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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十一点,马海超已经在看护室里躺着,边上吊着葡萄糖,因为刚大出血又重新输血,不适合吃东西,容易呕吐。
齐武夫从头至尾都在外头等着,此刻站在马海超病床边上,看了一眼还是扑克脸,只是脸色相对苍白的马海超,笑道:“你就不能没事笑笑?就算整天摆着一张脸,给外人看就是了,自家兄弟跟前,还这模样。不过,有进步,我把李剑锋做掉的时候出来有点小吃惊,被你放倒不少了。”
马海超勉强地扬了扬嘴角,算是摆出一个笑脸来,齐武夫的这般刁难对他而言太难,毕竟笑容对他而言太过生分,所以即便扬了嘴角,还是有些僵硬。目光盯着齐武夫胸前若隐若现的血印,道:“你也消个毒涂个红药水吧,好歹也挂彩了。”
“知道,那你睡着,我回去了。”齐武夫此刻才意识到自个儿胸口也有血迹,淡淡的疼痛和麻麻痒痒的感觉不那么好受。说着,又拍了拍马海超的胸口,算是道别,然后走出房间,看护士也在齐武夫走后走进来,陪在马海超边上,倒没说话,楞子发呆。
马海超瞧见这么个漂亮的护士进来,一时间有点儿不自然,道:“你出去吧,我没事,有事我会喊的。”
看护士面露些许难色,只是瞧见马海超那张扑克脸,还是有些畏惧,还是走出去,虽说违背规矩,可毕竟是马海超硬要如此,她也没辙。
齐武夫又去休息室里看了眼赵檀,此刻大龙二虎站在赵檀的边上,而苏若乔也坐在边上的沙发上,看着赵檀喝着皮蛋瘦肉粥,吃着白菜,看起来清淡无味,可都是高蛋白质和对恢复很好的蔬菜,齐武夫冲苏若乔蜻蜓点水笑笑,以表感谢,尔后对赵檀道:“未来弟妹挺会照顾人的,别辜负人家,今天你就在这休息吧,我回去躺,没木人桩,打拳不自在。”说着,又看了一眼大龙二虎,已经走出门,跟一句:“你们也在这看着吧。”带上门,往楼下走。
屋子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尴尬局面,原本吃的津津有味时不冲苏若乔傻笑一下的赵檀现在满脑子混乱,心里没少骂齐武夫是个臭-逼样的,只是目光硬是不敢再动半分,只看着跟前的皮蛋瘦肉粥了。
苏若乔也没想到方才齐武夫会说那番话,心底里有些娇嗔,能够感受到现场的尴尬氛围,不多做停留,鼓起勇气当了回先开口的,跟赵檀说了几句应该注意的事,然后就回自个儿休息室收拾好包就离开了。
奇峰会所并非通宵经营的会所,虽有酒吧,也只是暖色调的调情酒吧,大多给一些小资的白领情侣喝酒谈天。所以十二点前都关门了,只有几个保安会住在安排的多余房间里罢了。
走下楼,出了会所,兀自瞧见齐武夫在那挂了电话,有些诧异,本以为齐武夫已经走了,也没多想,继续往前走,打算打车回去。
“我送你吧。”齐武夫开口道,看着苏若乔的目光很纯粹,甚至给人一种极度的安全感,因为苏若乔和齐武夫正视的时候,能在他瞳孔深处瞧到一种生人勿近的凉薄,那是一种任何女人都会识趣的感觉。于是也没矫情,苏若乔笑着就开门坐在副驾驶席上。出于一种主次之分,还是没敢往后座走,毕竟从某种层面而言,那是老板才能坐的位置。
“仙城大街328弄,5号302室。”系好安全带,苏若乔报出地址,面色安静如常。
齐武夫启动车子,规规矩矩的倒车,尔后开上马路,一路不缓不慢,驾驶平稳,像个好好先生,不经意开口说道:“你连几楼几室都告诉我,我不会对赵檀保密的。”
苏若乔抿了抿嘴,有点小女人的气质,刻意望着窗外,像在逃避齐武夫的话题。
“要不要我给你讲讲他的故事。”齐武夫说道,尔后像是在自言自语,也没等苏若乔回答,继续道,“有一阵前,我们去了上海办点事,那时候一起逛了回复旦,他看见个挺漂亮的妮子,那是他第一次真喜欢女孩,压根不知道怎么跟人说话,那时候我和我媳妇也在,没帮他,让他自己去追,他傻乎乎的冲到别人上课的教室里,还就直接坐在别人边上,当时点名的老师一眼就看出他是个旁听生,把他赶出去,他就蹲在外头等着那个女孩出来,然后如愿以偿请那个女生吃了顿饭,那天半夜里,他又翻墙到了复旦大学的宿舍楼里,只是不知道那个女孩的宿舍楼在哪间,就对着一个一个宿舍楼大喊岳佳妮我喜欢你,之后两个人好像就确立恋爱关系了,只是有点距离元素,也因为一些家庭因素,那个女孩家的父母太世故,后来谈不上不欢而散,是赵檀他爸动手把两人的关系从某方面割断了,因为那女孩立场不够坚定。后来赵檀有难过一阵子,但那次的打击挺好,让他上进了不少,可能跟他上过床的女人不少,但他喜欢过的女人至今可能也就两个。”当齐武夫说到两个这字眼的时候,苏若乔身躯有明显一愣,尔后趋于原样。
而齐武夫说到这里,似乎也没继续把故事讲下去的样子。
一路无话,直至将苏若乔送到楼底下,等苏若乔下车,齐武夫又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赵檀这犊子一根筋,很多话不会说,很多感情不会表达,我对这方面也不算懂,只是我觉得,你真觉得他不错,也喜欢他,就自个儿主动点,别让他一味主动,感情会变质。”说完,齐武夫一转车头便往外行驶。
苏若乔一边开楼下的保险大门,一边在心中记着,回味着方才齐武夫说赵檀的故事,脑海里径自会晃过赵檀一个人翻过复旦大学围栏跑过一个个宿舍楼大喊那些挺羞人的话的模样。嘴角不经意上扬,一路走到三楼打开门,苏若乔还独自沉浸在一种莫名的情感氛围里,而这氛围,都是齐武夫方才几句话熏陶出来的。
送苏若乔回去耽搁了二十多分钟,齐武夫也没觉得没意义,毕竟说了那么一通话,也算帮了齐武夫一把,他能从苏若乔的眸子里瞧出对赵檀的一种若有似无的喜欢,就像当初沐夏花看着他的眼神一样,只是他在某方面的偏执让他在一些特殊情况能爆发出异常的战斗力来,而赵檀似乎没有这种隐藏的能力,所以适当地帮一把,省的让赵檀在对的时间错过了对的人。
一路缓慢行驶回去,将近半夜才抵达齐家宅院,好在看门的下人三小时换一班,有人给齐武夫把车开进车库,齐武夫也没急着回院子,继而又走出去,绕着空旷的马路来回跑了二十来圈,左右算算也有三四公里,停下步伐,也没喘大气,仅仅是身上有点汗水,稍稍尴尬一些的事是,他觉得胸口有些疼,显然是汗水渗透到伤口里了,少有地低骂一句,又把处理伤口的事给忘了,好在他的身子骨天生硬朗,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索性让它自动愈合也罢。
因为方才送苏若乔回去前就跟沐夏花通过电话,所以齐武夫也没什么放不下心的事,回到院子又打了十来分钟拳,扎了半小时马步,冲了个凉,也趁这个机会看清自己胸膛上的伤,约莫三十厘米的长度,不短,照他这个不科学的处理方法,等伤疤痊愈以后多一道疤是必定也必须的,好在债多不愁,疤多不怕,心里没怎么惦记这个小伤口。
站在大院子门口吹着冷风等头发自然干,然后上楼躺床铺上闭着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今天对他而言,可能比上回拿下乔六还要累些。
而在这个安静的夜里,也同样有不安静的一幕在辽源市发生。
陈五行跟两个守夜的青蛇帮众被爆头死在看护室不说,李剑锋和整个地下赌场的手下也都死了大半,剩余的人也都危险的很,不是大出血就是肠子都破了,或是等死,或是送到大医院,而宋家在得知状况后,还是选择后者,想方设法将这群人送往沈阳的医院里抢救。
而陈五行的死如果对青蛇帮只是伤筋动骨的话,那李剑锋的死无异于是晴天霹雳,宋风流在收到消息的时候甚至想不通一个小小的辽源是谁想动他。虽然第一时间会想到齐家所为,可仅一思考就将齐家排除在外,毕竟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利益上的冲突,但凡齐家在辽源开的酒吧会所,宋家从来没有干涉,双方赚钱都不影响,况且齐家也没有丝毫理由来找宋家的麻烦,除了前几天宋晓菁和李硕跟齐武夫发生的那点摩擦,但李硕已经吃了苦头,不至于牵扯到更底下的青蛇帮。于是这个不成立的想法被宋风流拗断,之后便是陷入恐慌和无奈,毕竟,在辽源市上,悄无声息地把陈五行杀了,或许也有几方势力能够做到,可在不惊动人的情况把地下赌场的李剑锋给杀了,那未免太骇人了。
只是唯一能说出点马脚的那个络腮胡汉子也仅仅能说出来者是个傻乎乎憨厚的汉子跟一个不苟言笑的年轻人。对于前者的形容,无异于误导了宋风流的猜测。
也因齐武夫的这一手段,至少在一个月里,宋家和李家都会互相抱团取暖,以为有谁想对他们两个家族动手了。