
【妄念】的存在具有天然的隐蔽性,即便是司书也是利用权柄才强行获取到的这个情报,面前这个邋遢的老人却能直接看出。
“都说了别紧张。”
老人揉着乱糟糟的头发:“整个三楼都是我的领域,你的那点小手段逃不过我的感知。”
“你的领域?”
“当然,给你上楼权限的家伙没有告诉过你吗?这里是黑狱,甚至不是现界的黑狱。”
老人不满地晃荡着酒杯:“如果不是当初被迫签下了五十年的契约,我可不愿意呆在现界。”
“虚空图书馆,那些老朋友是这么称呼这里的,而我就是这里的主人,名字嘛……嗯,叫我虚空管理员好了。”
因为宋暮特殊的身份,老人展现出了健谈的一面:“如果你愿意,我想用一些情报交换你能够成为【虚妄】受封者的原因。”
宋暮皱眉,面前老人的问题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姚泽,对方曾经也向他问过类似的问题。
“这很重要吗?”
“当然很重要。”
老人一屁股坐在了木箱上,直到确定酒瓶中的酒液一滴不剩,这才随手将其扔掉:“存在危机一直处于每个人的影子中,任何摆脱了生存压力的智慧个体都会思考这个问题,可一旦过于深入这个问题,就会难以避免地被【虚妄】的主君注视。”
而注视的结果便是彻底陷入对于存在的怀疑中。
作为在【虚妄】主君注视下存活下来的受封者,宋暮的回答具有十足的参考性。
这代表了智慧生物在面对虚无时,还有维持存在的可能。
“存在没有意义,这就是我的答案。”
宋暮的声音平静,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
这是过于直白且绝望的答案。
无论现界的文学家用多么华丽的辞藻赞美生命的伟大与人性的光辉,但依然无法掩盖那苍白的事实。
存在没有意义。
老人那双像是遍布杂绵的眼瞳先是瞪大,接着缓缓暗淡。
“那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随即又发出反问:“如果存在真的没有意义,那你又是怎么从【虚妄】的注视下存活下来的?”
“因为意义本身就没有意义。”
宋暮摊手,对于老人的激动表示不理解:“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我们为什么要用所谓‘意义’禁锢自己?渴了喝水,饿了吃饭,只要能够承受后果,想干嘛就去干嘛,有这么难以理解吗?”
年轻人的眼神真挚。
“原来如此,不是驳斥虚无,也不是证明存在,而是坦然接受了【虚妄】的一切,反倒用虚无对抗虚无吗……”
或许是未曾收获预料中的回答,老人眼眸低垂:“具有这种思想,我很意外,为你敕封的居然不是【堕落】。”
【堕落】代表对于欲望的放纵。
否定世界的意义,几乎必然会导致对于自身欲望的放纵。
“或许是我比较节制也说不定?”
宋暮耸肩,对此不做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