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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打起来了?”
“果然非常符合疯丫头的风格。”
“那我们……”
“我们怎么了?”
“这样偷看不好吧。”
两人趴在一块巨大的岩石背面,在距离祸乱十几丈的地方,朗声交谈。点点紫色流光在瞳仁中跳转着,那阻隔在前的石块和山林仿若消失,两个互相都不肯收手的抵死缠斗的身影正在他们眼中激烈上演。
“有什么不好的,她们愿意打,我们愿意看,何乐而不为。”
十三将流出一头冷汗,“蔚蓝到底为什么来雾都呢?”
“你去问问她。”
“我……要不你猜猜?”
“这个时候,估摸着是被指派出来主持百年节的。”
“这么厉害?”
双琰极不爽的踢了十三将一脚,“哪里厉害了,被派来跟跟鹤年家联络一下十六年份的感情,这难为人的差使有什么好的。”
“可是能代表皈途啊,别人一听‘代表皈途‘四个字,谁不羡慕。”
“哼,”讥笑一声,“你真以为她能代表皈途,最后拿着手令出场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十三将明显不太能消化这句话,问道,“那蔚蓝怎么不去王府在这啊?”
“这么感兴趣要不要我帮你去问问她?”
忙不迭摇头,岔开话道,“怎么办,蔚蓝要是平白无故就把那姑娘杀了怎么办?你说那姑娘是鹤年王府的人,就这样放任她们打下去不好吧。”
“早着呢,疯丫头凭着透雪剑是占了上风,但是两个人都还没有开始结印,暂时死不了人。”
左垠图喘着气,胸膛上下起伏,那人一看就是经历过长期的剑法磨炼,体能,力气,都不是自己这个术师可以比拟的。即便用上了风阵助益身法,也躲闪不过她做为一个剑师的本能。
不能跟她比斗技。暗自点头,双手在身侧举起来,燥热的光芒从掌心发出,十指相对,指节灵活的变幻着印决,脚下急退,拉出更长一段距离。
“哼。”蔚蓝嘴角上扬,利剑飘出,如化龙般的浩荡声势一开即合,双手结印,脚尖凌空点了数下,一举跃上了剑背,身姿绰绰,弯曲的利爪带起漫天的冰刃,吞天的龙卷凭空而现,刹那,就追了上来。
震耳的兽吼将那白衣的身影一口咽下,左垠图十指连动,无形的掌风反力将人推出,与那道冰刃组成的龙卷连撞数十次。
“该说遗言了。”始终占了腾空之利的蔚蓝被龙卷之威阻隔在外,一股愈来愈霸道的剑气正在逐渐酝酿,左垠图在冰刃中心,左右开势,无数冰渣粉碎着溅落,漫天都是晶莹剔透的细小冰棱。她想说些什么,又始终没有开口,没有问她为什么突然发难,没有问她姓甚名谁,两个人几乎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底细,可是已经打到非流血死人不可收场的地步了。
左垠图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肆意妄为的人。
微微有些怒意,手上不再留有余地,连消的掌风连连送出,人跳转着挥动着手臂,一下又一下,一掌比一掌用力,那是看不见的一只巨手,有着玄铁般的肌理,带着沉海断山的力度,一巴掌将那条长满了尖刺的怒龙给拍得粉碎。左垠图高高跃起,表情决绝,一只手隔空企图握住那立在剑上正直飞而下的人。
两人半空中相交了,利剑准确无误的刺中了大手,大手也狠狠的握住了利剑。
正是两肩交错,左垠图剩下的一只手从宽袖中掏出,明冽的鸿光在掌中沸腾着,反手就往她心门拍去。蔚蓝脚踢利剑,陡然下落,仓促间竟从半空中跌了下去。
两人面面相对。不过换了个位置,已经从生死门前各走了一遭。
“我无意与你结怨。”
“我也无意与你结怨,”蔚蓝还是那似笑似怒的模样,剑在身前缓势待动,两只手捏着剑诀一丝罢手的打算都没有,“我只要杀了你就好了。”
这句话实在超出了左垠图的理解范畴,点点杀意被激了出来,“来吧。”
话音刚落,眼前之人突然瞪着两只眼睛狞笑起来,一只手抚上了剑柄,那凝聚了许久的剑意瞬间爆发,暗蓝的身影毫不遮掩,直白无误的又刺了过来……
有什么东西将她牢牢拖住,四肢迟钝的没有做出任何反应。那个人好像很快,她根本看不清她的动作,又好像很慢,她踏击在地面上的每一下整个山体的颤抖她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疯丫头真的疯了。”十三将只听到耳边一声大叫,那个在他眼里最爱看戏冷嘲热讽的人就这样冲了出去,他来不及反应,眼角看到两个人死死扑在了一起,撞倒了一大片的山间巨树。
——天呐。
谁能受得了蔚蓝的一剑,没有谁……十三将觉得晴天一霹雳当头炸响,双琰看戏看了这么久,怎么能在这关头招呼都不打的冲出去呢。赶忙跳着脚,发了疯似的往那一片狼藉的远处追。
尘烟四起,巨树压着巨树,碎石碾着碎石,高大的汉子冲入了残枝乱根中,久久才缓过了一口气。
此刻,双琰正抱着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子,四仰八叉的躺在一片连根拔起的树骸之中,瞳术都被打退了,翻着一双死鱼眼不停的喘着气,那女子头发散乱,面色苍白的竟撑着双琰的胸口坐了起来。
还能动?十三将一口心头血死死堵上了嗓子眼,受了蔚蓝一剑的人,怎么还能动呢?
左垠图手臂一软,又一头栽了下去,殷红的血迹顺着嘴角落下。
——“啊。”身下一声惨叫,她艰难的扭动了一下脖子,脸颊下帖着一面好似铠甲的硬物,有温热的呼吸在头顶浮动,她再次尽力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人身上。
“不行了不行了,背要断了……”那人哀嚎着,左垠图铁青着脸欲从他身上翻下来,谁知腰上一只手又将她拢了回去,“别动,你气不顺。”
双琰给十三将连使了好几个眼色,这呆愣的汉子才反应过来,伸出蒲扇大的手掌,把嘴角淌血的女子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
“你丫的吓死我了。”女子一言不发,看起来还很明亮的眼睛正意味难明的盯着他们,十三将对坐在地上使劲揉着胸口的少年道,“差点就忘记还有浴火铠,不然我还以为你刚刚犯疯牛症了出去找死呢。”
双琰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骤然出现的一副铠衣,黑红之色相交,心口纹着肉眼难察的图腾,好似利爪的模样,层层叠叠的符文将图腾牢牢压住,一路龙飞凤舞的从肩背胸膛各处爬过,他喃喃道,“还真忘记有浴火铠这事了……”
十三将瞪大了眼睛,脸憋得通红,“原来你真的找死去了。”
正在这时,有破空的声音靠近,双琰一个鲤鱼打挺的跳了起来,把十三将拨到一边。
“怎么,鬼鬼祟祟偷看这么久的人还知道英雄救美吗?”
蔚蓝再度坐回了她的冰座之上,气度不凡,笑脸吟吟又鬼神莫测。
双琰灿烂的丢了个笑过去,“哪里哪里,我就是路过,看见您在这,准备看看您有什么好差事可以让我跑跑腿露露脸的。”
这张阳奉阴违的脸真的不管看了多少年都是这么的让人心生不快呢……“把她放下,你们滚。”
“真是的,女人耍起小性子来,怎么都收不住。”双琰拍了拍袖子上的飞灰,道,“我说大小姐,出门在外,净不干些正事,逮着个比你漂亮的姑娘就喊打喊杀的你要不要这样啊,你不是来主持百年节的吗?怎么,定节礼不去干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抡起剑来是要干嘛?”
不待她发作立马又道,“我必须提醒你,这个人,是鹤年王府的人,你无缘无故的就要杀人灭口,这事若传回皈途你想好交代了吗?”
“交代?”她冷冷一笑,喊道“十三将。”
战战兢兢的汉子哆嗦着转头看她,“蔚蓝,你好。蔚蓝,你叫我有什么事?”
双琰眯着眼睛去揪他的头发,“这狗腿子的性格藏了半天真是藏不住呢。”
“你是要现在把这个废材带下去呢,还是我把他砍成两截再带下去呢?”
十三将汗如雨下,余光瞟到一直淡淡的看着他们三人没有任何反应的女子,顿时觉得臂中纤细的女子似有千斤之中,一股说不上来的惊惧在脑子撞个不停。
“哼,真有意思,你这是拿着谁赐你的剑指着谁呢?”双琰撇嘴一笑,满不在乎,“可见有的人就是养不熟的。”
“你……”女子闻言震怒,一张白玉般的面颊霎时又白了些许,唇齿开合几次没说出话来。
“你仗着透雪剑跟人家比,可你还是奈何不了她,我说大小姐,你别在这丢人了,你已经输了。”双琰侧过脸指着左垠图,“你一剑都没能杀得了人家,如果你同样也没有武器,现在你还能站在这吗?”
是这样吗?蔚蓝握紧了手中的利剑,怎么可能有我杀不了的人呢?可眼前这个人那满眼的嘲笑是什么意思?
“不可能,没有这把剑,她也赢不了我。”
“那你要不要试试,等日后,她伤好了,或者等人家也寻上一把等阶的宝器,你们重新比过,再看看鹿死谁手。”
“我为什么要等日后?她有什么资格让我等她?”
“那你就忘了皈途对你的养育栽培之恩,拿着我母亲赐给你的宝器,杀了我吧。”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转过身极其装模作样的对左垠图露出和善灿烂的笑来。
十三将心想完了,这大哥脑壳真的坏了,怎么会有蔚蓝做不出来的事呢,脚在默默的运气,准备随时冲出去挡住那柄无双的剑锋。
树影朦胧,山风摇曳,时间悄悄的爬过,那握着剑咬着牙的女子忽然笑了,“这世界上就没有比你还要讨厌的人了,沙·双琰,我现在不杀你,不代表永远不会杀你,皈途于我,是恩惠还是罪孽,等我想明白这事,你再洗好脖子等着吧。”
“恕不远送。记得早点去鹤年王府报道,不是还要定节沐暮雨池吗。”他背对着挥了挥手,那么一瞬间,十三将觉得他惯来猥琐的身影有一丢丢潇洒的气质侧漏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