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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管事砍刀虚空砍不停,就好像他在练刀法。
他当然不会在此刻舞刀法,他在壮胆,虽然他不同意张八说的“鬼怕恶人”他更不承认自己是“恶人”但他内心中却也以为“鬼怕恶人”这句话。
齐管事一面挥刀一边叫:“赶快抬,抬到庄外上大车,天亮前还得赶到三十里外。”
黑衣蒙面大汉们齐动手,抗起两具空棺就往外走。
齐管事走在两具棺材中间——他还顾左右而看上面,真怕有鬼再出现。
这一行人抬着棺材往外走,比进来的时候还要快,几乎就是小跑步式的往外奔。
两具棺材堆在大车上,五辆大车十五具,正巧每车装了三具棺材。
齐管事还在几辆大车前数一数一二三四十五,他才点点头,道:“走!”
这些人折腾大半夜,却拉着十五具空棺材走了,这光景实在叫人想不通。
爬伏在前面大厅屋脊后的卞不疑就在皱眉头,他真的有些迷糊了。
一侧,匐在脊边的小玉儿低声道:“卞大夫,这些人为什么把空棺材运走?”
卞不疑道:“不知道。”
小玉儿道:“一定有什么可怕的阴谋。”
卞不疑道:“小玉儿,这些人不管有什么阴谋,均不足以可怕,倒是刚才那两人,才是真正令人忧惧的。”
小玉儿仰望背后山坡,低声道:“那两人的身法已至登峰造极,真不知什么来路。”
原来棺材中第一次跃出的黑影并非是卞不疑与小玉儿。
当卞不疑与小玉儿正要从荒林中重回梅花山庄后大厅的时候,斜刺里两团人影儿在庄厅中一飞冲天。
卞不疑眼一亮,拉住小玉儿躲在院墙边。
小玉儿也发现了,她在卞不疑耳边细语:“好快的身法,看”
卞不疑忙伸手捂住小玉儿的嘴,他直摇头。
等到两团黑影飞人大厅内,卞不疑才对小玉儿,道:“高手出现,不能随便开口说话,小心露了行藏。”
小玉儿道:“我们不能进去了。”
卞不疑道:“我们暗中看光景,倒要弄清楚这两批人是干什么的。”
小玉儿突然道:“有人来了。”
卞不疑极目看过去,见是原来几个背腐尸的人又走进后院来了。
这时候小玉儿与卞不疑更不会动了。
他二人还仔细的在暗中察看着。
就在后厅廊上几个黑衣大汉议论一阵后,便见有人走进大厅中,不旋踵间,这些黑衣人发一声喊:“鬼!”
旋即往庄门外逃去。
两团黑影已自飞上大厅顶脊,未见振臂便如同两团云雾般直往后山掠去,身法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暗中,卞不疑就低声惊叹不已。
小玉儿已对卞大夫,道:“好快的身法。”
卞不疑道:“幽灵的身法当然快。”
小玉儿道:“他们是人。”
卞不疑道:“你确定?”
小玉儿道:“你说的,是鬼不伸手,移动不站地,他们飞行带风声,当然是人。”
卞不疑低声笑道:“不错,他们是人,只不过我们还不知道他们的来历与目的罢了。”
小玉儿道:“这二人有问题,我们要不要此时进去大厅上看一看?”
卞不疑伸头看看庄前面,见那些黑衣人正自议论纷纷,便点头,道:“这些人都胆小如鼠,一时间怕是不敢再回到后厅来,我们进去查查看,到底这梅花山庄上有些什么蹊跷。”
二人一商量,立刻趁机闪掠进后厅上。
大厅内一片死寂,被抬出的棺材留下了很大的空间,第一排的左面尚有两具空棺——也是卞不疑与小玉儿曾经躺进去的空棺。
这二人都胆大,他们在厅上四处找。
小玉儿还推开两边内房往里看。
不过半盏热茶时间,外面忽又传来人声。
声音当然是齐长征率领着那些黑衣人发出来的。
空气中还有利剑破风声,那是黑衣人们虚空挥刀所发出来的。
卞不疑与小玉儿很想从大厅后面躲起来,但后厅门早已被钉死。
于是,卞不疑与小玉儿急忙躲进那两口空棺材中。
二人刚躺下,张八与白大头二人已哆哆嗦嗦的走进大厅上,不料二人刚刚推开棺盖,便发现棺内“尸体”弹起来,头下足上的倒挂在大梁上。
这些黑衣人一声惊叫,一个个又拔腿就往前面逃。
齐管事就等在庄门边,他同几个拉在裤子上的大汉守在大车边,见张八与白大头几人逃出来,不由大骂几人无用的东西。
于是,几个人在齐长征的再次亲率下,舞着砍刀又走入庄内去!
这一回他们很幸运,果然把两口空棺材抬出来了。
赶大车的挥动着长鞭,半夜三更上了路,五辆大车驮着十五口空棺材赶回去了。
此刻,卞不疑对小玉儿道:“小玉儿,事情有变化,我的计划要改变了。”
小玉儿道:“如何变?”
卞不疑道:“我这次是为了探查棺材的构造才来的,梅花山庄大血案,我以为棺材有问题,想不到半途上会有人出现。”
小玉儿道:“卞大夫,你是说刚才那两个黑衣人?”
卞不疑道:“不错,我想摸清对方来路。”
小玉儿道:“人家早翻上山坡走了。”
卞不疑道:“他们一定还会来。”
小玉儿道:“那批棺材呢?”
卞不疑道:“所以我要你留下来,等我回来。”
小玉儿道:“我一个人留在此地?”
卞不疑道:“你怕鬼?”
小玉儿道:“万一真有鬼”
卞不疑笑道:“简单,你装鬼吓鬼。”
小玉儿道:“你呢?你去哪儿?”
卞不疑道:“我追踪那批黑衣人,他们是‘快乐堡’来的,戈长江在弄诡了。”
小玉儿道:“我要在此等多久?”
卞不疑道:“一直等我回来。”
小玉儿道:“你若三天不回来”
卞不疑道:“你就等我三天。”
小玉儿道:“卞大夫,你可否听我一句话?”
卞不疑道:“你说来我听听。”
小玉儿道:“你去追踪那批黑衣人,我回‘金树坡’你的‘长安药铺’,等我侍候阿山哥伤好了,我们再一起赶来‘梅花山庄’,你看好不好?”
卞不疑摇头,道:“我看不好。”
小玉儿有些失望的道:“为什么不好,我很想去侍候阿山哥,这也是好机会,平常我知道阿山哥是不会叫人侍候他的。”
卞不疑当然明白小玉儿的话中含义,皇甫山受伤,也就是小玉儿争取好感的时机,因为小玉儿爱皇甫山。
小雀儿也深爱着皇甫山,如果小雀儿知道皇甫山受伤,怕是早就赶到金树坡了。
小玉儿当然想早早回到金树坡,卞不疑心中更明白,但大奶奶交办的正事更重要,卞不疑只得硬起心肠,道:“小玉儿,你若回去金树坡,很可能把一条极好的线索失掉了,儿女情长慢慢来,要事耽误可就划不来,你千万公私分明白。”
小玉儿叹口气,道:“好吧,我只好听你的了。”
卞不疑道:“白天你在山林中躲起来,夜间掩进庄子里,如果有人来,千万别出来,我们只要消息。”
小玉儿道:“卞大夫,希望你早早转回来,装鬼的滋味实在叫人不自在。”
卞不疑道:“你勉为其难吧,这件案子大奶奶一直关怀,有许多事情你不明白。”
小玉儿道:“卞大夫,天都快亮了,我看你快点去追那批黑衣人吧。”
卞大夫看看天色,道:“真的天快亮了,你快找个地方睡觉吧,哈休忘了,白天鬼都躲起来了。”
小玉儿道:“卞大夫,你真把我当成鬼呀。”
卞大夫一笑,他转身便往大道上奔去!
小玉儿怔了一会儿,便穿进一片老林子里!
她真的需要好好睡上一觉了。
五辆大车奔驰着,车上驮的什么,谁也不知道,因为大车上均盖着一张黄澄澄的大油布。
赶车的挥鞭直奔,车上面坐的大汉有一半闭着眼。
这些人均露出疲惫不堪模样。
令人奇怪的是大车经过几处小市镇也不停下来,大汉们坐在油布上啃干粮。
大车不停,后面暗中跟踪的卞不疑便也只得跟着跑,一跑便是一整天。
卞不疑真想追上去问一问,怎么连拉车的马匹也不休息休息呀。
他当然不会追上去问,他仍然跟在大车后面行。
他心中还在想,梅花山庄出现的两个人会是谁?
卞不疑也悬挂着金树坡,皇甫山的伤如果稍好一点,他一定会不辞而别。
他知道皇甫山的任务也是梅花山庄大血案,他们都是为了柯方达一家命案而来的。
这一阵子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趋势,不少江湖人物就往这一带移动着。
卞不疑就觉得有些紧张,尤其是出现那两个黑影之后,他的心中更加紧张。
便在他边走边沉思中,前面传来吆喝声,道:“停车了,好生睡上一觉,五更天赶路。”
这是齐管事的声音,这时候卞不疑也听出是姓齐的声音来了!
他暗自笑笑,思忖着:“人不累马也累了,老夫不信你们不休息。”
套在大车上的马匹解下了套索,一匹匹牵在林子边,地上枯草有的是,足够这些马匹啃的了。
张八在分送干粮,他满嘴的咒骂,道:“娘的皮,不就是‘赵活埋’出的馊主意,害得大伙受惊吓。”
他抓了一把大饼递向三个稀屎拉在裤子上的大汉,只见三人翻白眼,没有一个伸手接——三个人无力的摇着头,光景连开口的力气也没有了。
张八黑夜中未看清三人阿面,他嘿嘿冷笑,道:“干什么,装歪种不是,咱们如今早就离开梅花山庄几十里了,还在哆嗦呀。”
三个人仍然未开口,敢情真的在打哆嗦。
张八一看三人仍然不开口,发火了。
他用脚踢踢三个人,道:“拿去,吃吧!没出息。”
三个人有气无力的摇摇头,有个面上光溜溜的年轻大汉,道:“病了。”
张八闻言吃一惊,道:“谁病了?”
他的话出口,三个这才“哎呀”出声。
张八伸手在三个人的面上摸了一下,不由大叫,道:“我的妈,好烫呀。”
那面,齐管事闻言走过来,他看看三个黑衣大汉,不由冷笑,道:“娘的,吓出稀屎够丢人的了,竟还被吓出病来了,像话吗?”
三个大汉直哆嗦,便头也低下了。
张八叹口气,道:“吃不下就别吃,喝几口水吧。”
猛孤丁靠近传来一声吼,道:“不能喝水。”
“白河十三刀”齐长征立刻找出砍刀,道:“谁?”
大路一边,缓缓走出一人。
这个人来的突然,张八与白大头也握刀准备杀。
齐管事怕鬼不怕人,他第一个迎上去,沉声道:“阁下是谁?”
那人诚心诚意的道:“我是个大夫,只因为在此休息,被你们吵醒,发觉你们有人生病这才”
张八立刻收起刀,笑道:“娘的,这年头干大夫的幸运了,走到天边也饿不着,有人的地方就能赚银子。”
那人,不错,正是“医死人”卞不疑。
他大方的坦然一笑,道:“也不尽然,有时候我看病就不要钱。”
齐长征也把刀收起来,他在打量着卞不疑。
白大头道:“大夫,我这儿有三个拉稀发烧的,你看看他们是什么病?”
卞不疑低头仔细看,他又伸手去摸三个人。
他摸了半天不开口,他直摇头。
齐长征已不耐烦的道:“娘的,混世大夫,江湖上你们这些大夫老子看多了,不知道,是吗?”
卞不疑抬起头来,道:“我说了你们可别以为我是胡说八道。”
张八道:“你说,他三人害的什么病?”
卞不疑再一次低头看三个大汉,不由吃惊的立刻自袋中取出个小瓷瓶。
他的动作真快,一把药丸抛进自己嘴巴里。
他这动作令所有的人大吃一惊。
齐长征道:“喂,药是病人吃的,你怎么把药放入自己嘴巴里!”
卞不疑道:“因为我不想死。”
白大头沉声道:“什么意思?”
卞不疑道:“他们三个人是破了胆,八成遇上什么妖怪之类吓出来的病。”
齐长征猛一愣,他直视着卞不疑不开口。
张八又开腔了。
他最爱多嘴,这时候他笑道:“准,真准。”
卞不疑又道:“他三个好像又得了瘟疫症。”
他此言一出,围看着的大汉们立刻往旁闪掠,光景就好像看到鬼一样。
他们在梅花山庄就以为看到鬼了。
齐长征一把揪住卞不疑,道:“你再说清楚。”
卞不疑道:“好像是瘟疫,我还不敢确定。”
齐长征道:“要怎样你才能确定?”
卞不疑道:“得等上半天才知道。”
齐长征道:“再有半天我们已经到家了。”
卞不疑道:“幸亏你们没到家,带着瘟疫回家,只怕所有的人都得死翘翘。”
白大头道:“怎么办?这一回可惨了。”
卞不疑道:“希望他们得的不是瘟疫。”
张八道:“刚才你猜他们是吓破胆,你猜对了,他们就是吓破胆了。”
卞不疑道:“怎又染上瘟疫的?”
张八道:“动了尸”
“叭!”
齐长征狠狠打了张八一嘴巴,叱道:“就是你的话最多,小心我割了你舌头!”
张八立刻闪在人后面,他真后悔自己爱说话。
齐长征转而问卞不疑,道:“大夫,眼前应该怎么办?”
卞不疑道:“等他三人断了气,一把火烧了他们。”
三个发烧大汉猛一惊,都想起来揍卞大夫。
卞不疑立刻又道:“当然,先要等上半天才知道。”
齐长征道:“有救吗?”
卞不疑道:“我尽力而为,希望只是一般小病。”
白大头道:“我们不能等着受传染,我们”
他这话也是齐长征想说的。
白大头就比张八聪明,逢迎拍马,张八就比白大头差上一大截。
重重的点点头,齐长征道:“大夫,我把我这三人交给你,你尽力为他三人医治,我们还有要事赶回去。”
卞大夫道:“你们不管他三人了?”
齐长征道:“为了大伙,我壮士断腕。”
卞大夫道:“万一他们不是瘟疫”
齐长征道:“更好,他们自行回去。”
卞大夫道:“你倒轻松,我却为了什么?”
齐长征道:“你把他三人医好,他三人自会带你去取银子。”
卞大夫道:“万一他三人死了呢?”
齐长征冷冷道:“你一纹银子也别想要。”
卞大夫道:“怎么说?”
齐长征道:“你把人医死了,还想要银子?没找你偿命已经不错了。”
一愣,卞大夫道:“我可以不管吗?我现在就走。”
齐长征扶了一下砍刀,模样是扶刀,实际上是警告卞不疑他带着刀。
卞不疑立刻明白姓齐的目的是威胁他。
齐长征已重重的道:“别人见死不救,也许因为不通岐黄医道,你老兄是大夫,怎可见死不救?”
卞不疑道:“算我倒霉,我尽力施为。”
齐长征满意的点点头,道:“大夫,你偏劳了。”
他不等卞不疑再多言,立刻吩咐套车上道。
齐长征心中明白,瘟疫不是普通病,谁碰上一定活不成,等在这儿找倒霉,不如先走人。
张八与白大头就相信卞不疑的话,三个弟兄一定得的瘟疫,因为三个人都是搬运腐尸的人。
既然知道三人得了瘟疫,两个人哪还敢留下来,便也随着齐管事的吩咐,催促着大汉们套车上路。
虽然未睡一觉,累的个个伸脖子活脱龟孙子似的,可也没有一个人报怨的,累总比死好多了。
没有人愿意得瘟疫,刹时间五辆大车上道了,齐管事临去对卞大夫道:“大夫,我可是把三条命交在你老兄手上了,万事拜托了。”
卞大夫不开口,他回头看着三个歪在树下的大汉。
三个大汉没叫喊,自从闻得卞大夫说他三人得了瘟疫,对于齐管事抛下他三人的事,便也不放在心上了。
五辆大车走的快,刹时间消失在远方。
卞不疑取出一个小瓷瓶,他对三个大汉,道:“快服下,我尽力救你们。”
三个大汉真听话,一齐张嘴巴。
卞不疑把药抛入三人口中,他自言自语,道:“今晚舍命陪君子,希望老天别要你们的命,老夫的命就保住了。”
有个大汉吞下药,喘着气,道:“大夫,谢谢。”
卞大夫没开口,他在暗思忖。
他也在心中冷笑:“怕你们不说。”
他要三人说些什么?谁也不知道。
那大汉似是病的最轻,他喘着大气,道:“大夫,你是好人。”
卞大夫淡淡的道:“少开口,养精神吧。”
另一大汉开口了,他吸着大气,道:“大夫,这药真管用我觉着好多了。”
卞大夫心中在笑:“你们只是吓破了胆拉稀在裤子上,哪里是什么瘟疫。”
他缓步走近三人,道:“误打误撞变成对症下药了,哈,算我们大伙幸运。”
那大汉猛抬头,道:“我们死不了啦。”
卞大夫道:“遇见我你们才死不了的。”
三个大汉齐点头,三个人齐开口,道:“谢谢”
卞大夫道:“朋友,我好像闻到尸臭味,难道你们大车上运的是死尸?”
三个大汉机警的互相看,卞不疑道:“要是运死尸,你们就麻烦了。”
有个大汉忙辩说:“是空棺,不是死尸。”
卞不疑当然知道是空棺材,他还曾两次躺进空棺材中。
故示吃惊模样,卞不疑道:“空棺怎会有尸臭味?”
那大汉先是看看另外两个人,道:“大夫救了我们的命,我们怎忍心骗他?”
另一大汉道:“大夫是好人。”
那大汉十分神秘的对卞不疑,道:“大夫,我们把话告诉你,你千万别对他人言。”
卞不疑道:“什么秘密?要是紧要就别说。”
那大汉道:“说了你才明白呀。”
卞不疑道:“好吧,你的诚心感动了我,我听着。”
那大汉放低声音,道:“我们是‘快乐堡’的人,这一回奉命前往‘梅花山庄’去,为的是搬运几口棺材。”
卞不疑道:“梅花山庄?那地方有棺材?”
那大汉道:“梅花山庄有几十口棺材。”
卞不疑道:“梅花山庄制造棺材?”
大汉嗤嗤笑,道:“太祥府方圆七百地,只有一家制造棺材。”
卞不疑道:“哪一家?”
大汉道:“太祥府大街上只有一家‘万寿材棺材老店’那是总店,另外还有九家分店。”
卞不疑当然知道这些,他药店对门就开了一家万寿材棺材店。
干干一笑,卞不疑道:“那些店都是谁开的?”
大汉道:“总掌柜是赵胆赵爷,东家可就是我们‘快乐堡’主戈老爷子了。”
卞不疑故意叱道:“兄弟,你养精神,我也累了,救了你们,反拿我开心不是?”
大汉道:“这是实话呀。”
卞不疑道:“你们堡主开了那么多棺材店,他又驮运棺材干什么?”
大汉道:“我不说你老兄当然不知道。”
卞不疑道:“你说了可别叫我更糊涂。”
大汉道:“只因为我们最近死了十多人,一时间赶做不及那么多棺材,这才”
卞不疑知道“快乐堡”死了不少人,前后加起来,是有十多个。
他故意惊奇的道:“怎会死了那么多人,又怎会知道梅花山庄上有棺材”
大汉的精神好多了。
他本来就不是染患瘟疫,他只是吓破胆子。
这时候大汉直起身来,道:“怎么不知道,梅花山庄所有的棺材都是由我们附近分店运去的。”
卞不疑道:“能出这个主意的人,一定很聪明。”
大汉无奈的道:“出这馊主意的就是我们那位即将接掌快乐堡大总管一职的齐大管事。”
卞不疑道:“你们的堡主当然会赏识他。”
大汉道:“那可不,一口棺材至少五十两银子,这次运回十二口,算一算就是七百五十两银子,这数目虽不算多,穷人够活三年没问题。”
卞不疑心中不是滋味,想不到追了这么多的冤枉路却是这么一回事。
他弹弹身上灰尘,道:“天一亮,你们三个就可以走路了,我不陪你们了。”
三个大汉齐挺身,直不楞的不开口。
卞不疑走了几步又回头,道:“看病银子每人十两,回去告诉姓齐的,有空我会去取的。”
三个大汉仍然不开口,他们都站起身。
卞不疑道:“对了,我应该自我介绍一番。”
他又走回三人面前,道:“在下姓卞,我叫卞不疑,我的药铺开在‘金树坡’,各位有空欢迎你们去坐。”
他又哈哈一声笑,道:“别人给我起了个外号叫‘医死人’,哈”一个大汉道:“你医死人?你把人医死?”
卞不疑摇头,道:“错了,我不是把人医死,江湖大夫才把人医死,我是医死了的人,就如同各位快死的人,我几粒药你们就不死了,哈”突闻另一大汉道:“金树坡不是住着王寡妇吗,那个娘们还同齐”
卞不疑道:“棺材店的王寡妇?可好,她最清楚我,各位一问便知。”
他不等三人再问,立刻回头就走。
卞不疑走的真快,刹时间无影无踪。
看来,他好像真的走了。
其实是他又在故弄玄虚。
就在卞不疑走后不到半盏茶功夫,三个大汉一齐大叫起来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只见三个大汉就在树林边蹲在地上喊叫着肚子痛。
三个人捂住肚子地上滚,头上冒出汗珠子,那模样就好像肚内五脏在翻滚。
一个大汉还狂叫:“卞大夫卞大夫快救命呀!”
另一大汉接道:“早走远了。”
不料就在这时候,暗影中匆忙走出一个人来,这个人正是卞大夫。
三个大汉一见卞大夫又走回来,一个个弓腰捂住肚皮直喊叫!卞大夫道:“你们三人真幸运,我本来是走了,走了不远我要拉屎,拉了一半闻你们叫我,晤,又怎么了?”
一个大汉道:“我们三个肚子痛,痛的不得了。”
卞大夫道:“头痛是鬼捏的,肚子痛是屎憋的,拉屎就会好了!”
那大汉头上直流汗,道:“肚子早就拉空了。”
他说的不错,在梅花山庄的时候就拉了一裤子稀,这时候早就拉不出来了。
卞大夫双手一摊,道:“肚子干痛会要命,十指发麻活不长,你们危险了。”
另一大汉忙拉住卞不疑,道:“大大夫,你号称‘医死人’,我们尚未死,你快快救命吧。”
卞不疑无奈的道:“我救死人的药已经不多了,那药得来不易,而且”
三个大汉围住卞不疑,三个人痛得难开口。
卞不疑道:“怎么办,你们又没银子”
一个大汉道:“卞大夫,我们以后会送去金树坡的。”
卞不疑道:“且容我想一想。”
他来回走了几趟,突然道:“有件事情我想弄清楚,如果你们告诉我,银子我也不要了,你们马上就不会肚子痛了。”
三个大汉齐点头,道:“你问吧。”
卞大夫道:“前几天我医了一个受伤的,听那人说,他的老婆儿子被你们快乐堡的人掳走了,这码子事可是真的吗?”
三个大汉一瞪眼,其中一人沉声道:“卞大夫,你问这事干什么?”
卞不疑道:“是人都好奇,我比一般人更好奇,所以我想知道。”
那大汉顿了一下,道:“你同那人什么关系?”
卞不疑道:“就同你们与我的关系一样。”
那大汉道:“卞大夫别问吧这事。”
卞大夫沉声道:“你们可别后悔。”
大汉愣然,道:“大夫你”卞大夫袖子一甩,道:“你们肚子痛吧。”
他真的大步走了,三个大汉捂住肚子直叫喊!
一个大汉看上去似是卯上了,他大声叫:“大夫你回来,我告诉你知道。”
卞不疑又走回来了。
他心中可乐坏了,嘴也乐歪了。
他大模大样的站在三人面前,道:“说吧,我很好奇,我会仔细听。”
大汉道:“快乐堡是关着一对母子。”
卞不疑故意问道:“姓什么的?”
这一问,就表示他与那母子没关系。
果然,三个大汉放下心,一个大汉道:“听说他们母子二人姓石。”
卞不疑道:“为什么不把他们杀掉?也免得再多事。”
他的话十分妙,对方一定会上他的当。
果然,那大汉道:“这母子二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丈夫。”
另一个大汉接道:“还有更重要的呐。”
卞不疑道:“是什么事更重要?”
那大汉道:“有个家伙叫皇甫山,他是姓石的伙计,这皇甫山的本事大,一心要救姓石的母子俩,嘿我们撒下天罗和地网,等着那小子去上当了。”
卞不疑道:“这个叫什么皇甫山的也太不自量力了,他一个人敢同快乐堡做对。”
那大汉道:“前天堡主与几位角头合力未得手,姓皇甫的被个女子救走了,约莫着他还会再来,嘿”卞不疑道:“老鼠舔猫鼻梁骨——找死。”
那大汉道:“大夫,都告诉你了,快救救我们吧。”
卞不疑道:“我还想知道快乐堡撒下什么样的网,要捉拿姓皇甫的小子。”
大汉似很得意的道:“只要那小子一出现,他再也逃不了。”
卞不疑道:“什么样的方法捉拿那小子呀?”
大汉道:“就在快乐堡的后堡外有个绝谷地,我们堡主就在那里摆下‘九宫大迷阵’,草棚下一只大铁笼子,那母子二人就锁在铁笼里,迷阵中十只恶狗在等着,嘿嘿母子二人就吃的狗食活命。”
卞不疑心中忿怒,双目中凶芒毕露。
那大汉没看见,仍然得意的道:“大夫,你还想知道什么?问完了快救我们呀。”
卞不疑道:“你们知道不知道,快乐堡与梅花山庄有什么生意上的往来?”
那个大汉立刻猛摇头,道:“不知道,不知道。”
卞不疑道:“我不勉强你们。”
他伸手对一个大汉道:“先替你医治。”
那大汉立刻挺直身子迎上卞不疑。
卞不疑笑嘻嘻的伸手在那大汉后颈上抚了一下,便见大汉一瞪眼。
卞不疑道:“好多了吧?”
那大汉头上在冒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卞不疑出手真快,立刻又在另外两个大汉的后颈抚了一下。
三个大汉都直了眼,三个大汉都说不出话。
卞不疑转身就走。
他只走了七八步,身后面便闻得“咚咚咚”三声响。
卞不疑不回头看,因为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他出手神准,单掌抚过大汉们的玉枕穴,更切过天庭,当然活不成了。
卞不疑回身便往“梅花山庄”方向奔回去,他心中虽然带着失望,却也知道两件事情。
其一,他发现“快乐堡”的人进入“梅花山庄”只是为了偷盗棺材,戈长江竟然会派人抢死人棺木,如果此事传扬江湖,只怕没人会相信。
当然,最主要的因素乃是戈长江垄断了大祥府的棺材店——他开了九家棺材店。
一个开了九家棺材店的人,怎可能会去盗棺材?
戈长江就以为别人是不会相信他会命人去偷死人棺材,这也叫人出乎意外。
其二,卞不疑无意间得知“快乐堡”摆下“九宫大迷阵”石壮老婆与儿子就关在阵中的铁笼中。
卞不疑这一次可真替皇甫山发愁了,因为他最明白皇甫山的为人。
皇甫山插手管的事,他会一管到底,就算“快乐堡”是龙潭虎穴,皇甫山也会毫不犹豫的勇往直前。
卞不疑想到皇甫山,便不由得自怨自艾,道:“皇甫山呀,皇甫山,你可千万要等我回去呀。”
过山风像扫把一样卷刮得枯叶发出凄凉的响声,滚飘的枯叶也刮在迷蒙的小玉儿脸上,小玉儿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天早就黑了。
她整整衣衫,扶一扶背后插在腰带上的老藤棍,缓步往“梅花山庄”走过去。
小玉儿仍然一副冷冷的女鬼模样。
卞不疑说的对,只有装鬼才不怕鬼,就好像人遇见人是一样,谁怕谁?
就在距离“梅花山庄”不到半里远处,小玉儿开始弹着往前飞,那模样就好像空中轻飘飘的飘着一朵云。
越过庄院高墙,小玉儿落在走廊上,她记得卞大夫的交待,夜间一定要藏身在“梅花山庄”内。
她现在就在找藏身地方。
绕过走廊,小玉儿推开第一道院的厢房门,迎面一股阴冷的风吹过来,她打了个哆嗦。
小玉儿心中有点怕,因为她并不是鬼。
轻轻走进厢房中,一排七口棺材,她心中奇怪,为什么这些棺材不下葬,偏偏摆在屋子里。
小玉儿想起前一夜在后大厅上,她与卞大夫推开两口棺材,发现里面是空的,突然间传来脚步声,她便与卞大夫二人立刻躺进去。
此刻——
小玉儿伸手摸着棺材,她不知道这厢房中七口棺材会不会也是空的?
棺材封得很严密,小玉儿推了一下未推动,她转向里面走去。
她走得很小心,小心得无声无息,她那长发有大半覆盖在她那稍带苍白的面孔上。
她已走到最后一口棺材旁,那棺材看来特别大,但棺材盖子却似乎并未盖得很严密。
小玉儿尚未伸手推,忽然间有声音传出来。
小玉儿吃惊的退一步,猛孤丁一声尖啸,紧接着喀喇喇一声暴响,便只见棺材盖飞起三尺高。
小玉儿一声尖叫未出口,棺材中滚出一团黑影来。
黑影滚翻出棺材的刹那间“轰”的一声棺材盖又合上去,厢房里一个长发披面全身净白的长舌厉鬼已往小玉儿扑跳过去。
小玉儿未叫出口,小玉儿立刻想起卞不疑的话:“真鬼无声,真鬼只是一团影子。”
她见厉鬼扑过来,立刻展开轻功绕着棺材转,那身法几乎与厉鬼的差不多。
于是,两团人影儿就绕着厢房中的棺材好一阵追逐。
两个人都不愿走出厢房,小玉儿越来胆越大,她要装鬼吓对方了。
小玉儿忽然不逃避了,她把头发猛一甩,回身便暴出双手猛往厉鬼抓过去。
小玉儿突然的回扑,反而令那厉鬼吃一惊,两只鬼爪抓了个空,小玉儿的两手十指已触到对方的面。
厉鬼发出啾的一声,倒翻个筋斗往后闪,他躲过小玉儿迎面一抓。
小玉儿的胆子更大了,她不出声,但她却向鬼追过去,指风“咝咝”不离厉鬼身边半尺远。
“啾!啾!”
厉鬼发出凄叫声,也发出衣袂飘飘声。
小玉儿心中在想:“卞大夫真有研究,这家伙一定是人,他绝不是厉鬼。”
念头在她的心中电转,她打定主意要把这家伙留住。
当然,最好她能反把这家伙吓昏过去。
小玉儿追得更急了。
她一直不出击,因为卞大夫说过,鬼是不会发声的。
冷风嗖嗖压下来,二道院的厢房门突然出现一团黑影,只见黑影飘上房,流云也似的往庄后山坡逸去。
黑影飘向山坡的时候,小玉儿方才飞身站在屋顶上,她不追了,因为她自知那人的轻功比自己高明。
小玉儿也不再往庄院内去了,她急快的把身形掩藏在房脊一边,静静的注视着四周。
她想起与卞大夫看到的两团人影,觉得刚才那人的身法像极了那夜看到的人影。
小玉儿很有耐心,她一动也不动的斜卧在屋面上,她相信一定还会有人潜进来。她仰望天空,弯弯的月亮好像在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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