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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一片嘈杂,就看见侍卫们奔向前去,远远的在车队前面,人影浮动着
“这是怎么了?那是谁的马车呀?”我伸长了头颈,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好像是贵主儿的。”冬莲在一旁答道。我一怔,看了冬莲一眼,就缩了回去,倚着靠枕坐好。不知为什么,一听到跟纳兰贵妃她们相关的事儿,我就不自在。冬莲兀自兴致勃勃地看着,突听她叫:“海儿,你过来,前面怎么了?”我忙竖了耳朵听,只听是李海儿的声音传来:“莲姐,我也不太清楚,方才听一个近卫说,好像是蓉贵人那儿出了点儿乱子,现下都不让人靠过去,所以,小的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的了。”
——纳兰蓉月她又怎么了?难道是和小春我不禁惊疑起来,自打出了沈阳的故宫后,我记得她们好像都是随着贵主儿一起走的
“一得了信儿,我就来告诉你,放心吧!”外面李海儿笑嘻嘻地说。“放什么心呀,我不过是白问问罢了,她们肉疼脚疼的关我什么事儿啊!快滚吧,猴儿崽子。”冬莲笑骂道。转过身儿来,她坐到了我旁边,拿起那杯参茶接着喝。看我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手里正拿着那暖斛子焐手,又说:“那小子,说得我好像多喜欢听闲话儿,嚼老太婆舌头似的。”我一愣“呵呵”不禁笑了出来,看来她误会了,我不是在想她呀。“你笑什么,难道你也想说”冬莲瞪着我。我摆摆手说:“没什么,只是我也喜欢听闲话儿啊!”冬莲一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呀,还真是要命”我笑着端起暖斛子举了举,作敬酒状。说笑间,外面一阵儿人声传来:“走了,走了”话音未落,我们这辆马车已经动了起来,我放松地往后靠了下去,这么快就解决了,应该没什么大事儿。
一路上吱吱呀呀的,都是轮子轧在积雪上的声音,我不时掀起帘子,欣赏外面的雪景。虽然走的是官道,可两边不远处都是高高的树林,层层树挂,晶莹剔透。不时的有野生的小动物一闪而过,不过都是些鹿呀,兔子呀,那些比较温顺一类的。想来像是老虎、黑熊、狼、狍子那类的猛兽是不会轻易让人看到的,它们隐藏得更深,也许在我四处张望的时候,它们八成早就盯上我了。
“放下帘子来吧,你不是很怕冷吗!这会儿子起了风,你倒是不怕了。”冬莲嘀咕着。我回头一笑,就把帘子放下了
走了快一个时辰了,也没再看见李海儿,心里隐隐约约总还是有些担心。“呼”我做了个深呼吸,随手拿了本书翻着,不一会儿就觉得困了起来,只觉得刚闭上了眼,就被冬莲叫了起来,原来已经到了扎营的地方。我揉了揉脸就下了马车“咝”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儿,好冷呀,这会儿太阳已经下山了,只隐隐地在天边还有一抹微红。我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就看见一座座营帐早已搭好,连绵而去,望不到头儿,因为那些蒙古亲贵们,也都来随驾出行,因此人口是越发地多了起来。这里是一片高地,下面就是无穷无尽的原始森林,现在看去上黑洞洞的,有些可怕“走吧!”冬莲拉了我一把,我回过神儿来,忙的跟了她去。一进帐篷,一股暖气扑面而来,我吐了口气,把包袱放过一旁,脱了斗篷,就在熏笼旁坐了下来,烤着手。
冬莲打量了一下:“看来冬梅先来过了”我回过头看了一眼:“嗯,她包袱在那儿呢。”冬莲正要开口,门口帘子一掀,李海儿探了头进来说:“莲姐,小薇姐。”他笑着点点头“主子叫您去呢。”
“我们俩吗?”冬莲问。
“不是,就叫您了,梅姐已在那儿伺候了。”
“噢!知道了,这就来。”冬莲点点头。“成,那我在外面等您。”小太监说完就缩了头回去。“你快去吧。”我微笑着说“这儿有我收拾呢。”
“嗯——对了,这刚来乱糟糟的,饭也许都不得吃,你要是饿了,点心在那儿”
我笑着点点头说:“知道了,你快去吧,要是有事儿,就让李海儿来找我。”
“行!”冬莲一笑,转身出去了。
终于安静了下来,我抬头打量着四周,整座帐子都是牛皮制成的,接缝儿都用已用毡子和松香给粘的严严实实的,地上也铺了厚厚的毡子。我突然有种在露营的感觉,烤了这半天儿,已觉得身上暖和了起来,就站起身来,去收拾包袱行李。古人出门,带的东西很齐全,也许是因为生活不发达的缘故,所以要是不带齐了,再现去找,那可还真是件儿麻烦事儿。归置了半晌儿,总算是大致弄好了,我直起腰,活动了两下,又往暖笼里加了几块儿炭和一小块儿麝香,屋里顿时香暖了起来。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听听外面也没什么响动,就重重地往后倒了下去“呵呵”摔在厚厚的被褥上,感觉真好呀,我闭上眼睛,美滋滋地哼着歌儿,过了一会儿就迷糊起来
“呼嗬”突然一股子热气断断续续地吹着我的脸,这什么声儿呀?我一愣——张开眼来
“啊!”我大叫了一声,只看见一个毛茸茸的脸,正低头看着我,两只又黑又圆的眼睛好奇地盯着我。我一个翻身儿就坐了起来“这——这哪儿来的这么大一只狗呀?”我们彼此对视着,我虽不怕狗,可这么大一只心里不禁毛了起来。“啊,你别过来。”我往后蹭着,那只大黑狗嗅了嗅,突然原地坐了下来,只是摇着尾巴,很开心的样子。“呼”我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好在这狗听得懂人话,我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了俩步,它再听话,也还是离它远些的好。
“哎哟”我只觉得绊倒了什么,不自禁地往后栽偎了下去,正不知所措,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被人紧紧地抱住了。他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酒气。我一紧,接着就放松下来,看着正抱紧我的那只手,想着要不要给他一口
“你要是咬我的话,我可就叫黑狼咬你了。”十三阿哥笑眯眯的声音在我头顶传来。“哼”我咬了咬嘴唇儿,抬起头来看向他“你什么时候来的?”十三笑看着我说:“刚来,看你正眯着,我就没叫你。”我瞥了他一眼“是呀,你是没叫,你让狗来叫我了。”
“哈哈”十三阿哥大笑出来“黑狼喜欢你呢!”
“还笑呢,吓我一跳,我说那狗怎么会听我的话儿呢。”我瞪了他一眼,就挣脱了出来,走到熏笼旁坐了下来。十三蹭了过来,紧紧地挨着我坐下,头重重地放在我的肩膀上,一只手捞过来我的辫子揉搓着。就这么过了一会儿,我看他有些懒懒的,并不像往常那样跟我说东说西的,就问他:“你怎么了”我推了推他。
“嗯?——没事儿,就是心里烦。”
我看他并不太想说也就没再追问:“那你饿不饿?晚饭吃了吗?”十三摇了摇头说:“没吃,就是在席上喝了两盅儿。”我不禁皱了皱眉头,怎么能空着肚子喝酒呀。真是我轻轻推开他说:“我去拿些点心来。”十三抓住我的手,仰头说:“我不饿。”我甩开他,扬了扬眉头:“我饿。”
拿了点心盒子过来坐下,黑狼就凑了过来,在我面前摇着尾巴,舌头伸得长长的。“呵呵”我不禁笑了出来,就掰了点心来喂它。我看不出它是什么品种,只是身材高大,有点儿像圣伯纳,脾气也像,好得很。但我知道这在个时代,这种狗还未引进中国呢,可藏獒没这么好脾气呀。我一边喂它,一边用手给它搔痒,这大狗惬意得很,就用舌头来舔我。“呵呵”我开心地笑了出来,他口水好多。
“黑狼!起开!”十三阿哥突然开了口,吓了我一跳。黑狼马上听话地走到一边趴下,但还是渴望地看着我。我回过头来,看着十三似乎有些不高兴“你怎么了?”
“哼”他转过了头,我一怔。难道呵呵心里不禁偷笑了出来,不会吧,还真有人跟狗我忍着笑走到一旁的水盆儿去洗手,十三见我不理他,就瞪着黑狼,那只狗也不明所以,只是玩命地摇尾巴讨好他。我走了回来,拿起一块点心,送到他嘴边“给”十三偏了偏头,不吃呀,那算了。我也不管他,自己咬了一口“嗯,真不错!”正想再吃,十三阿哥突然伸了头过来,把我手里的半块儿咬走吃了下去。我笑着转头去看他,他面色已平了下来,我就把盒子拿了过去,一口口地喂他吃。
“我今儿见到外公了”正吃着,十三突然说了那么一句,我一愣——看向他他没看着我,只是望着帐顶“他们说起了我额娘”
我暗暗吐了口气,原来是为了这个,情绪才这么差呀。“你还记得你额娘吗?”我轻轻地问他,他微微摇了摇头说:“记不太清了,只是记得她很温柔,会唱很好听的蒙古长调”我看着他,心里明白,在这皇宫里,没娘的孩子是多么的可怜我慢慢伸出手去,握住他的,他一僵,就紧紧地回握住了我的
身边传来了冬莲她们均匀的呼吸声,我却张大了眼睛,看着黑黑的帐顶睡不着。十三阿哥给我讲了一些关于他的生母章佳氏的事情,她在生十五格格的时候难产而亡,那时候十三阿哥还很小,并未享受到太多的母爱,却受尽了没娘的痛苦,一直到现在。他跟我说了许多他自己的事儿,其中也包括四阿哥对他的好,听到那儿时,我的心不禁加快跳了起来,看得出,他非常敬爱四爷,四阿哥有些兄代母职地教了他很多的东西,也给了他很多温暖看着他那时愉悦的神态,说起四阿哥时的敬重,我不自禁地想着,说什么红颜误国,只不过是男人们的一个借口罢了。痴情如爱德华一世者,也曾想借用希特勒的势力,重新登上王位,唐明皇也是亲口下令杀的杨玉环以平兵变,没有什么比权力更重要,古今中外,无一不同。
“唉”我低低地叹了口气,那我又算什么呢?对于十三而言,也许只是溺水者抓住的一块儿浮木,或许会跟他一起沉下去,也许不会,可就算是上了岸我不禁苦笑了出来,又有谁还会带着那块儿木头一起走呢?也只是随手丢掉罢了,尽管那曾救了他的命
“小薇,醒醒”
我眨了眨眼,迷迷糊糊地看见冬梅正在推我。“天儿亮啦?”我问。
“是呀,快起吧。”
“嗯。”我挣扎着坐了起来,忙的穿衣服,尽管屋里火旺旺的,可离开热被窝,还是觉得很冷。正穿衣服,冬梅突然转过身儿来:“你昨儿晚上做什么梦了,一脸的泪痕?”
“啊?”我一怔,下意识地用手去摸果然,眼角还有些湿润。我强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我自己也不记得了。”冬梅也没放在心上:“嗯,你收拾收拾,冬莲已经过去伺候了,我这也就去,过会儿子你吃过了饭,去替她也就是了。”
“好,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过去的。”
冬梅点点头说:“也不用太急。”说完转身出去了。我忙忙地擦了牙,梳洗了一下,看见熏笼上有一碗热好的奶子,知道是冬梅留给我的,上去喝了,又垫了两块儿点心,就走出了帐外。
“呼”我大大做了个深呼吸,空气真好呀,干干净净的,好像吸氧一样,可空气里还有着松木的味道。我踩着没脚脖子深的雪“咯吱咯吱”地向左手德妃娘娘的寝帐走去,看着天蓝地白,松木苍翠,心情慢慢地好了起来。既然看不到将来的残酷,那么先把握眼前的温柔吧,我不禁有些阿q的精神,无论如何后退已是不可能的了,也不能停了下来,那就只能向前走,等真的撞了南墙,再来后悔也不迟呀。
心里胡乱地想着,转眼就已走到了德妃的营帐。进去给德妃娘娘请了安,又接过了冬莲的活计,让她去吃饭。德妃娘娘每天早上吃过了早饭,必是要喝一碗参汤的。我在小火炉子上给她热好了,就拿了个托盘捧了过去。
刚要递给德妃,门帘子一掀,福公公就跌跌撞撞地进了来,屋里的人都是一愣,德妃一皱眉头说:“这是怎么了,这么蝎蝎蜇蜇的?”福公公使劲咽了口唾沫,顺过了气来:“主,主子四爷,四呼”德妃腾地就站了起来:“四爷怎么了?”她厉声问,我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手下意识地抓紧了托盘儿福公公吓得一哆嗦,话倒流利了起来:“早上,四爷他们去探路子,不知怎么就碰上了两只还没猫冬的熊瞎子,就在营地下头,现在侍卫们都过了去,十三爷,十四爷也在那儿,还不知道”他话未说完,只听“扑通”一声,德妃娘娘就已软倒在了榻子上,唬得众人忙的围了上去,我只觉得头“嗡”的一声儿,丢下了手里的托盘,就不顾一切地转身向外冲了出去
“嗬,嗬呼”我用尽全力地奔跑着,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哪儿,可潜意识里已经向着人声鼎沸的地方跑去。“快!快!侍卫人不够。哈其罗,快去找骁骑营,绿营都统,速带人来!王顺儿,太医呢,怎么还没来,再催!”
“喳。”
“是,奴才这就去找”
太医?难道十三和四爷他们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眼前突然黑了一下,我摇了摇头,忙寻着话音儿就跑了过去“哎哟”一个人影直直地撞了过来,我被撞得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好不容易坐起来,只觉得头晕脑涨的。
“你这丫头来这儿干吗?快回去,回去,嗯!”只听得头顶上的声音好像炸雷一样。“是,是”我只是低头含糊着答应,只看衣襟儿一闪,那人已然快步地离去了,我忙努力站了起来,继续向前走,只觉得四下里都是人,虽然惶急得很,也只能强耐着性子,仔细找寻。侍卫,太监,兵卒我睁大了眼睛四处打量,在哪儿?到底在哪儿?!
“啊!”我低低地叫了一声儿,一脚高一脚低地跑了过去
“爷,您松着点儿,奴才得把这衣裳撕了,才好看伤口。这天儿冷,这血和衣裳已是粘连在一起了,撕的时候儿肯定痛”
我颤抖着走上前去,看见陆太医正站在四爷身边,小心翼翼地在剪四爷的内衫,四阿哥的脸色和雪一样白,正和他肩头的猩红形成强烈的对比。我站在人群外头,望着紧皱着眉头的四阿哥,只觉得心里慌得很,可心脏却偏偏跳得异常缓慢,让我有一种将要窒息的感觉,我不自禁地抓紧了胸口的衣裳“咝”四阿哥倒吸了一口凉气儿。“主子忍忍,让奴才看仔细了,没什么大碍的话,就可以回营帐慢慢诊治了”陆太医不停手地弄着。我在一旁只看到一条好深的伤口正斜在四爷肩头上,可听太医的口气好像没什么大事儿,不禁轻轻地吐了口气来,放心了些,脑子立马儿灵活了起来,我往旁边张望,十三阿哥呢?他在哪儿?
突然一个人影直冲了过来,跌跌撞撞地冲进了人群:“呼,呼四爷,十三爷被那熊瞎子缠上了,奴才们都靠不过去,放箭又怕误伤了十三爷,十四爷说,要快叫关防的人来,他们都是捕兽的能手,可没有您的腰牌,是叫不动他们的。”
四阿哥的脸色更是白得没有半分血色,强挣着,从腰间掏了东西出来,递给了那侍卫。我使劲咽了口唾沫,好疼呀,只觉得刚刚咽下去的似乎不是口水而是铅块儿。刻意地做了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定定地再看了四阿哥一眼,四爷的眼风儿正好扫了过来,一顿,他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望住我
我转过身来,沿着方才那个侍卫来的方向跑去,没跑多远,就听见身后一片嘈杂“四爷,主子,您别乱动,您,您不能起来呀”
“血又渗出来了,快、快拿止血散、参片儿来,哎呀,四阿哥,你”我不顾一切地往前跑,心里一片空白,只是像疯了一样地跑着“呼,呼”我喘着粗气靠一棵参天老树上,只觉得四肢僵硬,喘息了片刻,再往前走刚转过一棵雪松,眼前一片开阔,前面是一个空场儿,一群人围在那里,呼喝的声音,敲打铁器的声音,还夹杂着野兽凶狠的嚎叫声
我下意识地放低了身子,用力地闭了闭眼,再四处看去
——啊!那是十四阿哥,他手握腰刀,正指挥着众人,旁边的人我都不认识十三阿哥呢?他在哪儿?
“嗷呜”一声吼叫传来。“啊!哎呀该死的小心呀,那畜生冲过来了”人群一下子散了开来我的眼睛一下子定住了,中间跟那只黑熊纠缠在一起的正是十三阿哥!他的辫子都有些披散开来,身上倒还没看出有什么伤,只是跌跌撞撞地挥舞着一把跨刀跟那只黑熊周旋着。那熊瞎子身上也看不出受了什么伤,就像疯了一样攻击着十三阿哥。它似乎是不管不顾,只认准了十三阿哥一个人,旁边众人想尽了办法,也无法将它从十三阿哥身边引开,只能是在一旁不停地呼喊,伺机攻击,吸引它的注意力。我心下明白,这种时候已是无法再将其赶走,以黑熊的习性,受了这样的攻击,那对于袭击它的人,肯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我的脑子拼命地转着,这种时节黑熊按理说应该已经冬眠了才对,那么会出来觅食的就应该只有
我猛地抬起头四下里寻找,过了半晌儿“咦”我一顿,在离黑熊不远的树林子里好像有一个黑影在闪动,果然如此
我轻轻地站起身来,向那个方向快速地移动了过去,不一会儿我已经绕到了黑熊的背后区域,只是中间有一小段儿空白之地,没有任何树木遮挡,我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狠下心从它背后几十米的地方,轻缓地向对面移动。走了一半,那只熊并未发觉,还只是一味地攻击着,我虽心里急得火烧火燎,却也不敢快走半点儿让它发觉不知为什么,明知道是八百个不吉利,脑子里却不停地回响着“出师未捷身先死”这句有些可怕的千古名言。
很好,很好,还有两步就走到树丛里了,我强抑住越来越快的心跳,小心翼翼地往树林里走
“你们看那儿,那是”
突然一个有些不敢置信的声音响起,我头“嗡”地一下,也顾不得那么多,加速走进了树林,隐约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小薇”我背靠一棵大树站好,稳定了一下,听听外面还是那样嘈杂,但并未出现什么异常的声音,我轻呼了口气出来,开始四下里寻找,在哪儿呢?
在四周走动着,可什么也看不到,我不禁有些绝望,难道是我弄错了吗?我呆呆地站在那里“呼哧,呼”我一怔,身后分明传来了什么东西在呼吸的声音。我又确定地听了一下,没错,是呼吸声——好吧,我咬了咬嘴唇,用有生以来最缓慢的速度转过了身去一只小小的,看起来不过刚出生几个月的小熊,正躲藏在一棵树边好奇地看着我。我定定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它慢慢地靠了过来,越来越近走到了我身边,可爱地仰起了头,不停地嗅着我。我这辈子第一次这样靠近野生动物,只觉得它不知比动物园里那些毫无生趣的可怜动物们可爱多少倍。
我轻缓地低下身去,伸出手来,它吓了一跳,往后闪了闪,见我毫无恶意,也没乱动,就又凑了过来。可能是我早上吃点心时的残味儿还有,它起劲儿地闻着我的手,接着就舔了起来我轻轻地用手摸了摸它,又挠它下巴,小熊惬意地眯起了眼睛,看来它的妈妈还没有教导过它戒心以及人类的可怕,而我却要给它上这第一课了。我站起身来,心中拼命地唾骂自己将要做的事情,看着脚下正在围着我乱晃的小熊仔,停了一下,狠狠一脚就踢在它的鼻子上。
“嗷!”小熊一声惨叫,被我一脚踢得向树林边滚去,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用惶恐的眼睛看着我。我心里也是难过得很,可也顾不得许多,又做出凶神恶煞的样子追了过去,吓得它撒腿就向外冲去。我停了下来,瘫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这回行了吧,母熊肯定会去追小熊的,这样十三阿哥就可以脱身了。想到这儿,不禁一怔,有时候动物比人强多了,最起码爱护子女,不会自相残杀呀苦笑着咧了咧嘴,听着外面动静儿好像小多了,我挣扎着站起身来,心里一放松,就觉得浑身酸痛,像被人爆打了一顿似的,龇牙咧嘴地往外走“哎哟,好痛!”看来刚才跑来时好像是崴了脚。
好不容易走到了林子边儿“呼”我吐出口大气,可算搞定了,站住了倚着大树休息一下,心想十四阿哥应该是看到我了,他们不会扔下我不管吧?现在脚痛得要命,要是让我自个儿走回营地,那可还真是要命了呢!一边想,一边往对面看去。“咦!”我不禁一愣,四爷怎么来了?他的伤正愣着,突然看见十四阿哥冲我拼命地摇手,在大声喊着什么。
我傻乎乎地坐了下去,心里迷糊起来,真是没看出来,十四阿哥还是个急茬儿呀。就是想开骂,也得等我走了过去,再骂不迟呀,更何况那样也比较轻松不是吗,隔这么老远谁知道他在说什么呀!
“呼哧呼哧”一阵儿喷气声和一股恶臭突然传了过来,我立马儿僵住了,不是吧——不会吧我已没有半点儿勇气再看过去,只希望自己是在幻听幻觉。不是有心理学家说过吗,当人受了刺激之后,就会出现某种幻觉,不是吗?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来看可惜,不是幻觉。
一只体格庞大的黑熊正向我走来,越来越近我突然发现它一只眼睛瞎掉了,血迹斑斑的,口角流淌着粘稠的口水。我想哭想尖叫,想站起来飞快地跑掉,想回过身以最快的速度爬上树想了无数,可还是僵坐在这里,看着那要我命的家伙向我靠近。用脚趾想也知道,就算它不知道是我伤害了它的孩子,那瞎了眼的仇,是无论如何也要算在我的身上的。
在远处乱成一团,我甚至听得很清楚,四爷气急败坏的声音,和十四爷狂吼的声音可他们已不敢放箭了,那只母熊离我太近了,很容易会误伤到我的。更何况如果没有一箭毙命的话,那我的下场就会加倍凄惨吧?!看来只剩下装死了,这个倒是简单,我现在不用装就很像了,根本感觉不出自己有在呼吸,脸色也一定要多难看就多难看。我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心里疯狂地祈祷,但愿它相信我这死人模样,就放过我,但愿它已经很累了,不想理我了,但愿它担心孩子
那只母熊突然停住不动了,我心中一喜,看来老天待我不薄,还好,没有碰上一个熊中的伍子胥,就是那种人挂了也要鞭尸的正想着“嗷呜!”那黑熊突然大叫一声,竟站了起来,摇摆着向我走来。我怕得已经没有任何动作了,原来生死关头就是这种感觉呀!我睁大了眼睛,却似乎什么也看不见,只是心里疯狂地想着爸爸、妈妈
“扑哧”一声响动传来,我一激灵,发现那头熊站在那儿不动了,我愣愣的看过去,一只羽箭正深深地插在它胸前的白色毛发里,那正是它心脏的位置“嗷呜”母熊惨叫了一声“咚”的一声,摔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我坐在雪地里,周围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头熊,颤抖地想着,它会不会再站起来攻击我呢
突然,一个黑影覆盖在我面前,一双冰凉的手捧起了我的脸,我被动地抬起了眼,却发现自己好像什么也看不见,被什么挡住了,就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啊!是血,好多的血,嘴角、鼻子、额头一股热气不停地吹在我的脸上“咝”我不禁皱了皱眉头,他捏得我好疼呀!
他!我突然明白过来,直直地对上那双包含了无数恐惧、担心、愤怒的眼睛,是十三阿哥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