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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姑见实在是无法阻止姜氏, 只怕她若不知道个详实,在家中更是不安心,咬了咬牙道“罢了, 那奴婢陪您去,只是一样, 若是大娘子无事,您立刻就要回来”
姜氏着急去看昭宁, 立刻便答应了。白姑也只能随着姜氏上了马车,朝着东秀谢家驶去。
而东秀谢家的正堂之中,谢昭宁见正堂中诸位神色各异, 对红螺道“摘下她的头巾吧。”
红螺将这女子轻轻拉到自己身旁,那女子立刻瑟缩了一下,红螺便安慰她“不必怕, 我们都在此处呢”随即缓缓将她的头巾摘下。只见头巾之下是一个眉目清秀, 但脸颊瘦削的女子, 头发梳得有些凌乱, 眼神也有些恍惚。
待看到这名女子的面容, 谢煊十分惊讶。
这名女子这名女子竟然是白鹭
是从前谢宛宁身边的贴身侍女,当时被打得重伤昏迷, 差点被诬陷是昭宁所为的白鹭
当初他怕白鹭留在家中,最终会败坏了几个女孩儿的名声, 便把她送去了乡下田庄, 但后来庄头告诉他,白鹭清醒之后便跑丢了,他也曾派人去寻找,却未曾找到人。为什么昭宁会找到白鹭昭宁带白鹭来又有什么作用
谢煊惊疑不定地看向谢昭宁。
还不待谢昭宁说什么,白鹭的目光在厅堂中胡乱扫过, 就已经看到了谢宛宁,她的眼睛瞬间瞪大了,脸上瞬间出现了惊惶之色“二娘子,是二娘子二娘子别杀我,别杀我”
她嘴中胡乱叫嚷着,立刻往红螺身后躲去,竟是惧怕得浑身都在发抖。恨不得没有任何人能看到她
谢宛宁一张脸顿时血色全无,但是强颜笑道“白鹭,你在说什么呢,我我何曾要杀你,这些天你去哪里了,叫我和父亲好找”
说着她就要朝白鹭走去,谁知白鹭更是如惊弓之鸟一般尖叫起来,神色惶惶如受惊的孩童,不住地道“二娘子又要杀我了,红螺姐姐带我走,快带我走”
蒋姨娘的面色也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谢煊觉得有些不对,皱眉叫住谢宛宁“你不必过去,她怕是已经受不得半点惊吓了”
同时谢煊心中隐隐闪过一丝直觉,仿佛仿佛当年的事情,终于要真相大白了并且他心中还浮现了一个极其荒谬的猜测。这猜测实在是太过荒谬,以至于他都不敢置信。
谢昭宁则走到白鹭身边,看着这个昔日在谢宛宁身边伺候,柔顺温和的女使,如今却疯疯癫癫,惊慌失措的模样。从袖中拿出一枚纸包着的饴糖递给她,柔声道“白鹭,你不必害怕,咱们都在此,没有人害的了你。你只需向郎君说明白,你被伤的那一日究竟发生了什么,说完了,我便让红螺带你回去,还回去做你的花球玩,好不好”
白鹭握着那枚饴糖,神色仍然混乱,不时畏惧地看向谢宛宁。红螺便再劝道“白鹭,来之前我们说好的呀,只要把你知道的说出来便能回去了,你忘了么”
白鹭才深吸一口气,紧紧地捏着饴糖,说“我受伤、受伤那日那日我在二娘子的院子中,替她收集竹叶上的露水,用来烹茶。就就听到二娘子和孙姑说话,说、说给夫人的药已经下了,下在夫人新做的围屏的生漆里,生漆长年散发味道,便能神不知鬼不觉,损害夫人的身体。还说说蒋姨娘这个法子极是高明,任是再厉害的医郎,也是看不出来的长此以往,夫人身体受损,定会早衰而亡”
白鹭说到这里神色慌乱了一下,几乎不敢往下说,看向红螺,红螺给了她个鼓励的眼神,她才敢继续往下说“我当时听了害怕极了,本来想跑,谁知却发出动静让孙姑和二娘子听到二娘子便、便叫孙姑砸我”
说到这里,她好像又惊恐起来“孙姑砸我,砸了好多下。我好疼,我出血了呜呜,红螺姐姐,我出了好多血”
她明明比红螺大两岁,可如今却全然混乱了。抓住红螺的手不停地喊痛。
听到这里,蒋姨娘更是面色煞白
旁边的谢景并不知白鹭的来历,但听到这里,也知道了这疯癫女使的份量。他听着也万分惊疑。
这女使的意思难不成是说说宛宁和横波早已联手,蓄意谋害姜氏可是这怎么可能,横波和宛宁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二人都是再好不过的心性。蒋横波对姜氏从来都是恭敬有加,从不逾越,甚至并不争宠。而谢宛宁更不必说,她向来温柔良善,对家中的姐妹没有不恭敬的。怎么可能做出如此歹毒之事
谢煊亦是这么想,谢宛宁就不必说了,因方才之事,他对谢宛宁已产生动摇之心,并不信她。可是白鹭说这是横波的主意,横波怎么可能
他猛地看向蒋横波,眼神几乎是不可置信。
他二人有青梅竹马的情谊,只是因种种阴差阳错,蒋家败落,两人并未能成功在一起。后来,他才娶了母亲曾给他定下婚约的姜氏,再后来蒋父没有定罪,只是被贬黜,而姜氏又因失了女儿伤心过度,几乎不能处理家事。那时候蒋姨娘又正好寄居于伯父处,他动了恻隐之心
谢昭宁见几人都神色大动,上前一步,对蒋姨娘道“姨娘奇不奇怪,您已经派人去处理白鹭了,她怎么还活着”
蒋横波神思几动,当她得知谢昭宁竟然得了药,姜氏病能被治好之后,她便知道,她和谢昭宁是决不能善了了。当时她觉得,谢昭宁孤掌难鸣,姜家根本就没有用场,而她背后却还有高大夫人,甚至姨父的帮助,胜算极大。
但是首先要解决的,便是当初谢宛宁并未能处理好的那颗炸药,白鹭。她虽然疯疯癫癫,但是她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只怕她哪日清醒了会说出什么来,决不能让她苟活于是蒋横波派了人出去杀白鹭。
回话的人告诉她,白鹭已经死了,但是如今,却还是被谢昭宁带了上来
她道“大娘子说的话,妾身并不明白是这么意思”
谢昭宁继续笑道“她无意中出门,姨娘派人追杀她,却不想她掉入了河沟之中。追杀之人见没了她的身影,自是以为她已经死了。他却不知白鹭自幼熟悉水性,不仅没有被淹死,反而因此神志清明了许多,竟能将当日的真相说出来。”又笑道,“姨娘方才可是说了的,身边之人的话最是可信,那白鹭亦是谢宛宁身边的人,她说的话,应当是没有假的吧”
蒋横波心中大震,她的确没曾想到,白鹭竟然还活着她念头急转,又立刻想到了托词。
她看向谢煊,立刻红了眼眶说道“郎君,虽白鹭是二娘子身边服侍的人,可与我向来是没什么往来的。再有,白鹭被人击打了后脑,现在也仍是神志不清,她说的一些胡言乱语的话,怎足为信呢且妾身心里还有疑惑,白鹭姑娘既然早被大娘子带走,怎的以前郎君寻觅的时候,大娘子不将人带出来,却到如今才将人带出来呢。大娘子却能在这段时日里,好生训练白鹭说一些中伤之语,也未可知啊”
听到蒋姨娘竟如此颠倒黑白,红螺都有些忍不住了,怒道“你胡扯,白鹭这般模样难道还能做假么白鹭你说,方才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红螺还想让白鹭再说,但白鹭又已经全然神志不清,只开始说疼与不疼一类的胡话了。
谢景见这女使疯癫的模样,放下了手里茶盏,淡淡地道“昭宁,堂祖父知道你是心存不满,但是白鹭毕竟已经疯了,她说的一些神志不清之语,如何信得你再心切,也不该将她带上来。”
谢煊犹豫之下,也对谢昭宁道“昭昭,那雪扫并非你的近侍,她说的话我不会信。同样的,白鹭神志不清,她说的话恐怕也并不足为信。昭昭,姨娘这些年对你母亲很是恭敬,病了也是汤药不断地送来,你归来之时,对你也是良善有加,我信她并没有害人之心。”
见他二人并不相信蒋姨娘竟会害母亲,谢昭宁嘴角勾了勾,露出些许冷笑来。
堂祖父自是不必多说,蒋横波是他的侄女,他又指着蒋家起复一事,自然会护着蒋姨娘。可是父亲呢,对蒋姨娘可真是情深义重,深信不疑了也是了,否则日后怎会扶正了蒋姨娘,怎会让谢承廉继承了谢家呢
谢昭宁在袖中的拳头紧握又松开,淡淡道“姨娘这般说,那我可是还有人,想要姨娘见上一见的。”她也不问谢煊的意思了,对外面道,“樊星樊月,把人带上来吧。”
只见正堂的门打开,樊星押着一个中年男子进来了,这男子身形孔武有力,但却是鼻青脸肿,仿佛被人打了一顿的模样。而跟着进来的,竟然还有谢承义。
他对谢煊和谢景道“父亲、堂祖父见谅,宴席已经开了,二伯父叫我过来请你们。”
谢煊对他略颔首,让他先站到自己身后不要说话,此时正审问到了关键的时刻,宴席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了。谢承义担忧地看了谢昭宁一眼,并不知究竟发展到了什么情形,随后便也站在谢煊身后不语了。
而一见这男子,蒋姨娘面色顿时又是一白。他他不是在白蕖院中吗怎的却被谢昭宁带到了此处,且看着他鼻青脸肿,仿佛是被严刑拷打过
蒋姨娘心中慌乱,脑子里迅速地将整件事过了一遍,她终于明白了过来
原是如此
谢昭宁通过雪扫透露给谢宛宁会给自己下毒。不管自己信几分,都会加强防范,甚至叫了许平过来防备,却不想谢昭宁这是声东击西,其实在暗中准备将白鹭悄然安排入谢家。随即谢昭宁在此陷害谢宛宁,她听了自然焦急万分,虽然计谋还没准备完全,但也匆匆带来想为谢宛宁扳回局面。谁知谢昭宁正是要趁她离开之际,暗中安排人手将许平抓了起来
许平替她干了多少黑心之事,她一直将许平掩藏着,并不让旁人发现。谢昭宁竟直接将他抓了过来,且不知她究竟对许平做了什么一想到这里,蒋横波浑身冰冷
谢煊看着这男子皱了皱眉,觉得甚是眼熟,才道“你是曾经蒋家的护院,时常护卫横波的许平”他再度看向谢昭宁,“昭宁,你又是从何处找来的此人”
还没等昭宁说话,白鹭从红螺身后探出头,看到那许平,却是大受刺激的模样,大喊着“红螺姐姐,是他要杀我,是他红螺姐姐快带我回去”
谢煊心里一沉。这位护卫过蒋横波的中年男子,在场恐怕只有他才见过。白鹭却一见到此人,就能说出是被他追杀的,白鹭的话恐怕真有几分可信
他立刻皱眉追问道“白鹭,是他追杀的你吗”
白鹭慌乱道“他他说要替姨娘了结了我”
若真是如此,恐怕方才白鹭说的,也是句句属实的。谢煊冷着脸,看向许平“你老实说话,究竟帮着横波做过什么”
许平眼珠子乱转,樊星则冷笑道“事到临头了,你还心存侥幸不成”说着手上一使劲,那许平疼得顿时额头遍布冷汗,想起了刚才受到的折磨和威胁,这两个从军中出来的女子,手段当真是毒辣极了,他又惯常是受不得痛的,顿时惨叫道,“郎君是我蒋姨娘的确吩咐我去解决白鹭旁的、旁的再没有了啊”见他没有完全说实话,樊星手下再一用力,几乎快生生拧断他的拇指。
他又痛叫了一声,才说“还有,姨娘曾让我让我准备能用在生漆中的毒药,说是,是要无色无味,不能被人察觉”
竟当真如此,蒋横波竟真的想杀白鹭灭口,也真的存了心思,想要毒害阿婵谢煊即便是再不可置信,在许平这等蒋横波的心腹如此说话下,他也不得不信了
谢煊冷冷地看向蒋姨娘。只见一向能言善辩,伶牙俐齿的她,此时竟也是脸白如纸。他问道“蒋横波,你是否当真试图谋害阿婵,还要派人追杀白鹭。此时认证俱在你自己说清楚,究竟是为什么”
谢昭宁听到这里,嘴角轻扬。这许平是蒋姨娘的心腹,做事情也一贯是干净利落的,可此人却有十分致命之处,便是极度怕疼,也怕受刑。方才上来之前,她便让樊星等二人威胁过他了,倘若他不说实话,下去便要受一受分经挫骨之刑。此人果然一一招来。
蒋姨娘嘴唇颤抖,看着谢煊怀疑她的冷漠目光,心中一阵阵的难受。她仍想负隅顽抗,才道“郎郎君,妾身让许平杀白鹭,只是怕这白鹭日后乱说,会坏了大娘子的名声,妾身才这般做的妾身的手段许是有些过激,但却是为了大娘子考虑的”又说,“那那生漆中的毒药一事,妾身的确是让许平准备过毒药,可却是因库房中蛇虫滋生,啃食家具,妾身是想用生漆涂抹了家具防止虫害,绝非想以此来谋害姐姐啊”
那些家具已经被蒋姨娘私下悄然换过,谢昭宁是绝对找不到蛛丝马迹的
谢景听到这里,纵然觉得蒋姨娘的解释有些牵强,却也还是想要保下蒋姨娘,若是蒋家真的起复,而蒋家背靠的大家族几乎可以比肩顾家,那保下她对谢家绝是有大好处的。
他对谢煊道“既是如此,我看横波的确有些错处,白鹭被杀许是真的,但白鹭说的话能不能信也未可知。何况如今也查不出这样的家具来。不如今日之事便都算了吧横波没有错,那二人对昭宁的证词也是不实的如此,便都罚了她们二人思过罢了。”
谢昭宁听此更是冷笑连连。她知道堂祖父如此和稀泥并不是糊涂,他不仅不糊涂,他就是人精他不过是想着保下蒋姨娘,便能与蒋家背后的势力交好罢了。现他们还并不知蒋余盛起复的官职已经定了,若是知道,恐怕是更了不得吧
而且蒋姨娘的说法也实在是太可笑了,为她考虑才去杀人
为她考虑蒋姨娘自尽在此便是最好的
谢昭宁笑道“父亲、堂祖父,女儿还有一个人要请上来。一切等你们最后听完她的说辞,再做定夺吧。”
这个人,这一刻,她已经等了许久了。
昭宁对外面道“带上来吧。”
随即樊月又带着一个中年女子进来,这中年女子穿着件檀香色的褙子,头发只是勉强梳好,并未戴任何首饰,面容不时闪过惊恐。看到这名中年女子,蒋姨娘更是面孔煞白,甚至身形都有些摇晃了。比方才见到许平的时候,神情还要惨淡许多
她几乎不能掩盖自己的神色,不可置信地看向谢昭宁。
怎么可能谢昭宁怎么可能会把这个人找到她穷尽四个月,也未曾在钱塘把这个人找出来当时她便知道,此人若是一直活着,她永远是不心安的,永远都是惧怕的。而今日,这个人被谢昭宁找出来了,她将这个人找到了为什么
谢昭宁看到了蒋姨娘的不可置信。她也知道蒋姨娘在想什么,
这个人并不是她找到的,她隐约猜到了当年的真相,也派人去寻,但却并没有找到此人的下落。这人是姜焕然替她找到的,钱塘本就是姜焕然的外家,且他这个人又智多近妖,谢昭宁也并不知他究竟是如何把人找到的,但只写信告诉她,她派出去的人不仅没找到人,还差点打草惊蛇,他是从一群人手里把此人救下来的。信末尾还说从此他对不起她的事便勾销了,甚至她还欠了他的,不过也不必谢。
谢煊看着那中年妇人,只觉得眼熟,眼熟极了,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不过片刻之后,他突然想了起来“你是刘姑,是蒋横波曾经的保母刘姑”
谢昭宁顿时看向谢煊。父亲竟也认得此人
那中年女主刘姑对着堂中众人一屈身,“回禀郎君,正是奴婢,想不到您还记得我。”才又对蒋横波笑道“姨娘,您也想不到吧,我竟还能活着当年我知道您这么大的秘密,您心里放心不下想要除去我,想了这么多手段来害我,却不想我能活到今天吧而您的那些秘密,我将一点都不保留,今天都要悉数说出来”
刘姑说完,蒋横波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恐惧,她突然怒道“住嘴,你不许说不许说你敢说我便真的杀了你”,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